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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鬥智鬥勇弒魂師太

2024-05-22 13:29:19 作者: 孫晨露

  十四年前:

  果然,在鋤頭眼裡美味佳肴變得索然無味,他愣愣的望著那三人有說有笑。自己好像是天外之客。他頭一次贊同小筐的意見,不能於飯桌上談及此事。

  鋤頭不明白為什麼每次談到自己氣氛總是那麼壓抑,自己都感到心情不是那麼明快。懷疑道:「我有那麼討厭嗎?為何在你們眼裡我總是那副模樣,那副欠揍的嘴臉呢?」

  勺子一本正經道:「哎,在後加倆字一標點,回答你:就是。」

  鋤頭指著得意的三人組道:「行,不夠意思你幾個。我回頭告訴小夫子,你們欺負我。」

  小筐也玩笑道:「你這皮糙肉厚的,小夫子不會計較。」

  鋤頭狠狠威脅道:「小筐信不信你一會腫的更厚,當我給你加床被子。餓了還能咬自己一口。」

  小筐無辜的看看朝蘇氣壯道:「同門相殘,會被朝蘇清理的。」

  鋤頭越發委屈的盯著朝蘇道:「哎,如何我發現你這清理門戶只針對我一人呢。為何不清理清理他們?」

  朝蘇也無辜道:「這還需要問嗎?一門之人只有你一個該清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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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鋤頭咽咽唾沫忿忿的望著他們,勺子笑道:「我想小夫子當時一定很生氣。哈哈。」大笑起來道:「我還記得,你初來時,小夫子說過的一句話」清清嗓子站起來學小夫子模樣道:「橫衝直撞一頑石。」

  鋤頭懷疑人生的甩甩腮幫子道:「說過嗎?何時說的?說過嗎,說過嗎?」

  朝蘇看看重重點頭的小筐、勺子,確定道:「忘了便忘了,已過去了,不重要。」望著鋤頭焦急的臉,安慰道:「有時自己說的話,他人比自己記得還清楚。不管誰說的,忘了沒什麼好奇怪,他人記得也沒什麼好奇怪。已經過去了,不要追究。」轉又望著二人道:「不過,小夫子是如何評價你們的?」

  忽有人慌張來報導:「不好了,小姐病了。」

  朝蘇大驚,已丟下碗筷,道:「我去看看,你們先吃。」人已跑遠。

  次日,鋤頭頂著兩黑眼圈,無精打采的坐在桌前,望著如往常一般盤坐的小夫子。想到那句「橫衝直撞一頑石,」心頭似滾著針氈。極為難受。

  下學後,小夫子叫他詢問。

  鋤頭道:「也無事,只是我覺得心頭有一問,百思不得其解。心中覺得千般苦惱。」

  小夫子道:「倘若百思不解,不必自苦,可說來聽聽大家之意見。」

  鋤頭很努力的思索道:「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是文厲害還是武強大?」眾學子紛紛停步望了上來。

  小夫子道:「所謂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錢有文、銀、金、票,不過是各應所需。又有文能定國,武能安邦。文重於治理,武致於守疆。二者相輔相成最為厲害。」望著鋤頭笑道:「可是要眼見為實。」

  鋤頭道:「求學問自然要嚴謹。」

  小夫子道:「可是與我比試一番。」眾學子倒吸一口涼氣。

  鋤頭眉間一喜,立即正色道:「弟子不敢忤逆師傅。」

  小夫子道:「無妨,為求學問。自當竭力奉獻。更何況你我年紀相仿。」

  鋤頭心頭喜的嘿嘿的合不攏嘴,卻連連擺手道:「非也,我鋤頭尊師重道,不敢與小夫子相仿。」虛擦一把汗,掩住狂喜的嘴臉。拿掉長袖,正色道:「小夫子乃鋤頭授業恩師,當敬如父。」

  勺子一臉疑問道:「你何時敬過你爹了?」

  鋤頭立即怒向他道:「小夫子品儀端正,自是要待之如父如神。怎可與我不爭氣的爹相提並論。於鋤頭而言,可以不敬爹卻要尊師。」

  小夫子道:「此言差矣,你之所為便是無論如何必要勞記父母恩義。切勿只議論他人。今日我便與你比試一番。」

  鋤頭道:「先生教訓的是。比試便罷了,我心甘情願的認輸。」

  小夫子道:「既然你尊稱我為先生,又如此謙遜有禮,我怎好不竭盡所能為你解惑釋疑?今日比試一番,好要你心頭有所領悟,不枉你稱我一聲先生。」

  鋤頭連忙搖頭、擺手如波浪鼓道:「不敢,不敢。南征哥會打死我的。」

  小夫子道:「征征哥不出手,全是你我二人之較量。」

  鋤頭轉動精明的眼珠子,掃過周圍齊齊為小夫子憂心的學子。大家十分同情的望著小夫子,清苦的兩嘴角狠狠的垂垮了下巴。在他們眼裡,鋤頭一拳頭便將小夫子打的倒栽地上。嘆道:「不好,不好,且不說徒兒決不能頂撞師傅,便是你我同輩,我也決不可於眾人前欺負一個小小的孩子,此為不義,不可為。」說的大義凜然。

  小夫子道:「只是比試非搏命,不必那麼大壓力。」轉對眾人道:「今日我與鋤頭只是求證學問,眾弟子不可上前阻撓,不可議論指責。眾學子多向鋤頭學習,求學問道要有獻身精神。」

  鋤頭眼底儘是精芒,仍疑慮道:「可是,小夫子既小又弱,我只擔憂沒輕沒重的,打傷了小夫子。」

  小夫子道:「無妨,盡可放馬過來。」

  狠狠的飛來一隻腳,鋤頭得意道:「早說呀。哈哈。」

  那腳被一臂攔下,勺子甩甩著胳膊唏噓道:「你還真打呀?」

  鋤頭摩拳擦掌道:「師傅有令不得不從啊。」心頭暗笑道:「哈哈,我等了好久了,終於可以好好扁你一頓了。」

  一小拳推上前,小夫子小身板挺的筆直站在二人眼前。底氣十足道:「等一等。」

  鋤頭呆愣愣道:「還要喊開始?」

  小夫子仍十分沉著冷靜道:「此處太過狹窄,我們出去一較高下。」雙手放於小腹前,昂首挺胸的大走出去。

  勺子拉著鋤頭急急低聲叮囑道:「多大的人了?求學一年多了,下手要有是非輕重。師傅說了,也不能造次。就你那打法還真要將小夫子送上天堂?」

  鋤頭瞪著已走出門的小夫子,連忙敷衍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囉嗦囉嗦。」

  只驚聞一聲,「救命啊,救命啊。」小夫子出了門踢著小短腿飛的沒影了。

  「這麼快?」勺子目瞪口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鋤頭忽然大怒的面紅耳赤,追去:「小夫子,你個最大號騙子。天字號騙子。小夫子,給我站住。看我不揍扁你?」

  正在餵妹妹藥的朝蘇聽到甜甜的呼救聲,將藥碗推在嬤嬤手中已衝到院子。小夫子彎彎曲曲的直撞到朝蘇身後,大舉著他的下擺完全擋住了自己。朝蘇回身詫異的眼睛裡只見他安安靜靜的藏起來的臉上冒著濃濃的心虛,追著他,深深的關心道:「怎麼啦?小夫子。」

  小夫子與他同向運動,將衣擺提向一側,勾起小眉頭道:「救我呀。」

  「小夫子,天字號騙子,你個大騙子。」鋤頭像一團衝來的怒火,指著他氣急敗壞。小夫子急忙扯著衣擺把自己擋的嚴嚴實實,憨憨的垂著萌呆呆的小臉。朝蘇已穩穩的護在小夫子身前,推出右掌,一副定會阻攔的模樣,正色道:「鋤頭不可無理。」

  鋤頭氣的臉漲的通紅,一副與他解釋不通的抓狂,大指著他身後,氣急敗壞道:「他,就是大騙子。方才說好與我比試的,不尋人幫忙。卻大呼小叫的衝到你身後。」放低手指指著小夫子道:「說好的,兩人比試,你這躲躲藏藏的算什麼好漢?」左邊大跨幾步:「你出來。」朝蘇追去,右邊重重踏幾步,怒道:「你出來。」朝蘇又擋去。站定道:「小夫子,你出來。我們說好的公平較量的,出來,出來,快出來。」

  小夫子將衣擺遠遠的向右一扯,已向左扯出鄭重的臉,勾著對號小眉頭,拗頭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已扯回衣擺,規規矩矩的完全藏住。

  鋤頭砸凸起的魚目緩緩瞪上前,胸口像炸開了炮彈,粗聲粗氣威脅道:「小夫子,你可是夫子,只躲在他人身後算什麼?如此多的弟子看著呢?」

  探出一個憨憨的小腦袋,道:「我有人站,你也可以站。」又縮了回去。

  鋤頭激將道:「堂堂一個夫子當了縮頭烏龜,豈不令人恥笑?」指著氣喘吁吁的眾學子,他們仍一臉擔憂的望向朝蘇身後。

  小夫子淡定道:「打夫子之弟子更加讓人不恥。」

  鋤頭忍無可忍,切齒下最後通牒道:「你若不肯出來,我只有揪出你來。」

  小夫子如拒不開門的小白兔道:「誰信呀?」鋤頭二話不說,如一頭呲牙猛虎撲上前。一眾木呆呆的學子望著三人激烈的老鷹捉小雞。小夫子始終淡定的挑著小腿用衣擺完完全全的遮住自己。憨憨的站在朝蘇身後,鋤頭左右突襲,遠近強攻,始終被防守的死死的。他越發被怒氣沖昏了頭腦。咬著牙緊盯著認真防守架式的朝蘇,恨不得一頭衝上去將他撞碎。朝蘇緊擰著眉頭,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如悶雷起伏的心臟,不曾放過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悄悄的緩的左手翻向身後拉拉衣擺,小夫子冰雪聰明的放了手,衣擺正要落下。

  「啊。」眾弟子一聲驚呼,紛紛雙手掩口。只見那衣擺落下間,鋤頭已被朝蘇按倒在地動不得。沒有人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

  鋤頭似一隻垂死掙扎的野豬,瘋狂的翻著身體,沙啞道:「放手,放手。」

  朝蘇道:「冷靜冷靜。不可對夫子無禮。不可對夫子無禮。」

  小夫子上前叫住幾名弟子,對他們道:「你們留下,其他人回去吧。」幾名學子認真上前,拿著自己的小本子,總結道「賊子的手段先是各種哄騙,再攻其不備的偷襲卻是早有蛛絲馬跡。」

  「倘若路遇賊人惡霸莫要懲強鬥狠。」「向著有人的地方跑去。」「對對,邊跑邊大叫。好引俠義之人來救。」「不錯與賊人鬥爭之時切不可輕舉妄動,必要伺機而行。」

  小夫子點頭道:「不錯,定要相信自己一定能打敗他們,因為你們有周密的布署,完整的行動計劃,可是小夫子親身驗證過的,一定沒問題。哪怕突遇陌生情況,勿憂。切記智勇二字可定天下。」見眾學子堅定的點頭,小夫子放鬆嚴肅的小臉道:「好了,回家吧。」

  朝蘇明白過來,原來是一場演習。慢慢的放開鋤頭,警惕的樣子讓鋤頭放棄了報復,直撲通在地,大哭道:「小夫子大壞蛋,淨騙人,天下最大的壞蛋。」

  朝蘇護在小夫子身前,安慰道:「起來啦,又沒有人打你。男子漢不要動不動哭鼻子。快起來。」

  鋤頭撞上來一張委屈的臉,大哭著大嚷道:「我委屈呀,我心裡難受啊。」一隻拳頭狠狠的捶著地,咧開的五官像五個咧開的石榴張牙舞爪的。

  朝蘇安慰道:「什麼委屈不委屈的?都一家人,讓一讓沒什麼。」

  鋤頭兩嘴角撇在了下巴上,泣道:「想我騙了一輩子人卻被一個人」淚如雨下,哭道:「一再的騙。」甩手大指小夫子,向蒼天喊冤道:「他的技法」粗聲如裂帛嚎道:「那般拙劣。」

  小夫子勸道:「正所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你那爐火純青的騙術敗於我這簡單陽謀之下再正常了。」說的自己很正義。

  嬤嬤上前微施禮道:「少爺,小姐喝完藥睡下了。」

  朝蘇溫柔點頭道:「好,定要照顧好小姐。」

  小夫子安慰道:「莫要憂心,妹妹定會好起來。」一臉欣喜的建議道:「哥哥我們去提魚、烤魚怎樣?」

  十四年後:

  記得有一首詩是這樣寫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詩的大意:茫茫的海上升起一輪明月,此時你我都在天涯共相望。有情之人都怨恨月夜漫長,整夜裡不眠而把親人懷想。熄滅蠟燭憐愛這滿屋月光,我披衣徘徊深感夜露寒涼。不能把美好的月色捧給你,只望能夠與你相見在夢鄉。

  月亮對於我們來說有特殊的意義,我們總會把心中的思念,對家、對親人的想念與它聯繫在一起。它承載著每個人很多或美好的,或悲傷淒涼,或悽美的想法。

  蕭澤昱覺得那日的月亮格外明亮,他印象很是深刻。每每提及月亮便會想到那日的月亮,於他人而言每天看到的月亮有所不同,於他而言,一生看到的月亮只是那一個。

  一個衣袂翩翩的腳步行來,小夫子擰著對號的小眉頭,屏著呼吸,聽著風聲,忽然眼前一亮,猛的沖向門口,那仙風道骨的身影笑眯眯的緩緩走來,小夫子大呼著撲上前道:「父親,哈哈。」已撞到了玄聖的腿上,甜甜的笑著

  朝蘇瞪著星光燦爛的眸子很替小夫子歡喜。

  小夫子極溫柔的一連串發問道:「父親,可還好?可冷?可餓?可累?」

  玄聖見了他歡喜的眼睛要融化,只溫暖道:「為父一切安好。」

  三人深邃的眸子歡喜的黑亮透明。玄聖端坐一旁小夫子欣喜的掀開食盒,遞上一大碗熱湯,笑的如山花爛漫道:「父親,喝碗熱湯暖暖。」

  玄聖笑的雙目甜滋滋,點頭接過碗。小夫子張著O形小口,滿心歡喜的催道:「父親,趁熱喝。」玄聖很開心的雙手捧起大喝半碗。

  「哈哈。」小夫子雙目美的黝黑如深潭道:「可有暖些?」見他父親點頭。瞪著彎月似的美目,笑呵呵的打開第二層食盒。朝蘇眼前一亮,驚呼一聲道:「哇。」已將大個如盤的月餅端放在桌上。小夫子張著尖尖的小嘴巴,舉著匙道:「我做的闔家團圓的大月餅,本該與哥哥們一起分食。不過留下一塊也好,便是年年有今日,歲歲有團圓。」將匙遞給微微點頭的玄聖道:「父親,我們分食團圓之喜可好?」

  玄聖抬手接匙將月餅分成兩半,又將小半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中分成三份道:「好,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團圓。」在兩人擦了光似的雪亮雪亮的目光中端起了月餅。遙祭道:「願家家有團圓日。」

  兩人激動的舉起月餅道:「願家家有團圓日。」此刻或許是他們一生最滿足的時刻。朝蘇從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或許只有一個。

  小夫子雙手端著月餅使勁一撇,差點將拉到一邊的月餅舉到朝蘇嘴裡,盯著玄聖,腆上臉道:「我嘗嘗。」玄聖見那直直的盯著月餅的雪亮目光,輕輕一笑。愛撫的望上去。

  朝蘇好奇的望過來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一句話:不是一個嗎?玄聖仍笑著點點頭道:「好。」將月餅舉上前,小夫子已衝上來極開心的咬下一個小小的月牙,似一個笑笑的口形。舉上自己的道:「嘗嘗,不一樣的口味。」

  玄聖咬一口,張著樂開懷的美眸,違心贊道:「好吃。」

  小夫子已高興的跳到朝蘇眼前,望著他一臉的困惑,在他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之時,便巴巴瞪著小夫子咬下一個開懷笑的月牙,木呆呆的舉起自己的月餅道:「嘗嘗我的。」見他愣愣的模樣道:「口味不同。」

  朝蘇咬下一口,強咽下去,五官擰成了包子,使勁咳著,如同第一次喝到烈酒,擰著慘痛的眉頭道:「哈,是何味道?」

  小夫子已歡快的跑回到自己的位置,得意的昂著小臉道:「我新制的,剛好切給了我。」十分滿足的淺笑成兩汪盈盈彎月。

  玄聖望著朝蘇詢問的目光道:「從前小夫子還作個小小的記號,我每每見了便知是新口味,如今沒了記號,為父也知道我小夫子又有新的創造。」

  朝蘇見小夫子美美的得意暗道:「知子莫若父。」他如今不再因為沒有父親,母親呆傻而感到愛缺失,相反他沉甸甸的心頭充滿了愛。因為對玄聖的崇敬,他總是刻意與他保持身份、地位的疏離,心頭卻也十分敬愛。玄聖分月餅時餘光望見小夫子巴巴的小眼神突然一明一暗,便一切瞭然

  小夫子仍喜道:「我們把月餅拼在一起,比一比誰吃的月餅照見的月亮最美。」已跑到玄聖身畔爬到了他腿上高高的舉起月餅。朝蘇好奇的拼上去。小夫子高舉著月餅四處擠,玄聖小心的攬緊他。朝蘇只得靠近,此時心頭已沒有了距離的約束,急追著他月餅的軌跡。芬芳的笑聲充滿了院子。三張笑臉擠在一團同樣的笑彎了眼睛。整個安靜的籬笆小院充滿無限詩意的溫暖。玄聖喜道:「中秋吃塊月餅變成天狗了。」一口一口的月餅缺口照見小夫子映著月光的笑臉。

  蕭澤昱失神間聽到一聲驚呼:救命啊,救命啊。驚見小夫子掛在籬笆上被火舌卷在其中。一個箭步已衝上前,拼命的救小夫子。

  他似握在刀刃上,鮮血自指縫間浸透了手背,仍然堅定的去救小夫子。

  小夫子見撩著衣擺的火舌,害怕極了,驚呼道:「哥哥,快救我,救我。救救我。」

  蕭澤昱瘋狂的掙扎著去救他,頭完全鑽進窮奇大口之中,火舌卻卷著小夫子飛速遠去。蕭澤昱拼命爬進窮奇的大口中,他焦躁不安的急追,身體,胳膊,被那獠牙劃出一個個的血洞,他殷紅的眼睛裡只有一念:救小夫子。眼看小夫子由一個人縮小成一個黑點,他瘋狂的追去,將兩腿插進了森森然的獠牙上,根本對那被獠牙洞穿的腿無動於衷,汩汩的鮮血流成河。他似感覺不到疼痛。對於活吞一個人而言,它口內的空間不大。面對消失的小夫子,蕭澤昱只緊盯著那個方向掙扎,一臉晶瑩的淚痕縱橫交錯。小夫子餘音猶在,他艱難的穿行,兩條腿被尖利的獠牙豁幾道長長的口子,活像一個血染的人,含恨九天的在窮奇壓下來的牙齒中向著小夫子掙脫,毫不理睬自己骨頭被它鋒利的牙齒切的咔咔作響。他蜷在窮奇的口中被嚼出無數的血洞,鮮血淋漓的身上幾乎沒了布的顏色,臉上也被找出了數道傷口。噴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水。那呼救聲消失,他爆恨成魔,瘋狂的爬進了窮奇的嘴裡,那幾條血口穿透了腳踝,窮奇安然的合上嘴巴。那幢幢鋒利的牙齒一一閉合,它嘴部的肌肉一一松馳下來。正當它欲美美的沉睡之時,那淌血河的大的口猛的被砸開,滾出了一個血球似的人。

  蕭澤昱翻滾在地上已爬不起來,唇色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堅定的瞪著窮奇。在他失去光明之時幡然醒悟道:「不,那不是小夫子。不是,小夫子。」狠狠的砸開了它上齶,沖了出來,堅定道:「不,那不是小夫子。不是,小夫子很有智慧很善良,他不會要他的親人犯險救他。這是?你是誰,如何知曉我與小夫子的過往?你是誰?這是陷阱。」恍惚間被波濤捲走,無力的飄浮在水底的蕭澤昱升起一股磅礴的執念:他剔透又純善,為何慘澹?胸口翻滾著滔滔如海的恨意,猛的噴出一口鮮血,拼了生命之力沙啞道:「小夫子。」他疲勞的張開哀漠大於心死的眼睛,沖天的恨意燒紅了眸子。緊緊的握著指南針的手骨節泛白又咳出一口血,緩緩的一根根放鬆手指,眸子柔和起來,輕輕鬆開手掌,滿是思念的呼喊道:「小夫子。」他感到麻木的身體很是虛弱。望見那血絲慢慢消失不見。隱約中又聽到了一陣銅鈴聲,他已被身後大壇墜入湖底。撕開一團布放開手朝著那個方向游去。掙扎出了水面,一切慢慢清晰,歸正。

  他急忙掏出在胸口的指南針,心安了許多。眼淚不由自主的啪啪打在其上,緊緊的握住指南針,心疼的貼在心口。一抹瘋狂的恨意撞擊著胸口,憶及剛剛甦醒時那個名字,清晰的出現在腦海中一念:「姜戰,我為何會想起他?莫不是他與小夫子被害有關?」心頭猛的一驚,忽憶及小夫子曾言:小夫子沒有誰打不過,可卻並非無敵,汶榮人盡皆知小夫子體弱難過冬,故打敗小夫子一定是因病而亡。他忽然升起濃烈的恨意道:「難道真是他?」又憶及姜戰曾言:每個人之對手從不止一個,你我早晚一戰。忽又憶及一個怒沖天靈蓋之事,那時姜戰曾言:人人都知道小夫子體弱難過冬。可無人知道是為什麼,他是被人所害。害他的,正是玄聖。又咳出一口鮮血,眼睛裡熱淚滾滾。他曾無數次想起這些,可沒有一次感到如今天一樣,深切的恨。他已經抹了嘴角上的那片血,眼淚便嘩嘩的流了下來。搖頭道:「一定不是師尊,他那般疼愛小夫子。姜戰,為何要撒謊?」他眼底出現最後玄聖孤單的坐在小學堂那個哀絕的背影,像一座陽光永遠照不透的山。感到他的心在獨自的凋零。蕭澤昱無措的握著指南針,很堅定害小夫子的不是玄聖。心頭無比的憎恨衝撞了離火,忙坐下運功療傷。他忽然發現體內有一股溫潤的力量,感覺似來自星辰,那般遙遠廣闊無邊卻深厚遒勁。

  許久,他臉色稍見好轉,緩緩的睜開眼睛,凝神思索道:「難道方才是離火解了那蟲毒?只是那星辰之力是受何所控?竟能感覺到蒼穹,難道是他?初一,也只有他了。」他腦中出現了那個身影。十分確定又疑惑道:「他是何方神聖?如何擁有星辰之力的?真真聞所未聞,他日相見必要好生打探。」眼神凌利起來道:「姜戰,我定要找到你。」渺遠的望著北郡的方向道:「天地有時盡,此恨永不休。我之心結便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生命消亡,亦恨不休。」多年來的滔天恨意一次次的啃噬他的骨血,他放過了他父母,對自己從不惜狠辣的懲罰,對姜戰當真下的去狠手嗎?

  重夜額上浸滿了汗珠,輕咳幾聲放棄道:「不行,體內一股氣息古怪的很。」兩人神眼一緊,收斂氣息望向門外。重夜聽到十五、六人的腳步聲,警惕道:「有人,先躲起來。」

  步非煙輕點頭,扶著他四下張望,躲向佛像之後,竟看見一間小茅屋,兩人相互確認了眼神沖了進去。見裡面坐了兩位包著被子的少女,兩人成一個拐角式裹著一床被子。夜煙立即緊張的背過身,正欲跑,忽聞踏進來的腳步聲,那腳步略作停留又出去。步非煙拱拳輕聲道:「兩位姑娘多有打擾,我二人決無冒犯之意。只求姑娘容許我二人暫避一刻。」

  兩位姑娘面色蒼白,頭上滲著豆大的汗滴,模樣甚是虛弱煎熬,見有人來驚喜的拼命使眼色。可是,他們看也不看,聽方才的話更是焦急萬分。

  重夜心下起疑,轉動精明的眸子遲疑間慢慢回首。步非煙按住他,擰著眉頭輕輕搖搖頭以鄭重的目光嚴肅警告。重夜見那嚴厲制止的深眸百般委屈道:「我只是好奇兩位姑娘不曾驚慌,不曾言語,是否遇到麻煩……」

  步非煙一副早已看穿謊言,繼續編的眼神望著他道:「閉嘴。」高傲的白他的眼神,像大家小姐白眼登徒子,天鵝白癩蛤蟆。讓他很不舒服。

  重夜瞪著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君子模樣,委屈爆棚,張張惱怒的嘴巴有苦說不出,兩袖一甩,雙手叉腰間,別著頭吐著怒火,氣得胸脯一鼓一鼓的。暗道:「我慕容重夜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腰杆越發挺的筆直,高傲的飛起下巴。

  兩位姑娘更是苦不堪言,本來絕望的希望儘快死去,見他二人燃起一線生機,又見他們視而不見再次沮喪透頂,更絕望的跌入深谷。聽重夜方才之語,眼睛裡透著強烈的求生欲,拼盡性命的使眼色。心頭激動無比,大讚重夜好聰明,真真喜從天降,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求生之欲,卻被步非煙無情厄殺。美眸急出了眼淚,恨不得立即化成鬼魂告訴他二人一聲:自己為奸人所害。

  方才的腳步出了破廟迎上一群人,正是之前的師太,那弟子道:「師傅,弟子方才探過了,僅一間破廟裡面沒有人。」

  目空一切的師太輕嗯表示滿意,抬步走上前。眾弟子跟上。

  妙丹疾步上前,打理好一個蒲團,師太十分滿意的坐下。討好的道:「師傅,您暫且委屈一下,弟子去為您找些水、食物。」轉又跳高氣昂道:「妙先、妙雲,把你的乾糧拿來,師傅餓了。速去打些水來。」妙雲極不情願的看看閉目養神的師傅,猶豫著遞上糧袋、水囊。

  被妙丹一把奪了去,刁難道:「再去打些水來,師傅要淨面,這點怎麼夠?」

  妙先、妙云為難的望望四周,倒吸一口氣道:「此地,去哪裡打水?」聲音弱弱的,垂頭喪氣的嘆一口氣。

  妙丹盛氣凌人道:「你便不會去找?師傅已如此委屈,難不成連臉也不洗了嗎?快去。」張橫跋扈的仰起臉。

  小屋內兩女聽聞同門弟子之聲激動不已,水洗過的眼睛裡淚光閃動,只可惜雖然只隔著一道牆卻似隔了千山萬水。將死之人在兩件事面前格外悲傷:一是重生希望又覆滅,二是親人突現眼前。一陣無盡的淒涼瀰漫在她們心頭,惟有悲傷痛哭卻又被點了啞穴。

  師太突的睜開眼睛

  煙夜二人互遞個眼色,忽然眼神一凜。

  空中猛的穿過兩片衣袂,一陣尖笑聲如鬼,破廟門口出現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乾瘦老頭。他像悄無聲息的憑空出現一般,奸笑道:「別來無羔啊,弒魂師太。」眾弟子紛紛挺劍護在師太周圍,那老先生身後落下六條身影,形態各異活似一眾魔鬼模樣。

  師太傲氣的掃一眼道:「我道是誰,原來乃十三鬼煞。虛張聲勢,鬼大你出現在此絕非偶遇吧。」

  鬼大奸笑道:「我等不過為生意奔波,還請師太承讓。」說的客氣,表情卻是赤裸裸的危脅。見他此態度,身後立馬跳上前兩猥瑣之徒,嘿嘿的陰笑聲使人毛骨悚然,色眯眯的眼神色浪浪的盯著眾女子道:「大哥,此番姑娘們皆如花似玉的,賞我們幾個吧。」

  師太翻上如刀眸子,怒斥道:「放肆,憑你也想與我談條件,滾。」

  鬼大張著勢在必得的明滅雙眸,眾女子感到凜冽的冷芒在背。鬼大生硬道:「師太,我敬你三分,才與你好言相商。竟如此不通情面。若真動起手來,你一眾弟子決非我兄弟們對手。」

  師太豪橫道:「為滅邪魔歪道死得其所。我等豈是你能危脅的?」眾弟子心上後怕,微動動腳步、緊了緊手上的兵器。見師傅大氣凜然,無所畏懼。勉強鼓起勇氣,咽了咽氣息。

  鬼大凜冽的寒芒一一剜過眾弟子,眾弟子極力堅挺內心,卻仍被他寒光乍裂的眸子逼的眼神略飄忽、躲閃,身形不由自主的微微後縮。鬼大那嶙峋的模樣透著地獄惡鬼洗劫人間的兇殘,著實讓人膽裂,難怪她們心驚。悠悠的一字一字如明晃晃的刀子猛的扎在人心道:「如此,師太拒不相讓?」壓低笑煞的眸子,不屑的瞟上一個斬殺殆盡之神色。奸笑的眼睛裡張翕間透著直剝人心的鋒刀,眾弟子感到在那明晃晃的閃耀間,自己的心被剝成一片一片的,清晰可見血淋漓的肉絲,臉色煞白,頭皮一陣緊過一陣的發麻。兩彎嘴角垂著慘澹的弧度。

  只見他身後兩人猥瑣的人認真確認鬼大臉色,哈哈大喜道「好,大哥交給我們。」

  眾弟子被狂盪的笑聲又驚了一跳,渾身一顫,握劍的手抖了抖。壓低瞪大的眸子仔細盯著,謹慎的放緩了呼吸。

  煙夜二人深思的表情十分嚴肅,極快交換了眼色,確定十三鬼是沖他們來的。重夜微不可查的輕瞟一眼兩女,二人又一翻眉目傳情確定了雙方立場。謹慎的留意著動靜。兩女子早已驚詫萬分又是焦急又是恐懼的驚慌失措。

  師太高高的站立起來狂笑一陣,拖著穩如泰山的身形擲地有聲的緩緩行來。狠狠的掃過那張狂的臉孔,本竊喜的眾鬼見那張凶歹歹的珠黃老臉,晦氣的揮揮手,嫌棄的呸一聲。師太鎖著冷傲的眸子,豪橫豪橫倨視道:「敢動我弟子,我剝了你們的皮。」霸氣側漏的高喝,小廟不堪恐嚇的抖了抖。冷冷划過的目光已經剝了他們的臉皮。

  那五鬼一呆,定睛詫異暗道:「不想這老尼的氣勢竟方圓幾里寸草不生。」卻仍不知死活的張狂、肆虐的笑道:「剛剛好。」居然笑得捂著肚子流了眼淚。面色粗獷,飛毛乍發,張著綿羊濃尾似的鬍子的鬼二道:「你這老尼,沒有人要,也不必下這等狠手逼迫吧?」不懷好意的賊亮目光瞥了一眼鬼大道:「此地,也只我大哥對你還客氣。」

  鬼大白他一眼,知道那不知死活的嘴裡說出什麼好話卻沒有阻攔。果然鬼二又道:「這樣吧,你先就挑兩個倒貼我大哥。我等好勸大哥容你做個粗使老媽子」

  師太噴出兩團怒焰,道:「放肆。」劍鋒直削他喉間,仍怒道:「看我割下你的喉嚨,識趣的便自己下酒吃了。」

  鬼大望著打鬥的二人暗道:「果然,多年不見,這老尼已強的超出預料。」搖頭道:「病從口入,命自口喪啊。竟還不知口下積德。」輕輕的搖搖頭。

  鬼二仍狂笑道:「哎喲,我小瞧你了。你這般潑辣霸氣的力道,我大哥或許喜歡。哈哈。」仰天狂笑。

  師太怒意滔天,簡直似長江後浪拍死前浪,一劍將門口一大石斬成碎塊兒。鬼大直搖頭,但見師太強大的氣勢將鬼二死死壓制。鬼二已被一串凌利劍鋒劈的面紅耳赤,左躲右逃直撞的頭破血流,卻不知悔改,抱怨道:「我大哥看不上你,怪你自己太老,你劈死我也沒用,女人都會變老,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海誓山盟只看臉。千般恩愛親情斷,你有錯是騙人的鬼,全因為你太老。此乃上天作弄,不怨我呀。」卷出一個無辜又委屈的目光。

  師太越發狠辣不是因為他的污言晦語,而是因為一生的清譽重似泰山,喝道:「住口。」

  鬼二一愣,疑惑的目瞪口呆道:「咋,還維護呢?」人敗了下風,嘴上不能輸,他蓄意曲解為師太在維護他大哥。倒吸一口氣,避過辣辣的劍鋒厚顏無恥的大聲求救道:「大哥,救命啊,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看在老尼如此圍護你的份上湊合一下吧。逢場作戲的要臉,粗使照顧的奔心為好啊。」說話間已被劈出數道血痕,顧不得疼,只咬牙硬扛那真心猛烈的瘋砍。他們與正道不同,敗可以毫無底線的耍賴,使各種陰招,從不介懷他人說什麼。鬼大一再制止所有人救援。

  鬼二不曾想到這老尼一怒,方圓十里寸草不生。心頭越發虛弱,急呼道:「大哥大哥,我真的不行了。不行了,大哥,大哥。」

  鬼大鬆了個眼色,眾人一齊飛上去道:「惡婆娘,休傷我二哥。」不知鬼二性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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