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少胡說。」蘇曼洛憤怒，「你告訴我,我爸爸怎樣了？你是不是害死了我爸爸！」

  宋穎冷哼。

  「你別怪我，蘇曼洛。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笨，怪你父親運氣不好。」宋穎冷冷說道，「你們家欠我那麼多錢，該還債了。」

  蘇曼洛氣得全身顫抖。

  

  宋穎掛了電話。

  蘇曼洛整個人崩潰。

  她癱倒在床上，眼淚橫流。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弟弟。

  她的生命里，所有的支柱垮塌了。

  她無助的哭泣。

  裴彥臣推門進來，看到蘇曼洛這副模樣，怔住了。

  蘇曼洛哭了一路。

  他走近她，扶住她。

  「我爸爸，是不是真的死了？」她哭著問裴彥臣。

  裴彥臣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你爸爸死了？」

  蘇曼洛咬唇。

  半晌，她說道：「我聽宋穎說的。」

  她記憶中，宋穎總說爸爸死了，她也不喜歡宋穎,就順勢說爸爸死了，免得宋穎再說。

  宋穎是個壞人，不值得信任。

  哪怕是假的。

  「你想知道什麼？」裴彥臣問她。

  他想安慰她，可他又不擅長這種語言，說得吞吞吐吐。

  「宋穎說,她找到了我爸爸的屍首，可我不敢確認。」蘇曼洛哽咽道，「你幫我確認一下吧。」

  裴彥臣沉默了片刻。

  「好。」他應了。

  他去了趟殯儀館。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告訴他，的確見到了蘇先生的屍體。

  因為年代久遠，蘇先生的屍首都腐爛了。

  不過,dna檢測報告出來了，確實是蘇先生。

  裴彥臣拿了那張紙，匆匆忙忙回到了醫院。

  他把驗屍報告交給了蘇曼洛。

  蘇曼洛捧著那疊文件，呆愣住。

  裴彥臣握住了她的肩膀，說：「我們查過了，的確是你爸爸。曼洛，別哭了。」

  蘇曼洛捂住了臉。

  她嚎啕大哭。

  裴彥臣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

  等蘇曼洛哭夠了，他才道：「別哭了。你爸爸在天堂，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很難受。」

  「我爸爸不會在天堂的。」蘇曼洛喃喃道，「他不會死。他不會死的！」

  她的眼睛通紅，像兔子似的。

  她一直說「他不會死的」，仿佛只要堅持這樣，就會讓她爸爸活過來。

  「他真的死了。」裴彥臣道，「曼洛，別折磨自己了。」

  蘇曼洛仍是搖頭。

  裴彥臣嘆氣。

  他陪著蘇曼洛坐了很久。

  蘇曼洛的情緒漸漸穩定了。

  她擦乾淨了眼淚，問裴彥臣：「我爸爸葬在哪裡？」

  孫放站在旁邊安慰她，「你這樣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折磨。」

  蘇曼洛沒理會他。

  裴彥臣則對孫放說，蘇曼洛想回老家祭拜她父親。

  孫放道：「明天去吧。今天你需要休息。」

  蘇曼洛同意了。

  第二天，孫放派車送她回去。

  她坐在後排座椅上，靠著窗戶發呆。

  孫放問她：「要不要去買點花束，放在墓碑前？」

  蘇曼洛點點頭。

  她的腦海里，浮動出了從前的畫面。

  她爸爸總愛給她買各式各樣的花。

  那些花，顏色鮮艷、芬芳馥郁，她最喜歡了。

  蘇曼洛不記得自己從哪裡弄來的花，她也不清楚，爸爸究竟存了多少花瓶。

  她爸爸常說：「我們窮，不能浪費。」

  「我們家的條件不算差啊，爸爸，我有錢。」

  「你爸爸是個男人，賺錢養家，養活妻女，天經地義的。」

  「我媽媽不用爸爸養，她自己也能賺錢養家。」

  「曼洛，你媽媽雖然是個寡婦，但她能養活你們姐弟倆。」

  「曼洛，你爸爸最愛你了，你別忘了爸爸……」

  蘇曼洛想，她爸爸肯定特別愛她。

  他捨不得她這個女兒嫁入豪門，更加不希望她被欺負。

  「我不會忘了爸爸的。」蘇曼洛喃喃道。

  孫放開車，送蘇曼洛到了鄉村公路上。

  這條公路，已經荒廢許久了，路很窄，汽車很難駛進去。

  蘇曼洛叫司機停下車。

  她自己走過去。

  她穿了高跟鞋和褲襪，她腳疼，可她忍著痛苦，慢慢走向了公路。

  路上的泥土有點鬆散。

  她踩在上面，深一腳淺一腳，走得非常艱辛。

  路程並不遠，卻讓她走了很久。

  最後，她終於走到了墳地附近。

  這是蘇曼洛的爺爺奶奶埋葬的地方。

  她站在那邊，看著周圍的環境，心情沉甸甸的。

  她突然覺得，這輩子，她都沒辦法原諒宋穎。

  如果不是她，爸爸不會死的。

  「曼洛，你別哭了。」孫放喊道，「曼洛……」

  蘇曼洛轉身，沖孫放笑了笑。

  她擦拭了臉頰上的淚痕。

  然後，她繼續朝墳地里走。

  她走得很快。

  孫放追上她，拉住了她的胳膊：「曼洛，你別做傻事。你要是想他，我們回城裡去。曼洛，你聽我的話，別鬧脾氣。」

  「我要去墓園，帶我去。」蘇曼洛道。

  她固執。

  孫放拗不過她，只得領著她往墓園走。

  一路上，孫放勸解蘇曼洛。

  蘇曼洛沒吭聲。

  她的眼眶，時而泛濕，時而又恢復了平靜。

  到了墓園，孫放將花插入墓碑前的小盆里。

  墓碑上貼滿了照片，其中一張是年輕英俊的蘇先生。

  他微笑的容顏，和蘇曼洛很像。

  「我爸爸……」蘇曼洛喃喃。

  「是啊。」孫放道，「你看你爸爸多帥。」

  蘇曼洛的目光落在墓碑的正中間。

  她爸爸的名字，赫然寫在上面，旁邊還有墓志銘。

  「曼洛，節哀。」孫放又安慰蘇曼洛，「你爸爸會欣慰的。」

  蘇曼洛的手指，摸上了墓碑，冰涼刺骨。

  「你爸爸是怎麼死的？」蘇曼洛問。

  「跳樓自殺的。」孫放道，「那天早晨，他吃完了早飯就離開了。」

  蘇曼洛沉默了幾秒鐘，才低聲道：「我爸爸以前總是抱怨自己命苦，沒有女兒，現在我回來了，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說著，她的聲音變成了嗚咽。

  她蹲了下來，掩飾性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她哭起來。

  她爸爸的死，讓她傷心欲絕。

  她恨宋穎。

  她爸爸的死亡，和宋穎脫不了關係。

  「別哭了。」孫放安撫她，「這樣太影響身體了。」

  蘇曼洛不吭聲。

  半晌，她又開口，聲音嘶啞：「他怎麼能這麼殘忍？我爸爸不欠他什麼，憑什麼他害死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