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我可以擰她嗎？

  杜若茗把那隻雕刻高山流水的石頭茶盤用清水沖洗後放進了杜方平的書房。

  

  她本來是想送他一隻紫砂茶壺的，卻又覺得那樣做目的太明顯，萬一再引起老杜同志一些不好的記憶，反而適得其反，所以就選了這方功夫茶盤。可是，現在來看，不好的記憶一直都在，不需要外界的什麼東西刻意提醒，那股子恨意早就老樹盤根，長在了他的心裡。

  杜方平和葉晉明，他們之間的矛盾早就是不可調和的，她又不是不知道！

  杜若茗並不是沒給施金諾帶吃的，只怪小吃貨太心急，沒翻到最後。吳姨把她帶回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菌子、乾菜、農家火腿放進廚房，就去翻菜譜研究做法了。

  她一個人上樓，來到自己房間門口，一擰一推，滿室陽光，一塵不染。一切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就連床頭那隻薰衣草顏色的小熊，也還是她以前習慣擺放的位置。

  她鎖上房門就開始打電話，對方倒是接得痛快，卻還是一副吊兒郎當沒正經，「怎麼，剛分開就開始想我了？」

  「葉晉明，你是不是真想賴我的帳？」

  「哪能啊？賴誰也不能賴茗茗啊？」

  「那你跑什麼？倒是把錢給我啊！」

  「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我得去給我媽燒紙。」

  「你這麼大一公司沒財務啊？你告訴財務一聲不就結了？」

  「哦，你一說財務我才想起來，昨天財務跟我說你漏了一個簽名，所以他們才沒給你打款。這樣吧，你明天再來一趟……」

  杜若茗一腳踢在床腿上，「你大爺！為什麼不早說？」

  「想說來著，你拿刀一指我，嚇忘了……」

  她齜牙咧嘴地忍著痛，也忍著氣，說：「你今天把錢打給我，明天我去補簽字！」

  「那可不行！萬一你收到錢就又跑了呢？」

  杜若茗按捺著心裡那股子想掐死他的火氣，說：「既然咱們互不信任，那就折中一下，你先給我打一半的款，我明天去把字補上，然後你再給我打剩下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那邊似乎是在考慮，過了一會兒才有些不情願地說：「也行吧！」

  她咬著牙說：「葉晉明，你給我聽好了，如果我今天中午十二點之前收不到那一半的打款，我先綁你家兒子，再炸你家房子……」

  那邊笑聲吃吃，極其欠揍，笑了一會兒，聲音一沉，說：「茗茗，我用藍牙接你電話呢，滿車廂都是你發狠的聲兒，聽著特帶勁！」

  「滾你媽！」

  杜若茗掐斷電話把手機丟到床上，一頭鑽進枕頭底下，想弄死他的想法滿腦子竄。

  施金諾讀書的小學跟天霖別墅很近，中午杜若茗想要去接她放學，吳姨卻連忙跟了出來，說是給她帶路，杜若茗不好拒絕，只好兩個人一起去接。

  胖諾兒人緣極好，見到誰都打招呼，打從學校出來嘴巴就沒停過。嘰嘰喳喳一路，吵得杜若茗頭痛。

  午飯有一道荷蘭豆炒臘肉，就是用杜若茗帶回來的臘肉炒的。施金諾多吃了一碗米飯，還嚷嚷著都是小姨害她減不了肥。

  十二點已過，杜若茗的手機里沒收到任何入帳通知。她心裡亂，午飯吃的還不及施金諾的一半多。

  施金諾不肯午睡，鑽進杜若茗的房間，撒嬌耍賴拉著她給講大山裡的故事。

  杜若茗覺的一個施金諾抵得上一屋子鳥！她腦仁疼，勉強講了兩個故事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施金諾卻又來聒噪，「小姨，我有重磅新聞，是關於你的，想不想聽？」

  她懶懶地說：「不想……」

  「真不想？」

  「不想……」

  「難道連姥爺今兒晚上帶你去相親這事兒也不想聽？」

  哦，這事兒……

  「說來聽聽……」

  「那你再給我講一個故事，關於那條大山貓的。」

  杜若茗只好又瞎編了一個故事才換回了施金諾的重要情報。

  時間：今晚，地點：裕洲酒店，人物：杜方平，杜若茗，施金諾，趙叔一家。事件：撮合留洋歸來的趙家兒子跟避難回來的杜家女兒。

  杜若茗問她，「怎麼得來的情報？」

  施金諾睜著她的豆豆眼，認真地說：「今天早上姥爺送我去學校時，我聽見他跟趙爺爺打電話了。還說這一次絕對不會讓你再回山里去了，要讓你去公司給姥爺做助理，學著打理公司事務。這可都是姥爺的原話，我都聽見了。」

  杜若茗一骨碌爬了起來，「不行，我得先回去了。」

  施金諾一把拉住了她，「你往哪兒回啊？門口有張爺爺守著，樓下是吳姥姥盯著……」

  哦，怪不得她去接胖諾兒時吳姨非要跟著呢，原來是怕她跑了啊！

  杜若茗往後一仰，又躺了回去，閉著眼睛琢磨對策。

  施金諾躺在她身邊，也學著她的樣子，把小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睛說：「小姨，你可千萬不能去。相親什麼的最不靠譜了，你看我爸跟我媽就知道了。」

  杜若茗問：「你爸跟你媽怎麼樣了？」

  小傢伙小大人一般嘆口氣，「唉，還能怎麼樣？湊合過唄，還能離咋滴？」

  「這樣不行啊！你得發揮你雙面膠的作用啊！」

  「我的親小姨，你可拉倒吧！如果雙面膠管事兒的話，小弟弟不死，你跟我小姨夫還能不離咋地？」

  小孩子的一句話直戳杜若茗的心臟，讓她又想起了葉晉明的那個大眼睛的帥兒子。如果自己的孩子不死，應該也是個大眼睛的漂亮小男生。那時候，即便是發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毒誓，為著這個共同製造的孩子，應該也是難免再見吧！就像姐姐和姐夫，胖諾兒還吸奶嘴時兩個人的感情就已經那樣了，現在胖諾兒都讀三年級了，這段婚姻卻還帶死不活地維持著。

  這樣看來，還是沒有孩子的好，省了多少言不由衷的無奈啊！

  杜若茗不能再多想，起身拉開衣櫃，拿了兩件衣服塞進包里，對施金諾說：「一會兒我送你上學，你掩護我逃跑。」

  施金諾轉著小眼珠想了一下，問：「我如果掩護你逃跑了，你給我什麼好處？」

  「還要好處？我可是給你背回來那麼多好吃的呢？好了好了，大不了你一年的肯德基消費我包了！」

  「切！」

  施金諾往床上一倒，表示不屑，「老土！就沒有有點新意的？」

  「你自己說！」

  「讓小姨夫再給我做一次炸知了猴和燜小魚兒。」

  杜若茗看著施金諾的小胖臉，抽了抽嘴角，可以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