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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殺?不殺2一波三折

2024-05-22 13:28:54 作者: 孫晨露

  十四年前:

  在濃濃的夜色下,鋤頭正在劈柴,見朝蘇重重走來,扔掉斧頭急急的跑上前。拉起他道:「你去哪兒了,朝蘇。我們找了你好久,快急死了。」

  朝蘇緊緊的抓住他道:「你可認識那些孩子?」

  見他一臉的焦躁,鋤頭遲疑道:「我,我從前四下打架,都認識。」

  

  朝蘇拉著他便跑道:「走,找他們去。」

  鋤頭被他突然急急的飛跑嚇了一跳,道:「現在啊?太晚了吧?」

  在一家土坯房的院牆外,朝蘇看看左右道:「你在此把風,我進去。」鋤頭未及開口他的身影消失在牆內。

  鋤頭打了個寒顫,抱著雙臂道:「悄無聲息的,如鬼一般。」

  朝蘇揪出一個比他高上一頭的孩子,他將他扯牆角,扔在柴堆上道:「你好生回答我的問題,我必不為難你。你若耍花招,我隨時會來打爆你的頭。」那孩子一睜眼,突見一個黑影,以為見了鬼,嚇得正欲慘叫,一個布團重重的塞在他嘴裡。當時他嚇的魂都沒了,被一把揪的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此刻余驚未退,在這個黑漆漆的角落,他只看到對方一個黑乎乎的輪廓,心頭怕極了。連連嗚嗚的點頭。

  朝蘇扯掉他口中的布,道:「那日誰叫你去街頭罵他人野孩子的?」

  那少年道:「我們也是聽村里人說,剛好又在街頭撞見。」

  朝蘇道:「村里人都說些什麼?」

  那少年慌道:「說什麼要沉塘的?」

  朝蘇問道:「何謂沉塘。」

  那少年道:「我也是聽村里人說的,就是把傷風敗俗的人扔到河裡淹死。跟跟我沒關係。人們聽說她兒子還小學堂里讀書呢,竟如此傷風敗俗,簡直是小學堂的奇恥大辱。實在該殺、該沉塘。此言傳的甚快。」

  朝蘇如遭五雷轟頂,傷風敗俗?淹死?奇恥大辱?一騎比一騎猛烈。緊緊揪起他,怒喝道:「哪裡傷風敗俗了?說,哪裡傷風敗俗了?」重重的吐怒氣像是一隻爆怒的老虎。雙目噙著悲痛的熱淚,狠狠的搖著他,奮力的低吼道。

  那少年感到他瘋子一般的怒火,自己被勒的越發窒息,極力掙扎著,咳道:「街上說的,街上說的。說說」翻著白眼道:「說說,不定與哪裡的野男人廝混,有了孩子。簡直連小學堂的臉也丟光了。」

  朝蘇聞言,氣的虛脫了起來,手不斷的發抖,眼前天旋地轉。氣息如悶雷,只出不入。沙啞道:「與小學堂何干?」手軟的幾乎沒有力起。

  少年忽然感到輕鬆許多,手腳安穩下來,抓著他滿是汗水的、濕滑的手腕。放下心的吐出一口濁氣,才發現自己也酸軟無力,道:「城內誰不知道小學堂是玄聖所創,玄聖是天下頂尖的大聖人,怎麼收如此傷風敗俗的徒弟?真乃一生的奇恥大辱啊。」

  那少年猛的摔倒在地上,朝蘇悲痛欲絕的穩住身形。鋤頭貓在角落裡,舉著大木棍聚精會神的盯四周,猛見一個身影跳出來,掄棍子欲揮,見走遠的身影是朝蘇。忙鬼鬼祟祟的追上前,輕喚道:「朝蘇,朝蘇。」見朝蘇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總是與他隔開一段距離。便更快的小跑起來,直到氣喘吁吁,氣道:「見鬼,怎麼又追不上了。唉」重重嘆一口氣,坐倒在地上,忽見朝蘇停住,眼下一亮,爬起來衝上前。驚見又與他隔著同樣的距離,掂著腳道:「真真見鬼了。無論我走的如何快,都追不上你呢?哎,朝蘇,朝蘇,你到底怎麼了?怎麼了?」抬著腿追上前,朝蘇抬著腿走開。鋤頭困惑的張手道:「說說麼?到底怎麼啦?哎呀。」無奈嘆氣追上前。他已經摸了好幾把汗,停下來,累的扶著兩腿呼呼直喘氣,抬頭正欲開口,朝蘇逾牆走了。追上前,正欲翻牆,醒悟道:「到家了。」轉回屋內,無力的撲倒在炕上。

  次日,明黃色的籬笆小院內,小學堂里傳來一陣清亮的讀書聲,鋤頭望著朝蘇空蕩蕩的桌子心頭不安起來。

  朝蘇一早去了自家的鋪子,昨夜,他想著王奶奶與那少年的話一夜不眠,越發的憤懣不堪。原來那花子成了掌柜,撈起茶碗,忙上前道:「東家少爺如何來了?今兒沒讀書?」已提壺倒了一杯清茶。見他臉色蒼白道:「少爺可是病了,臉色不好。」

  朝蘇平淡道:「微有小恙,無礙。你曾說,此地外來人你皆了如指掌。」

  掌柜道:「是啊,我當花子,可不是白呆著要飯的。無論何消息、何人物都能打聽。」

  朝蘇略思道:「最近城內可來了外鄉人。」他相信王奶奶說的話。

  掌柜道:「可不呢,我們城內日子過得好,許多流民爭相往裡跑。」

  朝蘇想一下道:「可有不軌之徒?」他雖然對王奶奶所言的畜生沒有什麼定義,可是,結合那憤怒的語氣,他知道一定不是好人。

  掌柜仔細回憶一下,搖頭道:「這倒沒有,來此的流民只想過好日子,多半謹小慎微。哪怕受些委屈也忍下了。」

  朝蘇心頭一沉,越發想找出此人,急道:「你仔細想想,凡是不軌之徒皆說來聽聽。」

  掌柜見他緊緊握著茶杯,一臉急切的盯著他,深思道:「沒有,不過,倒是有一個本地人,手腳不乾淨,時常小偷小摸的,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招進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趕出去了。」

  朝蘇眼眶一熱,抖著聲音,急道:「家住何處?」

  掌柜本想表功,見猛的站起來,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一驚。只聽那聲音有些淒涼的恨意,道:「家住何處?」

  掌柜嚇呆呆道:「城西亂牆嶺子。」見他重重的跑出門,拍著胸脯,吐出一口氣道:「不是打賞啊?可是,嚇死人了。」搖搖頭,揮掉一把汗。

  朝蘇急匆匆的跑回家,猛的闖進屋子,重重的推開門,很快提著刀出了門。

  轉眼,時至中午,學子們紛紛收拾書本回家。勺子見鋤頭獨自發呆,重重的拍上去,鋤頭嚇的一哆嗦,端坐,拗頭讀書。眼見書被提走,無辜的望上去。勺子把書合上,放在桌上道:「下學了。」

  鋤頭輕哦一聲,大大的出了一口氣,放鬆下來,坐在書桌前。勺子道:「走,我們去找朝蘇。」

  鋤頭一驚,輕道:「朝蘇?」一把拉著勺子跑了出來,鬼鬼祟祟的望見四下無人。

  小筐提起書包,只見小學堂里空空如也,學子們一下子走光了。困惑的瞪瞪鋤頭、勺子課桌道:「人呢?方才還在,怎麼一抬眼沒了?」不解的撓撓頭,目光四下搜尋。

  鋤頭將昨晚之事大致說了一遍,十分為難道:「朝蘇不會真出事了吧?你不知,他昨夜如鬼一般輕飄飄、涼嗖嗖的。」渾身一顫抱緊雙臂,如鬼在眼前:「神出鬼沒的,我還以為做夢呢。太可怕了。」著重長長的強調了「太」字,一臉膽戰心驚的瞪著惶恐的眼睛:「今日半日不見,我才想是不是真的?」迷茫的望著勺子求證道。

  勺子眉心緊鎖,憂心道:「不會真的出事了吧?」語氣里滿是驚怕怕的心虛。又道:「你怎麼不早說?」重重的一把拍在鋤頭的肩頭,鋤頭哎呀一聲後倒一步被拉起飛跑道:「快去找。」

  在小學堂門口的小筐眼見兩們飛衝出去,追上前急道:「哎,你們去何處?」

  勺子頭也不回,急道:「小筐,去告訴小夫子,我與鋤頭去找朝蘇。」

  鋤頭回頭補道:「他可能出事了。」

  小筐瞪著無比驚悚的大眼睛,輕呼道:「啊。」飛跑向小學堂,眼前一亮,一把抓住垂頭喪氣的小啞巴,急道:「小啞巴,快去告訴小夫子,朝蘇出事了。」小啞巴一臉疑惑的擺著手,「啊啊」的叫著,他不過是回來拿本書。跑出兩步的小筐又急轉回來,拉著他道:「便說,勺子、鋤頭、小筐已去尋了,今日半日不見人影,朝蘇一定出事了。」話音剛落已飛跑出數米。小啞巴一臉茫然的瞪著他又是急急的揮拳,更是狠狠的跺腳,一晃腦袋小筐已飛跑出去,一臉無奈的巴巴的入了學堂。

  眼下小夫子正四下里忙著為朝蘇找爹,他昨日唉聲嘆氣的思索了一夜又半天,終於想到了合適的人選,一下學便飛著小短腿跑去。

  正在急急飛尋的鋤頭見小筐氣喘吁吁的跑來,小筐已揮著汗累彎了腰。勺子自朝蘇家柴棚里飛跑而來,臉上飛的急汗如雨,最後四下張望一番,道:「沒人。」

  鋤頭指著屋子道:「也沒人。」

  勺子轉對小筐道:「小筐,你怎麼來啦?」

  鋤頭急急拉起貓腰大喘粗氣的小筐,道:「有沒有告訴小夫子?」

  小筐倒著粗氣,狠狠的噎下一口氣,道:「我已讓小啞巴告訴小夫子。」

  勺子、鋤頭眼前一亮,心頭大驚,眼中俱是滿滿的佩服。鋤頭狂揮一把在他肩頭,打的剛站穩的小筐一個踉蹌,極力大讚道:「乾的漂亮,小筐。」聲音里滿是喜悅的抑揚頓挫。

  勺子也是爽朗的一笑,把小筐險些拍倒在另一邊道:「越來越聰明了,小筐。走,我們速速去找朝蘇。」

  門一下子被推開,小夫子開心的跳入門,直衝到他兄長面前,抬上一張極其燦爛的笑臉,他兄長見那可愛至極的樣子不由輕笑。

  小夫子一把抱他小腿道:「哥哥啊,當朝蘇的父親如何?」見他哥哥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急急安慰道:「可好了,他還有一個妹妹呢。」

  他哥哥真的發怒了,甩長袖,堅決拒絕道:「休要胡言。」

  小夫子擔憂的望著震怒的哥哥,柔聲求道:「哥哥。」見嫂嫂走來,飛跑上前道:「嫂嫂,你又多了一個兒子,開不開心?」他嫂嫂望著他如花笑靨的臉,又迷茫的望向他兄長。

  他哥哥急急否認道:「絕無此事。」又一臉嗔怪的轉向小夫子道:「休要胡言。」

  小夫子又笑著對他嫂嫂道:「過些時日,他還有一個小妹妹呢,開不開心啊,嫂嫂?」瞪著純潔的大眼睛,滿滿的希望。

  他哥哥怒視小夫子,輕哼一聲,溫和的望著夫人道:「絕無此事。」走上前對小夫子道:「莫要在此胡說,快些回去用飯,下午還要上學堂呢。」

  見哥哥一本正經的逐客,又見嫂嫂微微一笑,小夫子對嫂嫂急急道:「朝蘇挺好的呀,你便認了他吧,嫂嫂。」

  他嫂嫂看一眼他哥哥,拉著他道:「先回去吧。」小夫子很失望的走了。

  鋤頭與勺子嘻嘻哈哈的一左一右挎著昨夜那少年肩頭,把他擄在角落裡。

  少年欲哭無淚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都找了我三回了,我我連門都不敢出了。被小夫子教訓了,你們半夜扮鬼的嚇唬人,青天白日裡還擄人,你們到底要怎麼樣嗎?」哆哆嗦嗦的望著不善的二人,心頭無盡的委屈。小筐在遠處盯著他們,站崗。

  少年垂著怕怕的眸子,道:「冤有頭,債有主。此事與我無關,你們去找那些傳言之人啊,別總盯著我。」

  鋤頭道:「昨夜扮鬼到底怎麼一回事?」少年怕呆呆的不語。

  勺子道:「你如此冤枉小學堂,不是談話那般簡單了。」

  少年急急的將昨夜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生怕有一點遺漏遭而到處理。

  望著少年的表演,鋤頭忽然想起什麼,拉著勺子到一邊,悄悄道:「朝蘇砍柴的大刀不見了。」兩人皆是一驚。

  勺子急急的簇起火燒似的眉頭道:「他會去哪呀?」

  鋤頭轉望著那要跑的少年道:「哎。」一聲爆喝,嚇的少年一跳。鋤頭上前道:「雞賊,此謠言是何人傳出來的?」

  那少年的名號喚作「雞賊」,雞賊真的很賊,氣壯的推道:「坊間都在傳,你去打探啊。」

  鋤頭嘻嘻上前道:「嘿嘿,雞賊。知道你為何一再被盯上嗎?」雞賊轉動著眼睛望著他,鋤頭如小雞啄米一樣戳著他道:「小夫子不知道,你當我傻呀?我們可是城東西南北混了幾年的,就你那肚子壞水兒,我告訴小夫子,你立馬蹲大獄。裡面可是十八般刑罰,蒼蠅、老鼠的圍著你呀。」

  雞賊嚇起一身雞皮疙瘩,立即認真擺手道:「別,千萬別。我就是老虎手下的小狐狸,小夫子罰的夠慘了。」樣子十分為難。

  鋤頭道:「別廢話,老虎是誰呀?」

  三人急匆匆的走在荒郊野外,四周一片冷清清的荒涼,小筐怕怕的四下張望,總覺得有東西跟著自己。勺子四下張望道:「此何處呀?」

  鋤頭道:「戰爭留下來的一片廢墟,稱為亂牆嶺子?」

  勺子感慨道:「誰住在這般破地方?」

  鋤頭道:「哎,這便是那老虎的高明之處,這地方白日裡都少有人來,別說夜裡有多安全了。再說這一面面亂牆走進去都迷路,就算有人想報仇也未必找的到人。」

  小筐蜷著身形,懸著心,驚抖抖的目光掃著四方,腳下一深一淺,道:「陰森森的誰敢住啊?」深感兩隻眼睛不夠用。

  鋤頭道:「能不陰森森的嗎?戰爭里屑殺場,此地的牆都是染在血泊里的,那血流的,長了兩年的紅草。」小筐越發覺得此地有鬼,望著那悲愴愴的斷壁殘垣都在討命,厚重、滄桑的不由分說的向他撞來。翻著眼睛,嘀溜的亂轉。

  勺子道:「我們從未聽過這號人物?」

  鋤頭道:「總有各色的人想方設法鑽空子,此賊本地人,仗了五大三粗專門欺凌外鄉人。不過,也不為大惡,只是尋些藉口撈些錢財。而外鄉人呢,多半膽小本分,只圖個安寧日子,給錢了事,不敢聲張。」

  勺子道:「不可能,沒聽說朝蘇給誰錢。」

  鋤頭道:「你傻不傻?朝蘇家裡有個傻娘,那騙傻娘多容易,誰發了瘋的騙一個掄刀砍柴的小伙子。」不由白他一眼道:「你真真枉為小夫子徒弟,連賊都當不上。」

  勺子道:「我又不想當賊。」

  鋤頭道:「你要當除暴安良的大俠,被賊騙的團團轉又如何當得啊?」

  勺子面紅耳赤的理論道:「那接著騙不好了,為何傳些烏七八糟的?」

  鋤頭道:「要不說你傻呢。這人啊,一旦動了歪心思,不知道哪天把自己給搭進去。這便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何時惹了大麻煩,八成是現在看朝蘇有錢,想要一勞永逸的坑一把大的,這才把事情鬧大。」

  勺子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他還敢把事情鬧大?」

  鋤頭道:「賊人若不囂張,豈能日日為非作歹?我猜,他便是欺凌朝蘇是孤兒寡母的外鄉人才肆無忌憚,後來朝蘇有錢了,乾脆把事情鬧大。多半打算一輩子坑著朝蘇了。此等小人我見多了。」

  小筐疑惑道:「何事情還能坑人一輩子?」

  鋤頭其實也不知道,卻振振有詞道:「你沒聽說嗎,此事傳說出,朝蘇的娘是要沉塘的。」又重重的點頭道:「這賊子敢青天白日的傳,八成是真的。朝蘇為了他娘嚼草根、吃樹皮,險些餓死,怎麼可能看著他娘沉塘麼?只有拿錢了事了。他不想,朝蘇不聲不響卻是個烈性子,提刀砍來了。」

  勺子憤懣道:「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真該大卸八塊。」

  小筐傻傻的望鋤頭一眼道:「鋤頭你好懂啊。」

  鋤頭瞪著他道:「你從小扔賊人坑裡試試,我可是賊人中的賊人啊。」想起那段在賊坑裡鬥智鬥勇的日子有幾分自豪。

  勺子道:「那你怎麼從良了呢?」

  鋤頭回憶道:「真真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呀。還是後來玄聖來此,解救了人們。誰不想好端端做人啊,我爹娘便讓我行些小騙過活。再後來小夫子管的嚴了,我便被關在家裡。再再後來,我被招入了學堂,明了是非善惡,自是打死也不幹了。更何況讀書掙的錢挺多還學了許多生財之道。」

  勺子左思右想道:「那那老虎為何不想好好做人?」

  鋤頭理所當然道:「終日小偷小摸的賊子能有何等眼界?」煞有介事的感慨道:「便是如同人不可能一直盯著自己後腦勺,唉,眼界決定命運啊。」

  只聽小筐慘叫一聲,兩人驚呆呆的望去。只見,小筐陷在一個大坑裡,兩人警惕擺出了抗敵的架子望下去,小筐淚流滿面的踢著腳下的骷髏。嚇的整個身軀顫抖,只顧大呼著狠踢。

  鋤頭留汗道:「小心些,此地有諸多死人坑。那那個冤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成這樣與與你無關,莫怕,小筐。」

  勺子咽下唾沫,抖著眼皮道:「莫怕,我們武功高,他他們打不過。」兩人凝重的下互望一眼,急急的上前,拖出小筐,三人沒魂兒的跑了。

  朝蘇在此轉了一個上午,早已轉沒了耐心。見那悠閒躺著曬太陽的大漢,恨的目眥盡裂,揮刀砍去。大漢猛的滾起來,不想有人找到此處,更不想是個孩子。見刀鋒狠狠的劈斷那躺椅。兇猛的刀鋒晃得眼前疾風如刀。那大漢也是有些功夫的,朝蘇已經氣的頭腦一片昏暗。只揮刀狂砍。大漢見那孩子雖有身法,卻只顧揮刀狂砍,不由輕蔑的笑笑。四處躲閃,將他引向陷阱,他備了數年不曾用,今日可以試試了。

  朝蘇一個一心只讀書少年,哪裡知道那許多。一路狂追,飛身揮刀砍上,大漢見他凌空襲來,是要攔下自己的前路。奸詐一笑,急剎腳步,掀飛一片泥土,轉了方向。朝蘇一刀砍入陷阱,眼睛幾乎釘在大大的木釘上。他到底武功不弱。微轉刀鋒的同時翻轉手腕提刀卡在寬寬的兩鋒之間。那興沖沖走來的大漢不想還有這等操作。舉起一個木樁砸向去,朝蘇清醒一些,兩腿互踏飛旋而上,一刀將木樁斬為兩截。那一路摔倒飛躥的大漢,也顧不得摔出的傷,只一路飛逃。突然一枚飛來的石子正中其小腿,他撲倒在地,轉見爆起的明晃晃的刀鋒只覺命休矣,閉目待死,睜開眼卻見,朝蘇被一個仙風道骨之人緊緊的攔腰抱住,那人左手輕捂著他的眼睛。

  朝蘇怒極似火燒一般的臉孔,一路燃燼胸膛。懸空掙扎,沙啞痛呼道:「讓我殺了他,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玄聖緊緊的抱著他,不斷的輕呼道:「孩子,孩子。」見他不掙扎只有重重的倒吸的氣。兩行熱淚自他手間滾落,玄聖眉心緊緊的,勸道:「孩子,你生命很長,莫要為奸詐小賊葬送了前程才是。」輕輕放倒他,朝蘇已怒的渾身顫慄,一雙蒼白的薄唇泛著硬邦邦的皮。粗重的氣息似垂死掙扎的人,滾燙的淚洶湧澎湃。玄聖道:「你如此砍了他是要被緝拿的,報仇的方法有很多種。」

  朝蘇心如死灰道:「小夫子能保一城的人,我比他年長許多,卻連自己的娘也保護不了。」更洶湧的淚水決堤。

  玄聖見他悲愴至極道:「你與小夫子不同。」朝蘇只覺喉間一熱,噴出一口鮮血,暈死過去。玄聖急呼道:「朝蘇。」輕嘆一聲。轉向北戰點點頭。

  那大漢本爬起來欲逃,卻被一腳踩翻,跪向朝蘇。北戰手掌翻轉間將他牢牢扣在地上,一腳重重的踏在他寬寬的背上,見朝蘇悲傷欲絕,也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不過,他遵從玄聖的命令押著他走了,他知道他定有主張。

  十四年後:

  蕭澤軒很快收回了神思,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進去的。然而,人家請來的是族長,看樣子他是志在必得了。蕭澤軒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站起身,背過雙手去打量。管家抬起眸子,見他右手比劃了幾個字。他又眯起眸子道:「管家,你先下去吧。我們要商議一二。」

  管家告辭,關上門。匆匆走了。蕭澤軒搖頭道:「如此是要等,」轉眼對南醫道:「具體多久不一定?」

  南醫道:「自然要先看過才知道。」

  蕭澤軒搖頭道:「我便直說吧,我冒不起如此風險,更是為欽差大人著想。正如欽差大人所言,如今我皇兄的安危直接關係到談判。雙方正在激烈爭執的關鍵時期,倘若因皇兄之事,他們變卦,甚至少賠了錢。欽差大人在父皇面前不好交差。」

  范則看他一眼道:「發生任何事由本欽差擔著,王爺只管坐待北親王痊癒。」

  蕭澤軒朗聲笑道:「哈哈,然後上達天聽,坐領功勞。想必背後之人也是如此欺詐大人的吧?」

  范則本得意洋洋的笑笑,聽他話鋒一轉,震怒的拍案而起,冷冷的望著那似有幾分嘲笑的眸子。緊緊雙眸道:「王爺何出此言?」

  蕭澤軒笑道:「程大人為人忠正耿直,世襲侯爵。」

  南醫道:「昭王便是不相信在下的本事。」

  蕭澤軒道:「先生真真想錯了,本王尚不識你的身份,何來信與不信?」

  南醫瞟上犀利的眸子,此言於他而言是奇恥大辱。在南疆樂正太溪族長是何等尊貴,豈容他人質疑?

  范則道:「無憑無據,王爺何出此言?」

  蕭澤軒道:「無憑無據,程大人為何如此篤信?」

  范則眼神一緊道:「看來王爺是執意不肯讓我等見北親王了?」

  蕭澤軒苦口婆心解釋道:「欽差大人誰敢阻攔?只是不便而已,大人身負皇命,可皇兄靜養,不由他人打擾也是皇命。大人之忠正何苦皇命對抗皇命?如此實不智。」奉勸人家不要自討苦吃。

  范則狠狠的望上前道:「坊間有言昭王能言善辯,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好一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

  蕭澤軒笑道:「過獎,本王不過俱實而言。」

  范則心頭憋了一股怒意,他做了萬全之策來的,如今這樣走了,讓他欽差顏面何存?他等了整整一日,被他兩句話哄退?想來越發的窩火,可他一時間找不到攻擊點。蕭澤軒似乎說的頭頭是道,他真覺得不派他和談可惜了。正是急的團團轉。

  南醫盯著他冷冷道:「既然無憑無據,王爺又何以證明我名不副實呢?」在兩人面前他氣勢絲毫不弱。

  范則立即幫忙道:「此事容易,一試便知,倘若南醫可解北親王之毒,自然名副其實,無需爭論。」十分自信的踏著步子上前。

  蕭澤軒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道:「二位誤會了,本王從不關心這位是樂正太溪家之族長還是樂正太溪家之祖宗。只關心我皇兄病情穩定並踏踏實實的修養。」指著南醫說的臉上憂心忡忡。

  范則幾乎氣絕指著他說不出一個字,南醫臉色平淡,語氣卻咄咄逼人道:「你不擔心,你皇兄錯過治療最佳時機。」

  蕭澤軒道:「不勞閣下費心。」

  南醫道:「我樂正太溪家的毒過了時機,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蕭澤軒見他一臉得意洋洋的自信,心頭相信了幾分,道:「仍不勞閣下費心。」

  南醫笑道:「王爺確信先前為王爺診病的不是騙子?」那一雙笑眼裡滿是嘲諷道:「不另有所圖?」腳步站定望上來,道:「確定你皇兄可是真的好轉?」

  蕭澤軒淡定的迎上他的眸子,心頭早已翻江倒海,他本來便懷疑初一會如此好心的白白幫他們,被他這一連三問如同三炮連轟,炸掉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心頭只一個想法:可疑,可疑,甚是可疑。輕笑道:「從前之人是不是騙子不好說,可事後之人多半是騙子。」

  南醫也不氣不惱道:「王爺當我是騙子也罷,我南醫只一心醫病而已。我保證,我見了你皇兄,不會於他有絲毫不利的影響。」

  蕭澤軒道:「本王說過,本王沒有任何理由去冒險。」

  南醫針鋒相對道:「拒絕冒險的本身便是在冒險。」緊盯著他道:「多一個人給出建議終究是好的。」

  蕭澤軒堅決道:「不必,送客。」堅決的揮手。

  南醫道:「且慢。本尊只欲求一個明白,但凡大病將歿之人求醫似渴,為何王爺卻如此諱疾忌醫,」如鬼魅道:「這其中是否大有蹊蹺?」見蕭澤軒咽咽唾沫不語,又道:「如今范大人在府上等了一日,想必欽差大人帶樂正太溪族長上門醫病被拒一事,早早的會流傳開去。范大人自然要憂心議和一事,可王爺更要憂心百姓如何評說?鄙人新到數日便已耳聞北親王深得民心。」他眯起眸子,十分為蕭澤軒擔心。

  蕭澤軒冷冷道:「如此,這位族長是在脅迫本王醫病了。」

  南醫淡定道:「本尊只是據實而論。」他說的不無道理,倘若此時有人煽動軍民鬧事,於誰都不利。可是,謊言必不能被戳穿。問題是再十個謊言也圓不上,此次他的皇兄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不過,他腹誹也沒有什麼用,一來他不知道他哥在哪裡。二來他哥此刻很忙,肯定是回不去的。不過,好在他已備了應對之策。

  那些骸骨許是沒有血肉的累贅,顯得又輕又快的讓人眼花繚亂,頗神出鬼沒的駭人。蕭澤昱見拳已到眼前,手上劍已抵上前且微微出鞘。那拳猛的偏離,他已抬腿擋下其直劈下的左拳。飛轉到它身後,迎上兩副骨骸。它們拳腳飛快的亂如麻。揉拳變掌,移步上肘。蕭澤昱幾個飛彈間躲過一串橫掃,它們身上那藍藍的火焰如電流飛躥。傾刻間,身後的幾副骨已加入戰局。

  蕭澤昱緊緊望著他們打鬥時的火焰,思忖道:「難道這些火光是控制他行動的力量?」對手一多他來不及思考,只有使用方才的招術。人的本能反應可致命也可救命,主要取決於人所具有的知識。他一向勤學好問,精於研讀。知道既然兩物相吸,到底誰贏,看誰的力大。故而他將一部分內力分在劍上,來應對一部分襲擊。相當於多了個幫手,與小夫子求學兩年他一心二用、左右互通之法頗為熟悉。另外,他猜測如果他具備智慧必然可看他將內力附在了劍上。而後他為自己挑選了一個武器,撿起了一根長長的木棍。他掃見一幕忽然推翻了所有的理論。心頭萬般詫異,又趁機掃了一眼。他沒看錯。

  只見那場外的六副骨,居然神態各異、栩栩如生的真人表情模樣。此刻他所見的簡直駭人聽聞,完全推翻了他的認知。只見兩副骨趴在一個樹杈上痴痴的望著場中,像兩個調皮的孩子。一個雙手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另一個右手撐著歪倒的下巴,一腿撐在地上,一腿踹著樹根,左手輕輕的敲擊著樹幹,更是無聊至極。另外四骨站在打鬥的正對面也是表情各樣,中間兩骨,一個右臂環胸,左手輕拖微垂的下巴。修長的雙腿併攏,站的極為端正、筆直,似最優美舞蹈中的一個優雅站姿。垂首輕思,認真的臉上一雙碩大的原本陰森、恐怖的眼洞竟也十分迷人,似在微蹙眉。另一個雙臂環胸似在冷冷的盯著場中。微向右側半身,兩腿分開一個舒的站位。向右壓下臉孔,瞟著整個打鬥。嘴裡的草一起一伏,而左側的一個大大的弓步,左臂搭在弓起的左腿上,嘴裡叼著一根草。

  蕭澤昱來不及想他們有沒有牙,有沒有肌肉能叼著草。他第一反應是那六個人的實力?他已確定了他們有智慧,他們用六人牽制他,在研究他的破綻。便是發現了他是高手,發現了他正在使用的手段。為了進一步證實,他故意將戰場的重心向左右偏移。果然,他們頭腦跟著他在挪動。而樹上掛的兩副似乎覺得有趣起來。蕭澤昱不由心頭震撼,暗道:「眼下形勢極為嚴峻,如果再有六副,說不定自己命喪於此。必須在他們出動前先解決眼下的六副。」於是,他微微後調整戰場,保證在它們視線又不驚動它們。

  眼看此六副骨身手極為敏捷,配合的極為默契。想要一下殺死六副不太可能,只有盡力而為了。他突然爆起一股狠辣的力量,一棒掀飛兩副。踢翻兩副。用了一半的內力在寶劍上,拔出寶劍挾摧山之力砍去,一聲尖銳的金器撞擊聲,火花四射,那兩副竟安然無恙。蕭澤昱不由眼下一驚,想起一件事。但是飛旋而來了一副力道極猛的骨,正是那樹上雙手托下巴的。五骨齊齊的望向場中。它靈活的讓人無法想像,蕭澤昱對上那骨飛來的雙腿,雙方飛翻出去,便進入了下一輪勁力十足又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之勢。中間沒有任何停頓,幾招飛腿、翻踢,快的讓人拍手稱讚。那骨不給人任何喘息之機,飛起一陣凌利的狂踢。完全不留招式亮相之機,那便很難看出它的套路,而它似不知疲倦。可蕭澤昱已經打了一仗,很是疲勞。他只得再加快攻擊來換取休息之機,猛的躲過飛身飛來的一腳。他下了將其踩碎的決心。猛的踩飛了它。本想,落下來休息片刻,不想他剛到地面上拍飛一堆殘葉,只見原來六骨飛疊而來,似一個馬戲團人疊人飛翻的表演,只是疊了六骨,而方才的樹上已空無一物,那骨已不知在何處。而原本四骨也已消失,飛落在他前方的樹木上,呈一個半圓形。看樣子是讓他插翅難飛。

  眼下的六骨經過翻騰,速度極快。如極陡之峰上滾下的大石,裹挾著凌厲又猛烈的無處可逃的攻擊。第一副飛來的蜷起的兩貓爪,鋒利程度比起九陰白骨爪有過之而無不及,人手骨本就鋒利如刀,它來的十分猝不及防,極速後退的蕭澤昱未來的及拔劍。直接飛起劍鞘與它對抗,而正全力打鬥之時,另一骨似餓虎捕獵飛沖向他左側,人慣用右手,左手相對要薄弱、遲鈍。然而,他極為巧妙的接住了兩人的攻擊。同時分出少量心力防備攻來的第三人。都說兵不厭詐,對方不是兵卻一再使詐,使他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頗為厭詐。

  眼看第三骨要攻擊,它已經離他們很近了,可是,在他之前一道更凌厲的猛烈攻擊迎撞來,這才是真正的猝不及防。攻擊已撞入瞳孔,正是方才樹上那一骨。而地上四骨已然占領了他後方。他心頭一驚,長劍出鞘運了七分力擋在了眉心,迎下那一拳,劍與拳在一寸之間相互抗衡,而剩下的三分力不足以應對兩骨及它又掀起的左拳之風暴。

  情急之下,蕭澤昱以躲為上,飛腳踏在它的胸骨上。它的狂力,使兩骨本能避開。而那柄卸去內力的劍一聲脆響吸附在它上手臂外側,形成它長長的鋒刃,閃著刺目的陽光,此劍成了它人的利刃。蕭澤昱翻身自樹上踏來,頭頂一道猛力卷向他方圓一米。不知這十二骨生前是怎樣的高手,竟能鎖住他,他微彎身形,抬起兩小臂擋住那腳,牢牢的接下這一招身形不由一震,他同時手臂微傾,本來正正踏下來的腳傾斜,將衝擊力與攻擊力大大減弱,而那骨不得不分一部分心力維持平衡以二踏,只在這空當,蕭澤昱腿上成了弓步,兩手反扣它腳骨。將它轉了開去。同時右腳尖一旋,整個人飛旋起來迎上飛沖而來的骨。雙方打的更是不可開交。

  當然,蕭澤昱有兩個目的:一來二人都是高手,拼到你死我活,他人不好介入;二來他想借力使對方轉移力的重心,好取回自己的劍。有兵器在手,不管能不能用,總是要安心的。果然,對方沒有他有學問,很快迎著他的攻擊集中在一處。蕭澤昱尋機取了劍,向瞄準的方向飛離卻也在它們的計算內。突然兩條長長的藤蔓分別鎖住他的腿與腰。他只覺腰腿一沉便被甩了回來。然後兩藤分別套住了他的手。他越發覺得小夫子原來講故事真實存在,說來有些慚愧,當初把他們三個男孩子嚇的一夜不眠。鋤頭還揚言要報復回去。

  蕭澤軒越發覺得皇兄是對的,很多事果然他人是指望不上的。正如此刻,期待他一下子出現在房間裡,做夢也不可能。儘管他很希望這位族長是真的並且有辦法治療他的火毒。眼下的困境只有他自己設法解決。他輕輕一笑:「本王倒也好奇,究竟是為何你要與我皇兄治病啊?本王不得不懷疑你別有用心啊。」

  南醫臉不紅心不跳,除了志在必得,看不出任何表情。輕輕道:「昭王如此阻攔,城內軍民定會懷疑,」冷冷的看過來,一臉氣煞旁人的模樣道:「昭王有趁機鳩占鵲巢之意。」一副大氣凜然的模樣道:「本尊不過是為昭王考慮。」餘光掃著蕭澤軒。

  范則不曾料到看似冷漠寡言的南醫竟有如此口才,倒是省了他不少心力,不由心頭輕飄飄的得意起來。

  蕭澤軒一副認真思忖的模樣,左手摸著下巴踱了兩步。又換右手敲打著鼻尖冥想。轉望著南醫道:「疑難是吧?」

  南醫只道他喚錯名字,斜下眸子,牙縫裡擠出兩字道:「南醫。」

  蕭澤軒道:「哦,哦。本王只是想知道,不談本王與軍民,只談本王與你要做何等交易?」

  南醫不曾料到他如此一問,范則嘿嘿上前道:「哈哈,談何交易?共為社稷分憂。」

  蕭澤軒道:「范大人為社稷分憂分內,南醫呢?連我大齊子民都不算,談何分憂?沒長腦子的人也知道定是有所企圖,說來聽聽。」范則氣的呆呆的幾乎心臟冒了煙,隔著他的胸腔都能感受到他的火氣,堂堂的欽差大人竟讓一個廢物王爺在外人面前說成沒腦子,顏面何存啊。橫眉怒視道:「說話要對得起良心。」

  南醫與他能有什麼交易,要有也是與派他來的人,更何況他本想研究這早已失傳之密術好鞏固他一族在南巫中的地位。南疆流傳著一支神秘的力量,傳說是當年蚩尤部傳承下來的強大力量,在那一帶及中原流傳的他們變幻莫測的占卜之術只是其中最為淺顯的一種。他不願在此無關緊要之處糾纏,隨便編了個理由道:「我只要找出我族之叛徒,聽聞北親王受傷之經過,頗與叛徒的手段相似。故此救人。」

  蕭澤軒佩服,此理由很充分。道:「如此你需要我們的幫助?」

  南醫不懂他如何又得出這般結論,不屑與他糾纏道:「那又如何?」

  蕭澤軒毫不客氣的拒絕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如何應對軍民是我的事,自會處理。至於幫你也是我的事,我不想幫,請回吧。」豪爽一揮手。

  南醫倒吸一口氣,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在南疆多少人求著他治病,如今他千里迢迢跑來了,在此干座了一日,如此便被趕走?開什麼玩笑?當他好欺負嗎?毫不客氣上前道:「我偏要醫。」

  范則一看壞了,這說著說著便要打起來了。

  蕭澤軒不曾見這般粘性十足的臉皮,人家都趕人了他還死賴著,毫不留情的霸氣道:「偏不行,哎,南疆人皆屬狗皮帶膏藥的嗎?如何趕不走呢?」

  南醫火了,沖道:「哎喲,再如何也不及你老狗皮又貼老狗皮膏藥的臉,竟如此無恥。」

  蕭澤軒怒道:「在本王府上,膽敢放肆。還罵到府上來了?」

  南醫氣壯道:「有本事你抓,本尊今夜便要所有人知道。昭王是何等貨色,你這不要臉的老狗皮貼老狗皮膏藥的臉是何等可恥。」只要蕭澤軒派人,他便立刻宣揚開此事。他早看穿蕭澤軒不派人趕他的原因。

  范則急的左轉轉右轉轉插不上話,一邊是崔大人派下來助他一臂之力的,一邊是皇子。他雖是欽差可兩方都得罪不起,畢竟欽差是短期的,人家是終身制。即使他立大功升遷未必高得過二人。急的真真熱鍋上的螞蟻,左側被唾沫噴回,右側還唾沫砸回。中間更是受不了又噴又砸。

  蕭澤軒怒目圓睜道:「如此不奉陪。」氣呼呼的轉身要走。

  南醫怒道:「本尊自己去。」

  蕭澤軒震驚的望上前,落落袖子,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道:「是要打架呀?」

  范則已顧不得所有,在他耳邊如念了千百遍經文急急道:「冷靜,冷靜……」極速揮舞著手似在煽滅烈火。一臉急之欲哭之色。見他怒意不減,跑上前,攔下南醫,又不辭辛勞的念了千百遍道:「好說,好說……」南醫投上刀鋒迸裂眼神望向他,驚的他一跳。不禁後怕的遲鈍了下來,還未開口被前後兩隻手猛的撥開。

  兩人湊近,戰火一觸即發,只被一聲尖呼震住,只聽:「大人。」兩人望去,范則滿臉堆笑,卑微的毫無存在感,緊張的揪著兩手渺小的像剛剛鑽出土的嫩芽面對參天大樹,可憐兮兮、呆愣愣的站在那裡,咧著真誠的笑,未開口兩年輕人齊齊怒喝道:「滾。」范則見兩人慾怒目相向,急道:「二位大人。」……

  只見兩拳砸的滿天黑,三人十分和睦的並排坐在椅子上。只聽范則異常平靜道:「這樣多好,何事不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說呢?」左邊看看右邊勸勸,和藹道:「皆為了大齊社稷,皆為了北親王的安危。我等乃同一目的,必要齊心協力才好。」

  兩人則似犯錯的孩子拒不認錯,仍在賭氣。一向左歪,一向右斜,俱不看范則。蕭澤軒忽然可憐巴巴的犯了愁,上次他把使臣得罪了,此次把欽差打了,心頭越發空虛的怕怕。轉見范則那一雙笑笑的國寶黑眼圈,真的不安。范則那雙眼被他們打的沒有酷似,更非神似,而是活脫脫的熊貓本尊,那黑色的八字撇開的兩圈斜向下滾成一個圓圈。想不到兩人有如此默契,打的十分對稱,似出自一人之手平移過去。

  蕭澤軒清清喉嚨道:「那個,南醫是吧?」南醫瞄他一眼冷哼一聲,蕭澤軒耐著性子道:「啊,那個,有何特效藥,先與范大人治一治。」十分難為情的別過目光。范則和藹的笑著擺擺手。

  南醫得意的望他一眼,擺架子道:「哼哼,求我呀。」

  蕭澤軒見他那副得意的欠揍像,恨不得衝上去給他一拳,他堂堂一個皇子去求他。再看看那挺的筆直腰杆,得意的抱胸,飛著得意的眼神。范則正笑嘻嘻的煽著他的火焰,蕭澤軒怒道:「求你?不治了,活該。」似一蹲移不動的佛,雙臂抱胸,瞪著怒目冷哼一聲。

  南醫脾氣比他好不到哪裡去,騰的起身,揮拳。被范則一把抱住道:「莫惱,莫惱。」他雖世襲侯爵,可比他低數級的達官貴族皆不把他放在眼裡,如今人們只服拳頭與手段。加之,他膽小懦弱,處處受氣,才渴望實權,不惜毀了女兒的幸福攀上了今上極寵愛的楚陽王。所以,在兩個惹不起的人物面前,他果斷的,其實是一貫的放下身段,當起了和事佬。十分和藹的安撫住南醫。

  蕭澤軒見他揮拳也坐不住了,指著他破口斥道:「就你還想打人?帶著主人來作客把主人打了還見死不救。我真憂心你一拳把自己砸死。哼。」冷哼一聲,一屁股端正正的坐下。

  南醫被他洶洶氣焰驚呆了,怒火火的指著他。被范則攔下,南醫推開他道:「走開。」

  范則一跺腳,豁了命,喝道:「二位大人。」面對兩猛轉的目光,一拍頭笑嘻嘻道:「天色不早了,不如明日再議。」本來,他極不想說要走,只是走比挨打好。可是,現在他便做不得主了,南醫不想走。只聽南醫道:「天色尚早。」范則無語又膽驚驚的瞅一眼漆黑一片的夜色。他實在不明白,原本沒幾句話的南醫為何不走了。

  南醫如訓斥晚輩道:「都欽差了,如此荒廢歲月,虛度年華,如何為民作主?真不知你這欽差怎麼當的,終日混日子。」

  蕭澤軒惱了,且不論他在責怪他父皇用人不善,單說他大齊的官員如何讓他一個外人在府上指責,怒道:「死皮賴臉的,又有何見識?少在人前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南醫怒道:「天下竟有你這般做弟弟的,哥哥性命垂危不思尋醫治病,還攔著。」

  蕭澤軒怒道:「垂危也不是你爹,休要四處當兒子。」

  南醫哪裡受得了。范則急忙上前攔下,道:「借一步,借一步,借一步說話。」把南醫拉到一邊,道:「大人只是精心醫道,診病,診病」拍拍他安慰道:「我有辦法。」轉笑笑對蕭澤軒道:「在此叨擾多時,老夫略備薄宴。我們邊吃邊聊。」

  南醫嘀咕道:「哪有這樣的主人,還要客人自備筵席。」

  蕭澤軒不甘示弱道:「不知擾人,賴著不走的。還要自備床帳、被褥呢。」

  范則攔下欲發火的南醫,悄悄道:「酒後吐真言,灌醉了好問話。」

  南醫還不信了,今日偏要弄清楚。否則,絕不走。

  范則見暫時安撫住兩人,笑呵呵的坐下道:「不然,這樣。」對蕭澤軒道:「南醫是一心研究醫道,不如請王爺把事發前後描述一遍,說不定有什麼線索。」他想著,一個非攔,一個非治,一點線索也沒有不好勸退。今後也是禍患,不如隨口說說,得些線索好安撫兩人。

  蕭澤軒覺得這也是個主意,隨便編一些,好讓他去別處找,但望見南醫高高在上瞥下的眼神,不由怒上心頭,冷冷的糊弄道:「范大人此言有禮,還是中原人明是非。」

  范則見計可行,一副哥倆兒好的笑模樣道:「皆是為了北親王。」

  蕭澤軒一本正經道:「如此,看在范大人面上,我便說一說。」他站起來望著漆黑的夜色,抑揚頓挫道:「話說當日,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彼時正是月黑風高。」

  南醫白一眼,不屑道:「囉嗦。」

  范則立即勸道:「越詳細越有線索。」南醫耐著性子瞪去。

  蕭澤軒轉道:「忽見一個黑影閃過,躥入軍帳,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將侯。怵。」他朝地上一指,南醫驚愣愣的砸上目光極不解。蕭澤軒已轉身撈起范則,似手持匕首刺向范則心臟。范則配合的相當逼真,他正聽著,嚇了一跳。他那插刀的動作很形象,讓人顯些以為真有一把刀。又道:「撲。」似噴出一口傾天噴泉,更像吐出一口瀑布道:「一片鮮血如傾盆大雨,我皇兄撲倒在地。」他十分認真的轉轉手指指定地面。

  范則也十分的無語,抬起地上的目光看看兩人道:「完了?」

  蕭澤軒悠閒坐定,道:「哼,然後我們去了。」范則徹底呆了。

  南醫怒道:「分明是騙子,還傾盆大雨?你到底有沒有親眼所見?血流成那樣早死了。」

  蕭澤軒道:「沒有啊,見滿地鮮血我猜的。所以,我皇兄才性命垂危了。」

  南醫怒道:「你是在質疑我的心力嗎?堂堂一個戰神那麼容易被放倒?」

  蕭澤軒無辜道:「那便不知了,當時軍帳內只有將侯與我皇兄兩人,你想知道去問將侯啊。來纏著一個不能見外人的人,還有心力嗎?」

  眼見又要吵起來,范則痛苦的不忍直視,狠狠的捶下一拳,無奈的別過閉上的眼睛,愁的眼尾儘是褚子。急呼道:「二位。」

  欲激烈爭吵的二人望過來,南醫眼神一緊忽然想到什麼,指著蕭澤軒怒道:「你方才便在騙我。」蹙起的眉頭儘是怒火,又指范則一目道:「明明那隻眼睛是你打的?」

  蕭澤軒無事人一般望上去又望回來道:「為何說是我打的。」

  南醫怒舉三指道:「三雙黑洞洞的眼睛盯著呢,你真真枉為男子漢,竟是敢做不敢當的。」十分不屑與他為伍。

  蕭澤軒也嘲笑道:「你那混珠魚目還稱得上眼睛,當真黑洞洞的白瞎了。」

  南醫別的能忍,罵他眼瞎還能便宜他,當下舉拳,蕭澤軒不甘示弱。范則欲哭無淚拍案怒道:「二位大人。」望著那四道天狼光,他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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