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串糖葫蘆認八個字匈奴橫禍
2024-05-22 13:28:22
作者: 孫晨露
小夫子見鋤頭懨懨欲睡道:「鋤頭又不曾好好讀書,要不要為師為你講講道理呢?」
鋤頭抖的精神,心有餘悸道:「不要,小生課後定當百般用功。」
見他十分堅定的眼神,小夫子點頭道:「好吧,切勿托到明日。」鋤頭暗自長長的舒一大口氣,拍拍受驚嚇的小胸脯。
散學後,急急的拉住朝蘇跑到假山旁,沮喪的坐下道:「朝蘇,你一定要幫幫我。你有什麼活計,我全包了。我真的不愛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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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蘇坐下來安慰道:「你與小夫子道明,小夫子不會不講道理的。」
鋤頭頭疼道:「別跟我提講道理。」立即擺手更正道:「千萬不要跟小夫子提講道理。」心有餘悸的搖頭:「別看小夫子吐字不怎麼的,道理特別多。說話不利索,道理講不完。只要一講,他讀的那些書全是道理。滔滔不絕呀。本來吧,小夫子說,只要我好好讀書,能認字會算術也行。可是,我不想認字,太難了。」
朝蘇道:「那你是如何來到小學堂的?」
鋤頭艱難的望著天邊回憶道:「冤孽啊,要從何說起呢?唉。」重重的嘆一口氣,仔細思考一番,嘆道:「唉,我與小夫子見過幾次,總之,前幾次見面不要再提,不要再提」深受其害的望著朝蘇道:「你是不知道呀,小夫子那不遺餘力的講道理,非常人可忍受。那是讓人肝腸寸斷、披肝掛膽啊。」他做了一個快刀劈開肚腑,提著肝膽的動作。
朝蘇感慨道:「那般慘烈?」瞪著求教的大眼睛。
鋤頭痛心疾首道:「他能從白天講到黑夜,不吃不喝,不停不歇。太嚇人了。」咬牙戰慄的說完,心有餘悸的打了個冷戰。
朝蘇望著他打戰的抖出「太嚇人了。」著重的以見鬼的口吻強調了「太」字,那哆嗦的語氣讓他感到鋤頭當時一定嚇的不輕。
鋤頭道:「還是從後來說吧,終於有一天,他找上門了。」仔細回憶著。忽然他臉上落寞到百無聊賴的無可奈何,道:「我家人或許你也聽說了。爹娘出名的偷奸耍滑,蠻橫無賴還不講理。」他以你曉得的表情看向朝蘇,輕笑一下,有些難為情。道:「很快遭到了報應,我爹把一個外地大商坑騙了,人家找上門,他蠻橫不講理的耍賴把人給氣了死。人家不干,告到官府,我娘也是令大老爺頭疼的刁民。幸好,有程老從中調節,便入了獄。」
朝蘇雖沒有說話,卻是一臉的震驚,這事他有所耳聞,當時並不在意。而此刻在意的是鋤頭輕描淡寫的語言和神態,他竟絲毫不在意此事。表情冷漠的嚇人,那是他親爹呀。
鋤頭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震撼,無奈自嘲道:「早晚的事。沒有了我爹,我不僅不知收斂,還變本加厲的欺人霸市。此事傳到了以傳播天下學問於天下人為已任的小夫子耳中,他馬不停蹄的開始了收復之戰。然而,我怎會將那個不足我腿高的小娃娃放在眼裡。」他敲起腿比了一下,又無奈道:「可是,小神童豈是輕易退縮的。於是,他不知疲倦的奔波。我時常威脅踹死他。可是他辦法很多。」要擱現在絕對敬業小模範一枚,長大妥妥的工作狂一個。鋤頭陷入回憶:
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一個兩側破落土坯房的巷子裡。鋤頭大吃著一串糖葫蘆,臉上沾了一片一片的糖。
小夫子高仰著頭,美滋滋的望著他,靜靜的道:「好吃麼?還有呢。」舉舉手中的糖葫蘆,道:「這樣吧,一串糖葫蘆一共七個山楂,你吃一個山楂學一個字。那吃一串外加一個簽子,一共認八個字:冰糖葫蘆真好吃。」小臉一甩補上一個字,道:「啊。」
鋤頭望著那一臉的認真,極不情願道:「簽子也算?」
小夫子極認真道:「沒簽子怎麼串住呢?」
鋤頭白一眼道:「切,我又不啃簽子。」
小夫子立即讓步道:「好吧,簽子我白送了,學七個字:冰糖葫蘆真好吃。」
鋤頭塞下一個山楂,鼓著腮幫子甩頭道:「哼哼,好多啊。」
小夫子推出左手四指,大方道:「那好吧。四個字:冰糖葫蘆。」他很會為自己砍價,直把自己往低里砍。
鋤頭想也不想的搖頭拒絕道:「不學。」
小夫子很爽快道:「三個。不能再少了。就糖葫蘆,再少便沒糖了。」還算維持住了底線。
見他很為難,底線頃刻坍塌,道:「兩個。就兩個,葫蘆。」葫蘆這兩個字吐的極為輕快可愛,雖有點口齒不清。
鋤頭不滿的砸著頭道:「你白送一個簽子,怎麼不送一串糖葫蘆呢。」他無盡的委屈。痞里痞氣的一甩簽子,很不情願的撇嘴,極看不上的白他一眼,顫著一條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小夫子一臉高興,很大方的一口答應道:「好啊,再七個,十四個字:冰糖葫蘆真好吃,再買兩串,鋤頭。」
鋤頭大瞪著眼睛道:「我說送糖葫蘆又沒說送認字。」
小夫子小手一揮道:「我大方,說不說,都送。」一拍小胸脯道:「很容易寫會的,從明天起你會寫自己名字啦。」
鋤頭道:「你一定要小氣點,只送糖葫蘆就好。不謝。」
小夫子拗頭認真道:「人生在世,不可生活的如此粗陋,否則如何知道是非善惡之真諦?豈不白來世走一遭?」
鋤頭輕蔑的望著他道:「滾蛋。」毫不留情的堅決拒絕,啐出一口山楂子。
小夫子歪頭輕疑道:「嗯,是學還是不學?滾蛋為何物?」
鋤頭叨著一個山楂,十分乾脆道:「滾蛋。」
小夫子仍很認真仔細的想一下,輕輕道:「滾蛋可是烏龜?蝸牛?蜣螂?」他將他認為能滾的又可能的東西列舉了一遍,記得在書上讀到過蜣螂推糞球,俗稱屎殼郎。
鋤頭白他一眼,甩過頭哼道:「滾蛋。」
小夫子十分不解的歪著腦袋看著他,食指指著圓滾滾的小臉,不解道:「啊,此詞竟何時皆可用?」鋤頭輕笑,小夫子甩正腦袋不解道:「中華文化真乃」拗頭道:「博大精深。」不由讚嘆的點點頭。
鋤頭像是被什麼東西辣道了,輕哈一聲道:「我的個娘呀,一個小小的呆瓜妄想當夫子要不要臉呀?」十分鄙視的瞪著他。
小夫子勾起對號的眉頭,認真道:「世上瓜很多,除了東南西北四瓜,水果還有香瓜、甜瓜、哈密瓜,蔬菜有胡瓜、青瓜、白瓜、絲瓜、毛瓜、蛇瓜、瓠瓜、佛手瓜。藥食類有苦瓜。」一本正經的甩過小腦袋認真求教道:「呆瓜何物?」見一副白瞪眼的望過來道:「你也不知道?」同時極快的掏出紙筆,將小書包墊在紙下,左臂托著,左手纂著糖葫蘆,認真的寫道:「先記下,」仔細想一下,寫道:「呆瓜還有臉?嗯,還有滾蛋。」合上本子,鄭重的承諾道:「我一早問清楚,告訴你。」一諾千金的勾起小眉頭,輕點頭。
鋤頭覺得自己要被唾沫噎死,終於倒上氣息,指著他悲愴狂呼道:「我滴奶奶,他大叔、二爺,我滴三哥四弟,我招誰惹誰了?他爺爺滴,誰派來滴此笨蛋?我滴娘呀,笨滴開花兒結果啊。」他瞪著小夫子那張正直的臉,半天擠出幾個粗野的字,道:「你個癟三,再不滾,小心我踹死你。」
小夫子見他那尋死覓活的模樣道:「現在笨沒關係,不必如此難過。為師我慧眼如炬,定能發現你之所長。」重重的一拍胸脯,堅定的仰起下巴。又認真請教道:「何謂癟三?」
鋤頭覺得自己遭了天譴,沮喪的做了幾個虛踹的動作。早聽說他爹玄聖很疼他,擱他這火脾氣偷偷的揍他一頓的心都有,只是他一早便見高大的南征望著這邊,手裡握著長劍。甩著食指呼呼的喘著粗氣點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小夫子挑著逗號的小眉頭,瞪著他面紅耳赤的說不出一句話,兩人同時道:「你個癟三。」小夫子帶著十分的猜測,鋤頭是百分的氣惱,指著他,瞪著眼睛。百般的想出手,挑著白光心虛的望著,冷冷的盯著自己的南征,頭皮立即發麻,看他那不善的眼神似一巴掌把他拍死。愣是氣的說不出一句話。咬牙狠道:「罵我?」
小夫子百般擔憂的嘆息道:「啊,居然有人智慧匱乏的說一句話,腦袋便破產了。」眼睛裡透著驚恐道:「好可怕呀。」小夫子怕怕的懷疑人生的小臉嚇呆了,極力甩甩嚇呆的腦袋,極力的讓自己冷靜,努力的讓自己清醒。仍心有餘悸的怕怕,忍不住一臉鄭重的感慨道:「太可怕了。」十分同情,道:「太慘了。」很溫馴的安撫道:「要多多的補充學問才好。」望著那狠狠的神情,醒悟道:「癟三是罵人?」歪頭望著那理直氣壯翻大的白眼兒,基本確認。輕嘆一口氣,搖頭微低下道:「罷了,你已經夠慘了,我不與你計較。」
鋤頭很是不明白何為「匱乏、破產」,見他很大度的撥楞一下腦袋。心虛的挺起胸脯,很快的眨巴著眼睛,道:「你,你說的,那一片是,何,何意?」
小夫子認真的解釋道:「無知。」十分的賭定。
鋤頭聽不清他不清楚的口齒道:「什,什麼?無,無」
小夫子解釋道:「無知,便是沒學問。」
鋤頭按捺住胸口猛轟亂炸的爆竹,走到他身邊,努力的望過去,指著大路道:「看到沒有?」見小夫子早已呆頭呆腦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瞪著誠懇的目光,認真的望上去。復看向他一眼,認真指著路道:「看到沒有?從哪兒來的,往哪兒去?」得意的讓開大路,顫著腿瞪著他走。
小夫子甩上頭,認真的搖了搖算是堅定的否定,指著那條路道:「我從那裡來,往你家去。」一把舉起糖葫蘆,積極勸說道:「整天吃糖葫蘆無趣。」小手一揮,大度道:「改日我與拿酥酪,很好吃的,一個酥酪九個字。」「很」字拉的又清脆又長。
鋤頭望著他不屑道:「連癟三都不知道還笑話人呢。」
小夫子十分不解道:「癟三於你那般重要?」
鋤頭一噎道:「你個笨蛋。」
小夫子十分認真的一甩道:「我很不笨。」
鋤頭一拍頭,覺得鬱悶的要死,挑著眼皮道:「我傻,我傻行了吧?還認九個字,我瘋了嗎?多難呀?」一副吃虧上當的模樣。直擺手道:「滾滾滾,不學不學。」
小夫子安慰道:「莫要如此看不起自己的智慧,在智慧眼裡你要比你想像的有本事些。」
鋤頭抖了抖牙齒,驚詫道:「娘呀,」按下一口氣道:「我想你搞錯了,智慧很看不起你。」覺得如此簡單之事,怎麼跟他說不清楚,沮喪道:「我說的還不清楚嗎?就你這智慧還當夫子?」非常懷疑。
小夫子大度道:「你現在莫說分不清楚九個字遠遠貴於一串糖葫蘆,便是連瓜也認不清。故你無禮之詞,我很原諒,不計較的。」
鋤頭大怒的跳起來,指著他道:「哎喲,你個放屁的土顆拉。」
小夫子嚴肅的一拔那矮矮的小身板,道:「言語如此粗陋,日子該過的怎生絕望?說十句,不曾有一句有見識,可見怎樣的無知呀。必要立即讀書。」極為重視的在紙上圈出了此名字作為重點勸學對象,攻艱克難的嚴肅的望著他。他一句也不懂鋤頭的話,但見極輕佻的賊眉鼠眼之神態,便用粗鄙一詞全然概括對他的印象。
鋤頭冷哼一聲,他才不在乎,一把奪過糖葫蘆,吃著跑了。
小夫子一驚,望著空空的手,對著那背影道:「改日補上。」回頭又驚了一跳。一坨狗屎正在路中冒煙,小夫子張著兩臂側身嚴肅的盯著它,躲的不能再躲。輕呼道:「啊呀,啊呀……」待走過,轉身挺著小肥肚一溜煙的跑了。
鋤頭收回回憶道:「再後來,小夫子挑唆我與他人打的頭破血流。於是,我便來了這裡,他與他哥皆挨了罰。」
朝蘇感到很困惑,道:「挨罰?」
鋤頭道:「玄聖愛小夫子如命,自己吃虧渾不計較,小夫子受一點委屈絕不輕饒。當時,我娘後怕的打了我一頓板子,還帶我與小夫子道歉。」眼睛裡滿滿的委屈。
朝蘇越發不解道:「那小夫子為何會挨罰?」
鋤頭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十五年後:
正值春景:春風過柳綠如繰,晴日烝紅出小桃。池暖水香魚出處,一環清浪涌亭皋。
幾日後,各丹,一家豪宅大院內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裡面展示的是中原的嫁妝,嫁衣、首飾、胭脂水粉一應俱全,最吸引人的當屬精美絕倫的新娘嫁衣和鳳冠霞帔。
當然最讓人意外的是重夜的很會做生意。只見幾頂美輪美奐、我見傾心的鳳冠被架著,重夜一副當地人打扮,上唇與下巴各粘一撇小鬍子,玉樹臨風,輕笑似點點繁星的站在層層疊疊的人群中央道:「各位姐姐、妹妹、哥哥弟弟,歡迎到敝店參觀我中原的婚嫁妝飾。店主我為大家展示一下鳳冠。」他一手背後,一手身前,抬手示意小夥計翻譯。他讓男子入內,不過是為擴大宣傳。當然他還有一層狼子野心,來的皆是年輕的男子,也懷著美好的嚮往,對心愛的姑娘自是捨得下本。而當地頗為自由、大膽的尋愛乃是人生中一件大事,當此物在民間炙手可熱之時,上層也會關注,他相信這些物品必然會在這個國家風靡一時、形成勢不可擋的時尚,那時國王想拒絕自是不易。用他的話說,越美的東西,越容易迷惑人。
待夥計翻譯完,他優雅的指著一火紅色的珠光寶氣,踏風而去。他道:「此鳳冠乃仿漢武帝時期皇后冠所制,當時年少的漢武帝,見表姐阿嬌貌美如花、傾國傾城。便道,我若娶了阿嬌定當築金屋把她藏起來。故此鳳冠為火紅色,代表夫婿對妻兒愛若珍寶,傾其所有的守護,便如花開玫瑰紅艷艷的濃烈、火熱,如那飛蛾撲火至死不渝的淋漓盡致。」他說的抑揚頓挫,豐沛的表情更是極有感染力。眾人雖聽不懂卻也拍手叫好。遠遠站在人群後的步非煙也是一番胡裝打扮,粘著稀稀疏疏的山羊鬍,冷冷的望著他。
重夜又道:「漢武帝何人?」底下傳來不少聲音道:「曉得,曉得。」「曾開闢河西商道的中原皇帝。」重夜又道:「兄台好見識。話說漢武帝英雄偉岸、氣宇軒昂,如盛開的一樹桃花粉玉堆砌,浩浩中不失優雅秀氣,黑玉秀髮淺光銀澤高束金冠,如刀裁之劍眉下一雙燦若寒星曉月之杏眸深藏狹長灼情之桃花目,多情側顏如天工巧造無可挑剔,望之一眼令人心神蕩漾。頎長九尺身軀頂天立地、威風炸泄。卻說,漢武帝究竟是何模樣?」手指自己道:「我這樣的。」
步非煙狠狠的白一眼,吐出一口惡氣。
重夜指向下一頂又道:「此乃當朝九江王得勝歸來獻給其王妃之作。」
底下竊竊私語成一片:「便是傳說中那位大將軍嗎?」「大敗匈奴王又追出三千里的那位?」不少女子激動的陶醉道:「好英武啊。」目含熱淚的望著那頂王冠。此地崇尚粗獷、勇武的男子。重夜不想他叔叔如此受歡迎,眼前一亮道:「那位小妹妹有眼光。」指著那忠誠的粉絲道:「你一定嫁得一位對你情深義重之好男兒。」那位姑娘卻也羞的臉紅,垂首淺笑。
重夜又道:「當時九江王雖血戰沙場,仍苦苦思念他的妻子,每到一都會採集他認為最重最美的贈與他的夫人,於是,在他得勝歸來之際,將連夜打造好的王冠,為他夫人佩戴。自此,民間以佩冠描述夫妻恩愛,百年好合。哎,這位大王可是很深情的,一生只娶一位夫人。他用一生踐行貧富相依依,結草銜環永相思的深情厚誼。乃千古所僅有之大王啊。」
場下更加瘋狂的熱烈,爭相踴躍要買。重夜立即制止道:「稍後,稍後。」場中依舊熱烈。他朗聲道:「若問九江王何模樣。」突然鴉雀無聲。重夜胡適描述道:「話說九江王膚若無瑕美玉,一襲玄衣華服鑲紅邊,束一根黛黑龍紋繡金帶,無論墨發束金冠還是翩翩如瀑戴玉簪皆神仙清朗俊雅。正如月宮仙子嫦娥所盼之后羿,威武清高、信手搭弓射金烏。」在場男女見他那射箭的動作無不歡呼。深深被九江王威武雄壯所震撼。
重夜一晃變身玉人道:「也似浣紗西子所盼仙氣斐然,杏花寥落,不食人間煙火之隔世仙公子范蠡,智計一發,扭轉乾坤,改朝換霸王。」又是一片翹首驚嘆,眾人被九江王文韜武略所折服,更添一副恨我生君已去之意。重夜見好便收道:「若問九江王究竟何人物?如我一般。」
步非煙再一次被他無恥的厚臉皮驚的呆呆的,無比幽怨的瞄著他,相隔甚遠,重夜都感到寒芒四射。
不過,重夜臉皮是厚的沒救的,根本不在乎,道:「眾位,靜聽九江小夜為大家介紹本店另一名冠,乃潘岳夫人楊氏之冠。」見眾人困惑,重夜立即解釋道:「潘岳乃中原一大美男子。對其妻更是一番情深義重,他夫人不幸過世後,終生未娶啊。」立即著重強調道:「一大美男子,其妻過世正當妙齡,終生未娶啊。」極著重的點出終生未娶,又俘獲不少芳心,道:「故又有潘楊之好來描述夫妻忠貞不二。若問潘岳是何人物,我這樣的。」
步非煙實在聽不下去扭頭便走,十分的乾脆利索。他百無聊賴的走了一大圈,又驚見重夜圍著華服再解說。
只見他拿著一套黑色華服道:「中原嫁衣,自古便是有諸多講究。今日九江小夜只介紹顏色。大家請看,此乃西周之婚嫁喜服,當時色彩講究玄纁制度,以黑色打底,紅色鑲邊。」指著底邊展示,道:「古人以為玄色為天,代表尊貴、莊嚴肅穆。女子嫁衣紅配黑代表女子感情專一且黑色屬陰。在中原有書曰:黃帝堯舜垂衣裳,概取諸乾坤。乾為天,其色玄。坤為地,其色黃。但土無正位,托位於南方,火色赤,赤與黃,既是纁色。人們認為玄纁二色象徵天地並存,最為尊貴。」他兩手掌交疊,平舉於胸前,對天地微施禮以示尊重。又走到另一華服處,展示道:「漢循周,深色嫁衣將上下連在一起,代表女方德貴專一。」又展示第三件白色華服道:「魏晉之時,受玄學風氣影響,人們追求自由風尚,嫁衣亦清淡風雅出現了白色。」見眾人已是一副眼迷神亂的盯著華服,傾心嚮往的亂了方寸道:「中原有詩描述的好:墊子之手,與子偕老之不離不棄。亦或簡單滿意者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也有風雨不棄者,曰: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更有如: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一見傾心的浪漫溫情。還有那: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無日忘之的真情深意。更添: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忠貞。無論怎生難忘溫婉,在我這裡都有最貼心不過的嫁衣佩飾。」
不知他在哪裡甩出一把摺扇,傲然憧憬道:「莫要心生懷疑,我,便是一位心思剔透玲瓏,情絲風情萬種的美男子啊。」
那由衷的感慨特別令步非煙聽不下去。今日,他是安生不得了,走到小橋畔,但見重夜帶著一群女子劃著名半大不小的船。正是:
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處,有黃鸝千百。
飛雲當面化龍蛇,夭矯轉空碧。醉臥古藤陰下,了不知南北。
只聽:
重夜仍然生機勃勃的耀眼道:「本店慶開業之喜,特送來者中原甜點一份,極為酥香軟糯的可口。眾姐姐、妹妹們可得兩份。走時切莫忘了,日後口寡肚饞可是要收銀子的。」
女子們眼中欣喜萬分道:「多謝美公子,不知美公子如此美艷多情可曾婚配啊?」
重夜一邊擺手客套道:「莫要客氣。」一邊道:「九江小夜願在此尋一位與我同去中原的美女子。不知眾位姐姐妹妹眼下可有良緣啊?」
眾女子們七嘴八舌的亂成一團,道:「郎君看我如何?」
重夜極力制止激動的眾人道:「眾姑娘皆雲中仙子,水中芙蓉,美,美不勝收。不過,此事尚需眼緣。九江小夜定為眾姑娘留意。」
眾女子們道:「你們中原男子可皆如你一般可愛。」
重夜道:「姐姐說笑,中原男子人人各有可愛。可有瞧見橋上那位?慕容飛煙。」步非煙轉過清冷警惕的眸子。
女子們翹道望去道:「那小哥好生俊俏啊。」不少人可惜道:「只是面冷了些。」
步非煙別過眸子,給他們一襲高冷雪山一般,恍若隔世的背影。姑娘們大為可惜,頓生悵然若失。
重夜冰雪聰明道:「面冷心熱好啊,忠貞如一。何況他輕功極好好,」伸手指著悠遠的江花道:「帶你飛花踏月,看雲捲雲舒,日出,看嬌霞緋紅,夜來,看星光璀璨。」
眾人只感到一陣冰山傾塌之強大的寒意驚的一顫,突見步飛煙已冷冷的立在船頭。垂下駭人的淡淡冷眸,無情道:「大夫人說小公子跑丟了。」
面對眾怒將起的目光,重夜立即真誠解釋道:「小步家的。」眾人恍然大悟的吐出惡氣。
步非煙成心踢館,捅刀,不動生色道:「二夫人問,稍後哪裡用膳。」
面對眾怒又將起,重夜嚴辭道:「讓她找小步。」眾人略懷疑。
步非煙步步緊逼道:「三夫人……」
被重夜一把提走,道:「我今夜去四夫人哪。」
眾人譁然,怒道:「九江小夜。」他早已提著步非煙飛過小橋。來到一間無人的屋子。重夜緊緊的關上門,上前質問道:「我哪裡得罪你了?」
步非煙白他一眼,不滿道:「你若拐騙一個、兩個便罷了,一群一群的騙,但凡有良心的青年才俊必當人人得而誅之。」狠狠的白他一眼道:「居然還賣了我。」
重夜道:「我便只有那點腦子嗎?再說了,不是你說那伽若公主喜歡中原文化。在她少年時,她父王便為她建造了一個中原皇家府邸。」
步非煙道:「那又要有什麼關係,幾日來,你不是一無所獲。」
重夜道:「你不似那般沉不住氣的,她正值豆蔻年華,思春盼嫁。既然上天為我們提供了此上好時機,便有可乘之機。要知道,越美的妖嬈,越禍亂人心。甚至人會狠狠的欺騙自己,不放過自己。有句話說的好,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禍害自己最慘的正是自己。或許,一生也醒不過來。」一把推開窗子望著那悠遠青藍的天空單純到稚氣如水洗過一般乾淨,好似看到煙波浩渺的未來。
步非煙有些驚詫的望著那背影,恍惚間那是一個陌生人,又恍惚間站在那裡的是他自己。
陽春的三月,一切都顯得那樣的欣喜,連人都看似年輕了幾歲。
然而許多事情本身很美好卻又由於一些原因而變的悲。正如詩里所寫:
綠艷閒且靜,紅衣淺復深。
花心愁欲斷,春色豈知心。寫的是牡丹本身很漂亮,卻也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消亡。
重夜道:「龍聖應該還在打架,幾天了。我們或許該去接他了。」
步非煙迷離的眼神看他一眼,低低道:「我若是龍聖,定要砍你幾刀。」
重夜轉過會心的伶俐目光,笑道:「所以,才要龍聖去了。」步非煙遞上一個藐視奸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