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小夫子的可怕章形鬼蛛
2024-05-22 13:29:08
作者: 孫晨露
十四年前:
蹴踏場內中場休息,學子們紛紛坐在場邊地面上,三人一堆,五人一組的討論戰術。小夫子望著朝蘇認真的雕著一隻小狗兒,已雕出大致輪廓。勺子三人見狀圍上來。勺子好奇道:「此為何物?」
小筐道:「雕刻。」
鋤頭一拍他道:「勺子當然知道此為雕刻,是在問所雕何物?」
小筐誠實的搖搖頭道:「不知道。」
小夫子指著認真道:「此為小狗。」瞪瞪純淨的大眼睛,由衷讚嘆道:「好可愛啊。」
三人見朝蘇笑笑點頭,正在仔細看,聞小夫子說「好可愛」三字齊齊發抖,猛的向後跳開。朝蘇奇怪的望著三人道:「怎麼啦?」
鋤頭心有餘悸,戰戰兢兢的望著不明所以的小夫子,道:「你不知小夫子多可怕。」牙齒都在打顫,渾身猛的一甩,似要擺脫惡鬼。
望著更加不明所以的朝蘇,勺子道:「你很快便見識到了。」朝蘇又見另二人齊齊堅定的點頭,望著同樣詫異的小夫子。
在微黑的夜幕中,見兩個緊緊的小跑著的身影。與另兩個小身影在叉路口匯合,朝蘇望著對面鬼鬼祟祟的兩人,拉著他們輕輕道:「你們如何這般鬼鬼祟祟?」
鋤頭神秘兮兮道:「走,帶你見識見識小夫子的可怕。」不知道蒙著的籠子裡裝了一個什麼東西。聽著那聲音有些耳熟。
小夫子正趴在榻上,相繼撲騰著小腿。左手托著腮,百無聊賴的看著學子們的作業。聽到敲門聲,抬頭道:「請進。」四人進來,鋤頭提著籠子打頭。小夫見狀爬起來上前道:「你們如何來了?」
鋤頭笑道:「你送個禮物。」壞笑著將籠子拿後,猛的放在小夫子眼前扯下布,朝蘇猛的一見嚇了一跳。
小夫子瞪著純淨的大眼睛,極認真的盯著老鼠道:「此老鼠?」一根粉嫩的小手指指著籠子。見鋤頭點頭,感慨道:「好可愛呀。」用力一挺小身板,眼睛十分明亮。
朝蘇急上前移開籠子一怔,臉上曲折蜿蜒成一個「啊」字,不可置信的望著那面帶微笑的小臉。再對上鋤頭飛著得意的眉眼,勺子、小筐齊齊無奈。
小夫子道:「只是如何送起了老鼠?難不成此物是你等捉來的?」
鋤頭笑笑道:「無事,不叨擾小夫子了,我們走啦。」
四人圍坐在一柄蠟燭下,鋤頭講起了過往道:「我剛來之時,哪裡甘心這般留在小學堂里?除了打架還想方設法的搞亂。」
那日正值夏季,小夫子步入學堂,聞見一股重重的異味,很是刺鼻,嚴肅道:「此何等怪味?」見眾人面面相覷。走向座位,打開書,猛見一堆蠕動的蛆蟲,甚是密密麻麻的恐怖還散發著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望著學子們競相厭惡的神情,鋤頭哈哈大笑,勺子正欲惱。小夫子張著純淨的小臉,道:「此何物?」
鋤頭噗嗤一笑道:「你不識蛆蟲?便是蒼蠅。啊啊,好噁心啊。」故意作怪。
小夫子擰著小眉頭,感慨道:「蛆蟲?好可愛呀?」全學堂齊齊汗的石化。
鋤頭尤為大跌眼鏡,至今仍失落道:「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挑選的個兒大肚白的蛆蟲。」思及當時十分厭惡的撇撇嘴,深以為噁心道:「為了讓他越發害怕,我又澆了一勺湯。」三人齊齊漢顏的瞪著鋤頭。
當時,鋤頭膽戰心寒道:「此,此為茅子裡的蛆。」
小夫子眨眨迷茫的眼睛,疑道:「茅子?」
勺子硬著頭皮道:「茅廁。」
小夫子嚴肅對鋤頭道:「大庭廣眾之下,不可如此粗鄙。」
鋤頭無賴道:「有何區別?難道改成茅廁還變香了不成?我們都這麼說,反正我們都稱為茅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小夫子循循善誘道:「香不香不重要,重要的是使他人舒適。此曰禮。」
又一日,鋤頭啪的打死一隻蚊子,小夫子盯著蚊子道:「好可愛呀,」轉嚴肅對鋤頭道:「為何打死?」
鋤頭理直氣壯道:「它咬我。」
小夫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輕易殺生啊。」
鋤頭越發理直氣壯道:「它咬我也是殺生。你何不與它講上天有好生之德,想活命不可咬人呢?」
小夫子沉思一下,道:「好吧,我再多加些驅蚊香。」
翌日,他們驚見小夫子一臉紅腫的包低落的步入學堂,所到之處飄著濃濃的藥味兒。人人不禁好奇的側目。小夫子轉見小筐臂上一個蚊子,小筐抬手要打。見小夫子看過來,忍痛纂起手掌,放棄了。小夫子驚呼道:「蚊子,何不打死?」鋤頭迅雷不及掩耳的拿書摔上前。
眾學子齊齊呆呆的望向小夫子,目光又砸向小筐手臂。鋤頭笑笑道:「嘿嘿,打蚊子百發百中。」
小夫子嚴肅道:「何不打死?」
見小筐呆怯怯,勺子代言道:「小夫子,昨日曾言不可打死,故小筐才忍了。」
小夫子搖頭道:「我仔細想過了,萬物相生相剋,既然它們不知悔改的吸食人血,便開啟了它們相剋的不歸之路,不必手下留情。」
鋤頭哈哈笑著,瞪著幸災樂禍的目光,嘲笑道:「你那一臉包可是被蚊子咬的?」
小夫子輕嘆一聲道:「昨日,我拿掉驅蚊藥草,稍加償試,險些被咬死。」
鋤頭仰天哈哈大笑道:「天下竟有如此蠢貨?」
一下子被勺子按倒在桌上,怒道:「向小夫子認錯。」
見眾學子紛紛不滿的指責他,冷哼一聲道:「我又沒說錯。」
小夫子道:「罷了,莫要為此計較。上天好生,更不可為惡害德。」
又一日,小夫子正端坐批改作業,只聞一聲異響。小夫子甩過好奇的目光,見無有異常,繼續埋頭苦思,又聞一聲異響。仍無異常。小夫子兩耳閉的緊緊的,一步不想多行。忽聞有東西在響動。湊上耳朵,越聽越近。狐疑的起身查看,見一起正常,轉身撞見腳下兩條蛇吐著紅信,似在挑釁。笑眼汪汪道:「好可愛呀。」
門外舉耳在牆上的鋤頭大驚,衝到門口道:「你瘋了嗎?兩條那般粗丑的蛇有何可愛?」
又一日,小夫子搬著書匆匆步入小學堂,見門有縫側身擠了進來。見小夫子似無意間滾過的一隻小皮球,鋤頭一呆,驚望向門上陷阱,跑上前,一腳踹開。只聽啪的一聲響,門裡門外之人驚呆了。望著那熱氣騰騰的屎作嘔。小夫子上前,瞪著清明的眼睛道:「好可愛呀。」本圍觀的正常人紛紛作嘔。
勺子見眾學子圍在門口,疾步上前,指著它,怒道:「何人所為?」
小夫子道:「罷了,鋤頭拿下去養花罷。」
正捏著鼻子的鋤頭不滿道:「為何是我?」
小夫子望上前道:「因為你放錯了地方。如若不肯,為師便要與你講道理。」
鋤頭最怕他沒完沒了的講道理。直接用布掩住口鼻端起,道:「走開,走開。」
又一日,鋤頭將一隻斷了尾巴的小壁虎扔在小夫子門口,小夫子將它養在花壇下。數日後忽見它的尾巴長長了。急急拉著玄聖跑來,指著道:「父親,小壁虎斷尾當真可再生。看呀,看呀,前些時日它的尾巴不過這麼一點,如今長了好多。」
望著那激動的比劃著名的小夫子,他認真的小臉滿滿的驚喜。玄聖笑靨里愛意滿滿。點頭道:「的確長了。」
小夫子十分好奇道:「那斷腿可能長?」
玄聖道:「萬事莫要貪啊。」
小夫子歪著小腦袋又道:「那斷頭呢?」
玄聖長長的吸一口氣,彎下身,張著兩手,宛如冤死鬼纏向小夫子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小夫子一邊後退,一邊揮著奶拳,奶聲奶氣的掙扎道:「啊呀呀,呀呀。哈哈。」玄聖一把搬起他舉高高。小夫子笑聲如銀鈴。
今後,無論鋤頭用什麼嚇唬小夫子,反被那句不曾改變過的「好可愛啊」嚇倒。以至今日落下了心理陰影。
四個小腦袋一齊墊在小手上,趴在桌上唉聲嘆氣,鋤頭最為失落道:「我實在想不明白,壁虎、蛇可愛便罷了,蒼蠅、蚊子也湊合。」著實無法接受的揮著兩手道:「你們說一灘大糞何可愛之有?」見三人輕唉不語,又道:「你們說居然還是新鮮的,冒著熱氣呢。」
勺子不滿道:「鋤頭,可否顧及一下他人感受?」
鋤頭無辜道:「我說錯了嗎?當日你們親眼所見,你們說說小夫子是如何想的?」傷心的嘆一口氣道:「唉,自此,我再不也會用蛇蟲鼠蟻嚇唬人了。」捶胸道:「我看見了,也要繞路走,太作嘔。」一副深受其害的樣子。
小筐更正道:「是嚇唬女孩子。」見鋤頭狠狠的白自己一眼,轉過眼珠子,不滿的冷哼一聲賭著氣。深思道:「我還是覺得壁虎可怕。你們呢?」看看眾人。
朝蘇忽然道:「我懂了,小夫子不過反其道而行,要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勺子道:「他放下屠刀,頂多把右手屠刀放入左手,還立地成佛?」
小筐極度贊同,替小夫子捏了一把汗道:「我覺得還是拿著刀好,鋤頭放下屠刀,立地成魔。」
鋤頭瞪著他們道:「朝蘇評評理:我有他們說的那般不堪嗎?」見那為難的表情十分無奈。
次日一早,朝蘇來到小學堂,向小夫子作揖請教道:「敢問夫子蒼蠅、老鼠、臭蟲何可愛之有?」
小夫子道:「蒼蠅、老鼠、臭蟲無論人們如何討厭都是自己呀。」
朝蘇略思索又道:「請教夫子,先前與鋤頭說它們可愛,可是,反其道而行?」
小夫子點頭道:「不錯,不過,它們卻有過人之處呀,蒼蠅雖然來自糞土,可它卻長出翅膀,擺脫了那裡,飛入人的視線並占一席之地;老鼠雖然偷盜卻盜亦有道,不驚擾人,並以此為恥,見人望風而逃。」
朝蘇聞言點頭道:「當真比起兇惡之徒的賊子強上許多。」
小夫子又道:「靜止的糞土可以長出能飛的蒼蠅,又可以長出糧食、鮮花;靜的花木可吸收動物殘骸,可見,世間一切本無靜,似靜實動,久靜而動,動終歸靜。故老子有言: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敝而新成。而蒼蠅又終歸化為塵土,歸於靜。」
朝蘇道:「老子是說,誰能使渾濁安靜下來,慢慢澄清?誰能使安靜變動起來,慢慢顯出生機?保持這個「道」的人不會自滿。正因為他從不自滿,所以能夠去故更新。而小夫子的意思是看似靜止的事物在動態中發展;而靜態中結束。故事物不能看表面,要看其實質。」說白了這其中有辯證法的思想。
小夫子點頭笑道:「今日眾學子若早早完成功課,便早早下學。汶榮新建了番外一條街,已開業幾日,我們去看看。」
夜間,五人一路逛過來,被眼花繚亂的異域風情驚的目瞪口呆。南征神色嚴肅的緊緊的跟著小夫子。他們一路為西域的各色表演驚嘆,品嘗著瓜果。見那大個的、造型奇特的胡餅,香噴噴的烤全羊,各式奶酪。鋤頭張著半流口水的嘴自一頭一個「哇」字,跑到另一頭。小夫子掏著小香包要買,朝蘇與南征同時遞出銀子。六人正吃著、看著,聽到前面有爭吵。只見幾個少年圍住一家烤包子攤的掌柜,怒氣洶洶道:「拿餿了的包子與人吃,還如此不知毀改。」
掌柜見幾人身著華衣,思及全城貼告示說有比賽,料定眾人不好惹,慌忙解釋道:「小店絕對誠信經營,不敢欺誆各位客官。」
一少年上前一步,道:「既如此,這可是你家的包子?我們可是在此買來,在此吃的?」見他沮喪的點頭,又道:「那你全吃了。」
另一少年怒道:「聽聞汶榮民風淳樸,竟也全是欺凌狡詐之輩。莫不是見我們是外鄉的好欺負?」
一位本地人道:「此與汶榮人有何干係?我吃著也不新鮮。可,人有失蹄,馬有失足。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一少年上前道:「好啊,如此說來,你們是在包庇。原來沆瀣一氣啊。什麼淳厚安定,全是騙人的。」
攤位上的幾位年輕本地人不滿道:「一碼歸一碼,何必牽扯整個汶榮?」
「對呀,對呀,就事論事,就理論理。我們汶榮最是講理之處。」
幾少年望著一雙雙望過來的目光,越發感到奇恥大辱。這些少年皆是貴族一般的生活,只有對他人指手畫腳、呼來喝去,哪輪到他人與他們大聲說話。見狀血氣方剛的要動手,他們練蹴踏是有些身手的。
一少年笑道:「拿餿了的食物與人吃便是你汶榮待客之道?還最是講理?理講在了何處?不過欺凌外鄉人罷了,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店家忙制止道:「不要再吵了,不要再吵了。我吃,我這便吃。」
小夫子上前對幾位少年施禮道:「眾位想必是蹴踏少年?」
一少年輕笑道:「這小娃娃倒是有些見識,竟識得了我們的身份。」
小夫子在籠里與他人的桌上,各拿來一個包子道:「請你看一下,此味道可與你們的相同?」
那少年笑道:「是又如何?看來汶榮人都是吃餿食的。」
鋤頭怒道:「你說的什麼話?」上前欲打架。
小夫子道:「依您之見,此城人們穿著住處如何?城外莊稼又如何?人們臉色又如何?」
那少年看看人們的衣衫乾淨整潔,人們臉上怡然自得、心滿意足,確實比他們在別的城見到的人有一些不同,卻又說不上來。道:「你想說什麼?」
小夫子道:「你們吃出包子有問題,勇於上前理論。必有俠義之風,定是勇敢之人。此地人們有家的幸福感,他們吃出包子有問題卻沒開口,有仁仁之心,只是包容家人之意。所謂智者見智,仁著見仁正是此意。」
一少年上前道:「你這小娃是何許人也?倒是巧舌如簧呀,想把此事輕描淡寫的了了。未免有些不妥吧。」
小夫子道:「正是,無論如何眾位來到汶榮,我們當盡地主之誼,好生款待。今日便向眾人道歉。」微微施禮。眾人驚道:「小夫子,小夫子。使不得呀。」
眾少年呆愣愣的望著他,極為不信道:「你便是那小神童?」難於置信的上下打量一番,越發驚顫的問道:「你年幾何?」
小夫子道:「四歲。」眾少年驚成一片,大呼一聲「啊」,懷疑人生像重生。太顛覆他們的人生,顛覆他們的認知。見狀小夫子道:「眾位盡可放心採買,既然此事由程家提議,則但凡任何東西有差池皆可由程家雙倍賠償。」
響起一片驚呼,尤其是身後那四人大瞪著眼睛,道:「小夫子。」
小夫子道:「我有紙筆,現與眾位立下字據。眾位於三日後可執此字據於醉香居討要說法。征征哥,明日起你與程管家分鋪分發字據,但凡有疏漏之處,皆可領取字據。」
南征點頭。眾人急急上前拉住他道:「小夫子,你瘋了嗎?」
小夫子道:「打開門做生意,以誠為本。我汶榮四歲孩童也做得。」
眾少年見他如此堅定,嘲笑道:「罷了,幾個包子而已,字據不要。免說我們欺負小孩子?」
小夫子道:「不,眾位寬宏大量,我們心領了。哪怕半個包子也是我們的誠信,是我們在招牌里的心意。眾位離鄉至此,遭遇此事是我等不周。理應賠不是。你們拿到的是我們的一片心意。包子何時何地不少,不過,暖心暖意的包子多多益善。」施禮道。
只聽一聲朗笑:「罷了。」後面走來一少年,上前笑道:「汶榮小夫子,既是天下小神童,必有讓我等滿意的說法。那三日後,我們便去看上一看吧。」
北戰與玄聖在辛夷樹下對弈,玄聖見他心不在焉,笑道:「罷了,贏了也無趣。」
北戰憂心道:「如今街上人魚龍混雜,您當真不考慮讓小夫子拒收戰書?」
玄聖笑道:「我們不能阻擋他們見識世面,我們能給他們的不過是千年來傳承下來最重要的。權、利、功名變幻無常,是長是幼,他們要擔得住。」
北戰道:「先生說的可是心智骨氣?」
玄聖道:「此為賺取萬物之本。」
一個黑衣人,筆直的站在山上望著汶榮的方向,看似主子。道:「事情可順利? 」
另一個黑衣人則帶卑微之態,略遲疑,見他望過來道:「近兩日逐漸有人與鋪子發生糾紛,甚至還有幾次群毆之事,只是」
那黑衣人心頭正得意,聽到「只是」頗掃興,不悅的望過來道:「何事吞吞吐吐?」
那僕人道:「今日程家突然出面了。」
那主人猛然望過來,眼睛裡充滿神采道:「好啊,哈哈。太好了。哈哈哈。」笑聲解氣的嘹亮。
那僕人感到一陣心寒,微退,緊張的垂首等待命。
那得意的笑聲終於停下來,黑衣人狠狠道:「不想事情竟然有意外之收穫。比我想像的還要順利。」本清朗溫暖的天突然吹起了寒風。
十四年後:
范則急急的小跑出來一臉憨笑的迎上那匆匆的身影,十分爽朗道:「王爺,何事如此匆忙?」與他並排向廳內走去,伸出右手指著路。
蕭澤軒黑著臉急急的向廳內走去,二人賓主落坐,下人奉茶。范則主人作派揮手道:「都下去吧。」
蕭澤軒淡然道:「無妨,范大人如此滿面春風,看來在此過的甚是愜意。」發現不見南醫,心下更是焦急,暗道:「陸千塵此刻本應在梁國,以我一人之力如何找出來?招集侍衛又甚為不妥,今日必要探出南醫行蹤。」
范則笑道:「此地風光怡人,民風淳樸。人過得安閒自得。」甚為享受,沒有一分不妥之處。招呼道:「王爺難得來本欽差府上啊,請用茶。」
蕭澤軒笑道:「都說范大人府上之茶好喝,爽口。不知風光如何?可否帶本王參觀一、二?」
范則笑道:「略清淡些,與王府不可比。」十分謙虛。
蕭澤軒道:「范大人莫要過謙,本王可聽聞大人乃當朝風雅之士,不知府上可有清新有趣的賞玩之處?」
范則朗聲大笑道:「若論玩耍,誰人有王爺之見識,怕是本欽差府入不了眼啊。」
蕭澤軒道:「哎,不必過謙,不必過謙。且走上一遭。」飛起眼皮,興致甚濃。
范則笑道:「如此,本欽差陪王爺小玩一圈,請。」伸手做請的姿勢,眼光頗燦爛。
蕭澤軒伸手請道:「請。」臉上耀眼的微笑掩住了別有用心之意。他希望陸千塵未落入他們之手,此刻看范則此模樣,他應該不知。他心頭略輕鬆,只要南醫不將陸千塵交給范則,那麼他們的事便不會敗露。倘若只在南醫手裡,他一定會來談條件。
蕭澤軒不緊不慢的將范府逛遍了,在心中悄悄記下地形,每到一處皆大讚一番,什麼「好一灣青山綠水蘇春,好一樹繁花明柳消冬。哎,再看此一抹淺草,青新盎然,看的人春心蕩漾啊。哦連那一廊灰色的屋檐也活潑俏麗的與輕盈歡快的燕子戲耍,想不到貴府處處眉清目秀的讓人樂不思蜀。」
別的罷了,他那句「樂不思蜀」讓范則大感頭痛,笑道:「王爺謬讚了,不知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蕭澤軒道:「無甚要緊的,不過來此與你、南醫絮絮舊,南醫在何處?」
走在漆黑陰冷的通道里,傳來清脆的回聲,踏的人心惶惶。蕭澤昱自腰間取下一個木棍點燃騰騰的火光里照亮了似滲著水的潮濕通道。他停住腳步望著眼前一條爬滿淺紅色的蛔蟲路,約半尺厚,它們成團的蠕動,四壁頂上爬滿了。望向腳下越來越多的紅蟲爬了過去,轉向身後已密密的爬了一堆。看上去它們動的很慢。突的躥起幾條,似青蛙捕飛蟲一般,反應不及間吞掉了另幾條。活生生的整個吞下去的,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點掙扎。說明它們動作極快,它們是特殊的生物體,緊接著它們弱肉強食成一片,似一場密密麻麻的細雨。迅速膨脹成數倍。
蕭澤昱眉心略緊,轉身回行。身後已散落成一片,原來他不曾注意到房頂上不知多厚的紅蟲。他堅定的望向前路那錯綜複雜、密密麻麻的網。腳下已有悄悄蠶食過來的,只見它們如蚯蚓一般長長的一條。自他的四面八方無聲而來。頭頂上的幾條幾乎掉在他的身上,向下直直的墜了下來,還有兩側的紛紛伸展著頭向他靠攏。前路似乎到的盡頭,透過那長長的網,前面閃著冷光的石門轟然開啟,傾刻又一一落下。此物吸附力極強,粘到肉體上很快整個化入體內,寄生在體內。
眼看著那紅蟲似一根軟軟的線條落在他的頭髮、肩頭、衣衫上。他突的爆發出一道勁波自他胸中猛得延至周遭噴發出去,似一顆炸開的光波彈席捲了一片,他用了五重功力。望著那已放下一半的門,他要飛速穿過。他知道正是因為它們的變化導致石門關閉,以此速度下去,他到了石門,未必進的去。即使他不將它們全部斬殺,它們是否可以在他到達石下一道門前將那道石門關閉。他要尋一個好的時機與方法通過道道石門。他聽著一道道轟然抬起的聲音已有二十道,還不曾有完。
熊熊火光飛過,那蟲子頗有智慧的放棄蟲網,同時吐出一條條密密麻麻如雨似的蟲子只見如一樹飛揚的垂柳直補而來,而那一股火爆的衝擊波過後,那些蟲像瘋狂生長的水草呼嘯而至,每一隻會吐出數隻。如跑步的接力賽一般同時爆發,似一場吞噬一切的蟲災。原來它們像鸕鶿一般,所吞食的東西可以輕易的放出來。凡是有幾乎落在他衣袂,髮絲之上的便迅速吸附上來。而火光移開它們迅速吸附成網。再一道餘波划過,催毀他身畔所有蟲子,可那網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迅速補牢,蕭澤昱丟上火把,本欲趁勢抽身。不料那網卻彈性十足,竟將團團燃燒的火把彈了回來。
蕭澤昱眼神一凜,拔出寶劍,一道刺目的劍光揮下,後面帶著熊熊燃燒的火棍。他隨之飛身而起。望著即將閉合的石門,飛劍橫掃而過。在蟲子肉眼可見的衝上來之時,橫身瞪著已落到眼前的石門翻滾而入。飛起的蟲子淹沒在石門下,他同時一震,將附在身上的蟲子悉數震飛,在第二道石門僅容一人爬過之時,翻滾而入。直到衝過第三道石門他沒有沖向第四道石門。正當他欲沖之時,背後一涼,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暗道:「如此危急時刻,人會本能的穿過所有石門,如此會不會正中設計者之計謀?」石門已落定。
此處空蕩的很,像一個冰冷的長方形盒子。一道火光照在第三道石門一角。順著那潮濕的石門、石壁。在石門連接石壁的那側牆壁上出現一道大大的缺口,一直垂入地面。而與石門相連的另一側牆相反,地面上大大的缺口一人高,直上頭頂。蕭澤昱暗道:「由那片深不見底的蟲子控制一開一關兩道機關,當到達一定高度時,便會以關為主。倒也巧妙。」轉身望空空如也的一個陰冷的石頭房子,連個壁畫也沒有,沉重的讓人窒息。越是黑暗空曠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的空間,越是讓人心驚膽顫。心頭有說不出的急躁,面對著只有自己的黑暗的空曠,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卻找不到出路。再強大的耐心也會被黑暗一一吞食,濕漉漉的陰冷像是來自地獄的冰涼的鐵鏈鎖住了靈魂。絕望,恨不得讓人一頭撞死。火光照亮灰暗潮濕的石壁,厚重的不透氣,似沉沉的壓在了人的心頭。一模一樣的粗糙石壁,像表面一樣簡單。蕭澤昱舉著火把的尾端敲敲石壁。耳朵靠近仔細的聽著聲音。只有第三道石門兩側較其他地方清亮些。蕭澤昱疑道:「莫非左右兩側各一道門?」舉著火把認真的試探了一番石牆上,不曾找到任何機括。
蕭澤昱轉過憂心忡忡的目光,似不堅信道:「機括不可能在門外吧?」掀起長長的睫毛走到一上一下的兩空柱邊仔細查找。火光照亮了約一米半的長方體坑內,四周非常的整齊,與眼下他所在的空間別無二致,一樣粗糙的磨砂表面。他踏著石門飛旋而上,倒橫而上,仰面向那抬上去的石柱。只發現一個小小的石子一樣的缺口,再無異樣,摸索一番無所收穫。他飛踏著石門蹲在另一根沉下去的柱子上。此柱與方才的柱子簡直是雙胞胎,除了完整無缺沒有任何不同。他深思道:「看來只有那一處缺口或許意義非凡。」轉身驚見踏過的足跡透著幾道微弱的亮光,而這亮光里的符號他認識,那是八卦的標記。眼底一亮,道:「想必是我方才踏行而來留下的足跡,看來要有足夠的重量才能使它們顯現出來。既是八卦便容易了。以正中為準,以它據光點的距離踏行而去必會全部顯現。」他已踏行一周,石門上顯現出一個圓形的八卦圖案。
冷冷的望著那圖,暗道:「此八卦圖內或有線索,暫且試一試。萬物始於乾。乾卦第一卦,坤指地第二卦。」按順序走下來,果然,那八卦轉了起來,重新排列了順序。而那根因關門抬上去的石柱退了下來,退了一半停住了,與上面拉開一米左右的空間。
蕭澤昱已翻身而上,踏著上面石柱,斜倒下來,像一根木頭斜在兩柱之間。看到了一塊兒嵌在牆內的磚,按了下去。只聽轟然兩聲,在第三道石門前掀起兩道石門。他望著兩道石門內相同的甬道,略思索道:「既然機關以八卦控制,房間上下各為兩畫,那石柱斷面則為第三畫。此為柱有缺口,則組成一個艮卦,此即為生門。」他進入左邊石門,暗道:「難道每個石室皆有兩門,這兩門是同一去處還是有所不同?」
踏著陰暗的石道一直前行,他自己也不知走了多久,拐了幾道彎,進入一間大石殿,在此地看到了他熟悉的東西,一堆一堆的酒罈。無論是四周還是中間散落著十六石像。奇怪的是,此處主要由一個長方形的大水池組成,由中間一座竹製吊橋一分為二,而吊橋之上是一個拱圓形的頂。不是一般的拱頂,而是腹背拱形,尤其是上面似翻捲起來的冕。他熄滅的火把,走下高高的台階便到了那吊橋邊,那圓頂上好似嚴重風化產生一條條深淺不一、形狀名異的裂痕,其材質卻是青銅的。小心的望下去那墨綠的水潭深不見底,根本看不清裡面有什麼。給人的感覺很深,似陰森森的警告著危險。自台階兩側延伸而去的牆壁上有密密麻麻的似熔洞的穴。圓圓的穹頂上綴有數串銅片以一個詭異的形狀排列出去,配上大小不一的熔洞,仔細研究會發現:它吊在人體七經八脈的要穴之上。正對著那冕。
轉過目光,蕭澤昱謹慎的搜索昏暗詭異的四周,望著頭頂上大大小小的熔洞,他覺得儘可能輕的走過去。他目光掃向身後那一片熔洞感到在成千上萬的東西在盯著他。只模糊的感到碩大如核桃的眼珠子骨碌碌在轉。它們碩大、墨綠色的頭似章魚頭形,上面有九條暗灰色的紋,柳條似的粗細,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蕭澤昱望著輕輕晃動的銅片,思索道:「這重重機關竟如此隱蔽,想必那銅片便是採集聲音而用的,如此,只要自台階上走下來便開啟了機關。想必那洞裡的東西便是如此醒來的吧。」目光落在那斜對著銅片的拱頂,嚴肅的警惕起來。暗道:「那圓頂剛好將銅片的聲音全部囊括,必然導致它們以為有強敵入侵的全面抵抗。看來必要悄無聲息的過去才好。」他迅速收斂了全身的氣息,輕快的一躍而起,甚至不帶一絲風。可是,當他躍起之時,那洞裡的東西的眼睛似破碎一般湧起綿綿軟軟的紅絲,由淺紅眨眼間變為深紅。他不知道,這熔洞早已存在,在他經過的一段走廊之上撲滿的那層厚厚的碎渣便已經喚醒的那洞穴深處的此物,它們以特有的低鳴喚醒全部同伴。
聽著低低沉沉的嗚嗚聲,蕭澤昱心頭一驚,他這一招驚鴻掠影的輕功極為輕快,便似影子一般隨光線而動,不帶一絲風。輕快的如一道閃電划過,卻不知如何惹怒了它們。他已然顧不得細究,純白似雪的網子如冰雹拍面似的罩來,感到那周圍的氣息仿佛呼嘯如風的急流似一個旋渦附著在網上,他眼神一驚,暗道:「好強的吸附之力。」踏起橋上一根竹片,翻身挑劍削成一塊塊竹籤如一道道夾風流矢將那網直擊橋外,釘在了洞邊。活似針釘在了那網的大穴要害之處,他再度掀飛竹釘將撲來的墨綠如黑的東西,幾乎同時釘在了洞邊。突然響起一片清脆刺耳的聲音,他驚見每一個洞皆與其它的洞相連或相對並反射到頂上相對的至少一個洞內。這些洞及洞內的東西是在一片將乾涸的海內移來的,這些東西便以土石為食,此地長年不見天日,它們已冬眠了不知多少年。也就是說那洞可算一個容器,但是若置有銅片,便可以成為一個聲音的放大器或縮小器並折射至頂上。這裡只要有一點聲音,便會催動那穹頂上的銅片。
蕭澤昱暗道:「原來所有洞穴有所相連,甚至自台階內便是相通的。難怪我再三小心還是驚醒了它們。看來在此地不可有任何風吹草動。」既然如此,他也無甚好客氣的。他望向那屍體,此物介於蜘蛛與章魚之間。稱為章形鬼蛛,是一種絕跡的毒蜘蛛。在成年人的頭大小的腦袋後面連著約一倍半的頭的大小的黝黑身體,流出了綠色液體如墨綠的葉子,很快升騰起灰白的煙裊裊而上。
只見幾道綠光一閃,幾聲如雷咆哮之後,千軍萬馬似紛紛出動。一陣陣疾風吹的那銅片猛烈的晃動起來。如指甲划過黑板似的尖銳魔音沉重的刺激著人的心脈,甚至感到經脈逆流、燥裂一般。蕭澤昱功力深厚,隻眼神冷了一分,在那繩欄上輕輕一踏,那繩子竟絲毫不動,仿若只是一片雲在其上飄過。他已如騰龍浮游一般穿梭而過。正是人在萬花叢中過,絲毫不粘身。隨著戰鬥陣容龐大的似一團黑色的亂麻充斥了整個空間,那銅片愈發劇烈顫抖起來。
那嘶啞朝扎的聲音讓蕭澤昱汗流如雨,他已將整橋拆了大半,那鬼蛛的屍體如雨似的落入死潭一樣的綠水中;倒在地上。那鬼蛛戰力極強,並且智慧很高。它們出入各熔洞相互配合似布了一個天羅地網陣,攻擊極為兇殘、猛烈,有絲毫的破綻,立刻另一批補全,再一批配合進攻。竟生生攔下蕭澤昱,使其寸步未進。如此要解脫它們絕非易事。蕭澤昱凜凜的目光沉下一分,它們的不是一根一根的織而是八隻腳同時扯絲,幾十、上百隻通力協作便可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人物罩於其中,不久便會窒息並中毒身亡。那網粘性極大,罩住即使同類也難於掙脫。他瞥見那被網住的蜘蛛很快停止了掙扎,視線便被一片濃濃的白色煙霧淹沒。在一群蜘蛛激烈的纏住他交戰之時,外圍更多蜘蛛一同對著他噴出白色的毒氣。似成千上萬個滅火器同時噴灑,與章魚逃生之時噴出的墨汁一般。數年的戎馬生涯使他極為冷靜。憑著極強的耳力,逼的它們近不了身。時不時的將地上散落起的竹籤挑起來,損兵折將的仍然是鬼蛛。
蕭澤昱在方才一番觀察之時,已確定了出口,正是橋的對面沒有石洞的那面牆。通過方才的觀察辨別,他發現只有那面牆附近有一個穴沒有一次有蜘蛛穿行,說明機關很可能在那裡。他飛捲起數根竹片削成簽子像百般流矢射而出,掃出一條血路。當他在岸邊踏起最後需要的一批竹板之時,眼神一抖。劍上挑起來一個怪物迎面劈來,原來水下浸滿浮棺,這水不是一般的水,正是秘制的藥水。詭異的音樂將它們喚醒。
蕭澤昱驚詫的望著它們蒼白、削瘦的臉色、黑紅似鐵鏽的眼眶凸現一雙悲哀、無助的碩大眼睛似死魚之目鼓鼓的脹出來。他仿佛走進了十八層地獄,活生生見識了一翻十八刑罰,只一瞬間便見它們五官錯位,手腳斷裂、骨化,讓人不寒而慄。而一個個猙獰恐怖的開啟索命模式更是讓人驚的腳虛軟無力。只在空中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似蝴蝶翩然穿梭於黑紅尖利如利劍的指甲中,它們快的像穿梭時空似的一陣烈風,虛無縹緲間似不曾出現過,恍如幻境。然而,那長長的凜冽的指甲卻鮮活的似淌著冷冷的血一般刺目。
蕭澤昱被它們逼退至橋中央。旋在那繩索上支撐著所有的動作,一個飛掃,踢飛一片。剛剛落在繩之上,剛好那繩索被一排尖利的牙齒咬斷,猛的落向那死潭一樣陰森的綠水中。他眼疾手快飛躍而起,已有一隻嶙峋枯手抓住了他的右腳踝,同時那尖利的四指刺入他的血肉。那隻手臂猛的將飛起一米多高的他拉下。他頭上一寒,眼下便見一張傾軋下來的白色巨網內,七八個惡鬼張著黑紅冽冽的爪撲來,直取他頭頂、雙肩、胸口、雙肋、小腹,似要將他分食。他左腳猛的踏在水中抓來的左爪上,似踢碎了那腕骨,只見它手歪倒在一旁。蕭澤昱似一個躺倒的陀螺,同時一腳踏碎了它右腕。舉劍一揮,爆出勁力削斷那堅硬如刀的長甲,同時已飛出在密不透風的網上穿透了一個洞。眼見那洞要補齊,他險險的飛出,剛好那長甲釘死幾隻飛來的鬼蛛。而他尚在空中之時,兩爪已分別直抵眼下及腹上。它們招招狠毒的慘不忍睹,生生的直剖肚腑,便是那麼直剜心房。而另一方一手直取太陽穴與眼睛,另一手分毫不差的索喉。
劍光一閃,迎上了撲至眼底的右爪,同時借揮劍之力猛的沉向地面,迅雷不及掩耳的飛起右腳踏向其直取心房的右手上臂。左腳尖踢向其左腕。它仍沒有放棄之意,反右手一旋反掏上去。左腕顫了一下,只在此空當,便有一隻鬼蛛砸向它眼前。它似有幾分厭惡不由頓了一下,一腳正中其小腹被踢飛出去。激烈的影像之下,劍光碾壓了指刀。不曾看清他如何飛轉之下將攻來的兩隻鬼蛛挑向了它懷中。已與被擊飛的它們拉開了兩米,右腳上傳來刺骨的酸痛,望著右腳上黑色的血跡,暗道:「有毒。」來不及包紮便將爬到右腳邊的鬼蛛踹飛出去。飛起來的黑血閃著幽冷的光如冰雹砸在那躲閃開去的鬼蛛身上。
一瞬間,望著紛紛後退,百般警惕的盯著他的一眾敵人發出驚天的狂吼。他不明白它們為何撤的如此一致,如此敏捷。方圓一米之內空無一物。他只覺得心頭百般難耐的不敢呼吸,渾身又像雨打過一般,臉色瞬間慘黯,蒼白的暗下去,似突然生了鏽的鐵。眼見自己腿上幽冷的黑血變成凜凜的血色,說不出的森寒。不由渾身一顫,抖起的目光只見那幾隻沾了黑血的鬼蛛停止了掙扎化作了白煙。他心頭一驚,暗道:「離火?方才一定是因中毒、激戰引發了體內的離火。」不由想到了那個身影,抬眼望著幾乎凝固的敵人。他能感到他們共同戰戰兢兢的恐懼,感到他們千般不信的懷疑。緊起眉頭疑道:「那初一究竟是何人?他如何控制住這離火的?」他餘光一掃身後一眾敵人,見它們齊齊膽怯的後退,似打起百分精神盯著他。好像在說:「離我遠點,隨便你做什麼。」
他目光停在那個貌似機關的洞上。一個箭步飛躍上前,一眾敵人見他行雲流水似的動作,一愣,大感上當。一擁而上。
蕭澤昱眼神一緊,冷冷的盯著黑洞洞的熔洞,他沒有時間猶豫,沒有時間考慮。望著眼下飛撲而至的惡鬼,毅然舉劍向洞中,長劍進入約手臂的長度觸及到一個似機關的木製風車旋鈕。望著撞入眼前的利爪獠牙,迅速撤回長劍,如一尾游魚倏的擺到了水底,不見蹤影似的。他翩若驚鴻的幾個騰挪游轉間將那利爪獠牙逼到了鬼蛛網內,在視線來不及反應間旋迴那洞邊。開啟了機關,只學手心一涼不知何物化在他手中。直直的滾進了那向上緩緩升起的石門內。並切斷了罩來的網,那削斷的尖利的黑紅的指甲慘烈的泛著呻吟的冷光,猛的被吸在了網上,隨著一聲裂帛的厲嘯穿透了鬼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