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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四姑娘攤上事了

2024-04-29 21:00:23 作者: 涼子姑娘

  梁京的深秋,荔山已被秋景染紅。

  新帝登基以來,所做所受用,皆是為著百姓。

  梁京城的百姓已察覺出了,這位小皇帝做事全在民意,他好像很了解民之所想所需。不論是修繕兵亂造成的房屋,還是修繕河壩,他都是安排得力新官,把官場腐敗的官員全都滯留在京。

  這位小皇帝,梁京城的百姓是頗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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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滿山紅遍,層林盡染,達國府門口的貓兒似乎比春日時還多了不少。

  之青提著兩個大飯屜子,蹦躂著將貓食撒在青瓦牆下。

  巷子口有些泥濘,落雨時的小坑窪處布滿了青苔。

  之青提腳踩在滑溜的青石板上,她一手拿著飯屜,一手輕推開那扇紅門進去。青瓦牆上的綠藤掛著些許露珠,有幾滴落在她的發梢上。

  她輕輕用繡帕擦拭著,加快腳步進了暮兕齋。

  一隻腳剛邁進台階處鑽到廊下時,淅淅瀝瀝的天又飄起了雨。

  月兒撐一把油紙傘,從捲簾下走來,「咱們姑娘還在睡?」

  之青:「是啊,今早倒是也奇怪,這都睡好幾個時辰了。姑爺今早也起來得遲,好像姑爺這會去暮兕齋了。」

  月兒把滴水的油紙傘輕輕合上,再靠在一處,神秘又緊張地揚嘴笑,「之青姐姐,想必你也不知道吧?」

  之青狐疑,「何事?」

  月兒按捺不住地興奮,「咱們姑娘有孕了,都三四個月的身子了!」

  之青手上提著的飯屜子都掉在地上了,她搖著月兒的肩膀,一個勁地追問,「當真?當真是有孕了?可……可咱們姑娘從未說起過啊,這怎麼突然之間就有了身子呢,也不曾見她難受過,見她吐過呀?」

  月兒:「許是姑娘不吐吧,咱們姑娘身子好著呢。」

  之青一臉的詫異,「你是如何知道的?」

  月兒指指院外,「姑爺才告訴夫人,你沒見夫人,整個人都傻了。」

  之青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姑娘特能睡,就連宮變那幾日,她也是最晚醒來的。我們都以為她是累著呢,這可真沒往有了身子這事上想。不過,三四個月的身孕,姑娘可知道,還是說是這幾日才診脈出來的?」

  月兒:「姑娘在褚府遇亂的那次,就已經被蘭姑娘給診脈出來了。」

  之青:「她可是瞞得我們好苦,姑娘也是謹慎,那段時間一直在鬧各種變亂的,也著實是不安分。眼下好了,亂也止住了。」

  之青把飯屜撿起,與月兒一併往暮兕齋主院走去。

  雨漸大,之青悄悄上前,拿著窗栓打算把鏤窗放下去,免得書桌上放的鎮紙被雨淋濕。

  她走到窗前,手不小心一滑,窗栓掉下。

  床簾內的浮沉,懵懂著半睜眼,嬌滴滴地翻了身打算再睡一覺。

  猛地又覺得不對勁,立馬把頭從簾內伸出,「何時了?」

  「巳時了。」

  浮沉速速穿鞋,打算下床,「都巳時了我還睡著,你們也是,都不喊我起來。」

  之青腳步飛快跑到跟前,一把將浮沉的鞋子搶走。

  浮沉一愣。

  之青調皮地搖搖繡鞋,「姑娘,孕婦貪睡,你可不能貪早哦。」

  「啊」,浮沉嬌羞地笑笑,「你們都知道了啊。」

  之青坐在矮凳處開始抱怨,「姑娘瞞得我們好苦啊,有了身子都不說,害得我們忽視了你這個貴之身。好像姑爺也都是昨兒知道的,夫人是今早知道的。姑娘啊,既是有了身子,可切莫再大意了。」

  浮沉抱膝,撓頭傻樂,「那幾日宮裡亂外頭更亂,為怕大家都惦記我才沒說的,現下好了,都安穩了。」

  之青把繡鞋再遞給浮沉,「姑娘有了身子,可想吐?」

  浮沉搖頭,「什麼反應都沒有,也不噁心也不想吐,當真是什麼反應都沒有。有時候我還懷疑蘭姐姐瞧錯了。前些日子蘭姐姐又瞧了幾次,說保准不會錯,胎象平穩。」

  「那便好那便好,往後咱們就好生伺候著姑娘了。」

  主僕有說有笑地在屋內暢想著以後有了孩子時的熱鬧,「姑娘想要個哥兒還是姐兒?」

  月兒:「自然是個哥兒,將來和咱們姑爺一樣頂天立地。」

  之青不服氣,「那若是個姐兒,將來和咱們姑娘一樣聰明能幹的,豈不是更好。到底是姑爺和咱們親,還是姑娘親。」

  月兒揪揪之青的發梢,「自然是姑娘,咱們可是姑娘帶來這府上的。」

  浮沉細細品茶,她覺得此刻才是真正地放鬆了,「不管是哥兒還是姐兒,既是認了我做母親,那必定都是有緣分的。哥兒也好,姐兒也好,都是我和書元哥哥的孩子。」

  早期浮蘭說她有了身子,她愣是找不到一絲要做母親的感覺。

  總覺得那個肚子很是陌生。

  可這幾日,她像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了。

  此刻,再有她們一同圍著,她更是覺得「母親」這兩個字,好像離她越來越近了。

  浮沉盼望著孩子出生,更盼望著他的名字。

  他穿的虎頭鞋。

  他穿的小肚兜。

  都十分可愛呢。

  朝兕廳內,梁愫亞抱著達麟淚流滿面。

  鼻涕泡吹了達麟一衣領的她都不在乎了,鼻子通紅的,一個勁地在那哭。

  哭累了,轉身看達道,一句話還沒說出,又忍不住開始哭了。

  達道本來滿心歡喜地來報喜,奈何攤上這麼一個感情用事、總是控制不住情緒的母親,他已滿臉無奈,一個勁地嘆氣。

  達麟:「你可是哭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今日發喪呢。」

  「呸呸呸!」

  梁愫亞趕忙呸回去,不料達麟躲閃不及,這幾口「呸」全上了臉。

  達麟此刻,當著是突如一夜春雨來的清爽,他閉著眼,指指外頭,「夫人,您這幾口,相公我是如淋一夜的秋雨一般難受啊。」

  梁愫亞埋怨達麟,「竟說些什麼不吉利的話,你說了,我必定得給你全呸回去。」

  「那你好端端地哭是為何,這浮沉有孕,是國府之喜,更是咱們達家之喜啊。」

  梁愫亞:「我是喜極而泣,喜極而泣。書元啊,你是不知道,你的姨母們背後怎麼說咱們家的,說咱們府中的兩個兒子,各個木訥,沒有通房妾室。如今又說浮沉的肚子,每次我見她們都懟回去,可我心裡不踏實,懟得不乾脆。如今好了,大局已定,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是浮沉這孩子也是,瞞得我好苦,她可是不知道,我盼著這肚子鼓起來有多辛苦,夜夜焚香禱告,送子娘娘的觀像拜了不知多少次。」

  達道解釋:「母親也莫要怪罪她,那些日子宮中亂外頭也亂,她不說,自是為著肚子,也為著咱們這個家。」

  梁愫亞:「母親怎麼可能怪她,浮沉懂事孝順,你當初真是沒看走眼,她確實是個好孩子。場面話能說,背後的內宅事管起來也是很有分寸。有她陪著你,母親才是放心的。」

  達道內心早已狂喜不已了,可表面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色。

  梁愫亞整理好衣衫,欲出門。

  達道喊住她,「母親可是要去暮兕齋?」

  梁愫亞點頭。

  達道謹慎道,「母親,浮沉有孕一事,咱們尚且還是別聲張得好。新帝登基,朝局還不穩,我怕有心之人多事,也怕宮中的事牽扯到國府來。一切都別急,再等等,我們再等等。」

  達道說這些時,眼神閃出一絲難過。

  梁愫亞乖乖點頭,「好好好,我知道你們的擔憂。」

  她寬慰了達道幾句,提腳邁開門檻出去了。

  本來都緩好了情緒的,一瞧見浮沉那張臉,她又「哇——」一聲趴在長條桌上開始哭了。

  浮沉都懵了,以為出事了,「母親,母親您這怎一進門就哭啊,是外頭有了事,還是書元出事了啊?」梁愫亞又趕忙起來,眼睛發腫通紅地盯著浮沉,「無事,我們都無事,今早母親聽說你有了身子,都快三四個月了,你這孩子瞞著我們,這些日子受苦了吧?」

  這人人關切的眼神,倒是把浮沉整的多少有些不自在了,「母親,我好得很,也沒有什麼別的反應,能吃能睡。您就放心吧,讓父親也別急了。」

  「好好好,」梁愫亞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有了,終於有了,這下母親就安心了。浮沉你放心,不管是哥兒還是姐兒,母親都會疼愛的。他是我們國府的後人,母親以後,好好伺候你。書元也說了,此事不可聲張,咱們就只在府中,別的地方都不去。什麼帖子詩會的,母親都給你拒了。」

  浮沉搖頭,「若是都拒了,才能讓人瞧出破綻呢。外頭的那些娘子們,最擅長做的就是盯著咱們內宅這些事了。我自嫁過來,應酬一事母親可是都給了我的。若是在當下安穩的局勢下我再不去,怕是會被人多想的。」

  梁愫亞爽快道,「那往後這些事,我們一起去就是了。」

  「好。」

  浮沉笑彎了眉。

  梁愫亞撫著浮沉的肚子,樂了老半天。

  廊下,達道站在暗角處,盯著門內婆媳二人說話,他一眼深情地看著浮沉。

  浮沉捂嘴笑了。

  他也跟著笑了。

  浮沉湊到跟前仔細聽著,達道還是笑。

  看著浮沉,他心裡踏實。

  可想起那日在戚國府與舅舅們的談話,達道又面色凝重地背過身去了。

  君和臣。

  素來是有猜忌的。

  達道獨自一人坐在矮凳處,想起暗門那些過往,他攥緊拳頭,重重砸向石台。

  小跑過來的芒山瞧見,嚇得都不敢上前了。他還從未見過他的公子這樣生氣。

  達道鬆開拳,瞥了一眼芒山。芒山一個哆嗦,「公子,戚家舅舅傳話,讓公子兩日後去一趟戚國府。」

  戚國府。

  達道眼神變柔軟,盯著門內的浮沉。

  他沉默不言時,當真是心事重重。

  第二日早起,白公府和尹公府雙雙掛了門匾額。

  自此,白次府和尹次府已成過去,現今在梁京城的是白、尹公府。

  因是換門匾額,加之又是新帝即位後第一個升府門的喜事,故而宴請了不少朝中新貴。白穆和尹柄為人又事事過謙、謹慎,在朝為官從不枉私。

  浮沁和浮瀅的內宅事也沒那麼多搞頭和算計,算是一直都小心著過日子。從不惹事,也從參與旁府私事。故而浮沁浮瀅二人在內宅上的口風也是十分嚴謹的。

  內宅的這些夫人娘子們也都來了。

  白、尹二人算是當朝新貴,又是達道的直屬官員,官位不大,但大家都很樂於與他們扯上關係。浮沉和達道的馬車先到的白公府,剛到門口,大門處就烏泱泱擠滿了人,都是來客等著做登記入冊的。

  達道讓馬夫拐去了偏門。

  浮沉一路都緊緊抱著達道的胳膊,「走偏門,你不怕委屈了自己?」

  達道:「這是姐夫府上,有何委屈的?」

  兩人對視一笑。

  到了偏門處,浮沉剛下來,就瞧見浮漪和浮湘也拐到了偏門。

  三姐妹下了馬車,再一一對視,除了浮漪上前與浮沉說話外,浮湘躲得遠遠地行了問禮,閃現進去了。

  浮沉自是不想搭理她。

  浮漪:「五妹夫和五妹妹也來了。」

  浮沉一笑,「二姐姐好。」

  浮漪也一笑。

  二人一前一後地從偏門進去,達道謹慎環顧四周也跟著進去了。白公府的格局沒怎麼變,多了不少院內陳設擺件。

  浮沉和浮漪先去的主院,白夫人和白穆都在那待客。白穆瞧見達道,趕忙上前招呼。浮沁招呼客往各屋內分坐,還得顧著瑾書。

  小瑾書也奇怪,瞧見浮沉來,一不留神就抱緊浮沉的腿不鬆手了。

  浮沉本想抱起她,一想自個的身子,她拽著瑾書的手去了後園。浮沁瞧見是浮沉帶著瑾書的,這才放心在院內招呼客人。

  達道囑咐浮沉,「這裡人多,你去後園,那邊沒什麼人,也安靜些。這應酬一事就交給我來,等結束了,我再來尋你。」

  「好。」

  浮漪本想跟著浮沉過去,可方才浮沉於她又太過客氣,她尷尬笑笑,再沒上前。

  自她和離後,性子越發沉靜了。

  整日都在褚公府,與她說話的人也不多。曲姨娘倒是一直尋她去湪汐軒坐,可瞧見父親和曲姨娘也比從前恩愛了不少,褚岱也長大了許多。

  人家一家子和睦,她倒像是一個外人。

  褚槐時不時還專門跑去蔚聽閣酸她幾句,「你瞧瞧你,以前那個跋扈的性子哪去了。如今你倒是好了,和離了連府門都不出去了。以前你巴不得天天跟那個孟瑺膩歪在一塊,你倒是把以前那股勁拿出來啊,現在外頭也恢復了,各府的宴會詩會那麼多,你倒是出去走走啊。父親已經不指望你再尋個好門第了,但凡你上點心,尋個要你的,不嫌棄你是個和離的就足夠了啊。不然你這要待到何時去。人家都說了,和離了待在娘家久了,容易把外頭的晦氣事也帶進來。」

  浮漪想起褚槐句句如刀子扎心的話,她一點精神都沒有。

  之蘭瞧著浮漪可憐,「姑娘若是覺得不痛快,不如索性再尋個好點的人家出閣,省得再聽老爺這些讓人難過的話。」

  「好點的?」

  浮漪無奈一笑,「孟家已是如此,我才從孟家坑裡出來,又再鑽個坑進去啊。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再也不想尋什麼好人家了。等父親當真下了決心不要我了,我就上山做姑子去。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也是甚好。」

  「姑娘說的哪裡話呀,孟家那是黑心賊心的人家,那個竇氏更是黑心腸的。姑娘還年輕,日子還長著呢,怎就遇不到好人家了。您瞧瞧白姑爺尹姑爺,還有達姑爺,還有容姑爺,各個都好著呢。」

  「是啊,」浮漪眼神木訥,「各個都好,可惜就我是無福消受的。」

  她還窩在石桌前感嘆呢。

  有人走近,見她沒回神,又敲了幾下石桌。

  浮漪這才回過神,面前這位穿著白繡絨衣的公子,她倒像是從哪見過,但確實想不起來了。

  浮漪起身禮貌回了禮,「擋了公子的去路,我這就走,公子自便。」

  浮漪轉身欲走,被這公子喊住,「姑娘請留步,這裡本就是姑娘姐姐府上,怎是姑娘擋了我的去路。應該是我突然叨擾,擾了姑娘你的冥想。」

  浮漪對男人沒什麼興趣了。

  她沒回頭,也沒搭話,速速離去。

  之蘭跟在身後,聲音小小的,「姑娘,這公子我認得。這位公子好像是余公府的。對了對了,好像就是住在明園的余公府家的公子。我記得,他上次就尋姑娘說過話。姑娘啊,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浮漪見走遠了,他才停住一把扯過之蘭,「什麼機會,哪來的什麼機會。我的好之蘭,你得知道你家姑娘現在的身份是什麼。那位余末公子,人家清清白白余公府的嫡公子,至今可沒娶過什么娘子的。我這樣身份的人,怎麼敢與他有所牽扯。更何況,我現在無心去談這些事,也不想再被傷害了。」

  她抬頭,盯著方才來過的廊下,「什麼余公府次府的,都與我無關了。」

  之蘭也不敢再多嘴了,怯生生跟著浮漪。

  余末坐在浮漪坐過的地方,他伸手,摸著石台,會心一笑。他憶起過往,覺得時光荏苒。初見浮漪時,她還是那個穿著小青百褶裙,常常出入各府詩會上偷糕點吃的小姑娘。那時她尚未出閣,詩會上眾多的姑娘中,唯有浮漪答出了長令詞。

  余末那時家在余鎮,他也是進京考試時見過浮漪三次。

  第一次是在閔瞻的詩會上。

  第二次是在郭國府。

  第三次是在梁京城內,她坐在花轎上嫁去孟家。

  只三次,並非什麼一往情深。

  他佩服她的才情,每次匆匆一見,都想討個長令詞。

  可每次,都來不及多說一句話。

  得知浮漪和離,余末愈發想尋她說話了。可惜她住在高高的青瓦牆下,而他又是外男,只得隔著一牆。

  此番再見,他瞧出了浮漪的落寞,「和離對女子而言,當真是如此消磨心境,想來她在孟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余末覺得,惦記,便是油然而生的吧。

  白公府後園。

  浮沉拉著瑾書,尋了一處看滿秋海棠的石桌前坐下。

  之青墊了厚墊子,又把薄毯蓋在浮沉腿上。白公府的人端來糕點和茶水放在一處,之青洗了茶杯,再倒了熱茶。

  浮沉把糕點推到瑾書跟前,「吃吧,都是你的。」

  瑾書趴在石凳處,把下巴放在桌沿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姨母,我不能吃的。母親說這些都有蔗糖和蜂蜜。這幾日我犯了咳疾,如今又快到冬日了,再過些日子我就不能出門了。」

  浮沉心裡一陣難過,「為何到了冬日小瑾書就不能出門啊?」

  她摸著她的頭,瞧著她的可愛勁,幻想著若是生個姐兒,也該是如此吧。

  瑾書認真道,「因為我是病姑娘,一到冬日就只能鑽到屋內,過了年關,天暖和些才能出來。」

  浮沉鼻子一酸。她把她摟在懷裡,拉好她的衣襟,「那小瑾書就乖乖在屋內待著,等梁京再下雪的時候,姨母把姨母院內的紅梅和黃梅剪好,插在瓶子內放在你的圓窗前可好?」

  「當真?」

  她拍手,「當真?」

  浮沉點頭,「一言為定。」

  「好,」瑾書眯眼笑的樣子,真是很像浮沁,「謝謝姨母,這樣我就可以把整個冬日關在屋內啦。」

  浮沉:「你母親沒給你擺過花?」

  瑾書搖頭,「沒有,母親害怕。」

  浮沉留意到了什麼。

  秋海棠蒔團一旁,浮湘帶著婢女之水也過來了,「瑾書,你這孩子跑得可夠遠,這怎麼能在陌生人面前吃東西呢,若是投了毒,被人給害了可如何是好,快到四姨母這來。」

  浮湘蹲下,示意瑾書過來。

  瑾書索性鑽到浮沉懷裡去了。

  浮湘一臉尷尬。她扭頭欲走,被浮沉喊住,「四姐姐留步。」

  浮湘再扭頭回來,「怎麼,五妹妹這是要拉攏我還是要我做什麼。雖說五妹夫是當朝高官我惹不起,你別瞧我這些姐姐們如今都和你不計較了,但我做不到。我與你同在國府為人娘子,我沒什麼需要高看你的,你也無須拉攏我。」

  「那你多慮了,」浮沉蓋好腿上的薄毯,「你與我怎能平等,四姐姐你可別忘了,你所嫁之人,不過是個庶子而已。」

  「你敢這樣說你姐夫!」

  浮沉的嘴是絲毫不饒人,「我為什麼不敢,四姐姐你一來就說我是陌生人,將你與我的姐妹情分歸無,再說我投毒害人,在瑾書跟前陷害我與不義。如此作為,當真也是符合四姐姐你的性子。四姐姐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想起以前在褚府,三姐姐和三姐夫私奔一事,可是你咬著牙把我牽扯了進去。此事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就已經很是仁義了,如今倒是好,你又要來陷害我。」

  浮沉起身,走到浮湘跟前,「這倒是讓我想起了這樁舊事,以前是我大度不與你計較。可方才你這番話,又是陷害我和整個國府,恕妹妹我,不得不計較。」浮湘咬緊不鬆口,「我不過隨口一句話而已,妹妹你實在不必拿這話當回事。」

  「那不能夠,」浮沉柔柔地笑著,步步緊逼浮湘,「以前你害我,那是我一人。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在那耍嘴皮子,今日若是不鬧大,姐姐你是實在不會長記性的。」

  此刻浮湘還沒意識到,她隨意的一句話,已經觸動到浮沉為維護國府和達道不依不饒的心了。

  浮湘一把推開浮沉。

  浮沉腳一松,跌倒在地上的瞬間,之青還沒來得及反應時,瑾書小小的身子上前,一把扶住了浮沉。

  浮沉小心翻身,坐在了石凳上。

  瑾書沒站穩,跌倒時又被之青給護住。

  好險。

  浮沉的眼神已經變了。

  她幾步上前,一個耳刮子甩在浮湘臉上,「四姐姐,你今日怕是不會就這麼平穩地走出白公府了!」

  浮湘:「大驚小怪的,本來也沒什麼事。」

  浮湘抬腳欲走,不承想身後站著達道。

  他面色凝重,眼神全是殺意。

  身後的芒山做出掐脖子狀,嚇唬浮湘。

  達道款款朝浮沉走來,「郭家娘子好牙口,只是再好的牙口,今日也如我家娘子所說,是走不出這白公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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