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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執念太深

2024-04-29 20:58:30 作者: 涼子姑娘

  這大概就是愛而不得最終的歸宿吧。

  曾經與她相伴,乘坐馬車追著夕陽跑的戀人,竟也變成這般冷漠的模樣。

  她怯怯地上前,再伸手欲夠達識的衣角,再被達識無情地甩開。

  那一刻,她的眼睛裡沒了光。

  世間之事,就是這般殘忍。她也終究變成了讓他厭棄的人罷了。

  周南幽的命,從她一出生就註定是要招贅婿入府的,她前頭的姐姐,一個嫁入齊候府,一個嫁入商賈胡府,都已成婚,且為人妻為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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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南幽打小機靈,老太太也是看重了她這一點,加之她是最小的,從一開始就打算留她在府中的。

  她與達識,是在中元節放河燈時認識的。

  梁京城內的中元節頗為熱鬧,市井街市賣冥器靴鞋、幞頭帽子,還有好看的犀假帶和五彩衣服。

  這些小物件,都以紙糊架子盤游出賣。

  遊河邊的孩童,每人手中舉著荷花燈遊走,時而打鬧,時而把荷花燈立在樹下歇息。

  周國府的河燈在遊河中段,周南幽攙扶著老太太蹲下,放了一盞荷花燈,她再把自個的小盞燈也放入河內。

  起身時,就瞧見有孩童落入水中。

  河內漣漪圈四起,岸上的婦人還挺著大肚子,手中端著的燈也嚇得掉在地上。

  那是她的孩子,她急得險些下水救人,被岸邊的人拽住。

  周南幽什麼都沒想,挽起袖子下水,可這正值七月十五夏日酷暑,河中全是綠藻盤騰,她下水剛把那小孩撈上來,腳就被綠藤纏住了,掙脫不得。

  小孩被她一把摟住嗆到了水,她又在慌亂中把小孩托到自個的肩處,讓他的頭露出水面。

  已入夜,雖燃著燈,可瞧見的人也不多。

  周老太太此刻早就慌了神,嚇得嚎叫。

  這時,有一男子也下水了。

  只見遠處朦朧的河面上,周南幽撲通了幾下,再過了些許時候,那男子托著周南幽,臂彎中抱著男孩一同上了岸。

  他穿的紫衫短衣全都濕透了。

  她的心裡一陣愧疚。

  老太太湊上前,命人拿了絨毯遞給這二人。慌亂中,老太太借著荷花燈湊上前,仔細看了半天,「你是達國府二公子吧?」

  周南幽的心起了漣漪,她偷偷一瞧,確實是達識。

  十一歲時,她在達國府詩會上見過一次達識,自此便幻想有一日能與達識吟詩作畫。

  今晚再見,竟是他下水救了她。

  達識擦拭著發梢上的水,再端正行禮,「正是晚輩,方才路過此地,也沒顧得上別的下水救了人,若有唐突之處,還望您見諒。」

  他再對周南幽行禮,「姑娘莫怪,事出突然。」

  周南幽臉蛋泛紅,把頭埋在老太太臂彎中。

  這可是自個的孫女,就這一個動作,老太太心裡已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她再說了幾句客氣話,一直笑而不語。

  自那日起,達識被她是日日記掛。

  她喜歡他的果敢,也喜歡那晚他不顧規矩下水救人時的英勇。在這座梁京城內,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宿命,她也知道她一輩子都走不出周國府。

  她喜歡他不顧禮儀衝上來的那一刻。

  而周老太太呢,她更是有意想撮合這門親事,周南幽是要招婿進府的,剛巧達家有兩子在,嫡子達道仕途無量,這個庶子達識倒顯得有些落寞了。

  起初前幾年,老太太瞧上的公子是達道。

  屢次三番地與梁愫亞交好,攀附著交情。之後達道升為正一品官位後,老太太自知她是要贅婿入門,便再也沒了這個想法。

  今晚,她有了新的目標。

  眼前這個二公子雖是庶子,可他也是達國府的庶子,這個占了皇戚國府的庶子,可比一般公府的嫡子都風光。

  若是讓他進了周國府,將來豈不是把周家落敗、蕭條,無人掌管的府門再接濟下來了。

  加之自個孫女正有此意,此事在老太太心裡萌芽了。

  她開始撮合,有意讓達識進府,天天各種詩詞茶會的邀約。日子一久,加之周南幽一直都很主動,達識便與她在一起了。

  兩情相好。

  一段佳話。

  梁京城的內宅說起此事,只知這二人交好,就等著達府提親了。

  姻親一事,向來一人說了不算。

  達識這邊,與周國府想的也不一定是一樣的。

  那時浮沉還在豐鄉,達道在燕州境內辦事,他未曾參加科考,整日也就頂個達道的身份去各府應酬。

  那晚他行至河邊,偶遇河內有人落水,下水救人上來才知,面前這位周姑娘並非失足落水,而她竟也是下水救人的。

  這點,讓達識頗為意外。

  國府姑娘尚且還沒出閣,竟敢下水救人,他倒很是欽佩周南幽的善心。

  熟絡後,他問她,「那晚下水救孩子時,你可想過,若這事被有心之人放大,說你這個未出閣的姑娘不顧規矩,你該如何?」

  周南幽搖頭,眼神中沒有絲毫擔憂,「我不怕,那晚岸邊的青苔石已被放河燈的人踩平了,濕滑得很。那孩子就在我不遠處落水的,那時我什麼都沒想,腦子裡只想著下水救他。」

  達識好奇道,「你不怕嗎?」

  她搖頭,「不怕。」

  那一刻,達識的心變柔軟了。

  或許也是她的善良打動了他吧,他與她騎馬,在蹴鞠場奔跑。漸漸地,各府內宅都知道達家公子要與周家姑娘結親了。

  浮沉回梁京後,與達道眉眼間傳的全是情意。

  達道再說起他在燕州之事時,達識這才知道,浮沉離京的這幾年,達道一直護著她。

  他看著他們,把幼時心疼浮沉的那份感情換成了祝福。

  達識是溫柔的,也是善良的。

  他從未表露過這份心意,浮沉去豐鄉路上為她打點的那些事,他全都藏在心底從未說起。

  他斬斷了這份情意,再也不打算糾纏。

  他身邊有了周南幽,他回頭時,她都在。達識放棄了情意,本想去換周南幽的心。

  可誰知,他與她也漸漸走散了。

  周老太太從未表明過要贅婿,見達識表明心意後,老太太開始暗戳戳地讓達識管理周國府的小事,達識覺得不對勁,心裡多少也猜出來了。

  之後老太太一直在等達國府上門提親。

  可惜,達麟也不是吃素的,老太太的鬼主意他早就猜到了,就是穩坐不開船。

  然後這老太太呢,乾脆自個上門為孫女求來了。

  達麟不給面子,當場拒絕贅婿一事,兩府不歡而散。

  達識還在想對策,可他在周南幽這,竟看不到她為他做的一絲絲維護。老太太說出此事時,周南幽一臉期待,讓達識覺得有些驚訝。

  周南幽說起此事,也是一臉的期待,「我與識哥是有福分的,將來識哥到了我家,整個周國府上下全都是你的了。你且放心吧,我母親不管事,我祖母這幾年更是想尋一個好贅婿上門,再把周家全都託付給他的。既是祖母認定了你,現在都有意讓你去出主意,自然是等著你進了門,把這一切都託付給你的。」

  達識試探一問:「當真這麼簡單?」

  周南幽一臉的天真,「自然是這樣啊。」

  「可哪有國府公子上門去做贅婿的道理,我父親怎會同意,」他還抱著一絲期待,「你竟沒在你祖母那為我維護幾句?」

  周南幽聽不懂,「贅婿有何不好,你父親為何會不同意。你來我們周府,我們的自然也是達府的了,你多了一個府做依仗,你父親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不同意。」

  達識無奈一笑。

  他再問,「我與周姑娘相識從未後悔過,與你結親,自是覺得有期待,有以後。周府無子,將來沒得依仗和後人,這些我都懂。可我也是國府公子,父親不會同意的。不如你嫁來達府,嫡母不會讓我婚後住在達府的,她早就備好了獨府,你嫁過來,自不會有公婆煩惱,咱們住獨府,也會顧著周府的。我達識不是一個……」

  「你說什麼呢……」

  達識一臉的認真,都被她打破了。

  他為了顧著她,為了讓她嫁過來免受公婆事,專門去尋梁愫亞,要來了這一處獨院。

  可她,卻不領情。

  周南幽有些生氣,「識哥為何不想想我,姑娘出閣,嫁去婆家,將來要遭受多少白眼。獨府獨院又如何,婆母想糟蹋的時候一聲令下,我都得回府任由她糟蹋。姑娘嫁了人,婆家根本不是家,我會被折磨死都不一定。」

  原來,她從來都是只顧著她一人啊。

  達識突然覺得自個有些好笑。

  原來一直都是他一人在四處想法子撮合這件事,原來人家,壓根就沒打算。

  達識無奈起身,「周姑娘想得很對,敢問姑娘可曾想過,若如你所言,婚後生活是這樣,那我一個贅婿去了周國府,不知會不會遭白眼,不知會不會任由旁人來糟蹋呢。再問姑娘一句,你我二人,可有獨府?」

  周南幽:「怎會糟蹋,我祖母心善,我母親也是心善之人啊。自然也是沒有獨府的,我們是落魄國府,不像達國府這般闊綽。」

  達識方才還在心裡笑,此刻他聽到這話,臉上滿是無奈的笑意。

  他搖頭,嘆息。

  再甩袖,離去。

  結姻親之事,他再也不想了。

  他的努力,不過是別人瞧不上的努力罷了。

  她從未維護過他,也不考慮他的感受。

  那一刻,他確信,這個姑娘不愛他。

  府衙的正堂正對公堂,因是內宅私事,林府衙並未放到公堂開審。

  這些夫人挨個到齊,再挨個落座。

  公府的那兩位夫人早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好戲了。

  周國府已出閣的那兩位姑娘,其中大姑娘周南霖與她的婆母齊夫人並未說過一句話,且坐著的時候也是分開的。

  浮沉看到這一幕,也覺得奇怪。

  周南霖嫁的是齊候府,齊夫人自是她的婆母,可就在余公府時這二位也不曾說過幾句話。

  到了府衙,林府衙要分隔間,周南霖只說要與妹妹住在一處。

  這二人如此疏忽,浮沉竟也忘了齊夫人還有位兒媳也在這了,那晚與齊夫人說話時,齊夫人也沒提一句,只說了自個的女兒齊思淼。

  許又是什麼內宅瑣事吧。

  浮沉回過神,與達識站在一處。

  達識悄聲道,「此事當真是對不住嫂嫂和大哥了,這事鬧的。」

  浮沉:「識小哥何時與我這般客氣了?」

  她眨眨眼睛,達識咧嘴一笑,心裡憋著的一口氣,總算是舒坦下來了。

  這二人湊到一起,惹怒的是身後瞪著他們的周南幽。人家正妻雲鶴都在堂屋內廳的屏風下看著呢,雲鶴都沒覺得哪裡不對。

  倒是這外人周南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仿佛這浮沉搶了她男人一樣。

  梁府衙和林府衙一同進來,兩位大人依桌而坐。

  林府衙:「諸位夫人,這幾日委屈諸位了,今日事已查明。本官旁邊這位是燕州梁大人,特騎快馬而來,拿了證物,也拿了進出檔記錄。褚娘子與二公子還有周家姑娘放心,這是非黑白也不全是憑一人之嘴嚼舌根,這都有證物的。」

  梁府衙是從梁京下放下去的,對眼前場面也絲毫不畏懼。

  畢竟,沒下放前他也是在梁京小地方做府衙的。

  他把證物呈上,「林大人,這些都是下官從燕州和豐鄉調查得來的,請大人過目。」

  林府衙禮貌接過,細細看完。

  之後,他眉毛挑動幾下,滿意地再讓判官把證物遞給浮沉和達識。

  浮沉看都沒看就塞給了達識。

  達識接過,粗略讀完,再交給判官。

  周南幽迫不及待地接過去,盯著那上面的字仔仔細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看到中途,她眼神鬆懈,眉梢間有些緊張。

  看完時,她雙腿癱坐下來,「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梁府衙:「周姑娘可得瞧仔細了,這上面所記錄的事,全都是褚娘子從梁京到燕州豐鄉這幾年所做的事。褚娘子在豐鄉開粥鋪、種藥材,把我燕州豐鄉一帶的藥材運往梁京,這才有了銷路。當然,此事與周姑娘所言無關,不過周姑娘可得看好這些行進路線,還有褚娘子見了誰,褚老宅會客一檔,都在這裡了。」

  浮沉感嘆、莫兩位娘子的心細,竟把這些都給找齊全了。

  了不得了不得。

  林府衙:「周姑娘所說的達二公子與褚娘子在豐鄉有過交集之事,簡直就是謬言。這裡還有梁京城公子、官員進出記錄,達二公子壓根就沒去過燕州,相反是大公子達大人當初可是奉旨在燕州辦事的。」

  梁府衙禮貌一笑,「還有周姑娘說的驛帳一事,此事也是大公子一人所為,並非是二公子所辦。褚府當年內宅著火,也是大公子現身相救褚娘子。人家二人自小相識,在燕州豐鄉更是一路相伴,如今修成正果,合情合理,不知周姑娘所言的那些污穢之說,從何而來?」

  判官把證物從周南幽手中拿過來,再遞給在座的夫人們,她們一一傳閱。

  這些夫人們看著這些詳細的記錄,心中總算是明白了。

  這裡不僅有浮沉的,還有達識和達道進出梁京的次數和時辰,還有達道出京去燕州辦事時所有的細節。

  一一在上。

  誰都無從狡辯。

  達識閉著眼,長吁氣。

  他慶幸當初為浮沉打點驛帳時用的名字是達道的,且周南幽說驛帳小廝告訴她是達識,那這個小廝,多半是從梁京下放過去的廝仆,並且還見過他。

  還有當初褚府大火,浮沉被救一事,也是他委託達道去救的。

  大火時他並未出現在城內,只站在城外亭下候著達道。

  如此巧合,讓周南幽誤會了也是正常。

  加之達道一直在外,梁京的應酬都是他替達道去的,有時這回帖,自然也是落達道之名。

  這樣混淆幾次,加之周南幽一直堅信達識對浮沉有情,稍微有點苗頭,便燃起了她心裡妒忌、怨恨的星星之火。

  梁府衙辦案也是個秉公做事的,「周姑娘說是驛帳小廝親口告訴你的?」

  周南幽點頭:「是。」

  林府衙喊了五位候在門外的人上前。

  這五位都是在驛帳一直服差事的,林府衙把這五位全都叫回京。

  他們跪在下方,不敢抬頭。

  周南幽挨個認,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與他說話的小廝,「就是此人,他臉上有塊胎記。」

  胎記小廝跪著上前幾步,「大人。」

  林府衙指指達識,「你認認,看是不是這個人。」

  胎記小廝怯怯地抬頭看了一眼達識,「這位二公子,小的確實在驛帳處見過他。」

  眾人一愣。

  達識面無所動。

  浮沉也一樣。

  這其中,難道有什麼誤會不成?

  周南幽得意一笑,「我就說了,此事絕不會有假。」

  在座的夫人都盯著浮沉和達識。

  這時,正堂門外有腳步聲進來,浮沉回頭一瞧,是芒山。

  芒山上前,行禮,「林大人,卑職這,還有一物。」

  芒山把一個錦盒遞上去。

  兩位大人好奇地打開,還怕被旁人瞧見,悄悄地塞在桌背後看。

  這一看,林府衙喜不自勝,「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他從錦盒內小心取出,遞給周南幽。

  周南幽看了半天,「這是偽造的吧?」

  這錦盒內放著的,正是當初達道親筆寫給達識的書信:

  褚家五姑娘,獨身一人前去豐鄉,路有不順,需常常照拂。驛帳流寇作亂,一人前往,恐有諸多不便。既在梁京至燕州境內,我有權照顧,故大哥事多繁雜,特勞吾弟前去。

  周南幽壓根就不信。

  可這些,全都是真的。

  達識身份為庶,又無科考官銜在身,出了梁京能辦的事很少,哪怕是在驛帳做這些小事都不可。

  他在得知浮沉去豐鄉後,趕在達道出京前,求著達道寫下這書信,為圖路上便利。

  今日再看,當真是險勝。

  周南幽不認。

  林府衙起身,挪到周南幽跟前,指指紙張,再指指紙張背後,「周姑娘可瞧好了,落款處有時間,這紙張發黃,用的墨汁和紙張都是當年在梁京供銷的墨美紙張和翠傷墨汁。這些現今梁京早不用了,這墨汁聞著有翠竹味道,呈淡綠色,若是偽造的,現在打開都能聞到。」

  他再翻到背面,「這書信背面蓋的都是梁京和燕州的路章,這些章不會造假,都有年份。且這些年份,與這些記檔全都能對得上。」

  梁府衙:「是是是,若是偽造的,也不會這樣心細,這燕州的記檔梁京可沒有。」

  周南幽還是不解,「可為何書元大哥要對一個姑娘這般照顧著,按理說那時候褚娘子才十二歲,又不是書元大哥的娘子,為何要這樣?」

  浮沉一笑,沒開口。

  芒山開口:「此事就不必告訴周姑娘了,不過,說出來也無妨。我家公子與我家大娘子自幼便在宮中相識了,大娘子送過我家公子黃熒石,彼此有了掛念。之後我家公子一直在外忙事務,與我家大娘子也是兩心記掛。大娘子在豐鄉四年,我家公子護了她四年,如此情深意重,豈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詆毀的。」

  芒山得意一笑,「周姑娘說的那些事,都是我家公子所為,以在下看來,周姑娘這是錯意了此事,然後一把火,燒到了自家後院。」

  「這怎麼可能呢,褚娘子與識哥……識哥瞧她的眼神都不對勁,這怎麼可能呢……」

  那幾位夫人,盯著周南幽感嘆,「周姑娘啊,人家好端端的叔嫂關係什麼事都沒有,你這非得說這些。這兩位大人辦事秉公執法,連你的人證都給你尋來了,可見並未偏袒誰啊。」

  另一位開口:「周姑娘當初與達二公子也有傳過姻親一事,難不成周姑娘如今得不到了,便要毀了二公子?」

  「我沒有!」

  周南幽還在狡辯。

  此時周老太太也在左側屏風內,她盯著正堂內,眼神陰冷。

  浮沉起身行了禮,「兩位大人,此事既是都證實了,該如何來做,二位大人自可按照律法走就是了。這幾日也耽誤了夫人們些許時日,今日此事處理畢,浮沉自會去各府賠罪。」

  齊夫人:「褚娘子不必這樣,此事說到底,你也是被牽連的。」

  在座的這幾位夫人也沒什麼異議,紛紛表態此事是周姑娘言語失德了。

  周南幽的眼神全是怨恨,「就算你們在豐鄉沒有什麼……」

  「周姑娘!」

  達識打斷了周南幽,「周姑娘難道鬧成這樣還不夠嗎,不知姑娘還要怎樣。」

  「識哥……」

  周南幽垂著眼,一滴滴淚落下。

  曾經她逃出梁京,達識聽到還一直在埋怨自己,埋怨是自己沒有處理好此事。

  他還尋過她。

  如今,周南幽算是把達識心中那點僅存的愧疚都磨沒了,出了這個府衙的門,她對達識,只是路人罷了。

  林府衙清清嗓子,「這事按照梁京律法,周姑娘詆毀國府,連帶著雲鶴公主和新駙馬爺,還有褚公府,牽連眾多,怕是不能隨意處置。這律法中說得明明白白,詆毀朝中正一品官員府門者,輕則掌摑三月,重則掌摑三月加降府。」

  在座眾人面面相覷。

  都不敢言語了。

  那可是國府,要是降了府,就成了公府。

  在屏風內的周老太太終究是等來了這話,她輕聲咳嗽,拄著拐杖挪步到了外頭。

  眾人起身行禮。

  周老太太走到正中,她上前,死死盯著浮沉,眼裡全是憤怒。

  浮沉依舊端著身子行禮,絲毫不退縮。

  周老太太盯了許久,再轉頭,朝林府衙一笑,「林大人,降府一說,怕是不妥吧。周家雖是落魄國府,可老身的周府在先帝手裡時那是風光無限,豈是你林大人說降就降的?若是因這些玩笑話降府,那老身不服。我這孫女向來口無遮攔,這沒出閣的姑娘說話做事,竟也真有高門貴府的娘子信,何必費此周長,你不如直接來周府鬧就行了。」

  這話擺明了就是衝著浮沉來的。

  任由這老太太如何詆毀她,浮沉的態度誰瞧著都是懂禮貌的,「老太太,這降府和掌摑,哪個不是律法規定的。您說這是周姑娘的玩笑話,晚輩這個高門貴府的娘子還當了真,這才真是說玩笑話呢。周姑娘都趴在晚輩身上要扯晚輩的頭髮了,怎麼,晚輩還得恭恭敬敬地擺好姿勢,讓周姑娘扯得舒坦點?」

  浮沉彎腰行禮,抬頭時,眉眼間全是溫柔:「這事不是發生在自個身上的,當然也有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當然了,晚輩不是說您,晚輩是說這扯了頭髮,噁心了人,還不承認的人。」

  老太太眼神犀利,「你這是繼承了你們褚家哪個不開眼的,竟生得這般牙尖嘴利不饒人。」

  浮沉依舊一臉溫柔地懟回去,「周姑娘與晚輩,彼此彼此。」

  林府衙打斷話,「此事我會上報京衙,由京衙大人再做定奪,若是周老太太覺得不服,可在京衙下了執行府令後再去京衙便是。」

  此刻的芒山,已出了府衙門。

  達道坐在馬車內,從這些人進衙門開始就沒離過半步。

  他掀起帘子,眼神示意。

  芒山:「事辦得倒是妥帖漂亮,只是這周家老太太是個事精,非得說降府她不服。」

  達道:「她不服有何用,律法尚在,她不服,那我就讓她心服口服。」

  芒山一激動,「公子要做什麼?」

  達道:「去周國府。」

  馬車速速朝周國府方向駛去。

  府衙門口停了七八輛馬車,這些夫人都由浮沉一一賠了罪,送了達道早就備好的寬慰禮,浮沉再送她們上了馬車。

  人都散去後,唯周家馬車尚且在門口。

  周老太太堵住了浮沉的去路,「褚娘子,我與你外祖母交情深,誰不知戚老太太竟養了一隻小豹子在身邊。褚娘子,你這隻小豹子,說不定有一日都能吃了你外祖母。」

  浮沉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您高看晚輩了。」

  浮沉再故意回頭瞧了一眼府衙門,「這周姑娘犯了律法,眼下也不能跟著您回府享福去了,天色已晚,您快回府歇息吧,晚輩告退。」

  浮沉行禮,速速上了馬車,遠離瘟疫。

  周老太太咬牙切齒地看著達國府的馬車慢慢離去,她的身子撐不住,靠著馬車歇息,「褚槐真是有本事,生了這麼個姑娘,這姑娘的性子,總有一日會害了褚府和達府的。」

  巷子那頭有一小廝急匆匆趕來,「老太太,府里來了人,說讓您趕快回府。」

  「來了誰也不敢這麼使喚我,到底那是周國府!」

  小廝遞上拜帖。

  周老太太打開一瞧,是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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