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花瓶
2024-04-29 20:16:22
作者： 莊妮
葉晉明醒來，杜若茗已經不見了，書房保險柜里沒了她的身份證，卻多了一沓錢，買手機的錢、住院費、還有那雙運動鞋的錢，一分不少。
他心裡突然地不好。
也怪他，這麼多年，他習慣用的密碼數字組合一直都是她的生日，才讓她輕易地就從保險柜拿走了她的身份證。
她的手機提示已關機，葉晉明氣得把手機摔到床上，「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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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趕到醫院，杜若薇說杜若茗沒來過，再趕到朗悅酒店，前台說她已經退房。追去火車站，售票廳候車廳，里里外外都沒有。
世界仿佛一下子又都安靜下來，昨天還熱火朝天地安排、謀劃、憧憬，她一走，一切就都沒了繼續下去的理由，再去做什麼，都是一隻沒頭的蒼蠅，嗡嗡嗡嗡嗡嗡，自己都能把自己煩死。
有電話進來，他連忙接起，卻不是她。
「葉總，您好，我是水岸名居的保安小張。」
「嗯，你好，有事？」
「有位女士在這裡呢，她說是您朋友。可是她又說手機沒電沒法跟您聯繫，所以我才給您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喂，喂，葉總。」
葉晉明把車子開得風馳電掣，趕到水岸名居，還沒到門口，就遠遠看見門口坐著一個小人兒，懷裡抱著一隻大花瓶，大眼睛迷茫望向前方，像是沒有焦距。
車子停下，葉晉明跳下來，本來想抱抱她的，一開口卻又是火氣。
「去哪裡了？」
杜若茗站起來，「哦，我去退房。」
「怎麼不說一聲？」
「你還沒醒。」
他去給她開門，她像個犯錯的孩子跟在他身後。
「那個，跟你說件事兒……」
「說。」
「你家花瓶，被我弄壞了，喏，掉了一塊兒。」
杜若茗把手心裡一直握著的那一小塊瓷塊給他看，「就瓶口這兒。」
她是打算把被她丟在酒店的花瓶拿回來還給他，然後就回大寒山的。誰知道在出門時不小心把花瓶磕在門邊上，磕掉了一塊瓷，所以，她沒走成。
葉晉明拿過她手裡的瓷塊，接過她懷裡的花瓶丟回車上，「就這麼握著，劃到手怎麼辦？」
「唉，你輕點，修補費挺貴的。」
「你去修了？」
她點點頭，「去了古玩城，那個老專家說，花瓶不貴，修補費卻不低，時間也會很長，所以，他問我還修不修？」
葉晉明一皺眉，「那專家說什麼？」
「他說修補費很貴，問我修不修？」
「不是，上一句？」
杜若茗想一下，「他說花瓶不貴。」
葉晉明立刻又把那隻花瓶拿了下來，仔細看著。
杜若茗說：「那就修吧，我出錢，就是時間會長一些……」
葉晉明突然問：「茗茗，你還記得我家那隻花瓶嗎？」
「嗯？就是被葉叔拿去做抵押的那隻嗎？」
葉晉明點頭。
那隻花瓶，杜若茗好像是見過那麼兩三次，也只是在葉叔拿出來擦拭欣賞時偶爾看過幾眼，並沒有太往心裡去。現在想來，博古架上那麼多古董，她單單抱了這隻花瓶，可能真是看著眼熟吧。
杜若茗也湊過來看，「看著真是有點像，不過，我也記不太清了。」
「再跟我去趟古玩城。」
他們去古玩城轉了幾家店，給出的結果大同小異，民窯精品，但是存世量大，價格並不高，別說十年前，就是現在，也遠遠值不了100萬。
從古玩城一出來，杜若茗說：「也許是我們都記錯了，這隻跟葉叔那隻也許是不一樣的。畢竟葉叔那隻我們也沒見過幾次。」
這話也沒什麼不對，不知怎的，聽起來卻頗多安慰的成分在裡面。
葉晉明還沒說話，手機卻突然響起，是陳志。問他是不是跟杜若茗在一起，青山墓園肇事司機去投案自首了，請她過去指認一下。
他們暫且收起疑惑，趕往裕興警局。
在警局，隔著玻璃，杜若茗看見了那個自稱肇事者的男人，長得很高很胖，明顯不是在墓園路上跟她借扳手的那個人。那個人，個高，微駝，鬢角染霜，顴骨好像有道疤……
葉晉明和陳志站在門口台階那裡抽菸說話。
「個高，微駝，鬢角染霜，顴骨有一道疤……」
這幾個詞被杜若茗在心裡反覆念叨，她突然一怔，想了一下，飛奔過來一把就抓住了葉晉明的胳膊，「你那個二手車店裡，有個修車師傅，50多歲，瘦高個，你知道嗎？他叫什麼？」
葉晉明看著她，「知道，張運達。」
「是他，是他，我想起來了。」
在通往墓園的路上時，她心裡有事，煩煩亂亂的，又加上當時那人帽檐壓得低，她才沒認出來，現在仔細一想，特徵基本都能對上，那個開渣土車的男人就是那次她無意間在匯成看見的那個。
葉晉明一驚，「你是說，張運達是肇事司機？」
「是，一定是他。」
葉晉明神色突然緊張，他問陳志，「有案底的人，改了名字，只有照片，可以在你們公安內網上查到嗎？」
「應該可以。」
葉晉明立刻讓匯成那邊的文員把張運達入職時登錄的照片發了過來。陳志去查了。
等待結果的時間有些煎熬，葉晉明指了指不遠處的天橋，「茗茗，你還記得那裡嗎？」
杜若茗望過去，天橋底下就是那個地下通道了，當年她和葉晉明一起在那裡擺過地攤，她幾乎把那個美甲女人的臉撓花，而葉晉明則糊了人家一臉烤地瓜。
怎麼會忘記？
「想不想跟我一起走走？」
葉晉明精力旺盛，興致盎然，雖然杜若茗的腿腳到現在還有些軟，可是，不知受了什麼蠱惑，她竟然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