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攔路堵車

  雖然有火把照明，但公孫捕頭沒怎麼看清衛靜姝的表情，又久久沒有聽到她回復，還以為自己嚇著小姑娘了，語氣緩和不少，安撫道：「此事禍及家人，我說話難免重了些，你也多多擔待。」

  說著，又怕自己太溫和嚇著小姑娘了，又補充道：「不過下次若還是這樣，可就不像今天這麼好說話了。」

  「好。」衛靜姝囁嚅著應了一聲。

  

  公孫捕頭繼續說道：「還是那句話，團伙作案，危險係數高，衙門恐怕不能明著給你獎勵了，到時候我差人私底下給你送去，你等著就好。」

  捉拿犯人，衛靜姝自認為是自己的義務，並沒有把公孫捕頭說的獎勵放在心上。

  公孫捕頭生怕衛靜姝被這堆子人記住臉，在將人壓出來前，提前差人將衛靜姝送到安排好的客棧內，衛時七也被安排在這裡。

  他等在客棧門口，見到衛靜姝平安歸來，懸著的一顆心才落回肚子裡。

  衛靜姝見他欲言又止，主動上前搭話：「時七哥，你有話說？」

  衛靜姝都問出口了，衛時七也不藏著掖著，指著自己纏著繃帶的脖子，一臉苦色：「姝姐兒，明兒估計你得自己回去了，我這傷口雖然不深，但讓我娘看見了得心疼好一陣，我在縣裡待幾天，等傷口結痂了再回去。」

  「就麻煩你給我娘說一聲，就說我在同窗家裡住幾天，跟同窗一起溫書。」

  衛靜姝一一記下，困頓地打了個哈欠，點點頭：「時七哥，我記住了。」

  衛時七見狀，不再多說，將衛靜姝領到她的房間。

  翌日一早，衛靜姝早早準備回村，手裡有了錢，也就有了底氣，奢侈地雇了一輛馬車。

  衛時七始終不樂意收那個錢，她乾脆抽了三張給衛時七，讓他在城裡的這幾日幫忙看看，給自己買一些東西，余錢歸他。

  這樣說，衛時七才同意。

  馬車行駛到縣城門口，突然來了一個急剎車，衛靜姝的身子往前傾去，險些摔出馬車。

  才穩住身子，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潑婦似的謾罵：「你這馬車裡能是什麼金貴的主兒？我給你一兩銀子，你把車裡面的人趕走，送我回元村，要是一兩不夠，我就給你二兩。」

  衛靜姝掀開帘子看了眼，這豪擲銀錢的，可不就是周氏。

  此時的周氏，沒了往日的富貴氣派，身上衣衫污穢不堪，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糙亂頭髮攔在路中間，雙手叉腰，說起話來，臉露凶狀，唾沫橫飛。

  怎麼看，周氏都不像是個能隨手給出一兩銀子坐馬車的人。

  車夫理所應當將她當做無賴，一揚馬鞭，橫空一揮，甩出一陣破音。

  周氏被嚇得一個踉蹌，一屁股墩坐在地上，臉色煞白，腦袋空白一陣，轉瞬，她左右手交替分別拍著地面，竟開始撒潑起來。

  「還有沒有天理了，我老婆子不過是想坐輛馬車，又不是不給錢，作甚要這麼欺負我老婆子，這不是存心讓我死嗎……」

  她劺足勁叫喊，叫過路人紛紛喊來。

  不多時，馬車就被圍得水泄不通，路人不斷指指點點，雖有看清前因後果的人幫忙說道，不過來人越來越多，謠言漸漸壓住真相。

  車夫的臉都氣青了，張口解釋，卻因不及周氏潑辣，往往被堵得啞口無言。

  周氏心中得意，面上卻掛滿苦楚，嚷嚷著說出車行的名字，肆無忌憚敗壞人家名聲：「你們岐氏車行是了不起，但也不能店大欺客啊！」

  「休得胡說。」車夫忍無可忍，「分明是你攔路堵車，讓我送你，但我已經有了一位主顧，自然是要將主顧送到目的地。」

  「你們看啊，他不得理就開始誣陷人了。」周氏哭著向周圍的看客嚷嚷。

  指責聲遂起，車夫百口莫辯。

  眾口聲討中，衛靜姝面無表情將揭開一些的帘子放下，敲了敲馬車壁。

  沉悶的扣響聲在喧鬧的人聲中竟然格外的清晰，人群不約而同停下來，看向馬車。

  馬車裡的人並未出來，只是出聲說話：「既然爭執不下，不如報官吧！」

  「對對！」被輿論帶著走的車夫回神，瞪了眼周氏，沉著道，「煩請哪位幫我報個官，再到岐氏車行將我們掌事找來，跑腿的費用我包了。」

  「若這位婆婆所說為真，這車，我請她做。」衛靜姝在車內補充。

  她看得明白，周氏剛從裡面出來，兜里沒有一分錢，又不願意走回元村，只能撒潑打滾訛輛馬車坐回去。

  趕車的車夫，想來沒遇到過這種事，被大家的議論一干擾，就亂得不知道如何說了。

  愛看熱鬧的人不少，加上還有跑腿費，爭著搶著要去衙門跟岐氏車行的人不少。

  「婆婆你放心，不會讓他們欺負了你去。」好心人將周氏扶起來好一陣安慰。

  聽到衙門的周氏卻是一陣腿軟，險些摔了回去，她剛從那出來，聽著就犯怵，訕訕一笑，故作鎮定：「別了吧，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這車我不坐就是了，大家別為難他們了。」

  「哪有為難？」一簾之隔的衛靜姝微微瞪眼，盡挑大實話說，「大家都是為了幫你，怕你受委屈，算不上為難。」

  車夫也附和：「大傢伙都是好心，也請大家好好看看，我們岐氏車行到底是不是店大欺主的。」

  人群嚷嚷著看看，周氏卻更是腿軟，乾笑兩聲：「這車我不坐了就是。」

  「剛才不是你要坐嗎？還說要給二兩銀子。」衛靜姝又接上周氏的話，輕易將周氏推到風口浪尖。

  「二兩銀子？這穿著這打扮，能是花二兩銀子坐車的人？」

  「可別是無賴，賴上人家車了，那我們當槍使。」

  敏銳捕捉到人群中不經意道出的真相，周氏冷汗淋淋，眼見日頭過去，去衙門報官的人也快回來了，周氏越發慌亂起來。

  然後，還有不少人安慰她，她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弄出么蛾子，之前說的話可就不攻自破了。

  「都讓讓，官爺來了——」

  叫喚聲從人群外傳來，周氏腦子一懵。

  那個破地方，她可不能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