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意外之喜

  李紫玉於是問道：「掌柜伯伯，你們鋪子裡有牛皮嗎？」

  「牛皮？有，你讓小黑給你拿。」福掌柜說完，提溜著狍子皮就想去後院。

  李紫玉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占了個大便宜，應該有所回報，就朝著福掌柜說道：「掌柜伯伯，我有一個熟皮子的法子，熟出來的皮子可軟了......」

  「真的？」福掌柜驚喜的回過頭，打斷了李紫玉的話，「真的可以把皮子熟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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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紫玉點點頭：「真的。」

  福掌柜激動地語無倫次：「這樣，一百兩，你把法子賣給我。」他沒法不激動啊。他們老家終年天寒地凍的，全靠野獸皮子保暖。可他們不懂怎樣熟皮子，或者說不懂最好的熟皮子的方法。他們也有熟皮匠，可就是方法欠缺，熟出來皮子總是不柔軟。現在終於有法子了，他能不激動嗎？

  李紫玉心裡已經翻江倒海了，面上卻半點不顯。她完全被福掌柜給震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在現代網絡上一搜的幾乎人盡皆知的熟皮子法子，在古代這麼值錢。哇，這回是真的發財啦！一百兩，對現在的李紫玉來說，真的是天文數字。

  福掌柜見李紫玉不說話，以為她嫌少，咬咬牙又說道：「這樣，二百兩咋樣？小姑娘，不少啦，你還不滿意？」

  李紫玉再次震驚了，她都懷疑是不是幻聽了。她強自鎮定下來，不讓自己露出絲毫破綻。她現在非常感謝前世強大的心理素質訓練，使她一瞬間情緒就能恢復正常。於是，她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用平靜的語調說：「好，掌柜伯伯，我這就給你寫出來。」

  小夥計小黑機靈的跑進裡屋，取出了筆墨紙硯，放在了雜貨鋪前台的桌子上，並有眼色的磨起墨來。

  李紫玉走上前，看見桌子上的毛筆、宣紙，才想到這是古代，自己那兩筆字拿不出手。於是衝著福掌柜抱歉的笑笑：「掌柜伯伯，我的字太醜了，還是我說著你寫吧。」

  福掌柜知道她沒說假話，看她的穿著家裡面必定生活艱難，能識字就不錯了，不會寫字很正常。於是，不客氣的坐在了桌前，拿起了毛筆，在李紫玉緩緩的敘述中，將熟皮子的法子記了下來。

  李紫玉所說的是最簡單的熟皮子的法子，就是熬一鍋稀爛的小米粥，在稀粥里按照所熟皮子數量的多少加上適量的硝。硝在古代早就有，並不難尋。把加了硝的小米粥均勻地塗抹在皮板上，約半指厚，皮板對皮板細心包好，不要碰上皮毛，放在火炕腳下。等第二天皮子幹了，再如此刷一次。這樣折騰七天後，皮子就徹底軟了。把皮上的殘渣刮淨，然後把皮子掛起來，用一個裝在二叉木棍中間、形如鐮刀片被稱作「皮鉤」的工具自上而下的反覆刮，刮完後，再用皮鏟鏟過，直到皮子變得潔白而柔軟就成了。

  福掌柜將法子記完，用嘴吹了吹，待墨跡幹了，才鄭重的放進了懷裡。他開心的哈哈笑著，非常爽快的給了李紫玉二百兩銀子。

  李紫玉讓他給換成了三個五十兩的銀錠，三個十兩、兩個五兩和十個一兩的碎銀。把銀子收進懷裡的荷包里，告辭了福掌柜，匆匆向城裡的菜市場走去。

  石岩鎮的菜市場在鎮子的南巷，也就是接近城門的地方、靠華庭街西南面的一大塊平地。這片菜市場每天都很熱鬧，賣菜的、賣肉的、賣竹筐笸籮的、賣各種糧食的、賣各種小吃食的、賣小陶罐的、賣柴的等等，市場裡專有衙役巡視攤子，按各攤所賣東西的貴賤收取一定的費用，維護市場的秩序，所以整個市場沒有誰敢出頭鬧事。敢出頭鬧事的，除非縣衙里有靠山。

  李紫玉以前砍了柴都是在這裡賣，所以對這裡相當熟悉。她進了菜市場，裡面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市場裡人來人往，買賣東西各種討價還價的聲音衝擊著她的視覺神經，一股濃烈的古代人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

  李紫玉津津有味的看著各種貨攤，在一個賣白菜蘿蔔的攤子前停了下來。她實在是太想菜吃了！以前是為了填飽肚子沒錢買這種奢侈品，現在，兜里揣著二百兩銀子，她終於有了底氣。今天說啥也得買點菜回去吃，不，不光今天，今後也得常吃蔬菜。蔬菜就是再貴，她現在也吃得起。

  賣菜的是一個年約五十歲的老漢，滿是褶皺的臉上，顯示著他曾經歷經的滄桑。老漢見李紫玉站在攤子前，忙殷勤地招呼：「小姑娘，買點菜吧。你看，這菜多新鮮？」

  李紫玉之所以停在這兒，也是看著老漢的菜新鮮。於是就問道：「爺爺，你這菜咋賣的呀？」

  老漢回道：「白菜十五文一斤，蘿蔔十文一斤。」

  李紫玉心裡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好吧，這菜真的是比肉都貴了。豬肉肥膘也就十五文一斤，瘦肉十二文一斤。要不是天降一筆橫財，她也不捨得買這麼貴的菜吃。其實，也不怪菜貴，主要是種菜的太少，這裡的好地都種了糧食了。因為糧食產量太低，都種糧食還不夠吃呢，誰家也不會拿好地種菜吃。也就是在自家院子裡，種些當季的菜吃，吃沒了就算了。除非城裡的有錢人家，多貴的菜他們也敢吃，因為人家有錢啊。

  這老漢是個例外。老漢姓周，和何大山媳婦周曉梅一個村，都是小東溝的。老漢叫周老實，有一個兒子，五年前因病去世了，留下一個九歲的孫女，一個六歲的孫子。老婆子因兒子去世哭瞎了眼睛，身子也垮下來。兒媳倒也孝順，撫育兒女，孝順公婆。家裡本有幾畝地，為給兒子治病賣得只剩下二畝地，地里打的糧食根本就不夠吃。也是老漢心眼活，在一次賣柴的時候發現了賣菜的少而且貴，就動了腦筋。於是家裡房前屋後都讓他種了蔬菜，又自己捉摸著挖了地窖，把菜保存在地窖里。所以，老漢的菜新鮮，城裡的富戶們都愛買他的菜。

  「給我五棵白菜，五個蘿蔔，看看多少斤？」李紫玉一咬牙一跺腳，貴就貴了，買！

  老漢歡喜地眼都眯縫起來，忙拿一根麻繩將白菜捆好，一過稱是十五斤二兩。老漢把二兩抹去了，沒要錢。白菜一共是二百二十五文。再把蘿蔔過了稱，七斤一兩，一兩也抹去沒要錢，共七十文。兩樣加一起是二百九十五文。

  李紫玉付了銀子，將白菜、蘿蔔放進竹筐，告別了老漢向賣肉的攤子走去。

  肉攤離菜攤不遠，李紫玉走了不到五分鐘就到了。

  賣肉的是個滿臉橫肉的粗壯漢子，臉上油光鋥亮，身上油漬麻花，看著兇相，實際卻是個挺和藹的人。每個買肉的都歡喜而來，滿意而去。

  李紫玉走到攤子前，看著肥肉白嫩嫩的閃著油亮的光，瘦肉呈暗紅色，看著肉還挺新鮮。她不放心，又悄悄伸指壓了壓很快肉就恢復了彈性，再看切面光滑、整齊，知道肉是新鮮的，就放了心。

  賣肉的屠夫看著小姑娘光看不說話，就笑了笑問：「小丫頭，賣肉啊？肥的還是瘦的還是兩摻的，要多少？」

  李紫玉想了想油罐子的大小，就說道：「肥肉五斤，瘦肉......二斤。對了，都怎麼賣呀？多少錢一斤？」

  「肥肉十五文一斤，瘦肉十二文一斤。」屠夫說著利索的把肥肉、瘦肉切好、過稱，用麻繩捆好，「九十九文，諾，再給你加個添頭，湊一百文。怎樣，小丫頭？」

  李紫玉看見屠夫給添的竟是一個肝葉和兩塊大骨頭，忙連連點頭：「好好好，伯伯，下次我還從你這兒買肉。」說著掏出了一百文，遞給屠夫，提溜起兩串肉、肝葉、豬大骨放進了竹筐。

  李紫玉邊往前走著，邊心裡美滋滋的。這裡的豬下水也就比豬瘦肉便宜點，並不是沒人吃。好像在現代有人說過古代人沒人吃豬下水，說是不會吃。怎麼可能？在這裡，糧食不夠吃，野菜都直吃呢，何況肉呢？豬下水再難吃它也是肉啊？不管是白水煮，還是清炒，也是很香的。就是白下水味道大了點，也比挨餓強啊。就是豬大骨也是有人吃的，別的不說，放在粥鍋里熬煮也很香的不是？

  李紫玉想著家裡還缺啥，想起了家裡糧食都不多了，就向糧食攤位走去。她問了問各種糧食的價格，高粱米七文一斤，比糧鋪便宜一文。高粱面五文一斤，也便宜一文。白面十二文一斤和糧鋪一樣，大米十五文一斤。李紫玉要了五十斤高粱米、五十斤高粱面、二十斤白面、二十斤大米，分別從幾個攤子上買的，共花了一千一百四十文，這就花了一兩多銀子。李紫玉暗暗咂舌，這錢真不禁花呀。今天這一通買，賣狍子皮的錢還沒夠。掙錢的路上，任重而道遠那。

  買了糧食，李紫玉心裡踏實了許多。就想著給幾個小的買點稀罕物，於是目光就四處踅摸著，就看見了一處水果攤，於是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