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憶·中暑

  葉晉明低頭去看杜若茗，來的時候她剛洗了澡，頭髮沒幹，就沒有扎馬尾，此時她的頭髮是散開的，海藻一般披在肩上。她手臂上剛抹了花露水，好聞的氣味，撩撥著他的心，直感覺她貼在他胳膊上的臉，潮熱滑膩，柔軟的想去咬。

  此時的杜若茗，對於葉杜兩家已經發生的那些事情，知道的不多。杜方平不會告訴她，葉晉明卻是不忍告訴她。她還是那個心地單純，一心一眼只有葉晉明的茗茗。可是她不知道，葉晉明已經不是那個葉大明了。

  夜的黑暗，隱藏了他眼中的陰鬱。

  他低聲問她：「你知道什麼是生小孩嗎？」

  她害羞地向他肩上靠了靠，「生小孩就是結婚，然後……」

  「然後什麼？」他低聲問她。

  「哎呀，明知故問啦！」

  她伸手去拍她，腦後的頭髮因為身體的扭動，發梢掃到他的臉上，有一些疼，更多的卻是癢。

  

  他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得更近，「茗茗，我想親你……」

  他感覺到她的身體緊了一下，隨後下定決心般雙臂環住了他的腰，「嗯，親吧……」

  她的聲音輕如蚊蚋，他卻清晰地收進耳朵里。低下頭來，微微側著臉，慢慢靠近她的唇。不是第一次這樣，她卻緊張地閉上了眼睛，微微仰起頭，屏息等待。

  她的唇，飽滿，有點彈，還有一點雪糕的甜。

  他聽到她急速的心跳，也聽到自己的心裡鼓聲直擂。

  她喃喃，「大明，你是甜的，雪糕味兒……」

  她捧住他的臉，伸出小舌，就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葉晉明的腦子裡嗡的一聲，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欺身就壓住了她。

  竹子的涼蓆，硬而涼，帶著一點潮膩，他的手枕在她的腦後。竹子的紋路硌著他的手背，她硌著他的心，像蚌肉里嵌進一粒沙，吐不出，不是因為不想，而是，不願。

  「大明……」

  杜若茗低聲喚他，小手緊張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知道，今晚他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拒絕。可是，過了今晚呢，她想嫁給他，他娶得起嗎？

  他突然把手從她腦後抽離，剛要起身離開，卻被她一拉，「大明……」

  他手撐著地看她，眼眸如星，卻是雲遮霧繞，「杜若茗，我警告你別鬧啊，這裡窗戶連片玻璃都沒有……」

  「大明，我害怕，害怕你會離開我……」

  她呼吸有些急卻很軟，一雙含著水光的眸子，在月光下迷離而又異常地清亮。

  只這一個眼神，他只覺自己體內的血液好似沸騰了一般，衝突著叫囂著，想找一個出口。

  他低頭就噙住了她的唇，大手急躁地解著她襯衫的扣子，親她的下頜、脖子、鎖骨……沒有任何經驗和方向地，就是想要她。迷亂中，滾燙的唇侵上那一粒時，她的身體突然一縮，伸手推他，「大明，別碰那兒，難受……」

  他一下放開了她，手撐著地，呼吸短促。

  身下的她，長發鋪散在涼蓆上，眸光里水霧蒙蒙。

  她伸手想攀他的脖子，手臂上潮膩膩都是汗水，「大明……」

  話沒說出，她的手臂突然滑落……

  「杜若茗？茗茗，茗茗……」

  他差點被嚇死，抱著她飛奔去醫院。值夜班的醫生打著哈欠告訴他，「中暑！買兩瓶藿香正氣喝喝。」

  從醫院出來，杜若茗紅著臉不敢看他，他也不敢看她。

  一直到家，分別時，她踮腳迅速在他唇上一親。

  他故作嫌棄，「一股藿香正氣水味兒。」

  「哦，我好好刷牙……」

  不過，也挺好聞的！

  挺好聞的，那是他在心裡想的，當時沒說出來。

  這一天，葉晉明在江城的一個網上社區里匿名發布了一條水岸名居別墅鬧鬼的消息，並附上了一張圖片。那張圖正是他昨晚在自家別墅門口拍下的。夜色里，窗戶上影影綽綽的鬼影子……

  帖子發出去，到下午轉發量已經破萬。江城地方不大，這樣的消息又從來地容易傳播，吳慶義又一隻在關注著葉家的那套別墅，葉晉明想，他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第三晚上，葉晉明說什麼也不帶杜若茗，一個人悄悄去了水岸名居。有她在，實在太分心。而且帖子轉發量如此驚人，在有關方面封貼之前，不排除會有好事的人來探險，還是一個人撤離起來比較方便。

  下半夜，葉晉明收拾東西準備撤離時，院子裡突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躲在窗後側耳聽了一下，站起來透過窗戶往外看，月光下，一個矮矮墩墩的身影探頭探腦進了院，跟在那影子身後的是一隻脖子一昂一昂的白色生物，兩個踏著月光而來，如同精靈。

  葉晉明拿起東西剛要撤離，想想又不對，跑回去仔細再看，矮矮墩墩的那個，分明就是杜若茗套了一件肥大的大T恤，而白白的那個，是大白。

  他開門把杜若茗和大白都迎進來。

  他很生氣，「你怎麼又來了？」

  杜若茗搖一搖手裡的鑰匙，一抱他的腰，撒著嬌，「接你啊！」

  「怎麼把大白也帶來了？」

  「我一個人走夜路怪害怕地，就跟大白商量了一下，能不能跟我做個伴，誰知道它竟然不計前嫌，痛痛快快地跟著我就出發了。」

  「你怎麼不帶你家大黃？」

  「嗐，大黃沒出息，膽子又小，真有事，不知道是它保護我還是我保護它呢？」

  葉晉明看看自動窩在一邊不打擾他倆的大白，「怎麼，你們倆和解了？」

  她搖著他的手笑，「應該是吧。不過一開始我去你家找你時它是要擰我的，後來我拿了你的這件T恤穿上，跟它聊了好久的天，它才沒擰我。我奶奶說大白通人性，我覺的是。」

  葉晉明看看時間，天快亮了，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兩個人剛要走，突然就不見了大白。

  「是不是跑進院子裡去了？」

  剛要出門去找，只聽院子裡騰的一聲，有人從矮牆上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