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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青梅(二)

2024-04-29 20:38:29 作者: 烏柳

  燕璇的話語頓時又讓幾個小孩兒低下了頭,蕭九淵卻是不以為意:「不就是個肚兜嘛,有什麼的?別人十八歲才學會怎麼玩,他們十歲就學會玩了,可不是有前途嗎?」

  「今兒他們敢偷肚兜,明兒就敢入室強搶女人,這就是你所謂的前途嗎?」

  「哪有你說得這麼嚴重,不過是小孩兒對異性好奇罷了,等長大娶了媳婦兒,自然就好了。」

  燕璇深覺和蕭九淵這廝說不到一塊兒去,也不想和他多說了,走到那些小孩兒桌前,問他們:「肚兜是哪兒來的?」

  「關你屁事。」許是燕璇個子矮,臉蛋嫩,瞧著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他們並不畏懼燕璇。

  「你們要是不說,可就別怪我去官府找人來抓你們,到時候把你們那玩意兒割了,送進宮裡做小太監。」燕璇惡狠狠地恐嚇他們。

  到底還是孩子,一聽官府,有個膽子小的,指著其中一個人說:「是他姐姐的。」

  「是誰教你們這些的?自家姐妹,別人欺負了,你們都要幫著打回去,又怎麼能夠自己欺負。」

  看他們的年紀,燕璇覺得這種事情應該是有人教他們的,很有可能,筍衣的痴兒哥哥也是被這人教壞的。

  「沒人教,我們只是好奇,好奇她們的身體。」回答這話的孩子看了一眼蕭九淵,隨即很快又低下了頭。

  

  「你看吧,我說得沒錯吧。」一旁的蕭九淵忍不住插嘴說道。

  燕璇瞪了他一眼,有他在這攪和,讓她問話的難度增加了不少。

  「真的沒人教?」燕璇再次向他們確認。

  幾人連連搖頭。

  看他們老實模樣,不像是在說假話,可燕璇還是有些狐疑,畢竟他們年紀太小了,很容易被人唆使。

  燕璇想了一會兒,又問:「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女人身體好奇的?」

  燕璇的神色緩和下來,此時穿著男裝,同是男子身份,讓他們沒有太過防備,猶豫了一下便說了:「大概七歲吧,有一天晚上起夜,我聽見爹娘房裡有奇怪的聲兒,我好奇湊過去看了看,就看見父親將母親壓在桌子上,與平常的樣子完全不同……」

  小孩兒說得很直白,倒是讓燕璇聽紅了臉,不自在地摸了摸懷裡的花太歲,假裝鎮定。

  「我是有一次無意看到了父親收藏的仕女圖,那上面畫的姑娘全都沒穿衣裳,看得我鼻血止不住地流。」

  「我是聽我哥哥說的,他有一天晚上回來很興奮,興奮得翻來覆去睡不著,半夜拉著我不讓睡,他問我,你知道女人摸起來是什麼滋味嗎?

  我說不知道,他就告訴我,女人摸起來像剝了殼的雞蛋,又滑又嫩,恨不得咬上一口。」

  「咳……」燕璇想起了宋青陽。

  他們都是無意之間對男女之事起了興趣,聽起來確實不像是被人唆使的。

  「你們平常會和傻兒玩嗎?」燕璇繼續問。

  「有時候會。」

  「傻兒也會像你們一樣,對女人有所好奇嗎?」

  「他會不會好奇我們不知道,我們只知道,有些人看他傻,經常會和他開玩笑,問他撒尿的時候,妹妹會不會幫他脫褲子。」

  「會嗎?」不等燕璇繼續問,蕭九淵插嘴問了句。

  「他有時候說會,有時候說不會,他是個傻子,他的話大家也不會放在心上,笑過了也就忘了。」

  「你們知不知道有誰教過傻兒男人女人睡覺的事情?」燕璇把話題拉回來。

  「我見過小武教他自己解決過。」傻兒雖傻,身體卻是沒有問題的,大人看了都羨慕。

  小武住在傻兒家對門,和傻兒一般大,他從小跟著他爹去逛青樓,小小年紀就破了身,是他們一群人里的大哥。有一回,他們一起玩的時候,玩著玩著,有人嚷嚷著要比比誰撒尿撒得遠。

  傻兒贏了,小武可惜他那好東西沒有開過光,便教了他自己怎麼弄。

  「小武呢?他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玩?」

  「他嫌我們年紀小,一般不和我們玩,除非傻兒在。」

  傻兒的心智才五歲,不是更小嗎?

  燕璇不懂,覺得有所可疑,想了想,決定去小武家走一趟,看看他那裡有沒有關於傻兒的線索。

  許是聊久了,這幾個小子與她熟悉了,聽說她要去找小武,都很殷勤地給她帶路。

  外面雨還在下,燕璇走出茶館,趕緊撐起了傘,正要走,突然有一人鑽進了她傘下,她下意識側頭看去,又是蕭九淵那廝。

  燕璇二話不說將傘換了一隻手,不給他打。

  「燕小姐,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你是個女人,會怎麼樣?」蕭九淵輕聲說。

  「你威脅我。」

  「我只是想蹭個傘。」

  蕭九淵此時的眼神很是玩味,像是看獵物一樣看著她,燕璇很是討厭這種感覺,這讓她感覺自己被他輕視了。

  燕璇抬手將手中的雨傘扔了:「我現在也沒傘了,蕭世子另找人蹭傘吧。」

  燕璇寧願淋雨,也不想如了他的意。

  蕭九淵似沒想到她會如此,低低笑出了聲:「燕小姐還真是有趣得緊……嘶……」

  蕭九淵話音未落,就挨了花太歲一爪子,手上立馬見了血。

  燕璇樂了,呸了句:「活該!」

  然後麻溜地抱著花太歲冒雨走了。

  冒雨過去,還好路程不遠。

  幾個小孩兒幫著燕璇敲響了小武的家門。開門的是小武的父親,他身量很高,一身腱子肉,看著應該是個練家子。

  此時他衣衫敞著,還沒穿好,身上散發著一股子酒臭味,臉上還沾著胭脂,可以想像他昨夜的一夜風流。

  「叔,我們找武哥。」

  見是鄰居小孩,小武爹沒有多問,打著哈欠讓他們進了家門。

  「小武還沒醒,他最近幾天心情不好,喝酒喝得凶。你們來的正好,和他玩玩,說不準心情就好了。」

  小武父親說完就又回房裡睡了。

  燕璇打量了一下他家,院子不小,就是太亂了,哪兒哪兒都堆得亂糟糟的。

  燕璇好奇問小孩兒:「小武父親是做什麼的?」

  「他爹是武館裡教拳的師父。」

  難怪了。

  「小武娘呢?」一般來說,小武娘在的話,不可能會讓小武爹頂著一臉胭脂睡覺吧?

  「他娘死了,聽說是他爹在床上太勇猛,他娘沒遭住。」

  啊?燕璇還是頭一回聽說這種死法。

  「他爹這麼厲害嗎?」跟來的蕭九淵不相信,插嘴表示質疑。

  「當然了,你沒看他一身腱子肉嗎,良家姑娘根本遭不住,也只有青樓里的女人能降得住。」

  他這話燕璇不同意,比起小武父親來,宋青陽的身板子只強不弱,他們兩個體格相差甚遠,做那事不也還是好好的。不過這話燕璇不能說出來,只能自己在心裡默默反駁。

  想起以前和宋青陽的種種,燕璇心裡不禁有些蕩漾,還是忘不掉他呀。

  一行人走進小武房裡,小武正窩在床上睡覺,呼嚕聲起起伏伏,床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瓶子,瞧著是把酒當飯吃了。

  「武哥,武哥……」小兒們圍上去喊,一邊喊一邊搖晃,將他從睡夢中揺了起來。

  「什麼事?他們是誰?」小武指著燕璇和蕭九淵問。

  「聽說你和傻兒關係要好,我想問問你,你可曾教過傻兒男女之事?亦或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等燕璇說完,小武就打斷了燕璇的話語,反應有點大。

  「我聽他們說,你曾教過傻兒自瀆。」燕璇指著小兒們。

  「是又如何,這關你們什麼事?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小武年紀大些,沒那麼容易拿捏住。燕璇果斷拿出了鬼笛。他父親說他最近心情不好,那便先聽聽他的愁緒,踩准他的痛處再說吧。

  鬼笛奏響,蕭九淵瞬間認了出來,趕緊念經抵抗鬼笛的影響。

  笛聲混雜著風雨聲,直擊在場所有人的心靈,哭聲頓起,燕璇正要問,那悲傷哭泣的小武突然說了句:「筍衣,我對不起你……」

  燕璇一愣,趕緊追問:「筍衣的死和你有關?是你教會傻兒男女之事的?」

  小武點點頭:「我沒想她死,我只是想毀了她的清白而已。」

  「你為什麼要毀她清白?她做了什麼得罪你的事情?」

  「她沒有得罪我,是,是我想要娶她。」

  這個答案是燕璇所沒想到的,愛她就毀了她,這算是什麼愛?

  燕璇追問他原因,詢問了好一陣,終於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小武家和傻兒家門對門,平常兩家人多有照應,加之小武和傻兒兩個的娘又是差不多時候懷孕生子,經常在一起說些女人家的體己話,兩家人來往不少。

  因為這個原因,小武和傻兒從小的關係就不錯,經常在一起玩,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先是小武的娘死了,後是傻兒發燒燒壞了腦子,兩家接連遭遇了不幸,小武娘死後,兩家的來往就淡了不少。

  小武娘死後不多久,小武爹又找了兩個女人,但都不長久,後來他便不找了,有需要了,就去青樓里解決。

  小武從小就跟在父親屁股後面,跟著父親學拳法,也跟著父親學嫖娼,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在一個姑娘身上交出了自己的童子身。

  在他享受與姑娘們荒唐時候,傻兒也在享受著妹妹的照料,慢慢地,他成了街里街坊口中的混小子,筍衣成了大家爭相想娶回家做兒媳婦的好姑娘。

  筍衣和他在青樓里睡過的姑娘不同,她長得不算頂好看,身材也不前凸後翹,可她每次出現,他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跟過去,看著她一舉一動,看著她無微不至的照料傻兒,看著看著,他竟還羨慕起了那大傻子。

  他也想把筍衣娶回家,可筍衣那麼好的姑娘,又怎麼會喜歡他這麼個混跡青樓楚館,紅顏知己數不清的混小子呢?

  他深覺自己不配,不敢將自己的心思吐露出來,只能借著跟傻兒玩耍的時候接近接近她。

  有一次,他和傻兒玩耍時候,有幾個叔叔伯伯問傻兒:「你撒尿的時候,妹妹會不會幫你脫褲子?」

  不管傻兒怎麼回,他們都會哄堂大笑,他突然意識到,只要將筍衣變成個壞姑娘,他就能夠配得上她了。

  這個邪惡的念頭一經出來,就在他心裡生根發芽,無限長大了。他沒忍住去找了傻兒,先從傻兒口中打聽到了他們家裡人的行蹤,而後教會了傻兒自瀆,讓傻兒嘗到些甜頭後,再誘哄傻兒:「你想不想更舒服?」

  他告訴傻兒:「脫光了衣裳,壓著女人睡覺會更舒服,你可以和筍衣試試,讓筍衣也舒服舒服。」

  他一點一點引導傻兒,只說壓著睡覺,沒有教傻兒其他的,終於,在那一天,傻兒按照他所說的,脫光衣裳後,壓上了筍衣的身子。

  一切和他設想的差不多,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筍衣性子那麼烈,竟然懸樑自盡死了。

  「都是我害死的筍衣。」小武哭得捶胸頓地,聲音之大,把他父親都招了來。

  小武爹聽完兒子的話語,嘆了口氣:「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又不是你讓她懸樑自盡的,你也沒想到會這樣,怪只怪筍衣傻,這麼輕易就自盡了。」

  小武爹此話一出,燕璇當即給了他一腳,把沒有防備的小武爹摔了個狗啃泥:「你說的是人話嗎?你兒子做錯了事情,你作為父親不批評改正,竟還說是人家受害人的錯。」

  「你算哪根蔥,我怎麼教兒子用得著你來管。」小武爹一個後空翻就站了起來,當即擼袖子要教訓教訓燕璇,誰知袖子還沒擼上,就被花太歲左右開弓,撓了一臉血痕。

  貓兒速度本來就快,花太歲吃過老鼠精的肉,速度比一般貓兒更快,饒是小武爹這個練家子都沒防住。

  最終鋒利的貓爪子抵在了小武爹的眼皮子上,燕璇會意過來,趕緊威脅說道:「你再亂動,我就讓貓兒抓瞎你的眼睛!」

  誰都怕變成個瞎子,小武爹不敢動了。

  燕璇用拂塵幫小武和其他小孩兒從傷心情緒里清醒了過來,說道:「你爹不會教,我教你,既然知道配不上人家姑娘,你就該好好的努力上進,成為配得上她的人再去認真向她表明心意,而不是動歪腦筋把人家拉下水,變成和你一樣的混帳東西!」

  說完,燕璇轉頭看向一旁的幾個孩子:「你們幾個也給我好好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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