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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小夫子賣柴奇謀追夫之禍

2024-05-22 13:28:32 作者: 孫晨露

  十五年前:

  玄聖正在床上打坐養神,聽見扣門聲,道:「請進。」睜開眼,見小夫子探進一半好奇的頭。很慚愧的托著沉重的步子走進門,匆匆跑上前,每邁一步都似搖晃的醉漢要摔倒一般。他爹急急的伸手將他抱在懷中,小夫子抬上額頭頂在他爹的額上,親昵的摩挲,兩柔軟如棉的兩小手在他雙目上輕輕划過,似擦掉了淚痕。很真誠道:「父親莫要生氣,小夫子知錯了。日後絕不再欺瞞父親。」

  見玄聖輕輕點頭道:「父親莫要傷心,哥哥一直全力助小夫子,小夫子不忍哥哥一個人在祠堂挨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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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聖笑道:「明日便放你哥哥出來。」小夫子大喜雙目又美成兩彎新月。道:「太好了,父親。」

  鋤頭蹲在假山上,道:「小夫子,很孝順他爹,對他爹千依百順。」

  朝蘇道:「小夫子賣柴之時當真很聰明。」望著乾枯枯的樹枝回憶起前些時日。面對當日已打好包的四大車柴。小夫子掏出隨身筆墨絲絹道:「在絲絹上記好日期,柴的數量及買家,銀錢。一車留用,三車由四人直接將送至顧主府上,皆要現銀。然後將錢送至朝蘇家,再帶車子回家,明日將車子帶來此地。其他人選擇就近車輛一併回去罷。」

  一群少年拍胸道:「沒問題。」趕車的趕車,坐車的坐車。一齊走了。

  小夫子對朝蘇道:「眾學子人人會算帳,在學堂內甚是玩鬧,在外待人卻是極明事理。且尤重信義,不會出問題的。你只管回家,好生照看母親,並養精蓄銳。明日再來吧。」

  見小夫子上了自家馬車,朝蘇追上前道:「小夫子,」深作揖道:「朝蘇請教,你是如何賣出柴的?」

  小夫子見他一臉求知若渴,指著車道:「上車詳談。」

  兩人坐在車內,小夫子說起那日與張二狗的一番話:

  小夫子上前,拱手道:「恭喜,張二叔要發財了。」張二狗咽口唾沫,瞪著金光兩眼,心潮激動澎湃上前,滿臉堆笑道:「嘿嘿,小夫子幫小老兒支了個攤子養活了一家幾口。小老兒很知足了。萬不敢再勞煩小夫子。」

  小夫子搖頭道:「不是我,是你有個好鄰居。合當發財。」

  張二狗一愣,望一眼廿七道:「廿七?」滿是疑問的拱手道:「此話怎講?」

  小夫子道:「自然也是二叔勤勞、厚道,如今的包子攤不僅在城東家喻戶曉。在城西南北也是聲名遠播。」說到這裡張二狗笑開花,既得意又滿足。認真的望著小夫子,聽他道:「故上天才垂簾,降福於二叔,不可推辭啊。」

  張二狗嘿嘿笑道:「小老兒自不敢懈怠,全家上下指望著這一口包子呢。這幾年,能安穩度日」想到昔年的苦不禁悲由心生,拭拭不由自主掉下來的淚,那時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像是從泥里掏出來的。一臉的蒼桑悲茫,滿目的手足無措。盡顯疲憊悲催,於他們整個天地就是裹在泥血里,那是天地在他們眼裡的顏色。甚至他們都忘了人應該是何模樣。

  收起悲傷,張二狗極滿足笑道:「便不敢再奢求。」如今的日子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他們過的很用心、很小心、很珍惜。寧可餓著,也無罪大惡極之徒,但是,無賴是有幾個的。

  小夫子道:「想必二叔已知幾日後天降大雪,家中可有米、面、柴?」

  張二狗道:「尚可足用。自家磨的。」

  小夫子道:「趁如今米麵價格不曾漲,必要多囤三倍的面。」望見張二狗大瞪的雙目,道:「尚不夠用,不過,以二叔手上之銀錢只能買這麼多。上天自有幫二叔生財之道。雪天二叔不必來街頭賣包子。」

  張二狗道:「這兩日突現天寒。街上人少了許多。下雪天更是人少了,不過,我還是要講誠信,得來。哪怕沒有顧客。也不能來了人找不到攤子。」

  小夫子道:「二叔所言有理,可,最重要的是花大價錢買柴。」見他詢問的眼神,小夫子道:「人人以為囤些錢糧足以應對大雪,絲毫不將大雪之後之驟冷放在眼裡。未來幾日之寒將是數十年不遇。二叔必要多囤柴與蒸包子物料。待大雪之日借車或背屜上街必能賣好價錢。只管去城東西南北大戶人家與人煙阜盛之地,同賣包子與木炭也算是為人雪中送炭。我記得天暖之時,你這包子時常排隊尚有搶買不上。如若下雪,人們出門難行,心下寂聊,你上門去賣,人們必將喜出望外。你同時賣些炭火,全家烤著炭火,吃吃包子不失為一樂。」

  張二狗眼前一亮,仔細思考,深以為有道理。小夫子又道:「各城內主幹大道自會有清掃,而城間雪道,可做雪上運屜車與踏雪屐履,我已有主意,圖樣會派人送到府。十分簡單。日後廿七所砍之柴必可燒制上好木炭。聽聞令尊與人合開船隻,大雪之日,必然無法開船。可請令尊來此守攤。記得拿蓆子在此搭棚。」

  張二狗十分高興道:「小夫子小小年紀竟想的如此周全。」很佩服的作揖。

  小夫子道:「先別忙,自家也要備些柴炭。」

  張二狗喜道:「我這便去買了那柴。」

  小夫子道:「重要的是先訂下。」張二狗這才匆匆捧著錢與包子去找廿七。

  朝蘇未曾料到竟是如此一般,道:「竟是如此簡單。」

  小夫子道:「有幾分奇貨可居,各取所需之意罷。」

  朝蘇又不解道:「那那個乞丐?」

  小夫子道:「大戶人家豈受的住寂寞?大酒樓豈能坐視賠錢?」

  朝蘇此刻思緒急轉更是紛亂,道:「那柴還能讓醉香居不賠錢?」

  小夫子道:「若因天氣、災禍賠了錢,我小神童、小商典豈不白叫了?」

  朝蘇一時想不出好的主意。恭敬道:「請賜教。」

  小夫子道:「我與他說去那酒樓里吃頓好的罷,只說小夫子派你來的,想吃什麼盡可點。叫劉掌柜先囤幾車柴,便可財源滾滾。」

  朝蘇道:「我知道,你還在一方帕子上留名。那日,劉掌柜可是見我與小夫子一處,送的人情。」

  小夫子道:「自然不是,我幫他出了一堆賺錢的好主意,怕是那幾日他最賺。當然,也幫張二叔賣了些包子。張二叔自是忠厚老實的緊。」

  朝蘇很激動,萬萬沒想到如此不起眼的小小人物有如此智慧道:「是何主意?那一桌飯錢?」

  小夫子道:「遑論一桌飯,我便吃下十桌,劉掌柜也分文不取。一言難盡,劉掌柜自是聰慧,必然次日一早,備禮登門求訪。我便出了許多雪上遊戲與賽事,上至老人,下至孩童,人人都有。介時莫要說高朋滿座,未必訂得上位子。更有好處的是,如今名門公子、小姐,老爺、太太大辦各式宴會。他日後更是日進斗金。劉掌柜可是樂的找不到北了。」

  朝蘇驚訝的已經無以言表,擦一把熱淚,緊咬幾遍下唇,一腔熱血滾動道:「有家人盡亡的老奶奶曾幫我,有許多還很窮的人幫我照顧我娘。請師傅賜教,如何讓他們安度此大雪?」他依然很激動的抽泣著,擦兩把熱淚,緊咬著下唇,兩拳握的很緊,目光微垂。他真的很想很想報答他們,那些自己沒有衣穿,食不裹腹的人總是會有意無意的照料他母子。

  小夫子見他報恩心切,眼眶被一腔熱血燙的通紅道:「不必我,你自已便可以做到。朝蘇哥,如今不僅是我小夫子徒弟,更是玄聖的徒弟。想要城中人人吃飯穿暖小事一樁。且回去好生休息,將今日之事好生考慮一番,明日一早來找我罷。」

  朝蘇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玄聖的徒弟,他只與玄聖見過一面。不知道他有何本領,但是小夫子的本領夠他學一陣子的。他後來才發現,兩人都是大師,小夫子雖然只有三歲多,可教他的卻讓他學了一輩子,用了一輩子。

  朝蘇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不是幸福來的太突然,是願望實現的太霸道,一時間猛的從天而降,砸的他緩不上神。幾乎一夜不眠,本來他喜憂參半,可後來悲從心起。他恨不能早日這一天,那時道長還在,他兩行眼淚便那麼無聲無息的嘩嘩的流著。他想為道長做一身好的袍子,想帶道長見見他的師傅,急欲說與他聽他們多有本事。他最想的是帶道長去醉香居吃頓好的。他任由眼淚那麼流,思緒天馬行空的亂飛。想著小夫子說,讀書可以安身立命,讀書可以日進斗金。如今他真的看到了,他悲傷的雙目射出一縷堅定的鋒芒道:「道長,你看著吧,我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做小小八斗。」他這小小八斗與小夫子的小八斗不同,小夫子是要很小年紀便財高八斗,而他是要成為大才,卻甘居玄聖與小夫子之下。

  人的際遇真的很難說,誰能遇見誰在茫茫人海中走來真的很神奇。仔細想來,自己的貴是何模樣,怕是最離奇的數朝蘇的小夫子罷,才三歲多,話說不清,路走不好。有時僅僅遇見一個貴人足以改變平生,使人一生幸福,而有時一件遭遇又足以使人跌入地獄。兩件能同時落在一個人的身上更是少之又少。朝蘇是怎樣的際遇?很快經歷著兩件。而它們是同樣的突然,打的他猝不及防。

  不過,此刻他是幸福的,他不僅生活翻天覆地,他不知道自己已成為別人的貴人。今後還會是更多人的貴人,且更貴。

  十五年後:

  濃濃的春意,正是相約踏青的好時機,然而此時她們千里來尋,他卻不見。讓她們心如何能安?正如一首詩描述的很好:

  借問江潮與海水,何似君情與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

  陸亦舒正坐在千條垂柳下,那柔軟的枝條吐著青綠的芽,那明亮的青綠惹的人心情愉悅。正對著一潭清水獨自欣賞著倩影,那滿塘的春風太解人意,撫著那柳盪起了鞦韆,吸引了滿天楊絮紛紛灑灑。放眼望去,如一場春雪喚回大地的春暖花開。望著春江水暖,魚游淺底。陸亦舒顯得有一點點狼狽,再看著天上悠悠的白雲,她有幾分羨慕,雲兒可以隨心所欲的飄,而自己被困在這裡,不由愁上心頭,痛飲一陣。

  為了他,她算是捨生忘死的算盡了機關,兩度落入賊手,又一個人單打獨鬥的誘他現身。誰能想到竟是這般造化弄人,他病了,病的不能見人。她怎甘心等著?不能等著,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定要教他刮目相看,怎能被這點困難拒之門外?一定要想辦法見到他。

  她望岸上,忽然眼底一驚,思如湧泉,似乎什麼忽略的東西連成片,讓她一下清晰起來。她集中精力細想,暗道:「不對,一定不對。蕭澤軒對他這哥哥甚是圍護,倘若他真的那般兇險。他怎會如此輕鬆?又迎我們百里,隻字未提。他根本不擔心他哥,他知道他很好。所以,遇到陸千塵,他並不驚慌。直直的奔著涵兒去了。哪怕來到陸府,還是那番模樣。完全不找陸千塵謀劃。此刻陸千塵又去了梁國,他們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陰謀。」

  她望著湖上嬉戲的鴨子,飛行的鳥,沉思著:「前使去了燕國,來使接了礦,他臥床不起,陸千塵去了梁?他的藥由蕭澤軒一手打理,城中、軍中有不少醫士,那神醫卻偏偏將方子給了蕭澤軒。這裡一定有問題,如果他不在城中,那他會去哪裡啊?」忽然,她眼前一亮,驚道:「莫不會去了燕國吧?對啊,人不在此地,才不能見人。值得他冒險之地便是燕國了吧?他一定是發現戰爭有陰謀,前去探查。我還奇怪這戰爭如何沒打似的便停了。這其中定有隱情。」

  天色暗下來,陸亦舒歪歪斜斜的走到家,把自己關入房中。收拾如行囊,決定明日一早便走。

  次日,陸亦涵匆匆拿著書信跑來找蕭澤軒,急道:「姐姐回京了,你快派人保護她。這一路上很不安穩。」

  蕭澤軒眼神一緊接過書信道:「好好,你別急。我立刻派人去打探。不然你先回府等消息,我親自去打探。」

  陸亦涵急的坐立不安道:「我便在此處等。」

  蕭澤軒見她一臉焦急,匆匆出了門。一個人也沒帶,走了一圈轉了僻靜處便自後門繞了回來,急急的跳進院子,見四下無人,翻窗進了屋子,小心的攔窗見外面一切正常,輕關。床上傷員陸千塵冷眼望去,見他鬼鬼祟祟又一臉凝重,掃一眼門外,輕聲道:「何事?」

  蕭澤軒悄悄的做賊似的坐上床,靠在裡面,望一眼門口道:「你妹妹真能惹事,留了封書回京了。現在涵兒讓我派人去尋。」

  陸千塵看了信,沮喪道:「哪裡是回京?分明找人去了。」掃他一眼道:「一定是你得意忘形讓她看出了破綻。」

  蕭澤軒委屈的輕捶他小臂道:「哪裡是我?若不是你帶倆妹妹來,一切都好好的。」

  陸千塵瞪回去道:「分明是你瞎熱情,迎出城外數十里,還恬不知恥的垂涎涵兒才讓她看出來的。」

  蕭澤軒道:「早已說了人只是不醒,又不是要死,我幹嘛要哭喪著臉?那不是成心咒我皇兄?分明是她多疑。我看你這妹妹真真蛇蠍美人,刁鑽難惹。」見陸千塵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道:「瞪我幹嘛?好好我錯了,」陸千塵白他一眼,氣呼呼的轉過臉。他又道:「是不能惹。」陸千塵瞪上來,正要抬拳打他。見他又痴痴的笑了,陸千塵一下子氣的沒力氣,蕭澤軒捧著花枝亂顫的臉,羞笑的通紅像窗外紅艷艷的桃花,道:「還是我涵兒好。」

  陸千塵低聲警告道:「收起你那色眯眯的傻笑,免得我想揍你。」每見到蕭澤軒這番模樣他心裡很是窩火,別過頭獨自生氣。

  蕭澤軒也很不滿道:「真是的,你這妹妹雖然無賴了些」絲毫不管陸千塵瞪上來的要殺了他的目光,道:「不過,當真獨具慧眼。」已被陸千塵擰著脖子按倒。蕭澤軒掙扎著踢打起來,費勁道:「放手,放手。真死了,我的涵兒。」陸千塵更用力,蕭澤軒已橫踹過來卻無力解脫,一張臉被憋的通紅,踢打著兩長腿無能為力,只得急中生智道:「我皇兄,皇兄。」

  陸千塵一把推開他,立刻扣住他的嘴道:「不許咳。賭定了我不會打你,才這般放肆。我偏打的就是你。」見他忍順了氣,臉上的紅暈退了一半,才鬆開手。

  蕭澤軒坐起來,大口吸兩口氣,輕踹他一腳道:「我有說錯嗎?我皇兄那般好男子落在你妹妹手裡,天下最大的冤案。」

  陸千塵雖不滿他如此看不起他妹妹,可認為他說的有幾分道理,輕道:「但願,他能頂住。」

  蕭澤軒一把揪住他衣服道:「你說什麼?還頂住?你當我皇兄是你啊?你妹妹不垂涎我皇兄,我都燒高香,謝你十八代祖宗,給你祖墳敬茶。你還,還頂住?做你的八輩子美夢吧。你對著青天白日,陽光大地,摸著你那發了霉的良心,自問是不是你妹妹垂涎我皇兄美色?」

  陸千塵對著唾沫星子恨不得淋了個熱水浴,無奈那怒沖沖的臉,一把扯掉那手道:「你再大聲點兒。」蕭澤軒氣呼呼的白他一眼,陸千塵振振有詞道:「就算我妹妹兇狠些,可是也有好處啊,家有母老虎,防賊。防狼子陷害,保准府里井井有條。」

  蕭澤軒很意外的瞪他一眼,道:「妹妹呀,親妹妹,還這樣說自己妹妹的。」

  陸千塵惆悵道:「我也很發愁啊,她垂涎你皇兄,是志在必得。」

  蕭澤軒道:「有自知知明便好。」

  豈料陸千塵戳了他的心道:「若涵兒能跟他在一起便好了。」

  蕭澤軒瞪著那得意的嘴臉道:「你死了這條心吧。天下只有你家兩個女兒?」

  陸千塵道:「這算說對了,天下好女兒多的是,把眼光放長遠。」一手扳開他低垂的臉轉向一側,意思是讓他別惦記他妹妹,找別家姑娘。

  蕭澤軒推開他的手,甩回頭,帶幾絲憂愁道:「我此生非涵兒不娶。」陸千塵早已厭煩道:「又來。」蕭澤軒猶自情深意切的信誓旦旦道:「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陸千塵徹底無語的爆發道:「你都取了多少瓢?你自己不知道嗎?怎生臉皮這般厚啊?這要比得過營中一個隊的軍糧,那麼多張大餅摞起來。看你這身高八尺,臉皮得有九尺吧?一輩子人長不過臉皮。」

  蕭澤軒撒嬌的像個女孩子倒在他臂彎,十分難為情。陸千塵驚一跳,全城防範道:「哎,哎,你幹嘛?幹嘛?」如推瘟神一樣推他。誰料他枕在陸千塵上臂上抬起那張嫵媚俊臉,含情脈脈的望著他。陸千塵要瘋了,霎時一身冷汗,不由輕呼道:「啊。」

  蕭澤軒深情款款的扭動頎長的身軀,緊抱著他的小臂,枕著他的大臂,目送秋波,口吐蓮花,酥軟軟、嬌嫩嫩的撒嬌道:「哥。」那那長長的尾音深深的刺激了陸千塵的心臟。險些翻倒下床,又見他仰著如花美顏,眉目傳情間似遞了個飛吻。油膩膩道:「哎呀,哥。」一臉嗔怪縮在他臂膀上。

  陸千塵只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乾嘔難抑。真似中了比他皇兄還深的巨毒。極艱難的掩口輕咳一聲道:「把你那九尺臉拿開。」幾乎用了全身的力起才推歪了那臉。他萬分委屈道:「都關我何事?為何生病的要是我,受噁心的也是我,你能不能正常點?」指著他似在警告。見了那九尺臉似乎心頭升起九尺委屈,道:「你垂涎我妹妹,我兩妹妹傾心你皇兄。為何,左右為難的是我呢?」重重的為何道出了他無盡的委屈,人家都是抱得美人歸,左右他是一個孤家寡人,可受傷的卻是他,他還要替他們做所有的事。又似認命一般道:「罷了,受傷也罷了。為了涵兒能找個好歸宿。」指著蕭澤軒道:「噁心我也忍了。」後撤一分,指著欲動的蕭澤軒再次通牒道:「躲遠點兒。」感慨道:「涵兒自小未出府門半步,一下千里尋夫至此,真難為她了,」盯著他提醒道:「你若當真為她好,少搗亂。」

  蕭澤軒賭氣道:「無妨,她追我皇兄,我跟著我皇兄,就當她在追我。」

  陸千塵長長的倒吸一口,真是長了見識,擰著兩隻想掐死他不知道從哪下手。

  蕭澤軒美滋滋的暢想著,輕道:「被女兒追的感覺真好。」得意的看他一眼道:「你是享受不到了。」陸千塵白他一眼,忽然又想到他皇兄,憂心忡忡嘆道:「不知這些時日皇兄怎樣?」馬上又想到陸亦舒,更加為難道:「不知皇兄是否頂的住啊?」

  陸千塵道:「我妹妹可是傾國傾城啊,大齊第一美人。我想好了,也罷了。兩個都嫁給你皇兄。」他感到終於撥雲見日,做出決定心裡舒暢多了。

  蕭澤軒急道:「你瘋了吧?將兩個妹妹嫁給我一個皇兄。」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道:「我看你真是瘋了。」

  陸千塵道:「那是為她好,她那般喜歡你皇兄,他一回來,我便提親。我們兄弟這些年,他是不會拒絕我的。」瞪著驚呆呆的蕭澤軒,他似乎只剩口氣懸著,又道:「楚陽王,不也是雙妃嗎?娥皇女瑛,挺好,一段佳話。」

  見他那痴人說夢的臉龐,蕭澤軒終於奮起拚搏道:「楚陽王娥皇女英,人家一對親密無間的好姐妹,你這乃母老虎小白兔中間夾一小綿羊。虧你想的出啊。」他兩手一比,那綿羊比小白兔還瘦小,好不受氣啊,十分鄙視道:「腦袋長屁股上了嗎?」面對陸千塵兇惡上來的臉孔,他越發理直氣壯,毫不給機會道:「嫁給喜歡的,嫁給她心中摯愛便幸福嗎?你分明知道陸亦舒蠻橫霸道,涵兒不是對手。我皇兄,那,除了公務便是公務。根本護不了涵兒。」他覺得自己被此番理由折服,越說越有底氣道:「我皇兄,一個知情達理,一心存公的好男子,哪裡懂女兒家那些小心思、小手段,你把涵兒嫁過去,她只有以淚洗面的份。要嫁就嫁一心疼愛她,全意照顧她的人才最幸福。」

  陸千塵白他一眼道:「死了這份心,那也不是你。」心頭十分的虛脫無力,蕭澤軒說中了他心頭最大的痛,他早看出來了,即使他只為陸亦涵提親,陸亦舒有的是手段搶走蕭澤昱。最重要的原因是蕭澤昱不解風情,終日裡不是男人堆的軍營里,便是遊走在鄉間。府里有丫鬟,怕是也說不上一句話。好容易回府除了讀書,便是練功。

  蕭澤軒直擊要害,徹底粉碎他的幻想道:「你早看出來了,否則早去提了。你不過是怕,就算只把涵兒嫁過去。陸亦舒寧死不罷休,最後一家人甚至連仇人都做不得,生離死別啊。」面對那警告式的銳利的目光,蕭澤軒把命橫出去了道:「其實,關鍵是我皇兄不解風情。看吧,這年紀,你還思個春呢,他連這想法兒都沒有。」

  陸千塵又想掐死他,瞪著眼道:「我思誰了?你找死啊。」

  蕭澤軒立即求饒的表情道:「好,好,沒,沒。我什麼也沒說。」

  陸千塵不滿道:「有你如此說自己哥哥的嗎?多有問題?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有問題。」

  蕭澤軒急急辯白道:「哎,哎,我可不是這意思。你莫要斷章取義。我只是說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此處。一時」瞟一眼陸千塵誇張道:「十年八年也開不了竅。」

  陸千塵一臉驚詫的望過去,心頭徹底涼了。畢竟風花雪月他倆都門外漢,蕭澤軒才是權威。

  蕭澤軒見他渺茫無助的眼神里在掙扎。心頭一喜,悄悄下床道:「我走了,你好好想想。」

  陸千塵愁的沒空說話白了他一眼,他剛剛走出幾步又乾脆的回來。陸千塵迷茫的瞪著他坐上床。蕭澤軒道:「我還得再坐會兒,正事兒沒說呢。」見他恍然醒悟。急急的望過去道:「涵兒還在廳上等著呢,你說句話呀。」

  陸千塵才真正收回思緒,緊擰眉頭道:「哦,派幾個可靠的,嘴嚴的去燕國,在使團下榻及議和府邸蹲守,一定會找到的。你只說派人送她回去了,讓她無需擔心。」

  蕭澤軒奇道:「你妹妹長途跋涉到國外,你如何一點不擔心?」

  陸千塵一副瞪白痴傻子的眼神讓蕭澤軒很不舒服,可他的理由卻正確的無語。他道:「陸亦舒那手段,沒遇上的千秋萬幸,遇上了算他倒霉。」

  蕭澤軒在後及時暗補四字:家破人亡,只說三個字道:「真英明。」剛抬屁股又坐回來,道:「你說你妹妹能猜出來,會不會京城也能猜出來?」

  陸千塵很明白道:「那又如何?重要的是不出事。你以天耳天眼是那般好蒙蔽的?朝中上下哪個沒點兒私料?重要的是太平。你多上點兒心,看嚴了。只要不出事無妨。」又掃他一眼,道:「再說了,有幾個不開眼鬧事,你咬死了,賴定了。他們又如何?你父皇是知道的,你這般無賴,市井婦人見了尚且望風而逃。只要不出事,懶的跟你生氣。」

  蕭澤軒氣的嘴巴抖了抖,憤憤的走下床,又對他道:「你才無賴,大無賴,懶的理你。」一甩驕傲的小頭顱翻了窗。

  陸千塵獨自惆悵卻不知該問誰,輕嘆道:「到底要嫁誰啊?」躺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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