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朗悅不悅
2024-04-29 20:12:56
作者： 莊妮
杜若茗望著那片燈光，沒有作聲，也沒有去開燈。想了一會兒，突然從床上跳下來，一邊穿著外套，一邊自言自語，「唉，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去樓下走一走。」
她把手機和錢包悄悄塞進衣兜，沒有拿背包，就這麼出了病房。
出了住院部大樓，外面正在下著雨夾雪，氣溫很低，路上一片濕滑。
回頭望一眼自己剛才待過的病房，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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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真的走一走就回去，而是直接出了醫院，打車去了自己入住的酒店。
她想好好沖個澡。
杜若茗有個習慣，一有問題想不開時，她就想沖澡。嘩嘩的水流聲屏蔽了外界的干擾，腦子就特別地活躍，想不清的一些事情就能在一瞬間茅塞頓開。
在鹿角角小學時，除非去兩座大山以外的鎮上，否則一年之中也難洗上一次淋浴。所以，她就特別喜歡下大雨，衝進雨中，伸開雙臂，嘩嘩的雨聲之中，她的心反而特別地沉靜。
她正在例假期，水溫不能太低，但是水流必須要足夠大，試了幾次，把蓮蓬頭的水流調到最大，水花的衝擊力讓她一瞬窒息。
從水流里再出來，大口喘著氣，低頭看見腳下水流里混著的血絲，突然就想到了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葉晉明失蹤半個月。即將臨盆的她，拖著笨重的身體滿世界地找他。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收到一條陌生人發來的簡訊，說知道葉晉明的下落，想跟她好好談談。她急急忙忙出門，剛一出門就被不知什麼人堆在門口的一袋垃圾給絆倒了，笨重的身體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當時並沒有見紅，只是破了水。葉晉明不在，徐海美娜正在外地度蜜月，聞曉也去外地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那一瞬間，她感覺天都塌了。
一個人打車趕去醫院，才突然想起梁馨梅正是醫院婦產科的大夫。心裡才算有了一絲安慰，自以為是有了可以依靠的親人。
梁馨梅也確實夠朋友，跑前跑後地幫她掛號、墊付醫藥費，又親自給她接生。可是，孩子生下來就已經不行了。
她哭鬧著要見寶寶最後一面，梁馨梅把那具小嬰兒的屍體給她抱過來，可憐的寶寶，身體又瘦又小，紅呼呼的縮成一團。
自責、悔恨、絕望，人世間最負面的情緒在她心裡集中爆發，她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寶寶，也恨葉晉明的莫名失蹤。看著寶寶那小小的身體，她突然就開始嘔吐，吐完胃裡的食物吐膽汁，吐完膽汁再吐出來的就都是鮮血了。
從此，她再不能吃肉食，尤其不能見到未烹調的紅呼呼的鮮肉……
杜若茗把淋浴關掉，水流一停，就聽到手機在外面瘋了一般在響。
她簡單收拾一下裹上浴巾出來，來電顯示是葉晉明。他原來已經把他的號碼存進了她的手機里。
她接起來，還沒開口說話，那邊的咆哮如同巨浪，撲得她耳朵疼。
「你去哪兒了？」
她把手機稍稍拿遠一些，淡漠地說：「朗悅酒店。」
「哪個房間？」
「501。」
「等在那裡別動，我去找你。」
她的頭髮還沒有吹乾，敲門聲已經響起了。她小心地打開一條門縫，確認是葉晉明以後，才摘下鏈鎖放他進來。
他的外套上沾染了一層濕冷的雨氣，喝了酒，臉色很不好，隱隱都是怒氣。
他進來，她去關門。關了門一轉身，沒想到他還站在她身後。腳步沒剎住，撞到他身上，她連忙後退，他卻一把把她拉回，一下子就按在了牆上，惡狠狠地問她，「玩失蹤很爽是不是？看著別人為了你著急很過癮是不是？」
她用力去推他，「葉晉明，你發什麼神經？放開我！」
葉晉明重新把她拉回，再次甩到牆上，低頭逼視著她繼續吼，「良心發現了嗎？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了嗎？」
他的眼神兇狠可怕，分明是嗜血野獸的眼睛。
「葉晉明你這個瘋子！」
杜若茗氣極，抬膝蓋就要頂他，他膝蓋一收，兩條大長腿就牢牢夾住了她。她咬著牙用頭向上一頂，腦袋直接頂了他的鼻樑。
頭頂鼻樑，這也是他教她的危急時刻制敵的殺手鐧，沒想到又被她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吃痛，手一松就去捂鼻子，她趁機從他懷裡掙脫，衝著門口就跑。還沒跑出去兩步，後領一緊，又被拎了回去，再一推，又被按在了牆上。
說實話，因為兩個人之間的身高差，從小到大，如果不用上撒嬌這一招，她跟他掐架就從來沒贏過。不過，她的撒嬌功用在他身上也是真好使，基本上是百戰百勝。
可是，這一次，鬼才有心情向他撒嬌！
「葉晉明，你個混……唔……」
他沒再給她留機會，低頭就吻住了她的唇。
這哪裡是親吻，分明就是泄憤一般的撕咬，霸道之中不帶一絲憐惜，跟以前他醉酒後親她一點都不一樣。
以前，她很喜歡他喝了酒親她，她說，他喝醉之後的迷離和粗獷跟他平時的溫柔判若兩人，讓她感覺很刺激。他這樣說，他就會很生氣，拉她過來就壓在身下，「杜若茗，你還想兩人？」
她連忙道歉，「喝酒的那也得看是誰啊！如果不是你，哪怕是一能喝十八碗的武松，我也只會微微一笑，一腳踹倒！」
可是，這一次，她不喜歡。
儘管他薄涼的唇貼上來時，她的心裡已經起了一層隱秘的顫慄，她卻還是毫不留情地張嘴就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