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憶·暗鬼
2024-04-29 20:15:51
作者： 莊妮
第二天晚上，葉晉明把奶奶先送去姐姐家，他騎摩托車載著杜若茗去了水岸名居別墅區。
水岸名居是江城開發最早的別墅區，別看現在已經是富人聚集區，當年第一期開發時卻頗費了一些周折。中間因為一些原因幾度停工，後來重新開工，也是勉勉強強達到交房條件就立刻交了，應允的什麼精裝都沒有做完。所以，爸爸這套別墅當時拿鑰匙時，還只是毛坯，院子裡也是雜草叢生，窗玻璃都破了幾塊，蛛網纏結，大晚上的，倒真是有幾分詭異奇怪的氛圍。
杜若茗把從網上買來的一件帶鬼臉的黑色大斗篷拿出來，一抖，往自己腦袋上一套，伸著爪子，慘戚戚地扮鬼聲，「我是鬼，我是鬼……」
葉晉明不理她，自顧蹲在那裡去設置提前錄製好的鬼怪叫聲。
杜若茗沒趣，扒下斗篷往葉晉明頭上一套，「哈哈，大明……」
葉晉明眼前一黑，猛地站起來，黑暗房間裡，那隻黑色大斗篷在他身上套著寬了幾分，又高又黑，鬼臉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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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茗眼睛一定，哇地一聲哭起來，扭頭就跑。
「杜若茗！」
葉晉明伸手就要拉她，她卻嚇得哭得更大聲地往角落裡躲。
葉晉明一下明白，一把扯下頭上的鬼臉，拉她進懷裡，「是我，是我，不是你給我套上的嗎？」
哄了半天，才算把她被嚇飛的魂魄給收回來。葉晉明又好氣又好笑，這世上裝神弄鬼的人很多，被自己裝的鬼嚇成這樣的，還真是少見。
她抱著他直哼唧，「大明……」
「好了，你乖乖呆在那裡別動，剩下的我來布置。」
「嗯。」
像是在配合他們，月亮都隱進雲層里。窗戶前是隨風飄動的鬼影，房間裡有隱隱的鬼叫，一切都布置好，氣氛一出來，杜若茗更是嚇得要死，緊緊拽住葉晉明的衣服寸步不離。
她一雙大眼睛睜得晶亮，這瞅瞅，那看看，偌大的房間裡，哪裡偶爾傳出的一點聲音，她都嚇得一哆嗦。
「大明，你聽，樓上房間好像有人走路……啊，窗戶那邊是什麼？」
葉晉明一拍她的腦袋，「傻子，那是你自己買來的道具。」
「它在動啊……」
「嗯，風吹的。」
夜深人靜，又是還沒人入住的地方，尤其是這套別墅還比較靠後，從這裡路過的人幾乎是沒有。不過，鬧鬼這種事兒，不需要那麼多人看見，只要有一個人看見，就會演繹出很多版本迅速地傳播出去……
葉晉明找了一塊乾淨的窗台把杜若茗抱上去，自己也上去。杜若茗緊緊挨著她，臉埋在他手臂上，什麼都不敢再看。
眼睛閉著，耳朵就尤其敏感，「大明，樓上就是有聲音啊，你聽……啊，大明，我們還是走吧……」
葉晉明站了起來，側耳聽了聽，確實像有細微的腳步聲。
葉晉明跳下窗台，「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啊，不要，別丟下我……」
「那你跟我一起去？」
「咱們還是走吧，一定是叔嬸兒怪我禍害了他們的新房子，所以，是他們回來了……」
葉晉明生了氣，「再胡說我把你自己丟這兒了啊！」
「別，大明，我閉嘴。」
葉晉明輕輕地往樓上走，杜若茗緊緊跟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到了樓上，葉晉明站在樓梯口仔細聽了一下，聲音好像是從走廊最靠里的那間房間傳出的。他們慢慢走過去，手電撥到最強光，突然照過去，杜若茗連看都不敢看嚇得啊地一聲尖叫，一頭扎進葉晉明的懷裡。一道黑影嗖地一下竄上窗台，再一跳，直接跳了出去。
「野貓！看你嚇得。」
這一夜，極其難熬，先不說蚊子，主要是杜若茗太黏人，簡直是寸步不離，連他去外面放水，她都得跟著。
「大明，你好了沒？怎麼這麼久？你快點啊，我害怕！」
一泡尿被她催幾次，他下決心，明晚絕對不能再帶她來了。
天快亮時，他們收了道具回家，她困得抱著他的腰睡了一路。
到了第二天晚上，她想打退堂鼓，葉晉明卻興致勃勃，他覺的，也許這個餿主意可行。
葉晉明本不打算帶她了，她也沒膽再去，可是臨出門上卻又猶猶豫豫地黏了上來。
「你不是害怕嗎？」
她吹牛，「跟著你，我什麼都不怕。」
這一晚，他們有備而來，除了道具，還帶了一卷涼蓆，一瓶花露水。
葉晉明打開了通向後花園的門，夜風吹進來，雖然也是熱的，起碼空氣流通了一些。
兩個人背靠背坐在門前的地板上吃著路上買的巧克力棒雪糕，野生晚飯花的香氣氤氳在四周，遠處有蟬鳴高一聲低一聲地叫著，身邊角落裡，小蟲子在鈴鈴地唱……
「大明……」
「嗯？」
「婚姻法上說，男的22周歲才能結婚。」
「嗯。嗯？」
「唉，還得再等四年……」
「什麼？誰等四年？」
「我啊！我還得再等四年才能嫁給你……」
葉晉明推開她藤蔓一般纏著他的手，「誰說要娶你了？」
杜若茗又挽住他的胳膊，頭靠在他肩上，「可是我必須要嫁給你啊……我都想好了，第一個孩子一定要是女孩，女孩像爸爸，一定特漂亮……」
「杜若茗，你害不害臊？」
「不害臊啊！我要跟你結婚，結了婚總得生小孩吧，害臊還怎麼生？」
葉晉明的目光落在花園裡那一團團的矮樹叢上，月光下，陰暗的影子落在地上，也落在他的心裡。
「杜方平那麼壞，為什麼不能利用她報復他一下……」
這個想法像一個陰暗的小幽靈，一旦闖進他的心中，就攀附在哪兒，怎麼也不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