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賣完了

  一進縣城，喧囂熱鬧撲面而來，衛靜姝好奇地瞪著眼睛，左瞅瞅，又看看，活像是剛進大觀園的牛奶奶，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衛叔開懷大笑，將衛靜姝領到祁山書墅門口，學子正三三兩兩從裡面走出來。

  衛叔踮著腳往裡面看了看，又看看日頭，面上忽然出現一抹焦急。

  須臾，衛叔拍了拍衛靜姝的肩膀，待衛靜姝看過去時，道：「姝姐兒，叔跟客人約好的交貨時間快到了，你在這等著，你時七哥出來會找你的，到時候你就跟著你時七哥就好。」

  

  衛靜姝乖巧地點點頭，瞪著眼睛看著從里走出來的三三兩兩的人。

  少女身上的衣衫打了不少補丁，長年累月的更替，上面布滿小球，小臉蠟黃肌瘦，但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生生將那張臉帶得靈動起來。

  加之本就有底子，站在人群中張望的樣子又委實可愛得緊，惹得不少人頻頻回望，她也不認生，若同誰的視線對上，便朝著人家揚唇一笑，直到不忍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才一臉莫名地回頭，繼續望著書塾門口走出來的人。

  有人好奇走上來，見衛靜姝旁邊的小筐里裝滿了形形色色的木質玩具，多是自己沒見過的東西，便蹲下身子挑選起來。

  「姑娘，你這小東西是怎麼賣的？」男人挑出一份精緻的小風扇。

  「你看著給就好。」衛靜姝看也不看，無意識把玩起手裡的魯班鎖，手起和之間，榫卯嚴絲合縫拼接上。

  男人皺眉，須臾，慎重給出十五個銅板。

  衛靜姝用一塊布包裹住，往懷裡一揣，繼續盯著書塾門口。

  買了玩具的男人並未離開，而是眼巴巴盯著衛靜姝手裡的魯班鎖，見衛靜姝輕易拆開又合上，好氣道：「姑娘，你手裡這是什麼東西，我能試試嗎？」

  衛靜姝也玩膩了，將拆分好的魯班鎖遞給男人，男人將玩具往腋下一夾，興致勃勃拼接起來，一切得得心應手，直到……

  「誒？這怎麼多出一塊，這拼好的跟姑娘你適才拼接好的東西也不一樣啊。」

  只一眼，衛靜姝就看出了問題所在，慢悠悠提醒道：「你拼接的木塊之間，還有縫隙，你得拼得嚴絲合縫才行。」

  男人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縫隙，迷惘地看著衛靜姝，清澈中透著愚蠢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衛靜姝一言難盡地看著男子，男子頓時羞愧地低下頭。

  男子拼接魯班鎖時，手上的動作吸引了不少人，眼下周圍已經圍過來不少人，見狀紛紛要求一試。

  那份魯班鎖幾經輾轉，經手的人，或是剩一塊兩塊，或是直接拼不出來，或是……

  「我拼出來了。」男人激動的聲音吸引著四周年人的眼球。

  衛靜姝也跟著看過去，在男人激動的面容下，平淡一句：「你拼錯了。」

  男人頓時不悅：「姑娘，我確確實實是將這些東西都拼進去了，你何故說我拼錯了。」

  衛靜姝並未與男人爭辯，只是朝著那松松垮垮的小東西伸手一戳，讓男人興高采烈的東西瞬間散開。

  男人表情一僵，為剛才的質疑無地自容。

  「姑娘，我們大家把你這些東西買了，你能給我們拼一遍不？要教會了我們，下次你東西我們包了。」

  祁山書塾是縣裡有名的書塾，其中不乏富庶之子，大大方方開口。

  衛靜姝重新將魯班鎖攬到手裡，一本正經地搖搖頭：「不必，喜歡就買。」

  說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燦爛惹眼。

  當真有人挑選起來，裡面的東西各式各樣，大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卻有不少被眾人喜歡，照舊問出價格。

  「看著給就是。」衛靜姝照舊說話，憑著這句話，挑選的人不少，多的給到十幾個銅板，少的也有一個銅板，但衛靜姝一視同仁，凡購買者，幾乎都得到了一聲，「謝謝購買。」

  還沒等到衛時七，兩筐子玩具便一掃而空，周圍的人卻不減反增，央著她再拼一遍。

  衛靜姝便應大家的要求，放慢了速度，將木塊一塊接一塊地拼接起來。

  可即使如此，眾人還是眼花繚亂。

  「姑娘你慢一些，都點看不清。」

  「啊？」衛靜姝迷茫地眨眨眼，「這已經很慢了。」

  周圍頓時一陣沉默，可看衛靜姝純粹懵懂的樣子，又說不出半句責怪的話。

  忽然——

  「姑娘，我剛剛買的不知被誰搶走了，這錢也給了，可如何是好？」最開始買玩具的男人忽然驚呼出聲，猛一拍腿。

  衛靜姝才轉頭，便見他灼灼盯著人手裡的魯班鎖：「這樣吧，我再補些錢，你把這玩意兒賣給我。」

  目的性格外的強。

  「送你就是。」衛靜姝囁嚅著，將魯班鎖塞到男人手中。

  男人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一時之間竟有些呆愣。

  衛靜姝見他不說話，微微偏頭，更是迷茫：「啊？不行嗎。」

  「行行行！」生怕衛靜姝反悔似的，男人忙不失迭將魯班鎖往懷裡塞，對上眾人各色目光，也不含蓄，拱手道，「諸位同窗，此物我委實喜歡得緊，今日就奪愛了。」

  說罷，扔下半塊碎銀在筐中，擠出人群，逃也似的走了。

  學子如狼似虎的眼神看來，重壓之下，率領大軍逼退無數蟲族的上將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沒……沒了。」

  一陣泄氣聲後，人群漸漸散開，衛時七這才從書塾里走出來，一眼看到路邊的衛靜姝，小跑過來，四處看看，不解：「姝姐兒，你要賣什麼東西？」

  衛靜姝指著兩個筐的位置。

  「筐啊，那你下次可多帶些，最好帶新做的，否則……」

  「賣完了。」衛靜姝淡淡說完，衛時七尚在叮囑的聲音戛然而止。

  「賣……賣完了？」身穿一身淺藍色學子服的衛時七，相貌端莊，唇紅齒白，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書生氣，溫文爾雅，此時卻臉帶詫異，萬分不解。

  這還沒帶到賣場上，咋就沒了？

  他下意識看看身後，祁山書塾四個字蒼勁有力，不是賣場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