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兩千里路

  兩千多公里的路程，4天的時間，葉晉明喝光了兩箱紅牛，一盒咖啡。

  

  到達那個曲里拐彎的山路口時，實在是找不到方向了。這破地兒，別說上網了，打個電話都撥半天。他煩躁地把手機摔進車裡。望一望這路的兩頭，前不見來者，後不見去者，除了呼呼的山風，幫忙抬車的人都不見一個。

  軍工鏟咔嚓咔嚓鏟進去，半天也挖不到一點土。破路，除了石頭就是石頭，如果都是石頭也就好了，誰特麼在這裡挖了這麼大一坑等著我？

  好容易鏟了點碎石，一點一點墊進去，上車，打火，車子吼叫，飛了一輪子的泥漿，左側前輪胎還是卡在那裡出不來。

  眼看太陽被大山擋住，漸漸地光線也暗下去，葉晉明坐在車頂上喝完最後一瓶紅牛，翻身下車，繼續他愚公移山的大工程。

  沒想到山裡的夜會這麼冷，尤其是紅牛的勁兒已過，困意一陣陣湧上來，又困又冷的感覺真不好。

  葉晉明擰了一瓶礦泉水澆在毛巾上，捂在臉上想提提神。困得厲害，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聽到車窗被敲響。

  「篤篤……」

  像是半夜雨點打在玻璃上，這幾天他聽過太多。

  「篤篤……」

  聲音又起。

  一把抹下毛巾，葉晉明費力地睜開眼，窗外有人！

  他定定神，再看，那人個子不高，黑乎乎一團，看不清臉，好像正在往裡看。

  他落下了窗子，先只落下一條，等那人的小半張臉露出來，他使勁揉一下眼，直接把窗子全部落下。

  「茗茗？」

  窗外的影子顯然被這一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葉晉明開車門，跳下來，伸臂就要來抱，那影子又往後退了一步。

  葉晉明兩手向里指著自己極力表白，「茗茗，茗茗，是我，我是大明……」

  「杜老師，怎麼了？」

  一聽到這邊動靜，三個學生一起跑了過來，其中一個男生一下子就擋在了前面，「杜老師別怕，我來保護你！」

  聽這話就煩，我媳婦，什麼時候輪到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來保護了。

  葉晉明抬手把那男孩一撥，「茗茗，我葉晉明，你不能不認識我吧……」

  那道影子伸手把被他撥個踉蹌的男孩扶住，用土語跟學生們說了幾句什麼，他們點點頭，轉身跑了。

  「茗茗……」

  「你是葉晉明？」

  杜若茗終於開口，借著清亮的月光，那聲音聽到耳朵里都是清洌洌的甜，真特麼解渴。

  葉晉明那車牌，被泥漿糊得面目全非，杜若茗剛才根本就沒認出這是他的車。只當是過路的車被陷了，好心來問一下是否需要幫忙，沒想到司機還拿毛巾蓋著臉。

  葉晉明很著急，「是我，是我，你仔細看看……」

  「葉晉明是誰？」

  「葉晉明是你男人啊！」

  杜若茗一吸鼻子，「我男人嫌我有病，不要我了……」

  葉晉明的心都要碎了，「茗茗，不提這事兒，不提這事兒了……」

  說著伸臂又要來抱。

  「噓！」

  杜若茗抵住他的肩，側耳聽著什麼。葉晉明也去聽，除了山谷里的風聲，什麼都聽不見。

  正在疑惑，下巴上一軟，小手往上，貼在了他的下巴上，掌心不動，卻拿指腹輕輕地刮他的胡茬……

  葉晉明忍無可忍，剛要行動，「噓！」又是一聲，杜若茗兩臂伸直用力抵住了他的胸膛。

  就這麼在月光下，山風裡，天地之中，隔了不到一米的距離四目相望，她的風衣帽子還蓋在頭頂，帽檐擋住半片月光，只看見她的鼻尖，在月光下像是透明的。

  葉晉明喉結滾了幾滾，被她撩的，進不敢退不願，只聽見一顆心，撲通，撲通，一下是一下，一下比一下快。

  時間不過分鐘，心情歷經千年。

  就在葉晉明覺的再這麼安靜下去自己可能會發生自燃爆炸時，好像是樹影一晃，月光也跟著一晃，一團力量劈頭蓋臉撲將過來，他下意識地往前一抱，腳步已經踉踉蹌蹌向後直退出去兩步，後腰直接撞到車門上。杜若茗這一跳，手一勾，腿一夾，一下子就掛在了他的腰上。

  「快點，學生們走遠了……」

  「你的肋骨……」

  「已經好了……」

  聖旨已下，唯全力以赴，何況，他本來就是個逆臣，沒有聖旨，照樣會抗旨而上。

  他低頭吮住她的唇瓣，抱著她一轉身，反被動為主動，直接就壓在車上。

  說如饑似渴一點都不對，是真飢真渴，安靜的山間夜色中，風都息了，都是嘴唇吸吮的聲音……

  「我特麼是不是在做夢？」

  換一口氣的機會，葉晉明發問，問完不等回答，低頭又親。

  推推搡搡，拉拉扯扯，已經倒進車裡。車外山嵐漸起，車窗上細霧一片。被卡在石坑裡的車輪一震一震，像是耐不住，不等來抬，直接就要自己跳出來。

  關鍵時刻，撩事兒的又撩事兒，「別碰我，我有病。」

  葉晉明把她擋在那裡的小手一捏，直接咬進嘴裡，聲音含糊不清，「下次再想騙老子，換個新鮮點的藉口。」

  身下的小調皮泥鰍般扭動，「那天在醫院嚇到半死的人是誰啊？」

  男人咬著牙不說話，解釋道歉都特麼先等會兒，再忍下去他就得爆了，爆了解釋道歉還有個屁用？

  身子都軟成一汪春水了，小嘴尖尖還得罵人，「像個牲口！」

  「再來……」

  「別，別，人就快到了。」

  葉晉明抱起她放在腿上，捧住她的臉，「茗茗，我向你道歉，鄭重地道歉。那天因為天天，我反應過激。其實剛回到家就想明白了，你對我怎麼樣都可以理解，但是絕對不會那樣對天天，因為你是親媽啊，我算什麼，爸爸哪有媽媽更心疼孩子？」

  說著，大指一壓她水潤紅腫的唇，「以後有事說事，有話說話，咱不興這樣了，一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給就又跑得沒影了。」

  杜若茗趴在他胸前，手指繞著他襯衫上的一顆扣子，聲音又軟又慢，「這我可不敢保證，哪天興致來了，跑外太空打小怪獸不回來了也說不準。」

  葉晉明抱著她，挺腰一頂，咬牙切齒，「去外太空？你能耐住不想我？嗯？」

  她笑著推他，「別鬧，人真的都來了。」

  果然，前面山路上有七七八八的手電筒光閃了起來，幫忙抬車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