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小心砸了哥哥的理想尋他
2024-05-22 13:28:28
作者: 孫晨露
十五年前:
小夫子搬著一個小瓷缸跑來,見小楓躺在床上。將缸放在桌上,輕輕的走向床邊。極溫柔道:「哥哥,生病可有好些?」那清甜治癒的聲音似春天小雨一般潤物細無聲又無限滋養。
小楓轉望向他,虛弱道:「你怎麼來了?」
小夫子一手試著自己的額頭,一手試著小楓額頭道:「我來看哥哥啊,還帶了禮物跟你玩。」
小楓慢慢坐起來道:「你帶了什麼怪東西?」順著小夫子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一大口頸瓷缸擺在桌上。
小夫子一臉認真道:「在那裡。」
小楓狐疑的看看小夫子,走上前。拿起瓷缸望下去,只見裡面兩隻小烏龜。笑笑道:「你在哪兒找的?」
小夫子繞到桌子另一邊,道:「可愛吧?送給你吧,哥哥,可要快些好起來。」甜甜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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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楓望著那純淨的如不染塵埃的露水一般清澈、透亮的臉孔,心情好了許多。
小夫子湊上肥嘟嘟的胖臉,稍擰起小眉頭,神秘道:「聽說,它們會咬人。你可要小心些哦。」
小楓不在乎道:「就這點還能咬我?」
小夫子脫口道:「你咬它?」一臉迷茫的望著他,有些不能相信。
小楓在驚道:「啊,我瘋啦?」
小夫子又一臉好奇,道:「不然我們試試,看它咬的疼不疼。」
小楓見他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很確定道:「很疼。」點點頭,道:「很疼。」
小夫子並沒有放棄,道:「我們伸一隻手下去試試吧。」
小楓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我怕疼。」
小夫子拉起他的手,仰面望上去道:「那我試試吧。」慘不忍睹的把頭狠狠的甩過去,閉上那漂亮到澄靜的黑漆漆的大眼睛,只留兩杏子弧線的濃長微翹的美睫,他濃黑的睫毛很長,忽閃忽閃的像兩把扇子,極其靈動、優雅。微仰起的小下巴雖然緊張卻倔強不屈。小楓巴巴的盯著他把自己的手送進瓷缸里。配上他「哎呀,哎呀」的節奏鮮明的壯行似的韻律,小楓真有慷慨赴死的感受。手一點一點的被送下去。小楓瞄向小夫子,感到他砰砰跳的小心臟在呼救。這個淘氣的妹妹總是對萬事充滿好奇。
突的傳來一聲極為短促、驚駭的慘叫,道:「啊。」
小夫子嚇飛了魂兒,一下子撲倒在地,像一隻被烤的外酥里嫩的燒雞。緊捂兩耳道:「好疼啊,好疼啊。」
小楓悠閒的拿起一塊點心,隨心所欲的嚼著,望過去。見他當真像被咬疼了,道:「咬的是我,你怎麼撲倒了?」
小夫子一下子爬起,跑上前,一把扶著他的腿,百般心疼道:「哥哥,很疼嗎?」很內疚道:「我只是怕你無聊,拿來逗你的,沒想真咬你。」一臉誠懇的模樣讓人不忍怪罪,又道:「起初,想拿些書來,可是,你又不愛看書。」
小楓道:「我才不看你那些書,我要學奇門遁甲之術。」
小夫子張大眼睛,極其佩服的繞上前道:「好難呀。」一臉崇拜的嚴肅。
小楓得意道:「我將來要去盜墓。」
小夫子大張著小口,捂住他的嘴巴,驚慌的看看四周,惋惜道:「哥哥,你好沒追求啊。學最高深的學問,做令人不恥之行徑。我等乃詩書大家,當思為國效力,為民謀福。」搖搖頭勸道:「哥哥,速速將這不成熟的小理想拍在沙灘上。小心父親聽了去,真要打板子。再說了,簡單的書讀不來,那般高深的大作如何理解?」
小楓自有一套理論,道:「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的書白讀了?我不讀都知道人各有志,莫要強人所難。」
小夫子滿滿的關心,更加擔心道:「哥哥,我自然知曉卻也很憂心。實在擔憂,你盜墓不成反殉墓,多慘呀?」
小楓不滿的看下去道:「你這般為你哥謀福的。」
小夫子急忙擺手解釋道:「不是(系),不是(系)。只是(系)他人做的事只會突降災難,而哥哥的小理想是(系)突突的降災啊。非我不盼福祉,實在是凶多吉少。」這幾句話說的十分為難。
小楓走到床邊,大爺一般躺倒,得意道:「那是你不夠勇敢,不夠智慧。」
小夫子極迷茫道:「倘若哥哥夠勇敢,當先學會奇門遁甲之術,夠智慧應該把那短命的小理想夭折掉,換一個正常的。」做一個堅決果斷的拍的動作。轉又神神秘秘湊上來,悄悄的一本正經道:「哥哥,你告知我,莫不是要我轉告父親,由父親來斬殺你那不成熟的小理想。」
小楓猛的坐起來,大感不妙,道:「你閉嘴。」他深知這個妹妹見了父親一股腦的跑實話,什麼都說,毫無秘密可言。
小夫子迅速雙手交叉堵住自己的嘴。
小楓鄭重的叮囑道:「此乃讀書扯出來的,是哥哥隨口逗你而已,不必扯到父親那裡,免得父親白白憂心、惱火。你是父親的小心臟,要多多的為父親著想,別事事皆傳父親耳里。休要讓父親為子虛烏有之事憂心勞神。今日之事立刻、馬上忘掉,自此絕口不提。」
小夫子捂著小嘴巴,鄭重的、猛猛的點點頭,嗖的跑了。
小楓翹起二郎腿得意沒多久,見小夫子十分為難的探出半個腦袋。又縮縮的貼在門後,見那一副做了虧心事的小身影,心頭大感不妙,道:「進來。」
小夫子垂頭喪氣的,揪扯著兩小手進來道:「很對不起呀,哥哥。」見小楓詢問的眼色,道:「我」極為難的看他一眼,輕咬下唇道:「方才正見父親,一股腦全說了。」
小楓咧開一個「啊」字,急道:「你如何說的?」
小夫子可憐巴巴的道:「我見父親走來,跑上前道,哥哥要學奇門遁甲之術去盜墓。」
小楓無語道:「你一股腦就一句話?」無可奈何道:「一句話判了個秋後處決。」
小夫子道:「我知道錯了,故來道歉。父親要罰便罰我吧。」一臉焦急的上前拉著他道:「哥哥,莫要生氣。」
小楓看著他,忽然湊上前,商量道:「父親那般疼你,你去與父親說情。」
小夫子很為難的想一下,內疚道:「不行。父親一定會很傷心的,我不能讓父親失望。」
小楓道:「倘若父親要罰我,你稍微的求個情。要不掉個一滴半滴的眼淚,父親不會多認真的。」
小夫子堅定的搖搖頭道:「不行,不能讓父親難過。」
小楓見他說不能,急了,道:「哎喲,怎麼會難過呢?愚忠真可怕。」
小夫子道:「哥哥,莫要生氣。我與你一同受罰。」見小楓似確認的目光,道:「我們有難同當。如今,我有錯在先,一定要與哥哥一同受罰。」
小楓百般不解道:「為何你受罰也不肯去說情呢?」
小夫子道:「父親會難過呀。」
小楓道:「你受罰,父親才更難過呢。你想啊,父親最最得意的小夫子,一再受罰。父親得失望成何等模樣。」
小夫子一聽一臉的心疼,張著小口,極為害怕。輕咬著下唇險些哭了。
小楓勸道:「你去與父親說說情,沒出息的只有我一個人,父親不會難過的。」
小夫子搖頭道:「不行。」
小楓無奈的躺倒四爪虛空中抓狂道:「愚忠真可怕。」
小夫子見他四爪狂撕,上前道:「我與哥哥有難同當。」
小楓忙拒絕道:「別,你可千萬別,我還想少罰兩天呢。」急制止追上前欲說話的小夫子道:「可別,千萬別。」拉起要說話的小夫子直直往外走道:「你回去吧,有難別同當便是最大的同當。那烏龜我帶著。走吧。」小夫子一臉茫然的已被遞出門外,十分不解的走了。
十五年後:
陸千塵醒轉過來道:「張參軍,備車。把二位小姐送回去。」
兩位妹妹一齊薄怒的望著他,堅決拒絕道:「不。」
陸千塵見那微嘟著的委屈的小臉好像是自己犯錯了,道:「你們出來這些時日,父親可是急壞了。」見二女仍然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樣,堅決道:「無甚可說的,我是在命令你們。」
陸亦舒鐵了心道:「你若不帶我們,我們便自己去。」
陸千塵見陸亦涵堅定的點頭,大吸一口氣道:「涵兒,你怎麼也跟著胡鬧?」
見他一副傷痛惋惜的模樣,陸亦舒上前賭氣道:「什麼,我們去哥哥那裡小住幾日便是胡鬧了?哥哥受傷正是需要人照顧之時,我們怎能離開。再說了我們親筆與父親寫封書信,說哥哥照顧我們很好。父親定然不會掛懷。」
見他振振有詞,陸千塵百般的冤枉,這倆可沒一個是看他的,若不是為她們自己怎生受那麼嚴重的傷,吃盡這些苦頭?現如今倒是自己里外不對,好人難做啊。望望兩人皆是一副倔強千金的模樣道:「莫不是經歷了這許多,你們還沒個教訓?」瞄一眼他們氣勢已弱下來卻仍硬撐,又道:「且不論別的,看看你們這是走哪裡去了?莫不說年底到不了北郡,興許走上兩月繞回京城了。」
陸亦涵十分心虛的縮一下頭道:「姐姐不是有地圖嗎?」
陸亦舒仍然理直氣壯道:「不是遇見歹人了嗎?」
陸千塵毫不留情的揭穿道:「有地圖不認識地形,當真以為事事紙上談兵的那般容易?」指著陸亦涵道:「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的她一臉慚愧,又看著陸亦舒道:「走過京城幾條街。」陸亦舒白他一眼,他又道:「可是,這天下大了去。天下的路哪有京城那般好認?天下之路哪有京城那般繁華、人煙阜盛?走上十天、半月荒無人煙比比皆是。深山迷林更是多如牛毛,憑你們還想自己去北郡?回家歇著吧。」
陸亦舒道:「所以,你帶我們去啊。反正我不回去,你若不帶我去,我便自己去。反正我丟了,你還得找。誰叫你是我哥呢?」一副賴死了的樣子。
陸千塵怒沖沖的指著她說不上一句話。陸亦涵上前哀求道:「哥,你帶我們去吧。我們保證全聽你的。」陸亦舒抬一下眉頭,她可沒這打算。陸千塵怒火中燒的甩翻衣袖。
陸亦涵見哀求不動,拿出小姐的任性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陸千塵擰著眉頭堅決道:「不行。我並非每次能及時救你們。萬一不留神你們被扣在哪個寨子裡,說不定要十年、二十年的才找到。早些收拾收拾回家去。」
陸亦涵頗沮喪的動搖起來,他說的不錯。這才多久,便遇了兩波匪徒,每思及此她不由膽寒心顫。時常夢裡驚醒。陸亦舒見她緊緊的揪扯著衣物,急道:「不,你帶我們去,我們一定安全,更不會走錯路。」她早已賴定要去。不管路途如何艱難,她確定只要死賴到底,陸千塵一定不會不管她。她帶著陸亦涵出來便是要說服他,他是最疼這個妹妹的。從前她有些嫉妒,後來見到蕭澤昱,便一心在他身上,早沒心情介懷。所以,她不能讓陸亦涵動搖。陸亦涵見她那般堅定,說的又有幾分道理,復又堅定起來,哀求似的望著他。
陸千塵只作不見,他心裡明白。如果單單是陸亦涵,他還能考慮,陸亦涵會聽他的話。可是,陸亦舒便不行了。他一定不會安分守己,不知會惹出什麼樣的亂子。陸亦舒遞個眼色。陸亦涵我見猶憐的上前哀求,道:「哥,」陸千塵轉身不理,臉色緩和了許多。陸亦舒見他動搖,向陸亦涵點頭。陸亦涵轉上前,拉著他撒嬌道:「哥,你最疼我了,最疼我了。一定不會扔下我不管的。讓我隨你一同去吧。我很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聽說你們治理的很好,讓我去看看嗎,我哥這般了不起。讓我去看看吧。」
陸千塵無語,被她搖搖晃晃的,怒氣全散了。斜睨的眼神滿滿的寵愛。怒極反笑,無奈道:「可是,說定了要聽我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陸亦舒。陸亦涵激動的猛點頭,一把抱住他。見他不容敷衍的灼烈目光,陸亦舒倔強的目光妥協下來道:「好。聽你的便是。」心頭自有打算,暗道:「反正我是一個小女子,說話不算話,你又能怎樣?」
陸千塵道:「找你們之前,我已給父親去過書信,說你們在我這裡安好。還是你們親自手書一封更讓父親安心。我著人送去。」二人高興的分別手書信件,陸千塵著人送去相府。
蕭澤軒正在深感無趣盯著一樹桃花搖頭嘆息,忽來人報導:「陸將軍回來了。」眼前一喜,終於有人與他玩耍,熱情的出城迎接。
陸千塵見他遠遠的迎上前,一臉洋溢的熱情大老遠可見,抬手示意暫停。望一眼身後的車子,百般詫異暗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依舊男裝的二女安坐車內道:「可是到了?」
陸千塵道:「快了。」二女不解為何沒到便停車,互望一眼,走下車。只見蕭澤軒一臉春季正午的陽光,燦爛無比的朝他哥走來。
陸亦涵不解道:「他竟果真在這裡?」
陸亦舒輕笑道:「早與你說了。」
陸亦涵道:「他竟真的呆上這許多時日,我以為他早早的受不得這苦楚,回去了。」
蕭澤軒本騎著大馬高呼道:「阿塵,阿塵。」靠近時跑下馬迎著漫天的飛花,倒像是小別勝新歡的新婚夫婦。忽然他眼前一亮,看到馬車下那位小哥好生眼熟。瞪著綠光的眼睛直直的繞過笑眯眯的陸千塵,盯著陸亦涵,笑如一城春花,蕩漾著些許羞澀。微微臉紅像透出春露的桃花,浸潤著充滿靈氣的嫣紅,像被雨紅洗過的天,透著最真實,最親近,最水潤的紅,染紅了輕薄的唇。倏忽閃動的目光里流淌著濃濃的深情像小溪水一樣純淨,剛抬上去的目光又澀澀的垂下來,還忍不住再看過去,輕輕道:「你怎麼來了?」
陸千塵見他直直的繞過自己,視而不見。甚至不曾轉過一絲視線,仿佛自己就是一縷空氣,別著眸子望著那矯健的步伐。心頭忽然失落的無比委屈。自己兩個如花似玉的妹妹便這麼給人送來了。關鍵是對方如此無情,竟然自己尚不如路邊糞土,好歹還是看一眼繞過去的,自己是被他人當作不曾存在過的忽略掉了。心頭不由窩一怒火。見他那般忸怩,乾脆道:「走。」
陸亦涵微低頭上了車。陸亦舒看著木呆呆的愣在那裡的蕭澤軒輕笑,作揖道:「王爺,請回。」上了馬車。
蕭澤軒呆呆的望著他們走過,急急的上馬追去。竟一路跟到陸千塵府邸,被他攔下。陸千塵已示意家僕關上大門。蕭澤軒急急的上前拍門,道:「開門,開門啊。」見毫無反應,趴在門上只聽傳來陸千塵的聽音道:「記住,今日閉門謝客。我要好生休息。誰來也不見,且都下去吧。」眾家僕不明所以,還是照做了。
蕭澤軒十分暴怒,跳起來關閉要大呼小叫的嗓門,放下抬腳要踹的腿。繞到一處僻靜處,望著高高的牆道:「這點身手還是有的。」
剛剛跳上,被撞上來的一個身影嚇一跳,顯些跌回去。見底下圍坐在一方四人石桌邊吃點心,抬著眼睛望上來的二女。二女微映著黃色的獨院春花,襯的更加活潑、嬌艷,蕭澤軒活像個沒長大的小男生,笑嘻嘻道:「都在呢?」
陸千塵不屑的把手擋在他眼前,不善道:「哪來的小賊,敢翻我家的牆?」
蕭澤軒一把拉住他的手,深情表白道:「哥,一家人分什麼你我。」一臉討好的傻笑道:「都咱的。」
陸千塵嚇的一縮,一把甩掉他的手,擋在嘴邊湊近道:「沒一個是來看你的。」得意洋洋的望那傻氣騰騰的臉,挑著眉頭等著他自己氣糊了掉下去。他哪裡想到蕭澤軒跟他人的思路不一樣。
蕭澤軒依舊一副地主家傻兒子的一樣,一臉憨憨的笑,眯眯著笑眼望著陸亦涵道:「有我要看的,反正你都送來了,交出來嗎,遲早的。」兩句話,把陸千塵氣了半死,然而望見他那副憨憨的合不攏嘴又羞答答的呆傻模樣,緊捏著兩手,直眯眯的望著陸亦涵。陸千塵著實驚的說不出一句話。眼睜睜的看著他像笨鴨子一樣跳入院子,實實的照著屁股上踹了一腳。
蕭澤軒只顧著高興,不想身後有條腿。二女在此,又不好說什麼,白一眼得意洋洋的陸千塵。見二女上前,立即堆滿了笑容。
二人上前施禮道:「參見王爺。」
蕭澤軒嘿嘿笑著,抬手道:「免禮,免禮。」
陸亦舒看一眼陸亦涵,笑道:「想來王爺在此地立了大功,得了你皇兄不少稱讚吧。美的合不攏嘴呢。」
一聽到皇兄,蕭澤軒臉色陡然變了。只顧著高興,忘了最重要的事,如何隱瞞二女。
陸千塵冷笑一聲,添油加醋諷刺道:「是啊,人家立了大功呢。親自送使出關呢。」轉身撩起袍子坐在凳子上。
蕭澤軒坐過去,對他使個眼色道:「此番你兄長功勞最大。」見陸千塵毫無表情的望著他,不知道他懂了沒有,速轉移話題道:「二位妹妹來了,便多住幾日,我帶你們好生轉轉。這裡雖屬邊關,繁華熱鬧亦不輸京城。有更多新鮮的好東西。明日我便帶你們上街。」表現的極為熱情,眼睛裡火光星星點點的明亮,微微輕笑,當真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陸亦涵幾次急急的要說話,被陸亦舒制止。她此刻已心急如焚,一臉的心事似有些不開心的低垂著頭。蕭澤軒急關心道:「莫不是涵兒一路奔波的太累了?早些去休息吧。」急急上前一臉心疼的擔憂。
陸亦涵微微躲開半步,稍側了身,輕聲道:「無妨。」坐向桌邊倒了杯茶。蕭澤軒心頭急急的又不好多問,一時將所有的煩憂堆在臉上。
陸亦舒道:「奔波倒不算什麼,只怕此地主人不歡迎,我們來了許久也不曾露面。」這裡的主人還能是誰?她此話說的極為含蓄,又甚是鋒芒。不僅未提專程來見主人的,還要主人專門來見他。坐在陸亦涵身邊輕輕端起茶杯。
蕭澤軒見陸亦舒說話如此刁鑽,兩句話不離他皇兄,擺明了是無論如何要問他皇兄。而且要他皇兄來看望她們,否則,那小女子的脾氣定是要惹一陣子的麻煩。他無論如何無法開口騙陸亦涵,更不想讓她傷心難過。可這實話又決不能說,他面上一臉平靜,心頭卻是翻江倒海,一本正經的坐下來道:「近日裡皇兄事務繁忙,過幾日,他得空,定親自前來為妹妹們接風。」見陸亦涵不悅,陸亦舒不信,極正經道:「這不,派我來了。要我好生帶你們玩耍。要買什麼莫要客氣,盡可記他帳上。」
陸亦舒望他一眼,咄咄逼人道:「既如此繁忙,安敢勞駕。小王爺與哥哥早些去為王爺分憂。我與涵兒自為伴。」才三句話便要趕人了。連陸千塵一起趕了。蕭澤軒驚嘆陸亦舒的厲害,更心疼陸亦涵垂下眸子,似在流眼淚。若不是見了陸亦舒那笑裡藏刀的臉,他險些一口吐了真話。
陸千塵見蕭澤軒支支吾吾的發覺不對勁,一臉嚴肅的看看笑吟吟的陸亦舒,再看看嘿嘿苦笑的蕭澤軒坐上前道:「姐姐莫要生氣,今春好氣象,夜裡我帶你們去放河燈。可許些心愿,倘若心誠會靈驗的。」
陸亦舒道:「怎敢勞煩王爺?」轉又對陸千塵道:「哥哥,你們正是年少有為之時,怎好把北郡的重擔壓在一個人身上,自己躲在這裡清閒。倘若父親知道定要罵你不思進取,不求上進枉了這青春年華。」眼見自己問不出來,讓陸千塵去問。
陸千塵聽著這話,自然明白這妹妹的精打細算。一句話擋了回去,道:「父親若知道我受傷了,定允許我養上一、兩日,以足了精神去竭盡全力。」陸千塵確實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他有的是機會,更不需要費盡心機。才不會為陸亦舒打探。
不等陸亦舒發怒。蕭澤軒急急的上前拉著陸千塵,上下仔細查看,道:「哎呀,塵塵,你受傷了?怎不早說,我好命醫官為你瞧瞧。」
陸千塵見他那番賊眉鼠眼,心下瞭然,會意道:「我自己去。」轉身走了。
蕭澤軒道:「小王便不叨擾二位小姐休息。夜裡去放河燈,放河燈。」轉身也走了。
陸亦涵見他們都走了,一臉失望的沮喪道:「為何要攔我?」賭氣的責備陸亦舒。
陸亦舒道:「蕭澤軒早早的出來迎,昱哥哥怎會不知我們來了?這許久不曾來,又不曾有一句問候,你不覺得奇嗎?」
陸亦涵一想方才明白,原先她一心想見蕭澤昱,完全忽略了所有。驚的抓住姐姐的手道:「昱哥哥不會出事了吧?」
陸亦舒也是一臉的擔憂,道:「昱哥哥極有教養。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蕭澤軒住在蕭澤昱的府上,與陸千塵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關上門,神神秘秘的與他一番耳語。
很快陸家二位小姐帶著陸府管家登門拜訪。二人報上家門,府上管家一見陸府管家,又見他對二女畢恭畢敬。便相信了她們是陸府的千金,放她們進府。陸亦舒道:「怎不見你家王爺?」
管家臉色一變道:「二位小姐有事盡可找陸公子。」
陸亦舒道:「也無事。昭王約我們放河燈,便教我們在府上稍侯。他可曾回來了。」
管家道:「方才與陸公子一齊到了,我這便去通報一聲。」
陸亦舒道:「管家莫要勞煩,想必他與哥哥有要事。我便與妹妹入府等上一等。」管家帶她們上了廳堂。
陸千塵急急道:「你怎麼讓他去了?為何不攔下。如今這虎視眈眈的情勢,多少人看著?倘若有人知道他擅離職守,要扣多少罪名?」急的來回踱步。
蕭澤軒急急的看看四周道:「你小點聲。」
陸千塵雙手叉腰望著他道:「我還要如何小聲?我深感與你嘀嘀咕咕的,跟狼狽為奸似的。我明日便去找他,非要把他拖回來。」
蕭澤軒上前扯著他,生怕他跑了,道:「不能去,得先應付過眼下之事。這樣,明日我說你要親自去梁國辦要事。然後,你一路快馬加鞭到梁國,立馬悄悄的回來,躺到床上扮我皇兄。這幾撥人天天來問,我快頂不住了。」見陸千塵瞪白痴一般的眼神,鄭重道:「這床上總得有個人吧。只要他們白日我全能擋,主要是夜裡他們走什麼心思。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難,白天把他們轟,前半夜在自己房內,後半夜去裝皇兄。還真有人玩陰的。」
陸千塵不屑道:「你接著裝吧。」
丫鬟端茶上來,陸亦舒道:「這丫頭長得真水靈。不想這偏遠的邊關,女子們倒比京城裡的還花容月貌,讓人見都心情大好。」在自己頭上取下一個金釵道:「這支金釵倒與你很配,收下吧。」遞過去。
丫鬟後退半步推道:「不,不,我斷不敢要貴人如此貴重的禮物。」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樣子甚是穩重。
陸亦舒上前放到她手裡道:「想必管家已跟你交待過了。我們與王爺是自小玩到大的,這點東西不算什麼。今日便是應昭王之邀去放河燈的。對了,昭王在哪個院子?我們去那裡等罷。免得稍後來了公差,撞見了不好。」
丫鬟恭敬有禮道:「請隨我來。」
來到蕭澤軒的院子,陸亦舒道:「昭王時常在哪個房間,我們自己等。你去忙吧。」
蕭澤軒道:「我不管。你明日不走,我讓他們全找你,再加上你兩個妹妹左右攻擊。我看你挺的住。現在我們要齊心協力度過難關,先應付走欽差。」
陸千塵很頭疼,道:「應付走?他們是來督礦的,你皇兄回來他們都走不了好不好?」
蕭澤軒道:「萬一我皇兄回來了,你也不曾找到他,不是白跑嗎?」
二女雖走的急,腳步卻極輕。
陸千塵不語。蕭澤軒上前道:「我看我們照皇兄的吩咐行事為妙。你便委屈幾日,反正他也快回來了。」
陸千塵無奈的轉身坐到椅子上,核對道:「阿昱受了重傷,不醒人事。」門猛的被推開,兩人嚇的瞪上驚顫顫的目光。兩女衝進來,陸亦涵心痛難當,顧不得擦掉晶瑩的淚。急急的衝到蕭澤軒眼前,蕭澤軒見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那一雙如黑鑽石一般澄靜的眸子,閃著萬千繁星的憂傷,直把他的心剜的很疼,一下子跌在椅子上。滿臉的心疼說不出一個字。
陸亦涵衝著他急急的抽泣道:「他傷成何模樣,快帶我去見他。」見他眉間隱隱作痛以為很嚴重,緊緊拉著他,他冷不丁的縮了一下。陸亦涵哭的更凶了,只見眼淚嘩嘩的像突來的急雨一般拍打下來。聲音有些沙啞,深潭一樣的眸子更是深不見底的哀求道:「快帶我去見他,他傷的怎樣?」
蕭澤軒眉間擰的全是心痛,不在乎她把自己手臂掐出了血。這是他與她最近距離的接觸,卻是她因為別的男子哭的泣不成聲、痛徹心扉。她不知道她落下的每一滴淚於他而言有多痛。他一個字也沒有,只那麼一本正經的心疼的望著她。那從未有過的憂鬱的眼神令整個房間沉重。他心痛的臉色泛了白,說一個字怕是要哭了。陸亦舒本也急出了眼淚,見那二人已各自痛心作一團,急忙望向陸千塵。
陸千塵正慶幸話沒說完,他本想與蕭澤軒核對一下,好確定裝成何等模樣。不想二女闖進來。見那倆人的樣子,心頭升起幾分沉重,上前扶起陸亦涵。陸亦涵扶在他肩膀上痛哭。蕭澤軒悲傷的低下頭。
事已至此,只好誆下去。陸千塵輕拍著陸亦涵道:「阿昱救回將侯,不料將侯被施了巫術,刺傷了阿昱。那刀上煨了毒。」二女臉色慘白,陸亦舒扶著門坐在凳子上。
陸亦涵緊緊拉著他道:「帶我去見他。」陸亦舒一時傷了神,倒忘了要去看人。陸亦涵的話倒是提醒了她,猛的抬頭望上去。
陸千塵的聲音很是輕柔卻很沉重,扶著她道:「那毒很古怪。先前治毒的太夫留下方子,說務必好生養著,不要任何人打擾。所以,連我們也不能去見。只能等他醒來。」
陸亦涵慌了,緊擰著兩手道:「到底有多嚴重?」
蕭澤軒依舊別頭不語,陸千塵看他一眼道:「未傷及要害卻也很近。本來我們走前,說穩定了。可能是因為感受到將侯走不能相送又嚴重了。你們且再安心等些時日,待他好些了,便讓你們去見。」
陸亦舒氣道:「原來你早知道了,卻偏要瞞我們。」
他們這番話終究是瞞不過陸亦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