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極品嬸嬸

  楊柏新和周蓮香對視一眼，喜出望外，尤其是周蓮香，一邊抹眼淚，一邊把楊如雪摟入懷中，嗚咽個不停：「我的兒喲，你竟是因禍得福，想來是龍王可憐見，不但沒勾走我兒魂魄，反而讓我兒變得與常人無異，娘親真是……」

  她抽泣的說不出話來，楊柏新也含著熱淚，把母女倆一同摟入懷中。

  楊如雪身上疲憊依舊，被兩人死死摟著，也有些喘不過氣來，但嘴角卻悄悄的翹了起來。這對爹娘，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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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如雪變聰明了，周蓮香喜不自勝，大出血掏了筆錢買了許多雞蛋煮了上了紅色，把紅雞蛋再一一分送給左親右鄰的家中，當然也包括她住在了小叔子家的婆婆。

  霎時間，村子裡傳遍了這個消息，引起了很大的轟動，許多人都跑到楊家來看熱鬧，看得楊如雪不勝其煩，假稱還沒好完全，躺在床上避客不見，才算躲了過去。

  晚上吃飯時，楊家的其他人也回來了，從山上背著一簍子山菇蹦蹦跳跳跑回家的妹妹楊童心，今年才七歲，還有從小河裡撈了魚蝦回來改善伙食的兩個哥哥，大哥楊冬盡，今年十四歲，二哥楊春歸，今年十二歲。

  在楊柏新夫婦的言傳身教之下，幾個兄弟姊妹都從來沒有因為楊如雪是個傻子而欺負她，反而跟著父母一起照顧她，就連妹妹楊童心照看起原身來也是有板有眼的。

  兩個哥哥在外面，也沒少因為那些議論楊如雪的風言風語，和同齡的孩子們打架。

  此番見到楊如雪目光清澈，不再一副痴傻的模樣，三兄妹都很興奮，楊童心更是拉著楊如雪的手喋喋不休個不停，千奇百怪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讓楊如雪被這個古靈精怪的小蘿蔔頭都給逗笑了好幾次。

  正吃著飯，一個精瘦的婦人也不敲門，直接就推門進來了，楊如雪抬頭看去，只見她：兩條蛾眉倒豎，一張薄唇如刀，三角眼滴溜溜沒好意，鷹鉤鼻直挺挺藏禍心，一看即知是個不好惹的精明角色。

  「哎喲，我瞧瞧我瞧瞧，湖裡新摘的蓮清炒蓮梗，荷葉尖雞蛋湯，辣嗆干焙魚苗，人人一碗白米飯，不錯嘛這伙食，娘還惦記著你們辛苦，巴巴的叫我來把這些勞什子給你們送來呢。」

  婦人挎著個籃子，一進來就夾槍帶棒叭叭叭說個不停，原本楊家其樂融融的氣氛，頓時就給她驅散了個精光。

  進來的這個婦人名為李翠蓮，是楊柏新同胞弟弟楊柏宇的老婆，是個雞蛋過手輕三分的主，沒少在楊柏新家裡占便宜。

  楊如雪一看到她，就馬上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嬸嬸，父母死去後，實際上給她留了一大筆保險費用，全數讓她嬸嬸給吞了，卻每天剋扣她的嚼用不說，還當著她面罵她是拖油瓶惹禍精。

  那神態樣貌，和如今這個李翠蓮，十分相似。果然好人都各有各的善良，而極品卻大多相似。

  楊柏新一見李翠蓮進門，臉就沉了下去。

  聽李翠蓮這說的，仿佛他們家天天有葷有素，吃得油水飽滿，李翠蓮哪能不知道他家的真實情況？

  今兒個也是因為慶祝楊如雪變聰明了，特意吃了頓好的，讓李翠蓮這一番說辭，聽得楊家人個個心裡不舒服。

  李翠蓮挑眉，斜了楊如雪一眼，滿臉的嫉妒憤恨都赤裸裸的表現了出來。

  她也有個女兒，名叫楊鳳飛，長得倒是不錯，但性格跟她這娘親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刁蠻任性，潑辣耍橫，一有不如意就捶胸頓足，滿地撒潑打滾，一哭二鬧三上吊，樣樣精。

  這種情況下，莫說整個蓮花村，這楊鳳飛的「美名」，都傳到瞭望月鎮上去了，更有許多小男孩，當著楊鳳飛的面，罵她說比她娘將來還惹人嫌，寧願娶楊如雪那個傻子，至少長得漂亮，都不要娶她這個潑婦回家，否則到時候雞犬不寧。

  楊鳳飛和那些男孩子們廝打了一通後哭著回了家，把這些話哭訴給了李翠蓮聽，聽得李翠蓮是咬牙切齒。

  那些小男孩懂什麼，會說這些，難道還不是從大人嘴裡面學的嗎？她滿心怨恨，全都遷怒到了楊如雪身上。

  今天冷不丁的，周蓮香就端著紅雞蛋送來了，還滿臉喜色帶來了一個消息：她家傻了十年的女兒楊如雪，竟然恢復了正常！

  她氣得撕碎了幾條手帕，當初周蓮香懷孕時，已經一連生了兩個兒子，而她肚子卻不爭氣，只生了一個女兒楊鳳飛，在老太太面前抬不起臉來，眼看著周蓮香肚子又大了起來，要是她再生一個兒子，她往後在老太太面前怎麼立得住跟腳？

  於是她心生一毒計，假意請了許多婦人去她家吃飯，故意將菜做得極咸極辣，又將無色的白酒和白水放在一塊，周蓮香懷著身子，頭一個受不住，就要去拿水喝，一錯眼，沒去注意酒味，就喝了幾大口的白酒進去。

  當時肚子就痛得受不了，見了紅，都以為要保不住這個孩子了，誰知周蓮香命大，硬是咬著牙把楊如雪生了下來，只生下來後，人卻是傻的。

  酒也是她自己喝的，不是李翠蓮灌她的，楊柏新雖恨，到底也無可奈何。

  老太太眼見著周蓮香生了個女兒，且是個痴傻的，不樂意了，要把她送到善堂去，再不濟扔到尼姑庵也行。

  善堂里的孩子能有幾個善終的？那年頭的尼姑庵，好一點的清苦至極，天天茹素吃齋，有時候化緣化不上了，還得餓肚子，要是撞上個不好的，小尼姑們還要被逼著去伺候有錢老爺，跟窯姐兒沒什麼兩樣。

  楊柏新死活不同意，惹怒了老太太，把他從家裡趕了出去。

  從那以後，周蓮香又生了個孫女，李翠蓮卻生了個兒子，取名楊龍澤，老太太大喜過望，李翠蓮又著意伏低做小，討好老太太，從此就把心偏到了楊柏宇一家身上去了，有點什麼好的，都先盡著他們家裡。

  這次聽到了楊如雪變聰明的消息後，也是淡淡的，只是吩咐李翠蓮拿了兩隻老母雞，兩條臘魚，兩條臘肉，兩匹棉布，兩根鍍銀的簪子，兩個鍍金的平安鎖。

  這是意思意思一下，打發給這個她十多年來都沒見過一面的孫女，簪子是她和楊童心的，平安鎖是給兩個孫子的。

  李翠蓮心中不忿，但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造次，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她以前是鎮上的小姐，老太爺是在她家裡幫工的，她也不知怎麼的，一門心思就瞧上了這個憨厚的小伙，非要嫁給他。

  她爹娘疼愛么女，只得無奈答應女兒下嫁，只是嫁妝卻足足湊了十二抬，給女兒陪嫁了過去。老太爺仙逝後，老太太也沒個地方花錢，嫁妝單子都攥在手裡，從沒讓眼饞了許久的李翠蓮看見過。

  但她住在李翠蓮家中，李翠蓮又萬分小心的討好她，因此靠著老太太的嫁妝，李翠蓮家中總是有魚有肉，過得很是滋潤。

  而反觀楊柏新家裡，當時他是被趕出去的，也算不上分家，因此吃穿住行，一點一滴都要靠自己雙手掙下來，好在夫婦倆都是勤快的，日子倒也過得去，就是為了治好楊如雪的痴病，夫婦倆尋醫問藥，總攢不下錢來，因此家中格外破舊，沒錢修葺。

  李翠蓮一進門，看到楊柏新家中吃得居然還不錯，雖說比不上自己家，但看著心裡就不舒服，在她看來，唯有她天天鮑魚燕窩，周蓮香日日吃糠咽菜，她心裡才順氣。

  因此她才夾槍帶棒的刺了楊柏新一通，竟是恨不得連老太太賞的那幾個可憐玩意兒都想拿走。

  周蓮香面無表情，站起身走過去，劈手就把籃子奪過，看也不看李翠蓮一眼，冷道：「謝謝弟妹跑這一趟，也不枉我適才給你送過去的幾個紅雞蛋了。」

  說畢提著籃子就進了裡屋，把東西收拾利落放好了才走了出來，看到李翠蓮還站在門口不肯挪窩，神色也不好看，便直接開了口。

  「怎麼，弟妹是大魚大肉的吃膩了，準備來我家換換口味？也好，我家裡雖說難得吃頓好的，但也不在乎這一兩口飯，弟妹要是餓得慌，嫂子做主，給你添一副碗筷便是，童心，去給你嬸嬸拿碗筷，省得你嬸嬸看得嘴饞眼紅。」

  這一番話說得李翠蓮氣得不輕，仿佛她是個來要飯的似的。楊如雪默默扒飯，心中卻好笑，她娘看起來長得溫柔，在極品面前卻也不肯吃虧，只能說，幹得漂亮！

  李翠蓮咬著牙一把推開當真拿了碗筷送到她面前的楊童心，差點把她推了個趔趄：「謝謝你的好茶飯！我李翠蓮什麼沒吃過，要來吃你嘴巴里漏出來的食？啊呸！

  告訴你周蓮香，今兒老娘來這兒，是為了說一件最緊要的大事！娘說了，既然你那痴女兒好了，那咱就正式把家給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