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人工呼吸
2024-04-29 20:16:38
作者： 莊妮
大黑落地時是後輪先著地，接著前輪往前一戳，杜若茗全身向前一撲，車把被葉晉明緊緊攥住，他圈她在懷裡，大黑載著他們又往前奔了一段距離，就一頭衝下了那個荒草如氈的土坡。
身後「撲通」一聲，小陽河裡的波浪被砸起，那輛緊咬在他們身後的汽車被杜若茗帶下了水。
大黑撲向一邊，葉晉明抱著杜若茗往下滾了幾滾才滾到坡底，她上他下，他護住了她的頭和腰，卻被她砸得腔子裡都是血味兒。
杜若茗腦袋裡還在暈，葉晉明已經一翻身，一下把她推在草地上，拔腿就往坡上跑。
她被滾的嗆了一嘴枯草葉子，又被他這麼一推，一下撲在了地上。
她一邊吐著草葉一邊罵，「尼瑪！這麼粗暴！」
等杜若茗爬上草坡，看見那輛車的半個車身已經沒入水裡，葉晉明已經跳進了水裡，向著那個撲通撲通在掙扎的人游過去。
葉晉明揪住那人，先是按著腦袋灌了幾次，灌得快沒氣兒時，才拽著那人往岸上拖。
杜若茗現在才發現自己的短見，當年為了有個要挾葉晉明的「一技之長」，死活不肯學游泳，這下好了，男人在水裡掙命，她卻只能站干岸兒，乾瞪眼地瞧熱鬧。
就在那輛車沒頂時，葉晉明拖著濕淋淋一條落水狗爬上了岸。他狠狠把那人往旁邊一丟，那人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往外咳水。
葉晉明體力將要到極限，坐在地上，喘著氣說不上話來。杜若茗又急又疼，誰讓他昨晚不要命地在她身上發泄，早知道應該留點力氣揍這個孫子的！
杜若茗踢了一腳那隻水狗，沒死，卻連出個聲兒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走到葉晉明面前，蹲下來就扯他的腰帶。這次回來才知道他已經換這種扳扣的腰帶了，還是以前那種卡扣的好，解了幾年，順手了，這一種，才解了幾次，一時沒習慣。
他喘著氣問，「幹嘛？」
杜若茗也不說話，又鼓搗了幾下，終於把男人皮帶抽下。
拿起皮帶走過去，用腳把那人踢到仰面朝天，咬牙拽著他的後脖領拖到一棵樹旁邊，胳膊一扭，扭到樹後，就給綁上了。
在江城混了這麼久，連江城邊邊角角的地形都沒摸清，活該這水狗被她帶下河。
回來又扯扯葉晉明的褲腰，還行，不太松，褲子掉不了。
葉晉明走過來，要了她的手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捏住那孫子的臉扳正了，就去照。這水狗一臉的土和草葉子，閉著眼睛，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兒，慘白光照下，顴骨處一道傷疤明顯。
「是他！」
杜若茗看向葉晉明，葉晉明已經忍不住了，抬腿就是一腳，踹得那孫子往前一彎腰，再一腳，已經縮成了一團。幾腳下去，那孫子已經快被踢飛半條命了。
葉晉明還要踹，被杜若茗拉開了，「別這樣打，打死了就問不出事兒來了。你等著。」
葉晉明走到一邊去打電話，「陳志，我在小陽河邊上，魚底村附近……」
杜若茗折了一根樹枝回來，新鮮的那種，枝枝叉叉，枝條柔韌，打起來疼，卻不會致命。
她問葉晉明，「你先我先？」
「你先。」
「好。」
杜若茗走過去，劈頭蓋臉，掄起就打，專撿頭臉使勁兒地抽。越打越氣，越打越難過，不一會兒就滿臉濕，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那孫子也夠狠，自始至終沒吭一聲。
等杜若茗打完，把樹枝一扔，血腥氣撲面而來，只覺有些膈應，是對某種披著人皮卻長著獸心的異類的膈應。
她回來，跟葉晉明挨著坐在一起。
天上薄雲流走，一彎新月乍現，小陽河波聲很淺。
葉叔葉嬸兒的魂在陽江，這孫子落水的地兒在陽江支流小陽河，冥冥之中的緣由交錯、暗中註定，誰又說得清。
她靠在葉晉明身上，感覺想說的話很多，可是喉嚨一梗一梗的，卻什麼也說不出。
「葉晉明……葉晉明？」
杜若茗猛地一轉身，看見葉晉明低著頭，像是睡著了？
「葉晉明？葉晉明？說話啊，葉晉明？」
杜若茗一下跪倒，拍他的臉，沒反應，再掐他的人中，還是沒反應。
心裡立刻就起了毛，使勁地搖他，「你別死啊，葉晉明，別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
她一哭，他反而直接躺倒了。
她嚇壞了，邊哭邊使勁按壓他的心臟部位，一定是昨晚太累，剛才又經歷了這些。
「都怪我，都怪我，大明你別死……」
杜若茗眼淚鼻涕一大把，一下一下地給他做著心臟復甦。
下面那個終於忍不住，「特麼讓你給老子做個人工呼吸，這麼磨嘰？」
男人罵了一聲，她脖子一緊，撲通就趴他懷裡了，兩片嘴唇剛貼上，他抱著她翻個身，直接就壓在了身下。
「茗茗，其實我剛才就是低頭想個事兒……」
她打他，「王八蛋，唔……」
他低頭就啃，兩個人，一個一身土，一個滿身泥，滾做一塊，不知天高地厚，真想就這麼把彼此揉進泥土裡。其實也是因為嚇壞了，急切需要這種身體上的觸感證明彼此還活著。
正在激情就要燃著枯草時，頭頂上方黑影一閃，杜若茗大叫一聲「大明」，抱住他的脖子一歪，身後那根粗粗的木棍就擦著葉晉明的後腦落在了他的背上。
葉晉明彈起，一個後飛腿，直接就把偷襲者給踢倒在地上。
他摸了摸後腦，疼。
他吸了一口涼氣，「你綁豬蹄扣的本事呢？就綁老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