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之歌做賊心虛
2024-04-29 20:59:19
作者: 涼子姑娘
「夫人?」
之歌現在頗有做賊心虛的意思了,眼神飄忽不定,此刻的她也猜不到浮沁到底要做什麼。
她緩緩坐下,努力控制著自個的思緒,「姐姐,夫人怎會做這些事,夫人早些時候還允許我喊她母親來著,說府中本就再無什麼人。我雖有時喊,可一般都還是敬著她,從不敢把自個的身份想太高。姐姐說話要三思,夫人待姐姐也是好的,她怎會害自個的親孫女呢。」
現在的局勢,是浮沁坐看之歌露尾巴。
而之歌則表面上儘量維持著不慌不亂。
這二人,眼神各有深意。
浮沁暗戳戳地在心裡輕蔑地笑幾聲,表面上則是一副受了傷,看透白夫人的難以琢磨神色,「我說這話,都是有依據的。」
浮沁再故作神秘,小聲道,「你可記得,前些日子容公府家二公子的娘子浮蘭來過我這?」
之歌點頭,心一咯噔。
浮沁:「我與她本就是堂姐妹,同姓為褚,她是豐鄉出來的,擅各類草藥醫術,在容家也一直幫襯著研磨製藥,給容二公子幫了不少忙呢。她的醫術我信,又是自家姐妹,前些時候她來府上給我拿些安神的藥,你猜猜怎麼著?」
之歌攥緊著手,屏住呼吸,「怎麼著了?」
「她來我屋內多次,都沒察覺到是哪裡有問題啊。」
之歌:「那便是無事了啊,姐姐為何又說什麼毒,這浮蘭娘子都沒察覺,姐姐也說了她醫術不錯,姐姐怕是有些緊張過度了。」
浮沁搖頭:「浮蘭沒察覺到,是她不擅這些陰謀事,所以才沒留意的。我生瑾書時月子裡落了一身病,一直有位避鎮的郎中給我診治。平日裡診治都是在外頭,那次他來我實在睏乏挪不動身子,這才讓他隔簾問診。結果他一進我這屋子就被嗆到了,他問診完一直不走,最後無人時才與我說起,說是這屋子不對勁。」
之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浮沁沒說是浮蘭發現的,便是為了保護浮蘭,她不想讓浮蘭無辜被牽扯進來。也不想給浮蘭惹些莫名的煩心事。
浮沁盯著之歌,再道,「這郎中,在我這屋子內里里外外全都尋了一遍,湯羹飲食上倒是沒察覺到哪裡不對。倒是在我剛嫁過來母親送我的敬茶禮中的一對鐲子上查出了東西。」
之歌:「難道就是姐姐之前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個紅瑪瑙鐲子?」
浮沁點頭,「對,那對鐲子是空心的,郎中砸了鐲子,鐲子裡頭流出了一些汁水,郎中說,那便是這屋內散發出異常的原因所在。就是那汁水一直散發著讓孩子睏乏、迷神的氣味,孩子本就體弱,從小聞這個,日子久了哪裡還能身體好。瑾書一直咳嗽,冬日裡不敢見風,這些妹妹都是知道的。我之前還以為,是我懷她時喝的那些藥對她傷了根基,一直都很自責,可誰知,竟是人為。」
天哪。
之歌半信半疑啊,她此刻已經完全慌了神,絲毫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這事太複雜了,這白夫人又怎會送這個鐲子,關鍵是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完全一致了。
這這這,這讓之歌很頭疼。
浮沁看著之歌的神色,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隨即在之歌抬頭時,她又變成了一臉的恨意和愧疚,「我怎麼都沒想到,母親竟會這般地來害瑾書,這幾日我一直都在想,母親為何要這樣做,瑾書是個姑娘,可她也是白府嫡女,怎的,她就不配活著?還是說我這個做母親的,拖了這孩子後腿不成?」
「姐姐不要這樣想,這其中的變數都是不確定的啊,說不定是賣鐲子的人下手的,或者是中間的人下手了,也不定就是夫人所為。」
浮沁:「妹妹,敬茶禮上給兒媳的鐲子,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那可是母親當年給祖母敬茶的鐲子,再給了我的。妹妹你是妾室,自是不知當家正妻戴的鐲子。」
這話,無疑又是讓之歌心裡生了嫉恨。
不過浮沁說得認真,她故意為之,但她誠懇地盯著之歌,這樣一來之歌也以為是浮沁已經慌了,這才說了不該說的話。
她這樣一想,也再沒往心裡去,「姐姐,我總覺得,此事不會是夫人所為,夫人何須如此。」
「何須如此……」
浮沁眼神黯淡,「你是知道的,當初我嫁來白府,便是落水為起因的。當年的事,也不想追究了。母親之所以這樣做,或許是,她覺得白穆現在仕途正好,再給她換個娘子,豈不是更好。」
這個說法,之歌顯然也是不信的,「姐姐多心了,正妻歷來都沒有換的說法。」
浮沁又看著之歌,「難不成,母親是想再給白穆納妾進門?」
「納妾!」
之歌差點沒跳起來,這納妾可是關乎她的所有啊,「怎會納妾,這府中妾一多,便多了是非,我與姐姐便是最好的啊。不會不會,母親不會這樣,再說瑾書姑娘和納妾也沒什麼關聯的。」
浮沁:「妹妹,你還是年輕些,不懂這些。瑾書是我生的,她若是垮了,我這個大娘子,還有什麼臉面再要求白家待我好?」
這個說法,之歌深信不疑。
畢竟瑾書,也有她的一劑藥,她當初打瑾書的算盤,為的就是如此長遠周到地一步步瓦解掉浮沁的心,讓她真正成為空殼大娘子。
浮沁回過神,她擦拭著眼角,「妹妹,我也是在這府中憋悶,這些家事又不好給我的姐妹們說,今日實在是憋悶不住,只得說與你聽了。你與我,乃是一體的,你我都是一樣的,今日母親為了讓我變成空殼大娘子敢對瑾書下手,明日指不定敢對你的路遙和路煬下手啊,妹妹,你也得事事謹慎著才是。」
之歌無心道,「怎會,路遙路煬可是白府庶子啊……」
她下意識再閉嘴,沒言語。
浮沁權當是沒聽到,「妹妹,今日的事,萬望妹妹替我保守住,我現在也想明白了,為了瑾書,我都不能再這樣浪費日子地過下去了。為了護住她,我得再站出來才是。」
之歌假意寬慰,「姐姐想明白便是最好的,姐姐放心,我記住這些事了,我是兩個孩子的阿娘,定會全力護住他們的。今日姐姐同我什麼都沒說,我只是與姐姐討要小團茶喝。」
浮沁點頭,謝過之歌。
浮沁做好這些事,心裡如釋重負。
之歌走後的那晚,梁京又淅淅瀝瀝地落了雨,雲宸妃送來的繡春園蹴鞠的帖子也到了。
白夫人還是給了浮沁。
若是浮沁沒討要下人,這帖子她定是會給之歌的。不過她一想,這可是皇家蹴鞠,怎好讓一個妾去繡春園應酬。
她給浮沁,說了些寬慰的話。
浮沁接過,打開一瞧是蹴鞠,「母親放心,我會去的。」
白夫人覺得意外,這浮沁從不參加這些,現在也不知是怎麼了。
白夫人走後,水芯撐著一把油紙傘,把放在樹葉下的瓦罐抱進了屋子,她踮著腳,雨滴順著傘身一滴滴跟著落在她身後,「大娘子,接了好多呀,這已經是第三罐了。」
浮沁:「好。」
她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小錦盒遞給水芯,「把這包藥,用雨水攪和了,每日餵瑾書三次飲下。蘭妹妹心細,知道瑾書從小就抱著藥罐子長大,她可憐這孩子,特給這些藥中都加了蔗糖和蜂蜜,喝下去不苦。」
水芯點頭。
浮沁再囑咐她,「記得只在這屋子內餵便好,別出去,也別被旁人知道。」
水芯收好藥,再問浮沁,「大娘子,您找之歌姨娘說的那些話,如果姨娘把這些事全都告訴了夫人,您這些話,就算是誣告了啊。」
浮沁坐下,提起水祧子倒了茶水在杯盞中,「此事是她做的,她但凡長了腦子,都不會說給母親的。」
「那大娘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浮沁飲下一口茶,「等。」
等。
水芯再沒多問。
院內的雨順著屋檐落下,蓮池內的水都滿的溢出來了,下人們蹲在那一勺一勺地往外舀水。
雨大。
風也大。
此時的之歌,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來來回回地在屋子內走,阿蕪端著茶水跟在身後。
路遙和路煬多日不見白穆,也跟在之歌身後哭喊著要見父親。
外頭的雨聲,風聲。
屋內的腳步聲,孩子哭喊的聲音,一陣陣地直逼著之歌的耳朵。
她心煩意亂,一直在想浮沁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何意思。
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她吼著嗓子,「奶媽在何處,沒長眼睛嗎,死哪去了!」
奶媽站在門外,趕忙把孩子拖走了。
此刻,她才覺得到心安靜了許多。
她倒在竹榻上,心思不定地盯著竹簾被風吹起又落下,「她到底,是何意思呢?」
無人商議,她便把事全都說給了阿蕪。
阿蕪是她貼身丫鬟,自是知道所有的事。阿蕪聽畢,竟也沒聽出浮沁的意圖是什麼,「大娘子是沒查出香裡面的東西?」
之歌:「沒有啊,她只說了是她一直戴的鐲子,還說是夫人送的。我瞧她那個膽怯又含著恨意的眼神,她說的,多半是真的。試想一下,她若是真的沒從鐲子裡查出一些東西來,又怎敢如此污衊白家夫人,這兒媳污衊婆母之罪,怕是不止會被休掉這麼簡單吧?」
阿蕪趕忙道,「姨娘可得趕快告訴夫人啊。」
「你是豬腦子嗎?」之歌沒好氣地問阿蕪,「瑾書的事,是不是我們也摻和了。」
阿蕪點頭。
之歌再問,「郎中能查出來的原因,其他人是不是也能查出來。」
阿蕪再點頭。
之歌再不說話了。
阿蕪一想,恍然大悟,「姨娘說得沒錯,如果夫人也摻和進來了,那咱們便能明哲保身了,夫人就是替罪羊。」
「沒錯,既是她認定了這些事都是夫人做的,那我們,便把這些事,全都推到她身上便是了,」之歌細細思慮著,「她現在要下人,要重頭再來,顯然就是為了瑾書要作別的打算了,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了。既然夫人撞上來了,那我們,就索性全都栽贓給她吧,我倒要看看我這位姐姐,如何與她的婆母唱這齣戲。」
之歌總算是想通了,現在她的心總算是平靜了。這平靜下來再聽雨聲也不吵了,風聲也變得溫柔了許多。
白次府的主院和妾室院,開始了真正的較量。
浮沁引了線,坐等之歌那邊的針頭開始有所行動,浮瀅也暗中派了不少信得過的下人,這幾日一直都跟著阿蕪。
阿蕪出門見了誰,與誰說了話,全都在浮沁掌握內。
之歌那邊,也開始甩鍋了。
她安排阿蕪把放在院子庫房內的那些香,趁著夜色無人時全都倒在了遊河內。
只留了一小撮,之歌把香塞到了鏤空的圓香囊內,打算過幾日,尋個好意頭,送給白夫人。
這樣一來,白夫人那裡便有了這香的痕跡。
而那些跟著阿蕪的下人,在她把香倒入遊河離去時,悄悄趴在岸邊,用小漏勺把那些遺在岸上,尚未被風吹走的香一點點刮到了備好的香囊中。
之歌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她對浮沁還是不放心。
派了人一直盯著主院的動靜。
浮沁也是最會演戲的,她進出都帶著瑾書,故意偷偷地帶著瑾書去尋郎中問診。
她進出白夫人院內次數比尋常時候多了很多,每次從院內出來後,之歌都會讓阿蕪蹲在牆角,偷偷地跟蹤白夫人跟前的老媽子。
這些細小的事,全都讓之歌以為浮沁已經開始籌備著對白夫人動手腳了,她雖是猜不出如何動,但也覺得八九不離十。
阿蕪做好之歌安頓的一切,再問之歌還有什麼別的安排。
之歌細細想了半個時辰,也決定按兵不動,「再等等吧,等那邊有什麼動靜。此事原本我們做的就是看那邊的動靜再下菜碟的,再等等。」
浮沁等了四五日,之歌那邊再沒了動靜。
她便知道了,之歌已經備好一切,也對她的話放了心,這是在等著她呢。
浮沁見之歌不動了,她又開始了。
水芯尋了浮瀅,把浮沁安頓好的事全都說出來。
不到三日,浮瀅便照著浮沁的話,到遠鄉外給浮沁尋了一個底子乾淨,長相白淨,一笑就有一對梨渦的姑娘,晴鳶。
浮沁是在尹次府見的晴鳶,她穿著粗布衣裳,個頭矮小,跪在屋子的絨毯上,小小的一點點。
浮沁問她幾歲了。
她答十四歲。
再問家中都有誰,她答再無人。
浮沁:「十四歲,花朵一般的年紀,你放心,這事一結束,我會護著你長到十五歲的。等到了十五歲,我再為你尋一處好人家,不會讓你再受苦。」
晴鳶不敢抬頭,「貴人娘子不必為奴這樣身份的人尋好人家,褚家姑娘自是好的,奴願意為貴人娘子做任何事。」
「褚家姑娘?」
浮瀅問,「你認得褚家?」
浮瀅很謹慎,如果她認得褚家,那此人是斷不可用了。
晴鳶怯怯地不敢抬頭,「奴的阿奶,與梁京褚公府家中的五姑娘有些淵源,阿乃雖從未見過五姑娘一面,但這份情,奴這些年一直都記得。」
眾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