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夫子很煩惱雲尚鶴2
2024-05-22 13:28:20
作者: 孫晨露
十五年前:
秋天美,傍晚尤美,山清水秀,小草霜白,楓葉浴火紅。一陣輕風,萬千細枝薄枝宛如瘦菊輕舞,有詩曾秋天的美景: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今年冬早,雖說下了一場雪,但融化以後,天氣又暖了起來。正如秋末之景,反倒讓人感覺到了春天的希望。尤其這籬笆小院更顯的別樣生氣,便那: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讓人看了心頭舒爽。
南征坐在樹下望著高遠的天空,筆直修長的腿蜷曲著,撐著一隻修長的胳膊。
小夫子跑來道:「征征哥,你多高?」
望著那滿是疑問的小臉,南征笑道:「八尺。」
小夫子大驚,眼睛裡滿是期待的耀眼道:「啊,何時長到的八尺?」滿臉寫著一個啊字。
見他一副虛心請教的認真,南征輕笑的打趣道:「小夫子可是著急小個頭了?」輕輕刮一下他的小鼻子。
小夫子提上一口氣,閉上明眸美目,待他刮完,揉揉鼻子,不假思索道:「正是」很認真的請教道:「我何時可以長到八尺?」
南征很努力的想一下,決定告訴他實情道:「小夫子是姑娘,過十幾年長到五尺啊。」
小夫子極不甘心的擔憂道:「啊。如果我努力長呢?」
南征又很努力的思考一下道:「六尺。」
小夫子可憐道:「那也要差兩尺?鋤頭可是會高過我?」
南征點頭,面對他失望的神情,南征道:「男孩與女孩骨骼不同。男孩長的更高大、壯碩些。女子一般五、六尺,男子一般七、八尺。」
小夫子十分不解道:「如此說來是天生的差別,我努力努力再努力也不行了。」
南征道:「你那般努力或可能再高一、兩寸。」
小夫子失望的垂下頭,感覺好難。又積極的仰望南征,上前扯著他垂下的衣物。道:「征征哥,那八尺的天空是否別有一番風采?」
南征望著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笑的很寵愛,輕輕一轉,安落在他身畔,小夫子未反應上來:「嗯。」一轉頭便被南征提起來,放在肩頭。
小夫子香脆的笑聲散了一地,飄滿整個園子,南征握住他軟嫩嫩的兩臂像是抓著充滿水的海綿。小夫子驚喜的發現八尺之上別有洞天,喜道:「呀,好遠啊。真乃站的高,望的遠。」很認真的確定道:「果然,看得遠還要站在巨人的肩頭。呵呵。」小夫子好好的感受了一把:一覽眾山小。很開心的對南征道:「謝謝征征哥。」南征放下他。
他開心的跑了,路過假山被擋了視線,望著那山,又惆悵起來。
朝蘇走來道:「小夫子如何這般惆悵?」
小夫子道:「有些根源的問題是解決不了的,比如魚兒不能長人的腳,小鳥沒長四條腿。小夫子最終也高不鋤頭。」
小筐瞪著眼睛,出主意道:「你就當比他長的高。」
小夫子似很寬心道:「我又不傻,八尺與五尺還看不出來嗎?」十分篤定道:「罷了,我回去多讀些書,鋤頭那笨瓜瓜再怎麼長也比不過我聰明的頭腦。」
勺子極贊同的補道:「不錯,讓他三生三世也比不過你三歲。」
小夫子頭也不回的踢著小短腿道:「太對了。今日課業,勺子不用寫了。」
小筐積極的追上一步補道:「他十輩子也比不得你。」見小夫子不語,不解的對二人道:「為何小夫子不說讓我不要寫課業了?」
勺子感慨道:「唉,小夫子光長腦,鋤頭全長腿。你呢?」瞪向小筐。
小筐理所當然道:「我當然長腿。」看向朝蘇,朝蘇一愣。小筐走上前道:「朝蘇兩個一塊兒長?」秘密的問道:「你呢,勺子?」
勺子道:「我自然是一塊兒長。」轉對朝蘇道:「走,想法讓小夫子把你的課業免了。」
朝蘇很認真道:「不,我要做課業。我先走了。」
小筐、勺子大驚互望一眼,脫口道:「還有要做課業的?」
朝蘇端正的擺好筆墨紙硯,端正的坐下。想起小夫子曾說:「本來人們的智慧不差多少。可是,如果十年、八年有人好好的練習每一個字。那十年、八年以後當真差的不只是十年、八年。因為我們練習的是好多東西,試想每一樣都差十年八年,那豈不是望塵莫及了?」
朝蘇覺得很有道理,暗道:「我一定要好好用功,讓他人望塵莫及。」
十五年後:
陸千塵一個旋身躲開,提劍扛住刀,運勁力推出。趙俊陽見快如閃電,密如細雨的攻擊,絲毫不像一個已中毒之人。目光忽然雪亮,滿滿的興致。他自斷臂後從未有過如此激動的神情,沒有人能在中他的毒後安然無恙。他越發的興致勃勃道:「有意思,有意思。你沒有中毒?」眯起得意的神色道:「不對,不對,你明明中了毒釘。還有室內的瘴毒。我安排的如此縝密,不可能有失。」
陸千塵道:「舒兒早料到你會用卑劣手段,所以,才去方才的茅舍尋了些解藥。」抬起輕笑的眸子。
趙俊陽道:「不可能,我的毒,那茅舍哪有解藥?」微眯起眼睛,懷疑的審視著他。似要看透他究竟在耍什麼花招。他很確定他已經中毒了。眼眸里多了一些謹慎。
陸千塵見他飄著目光打量著自己輕輕一笑道:「沒想到吧?」
方才在返回的路上,陸亦舒道:「陸千塵,這盒子你要收好。我們初到茅屋時,我便聞到那老頭身上有一股奇怪的藥味兒,又見他精神抖擻不似在吃藥。我想他一定是在製藥。又見他敢與那二當家翻臉而趙俊陽兇狠的連自己的弟子也痛下殺手。我想,他既敢與他們為敵,應是早有防備。這裡一定有藥可解他們的毒,只是我看不懂。」
陸千塵停下馬,打開盒子,拿出藥聞聞。眉頭皺的很緊。道:「阿昱倒是全能,我終日跟著他學了不少藥理,會見機行事的。只是你何不早說?」
陸亦舒道:「那個賊子把這一帶都控制了,不知有多少勢力。若是我們與他翻臉,倒是不知中多少暗箭。不如將他放在明面,讓你看清他的狼子野心,好徹底防備。」
陸千塵拿幾瓶藥塞入胸中,策馬狂奔道:「虧你心思剔透。」
趙俊陽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望向草垛上的陸亦舒道:「我果然沒看錯,這個丫頭有些本事。本來,柴里我也做了手腳,可是,陸亦舒早已備好,沒有用到那些柴。也正是如此,我才想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能耐。可是,別以為這樣便可以改變什麼。那等小人物,能有的不過是寨子通用之毒藥的解藥,可莫要忘了我是寨主。」眼神一冷,飛刀已墜至陸千塵眼前,陸千塵揮劍迎上。道:「你如此不留餘地,不過是要逼我使出全部的劍法,可是,我的劍法無門無派,很挑人。你這等賊子是學不到的。」
趙俊陽道:「顧好你的命。有命的,說話才有用。」
陸千塵不否認他刀法確實狠辣,自己幾次險象環生。不敢掉以輕心,竭盡全力的應對。陸亦涵緊緊捂著嘴巴,眼睛裡流出熱淚,她不知道怎麼辦。看一眼草垛上的陸亦舒,她覺得如果她醒著一定知道怎麼辦。她四下張望,顧不得此處骯髒不堪,在茅廁後一堆爛柴草中跑出去,從房子的後面繞過去,她小心的張望著黑漆漆的四周,抱緊雙臂嚇的眼淚直流。剛剛繞過來,猛的望見那慘烈不堪的屍體,嚇的大叫一聲栽倒在地上,渾身發抖。瞬間捂住嘴,已然來不及。兩人聽到了慘叫。
在陸千塵失神的瞬間,趙俊陽得意奸笑的眼角充滿了算計。陸亦涵不敢望過去,腿軟的站不起來,她想要儘快離開,慌慌張張的爬過去,她顫抖的手摸到一團又一團濕漉漉的東西。她已猜到是什麼,不敢拿起來看,一個不留神滑了下去。那具面目全非的血屍就在腳下,她連平日裡打架都沒見過,更別說死人,鮮血滿地的死人,張皇著逃走,看到顫巍巍的兩手上全是血。
陸千塵削掉趙俊陽腳上的暗器,被一片毒針射中。方才注意到趙俊陽靴子上不是銀絲線制的花,是絲針,如絲線的細針。見橫刀飛下,急用劍飛擋。趙俊陽也是容不得他人比自己好。見陸千塵相貌不凡又雙臂健全,早已心生嫉恨。在他心裡,自己是最完美的。便是早動了斷他一臂之念。那些絲線本身是毒。
趙俊陽得意的風光滿面道:「跟我斗,你還嫩點。怎樣?那些真絲已化入你的血肉吧?哈哈,是不是很難受啊?」
陸千塵壓住憤怒道:「卑鄙。」
趙俊陽加重手下攻擊道:「那又如何?勝者為王,我勝了,我說了算。」眼神狠辣陰歹的瞪著他道:「我才是天下最完美的,凡是逆我者都要付出代價。」狠毒的盯著陸千塵一臂。
陸千塵不由心下一寒,狠狠的擊痛他的心道:「難怪你被人斷了臂膀。」
果然,此乃他人生之恨,眼底掀起一股傾天血腥,手上力道暴漲。竟將陸千塵掀翻在牆壁上。陸千塵不曾想到他如此恨絕此事。面對狂刀開山之力,他選擇了躲,他的小步法擅長躲藏,本來便是虛虛實實的功法,所以,倒成了他占上風。他不斷的添油加火道:「想必你很恨吧,想必你不敢去找仇家吧?就你此番模樣,這等功法,怕是去了,另一臂也保不住。」兵法里攻人攻心,他擅長。
趙俊陽明知是計,卻也控制不住情緒,他太在意自己的得失。從前有人多看他一眼,他都要剜出人家眼睛。但凡有誰議論四肢,他便跺人四肢。他不肯正視、不肯接愛。這是他一生的恨,凡是有觸及者,生不如死。瞪著血腥的眼睛,一味狂砍道:「陸千塵,我一定殺了你,削你四肢,剜你眼睛,割你耳鼻,以消我心頭之恨。」
陸千塵突然有些不支。用盡全力撐住那一刀。趙俊陽邪眸璀璨道:「我的毒蠍絨發作了。你很快功力盡失,四肢潰爛。」他眯起眼睛,心頭無限快感,狠壓一分道:「我說過,逆我者生不如死。」眼看劍刃、刀鋒切入陸千塵肩頭。見他如此狼狽,趙俊陽不由得意的笑,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自草垛里鑽出來,已跑到角落的陸亦涵。一雙發抖的手緊緊的握著手裡的簪子。她的氣息總是卡在一半,總是堵到胸口。沉重不暢的氣壓壓的她跌坐下來。微張小口,瞥見暈死過去的陸亦舒,想到她從前說的話:「倘若我們跑散了。切記,只管拼命跑。若被抓了,咬他們、踹他們、抓、撓他們,用盡你所有能用的、不能用的武器,在不要命的搏鬥里掙命。遇此等歹人,切不可指望他憐惜,更不能求他放過。只有拼死狠斗。記住,狠的怕不要命的。」
陸千塵手在抖,拼命的扛著。他從前可以跑,可是他放心不下兩個妹妹,現在怕是都跑不了了。不由覺得心頭慘澹,萬分不甘道:「想我戎馬一生,竟葬送於小賊之手。怒難平。」趙俊陽得意的仰天大笑,卻見手上的力道一松,不由望見陸亦涵一副死灰的臉,她方才集起全身的力量,閉了眼睛衝上來,所簪子狠狠的插入趙俊陽的肩膀。趙俊陽笑聲戛然而止,投上一個「你確定嗎?」的質問眼神。方才陸亦涵不知哪來的力量,如今她極不確定。
陸千塵見他一刀削去,大呼道:「涵兒。」眼疾手快的擋劍上去,與陸亦涵一起被震飛出去。劍丟在一邊。陸亦涵滿臉淚痕,扶著他哭道:「哥。」陸千塵慘澹的拉出一個笑容,輕聲道:「莫怕。」趙俊陽拖著刀一步一步的走來,那狠辣辣的眼神是要送她去西天,不容商量,決不留情。
陸千塵輕拂著她的臉孔,掏出一瓶藥,道:「與舒兒服下,我拖住他,你們快走。」
陸亦涵已慌作一團,瞪著他,只喃喃道:「哥。」陸千塵把藥推到她手裡,翻身撿劍被一刀阻斷,他大喊道:「走,快走啊。快走。」
陸亦涵淚如雨下,緊握著藥。連走帶爬到陸亦舒身邊,慌張著把藥放入她口中,取下腰上的水瓶給她灌了下去,哭道:「姐,快醒啊。」掃一眼場中狼狽不堪的陸千塵。他把所有能擋的東西拿來擋。那些東西都被閃著寒光的鋒刃削碎。連同房屋,他躲的木頭也被削斷。
陸亦涵已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只聽到刀砍東西的聲音,想起那屍體她淚雨滂沱。沙啞道:「姐,你快醒醒。」她身形急劇顫抖,沒了搖晃陸亦舒的力起。忽然聽見一陣倒塌的聲音,她驚望去,只見一片房屋已倒塌。痛心疾首呼道:「哥。」忽然,她淚光粼粼的笑了,大喊道:「哥。」陸千塵身上淌著血,卻自一堆雜亂的草木中爬了出來。
陸亦涵正喜極而泣的嘿嘿的笑著,忽見他背後大舉的屠刀舉。她只感到心頭有生以來最徹底的絕望,前所未有的後悔。撕心裂肺的大呼道:「哥。」揪著心哭倒在地。忽見一個黑影躥過。
那是一條狗撲向了趙俊陽,而趙俊陽毫不介意連狗一塊劈了。卻惹怒了後來的人,來人一副書生打扮,發起怒來卻沒了半點書生的樣子。那本要英雄救美的狗嚇的魂也沒有的躥了。只聽那人道:「敢傷我小楚。」但見一襲青衣布衫,面若中秋之月淺漾桃花,兩彎星眉渾如黑黛,一雙狹長杏目宛若寒冬黎明前之大海深邃幽藍。清冷薄唇似冰山映了星光。頎長、挺秀如松的身姿,站在那裡似天山之巔的仙人飄飄如也。正如紛紛灑灑的白雪裡妖嬈、孤傲的梅花怒放的冷艷絕倫。倘若收斂鋒芒,便是初春時節,柳絮飄飛下的煙暖雲玉。微怒,又似堆天寒雪乍崩之隙,駭人的摧心膽裂。
已閃身上前飛出兩掌把趙俊陽打翻,一陣馬蹄聲起。一隻流矢射穿了趙俊陽的胸膛。來者正是兩馬一人,那人翻身下馬跑到陸千塵身前,扯著渾厚的嗓門道:「末將來遲,望將軍恕罪。」立馬上前扶住他,陸千塵向馬揮揮手,那馬長嘶一聲又跑了。
來人正是陸千塵的參將張正薛。張參將道:「方才,屬下正在尋小姐。見將軍的馬,便跟來。」見他一身是傷,萬分驚訝,道:「將軍的傷?」
其實他身上的傷不要緊,關鍵是毒。張參將隨著陸千塵的目光望去,只見方才的書生正在安撫嚇壞的狗。溫柔的撫著它的頭道:「我不宰你,不宰。」那狗心有餘悸的怕怕的望著他。
陸亦涵早已跑陸千塵身邊。陸千塵艱難道:「搜他解藥。」參將領命而去。陸亦涵拉著他啜泣道:「哥。」
書生方才望去,又見趙俊陽屍體映著月光,發現了那毒蠍絨。那參將已到陸千塵身邊搖搖頭,書生微眯雙眼用一方帕子墊著拿下一根,輕道:「毒蠍絨。」
陸千塵道:「尊駕知曉此物?」
那書生餘光高傲的瞥他一眼,看向狗,悠悠道:「小楚。」那冷冷的聲音,又將狗方才找回的魂,嚇丟一回,不寒而慄的夾緊尾巴望著它。那書生壓上狠狠的目光,道:「騙我。」
小楚壯著膽子緊盯著他繞到趙俊陽斷臂處。書生登時明白,此傷與他要找的人有關。他上前,一把撕開其衣物,露出早已痊癒的傷口。書生笑的太危險了,小楚已經在找地縫,聽他道:「即便是他所為,也已經很久了。」小楚無耐的在地上扒著地縫嗚嗚的求饒。它哪裡知道,與他打鬥的不是它的主人。它不過一時擔心,小楚竊竊的望著那笑裡藏刀、磨刀嚯嚯向狗頭的眼神,好吧,承認是想替主人拖住他。
果然,書生又用最深情的語氣說出最狠毒的語言道:「我宰了你。」
昔年,他的主人進入百窟溶洞單挑師徒幾人,那洞當真便是洞,大洞套小洞,小洞鑽大洞。也虧得,這幾人能找這麼個藏身之所,難怪武林正道有去無回。這跟蜂窩似的地方,看著都暈。當初是為了訓練小楚,於是,它有幸參加了那一戰。所以,它認得趙俊陽。
陸千塵由參將攙著走來道:「敢問先生知道此毒。」
這先生為了某種目的給自己取了個十分雅致的綽號「雲尚鶴。」他不關心陸千塵,更關心趙俊陽,只想得到要找的人的消息。從現在看來,趙俊陽更有價值。
陸亦舒醒來,揉著頭。但見換了一幅天地,房子倒了一半,更驚見趙俊陽的屍首。陸千塵受傷不輕,鮮血淋漓的,臉上一直淌著汗,臉色焦著的望著另一名男子。多的兩人她都認識。
陸亦舒上前,驚道:「雲尚鶴。」三人大驚。雲尚鶴只看她一眼沒有什麼神色。陸亦涵跑上前,拉著她,急急道:「姐,你認識此高人?快,求他救救哥。」
他們不知道陸千塵忍著怎樣的痛苦,來自骨子火辣辣的痛,比被蠍子、毒蜂蜇了還可怕,關鍵是看不到、抓不到,更叫人無技可施的難受。
陸亦舒一幅高傲、輕慢的神態道:「京城有名的說書先生雲尚鶴。我在京城聽過幾回書。只要先生救陸千塵,儘管開價。」
雲尚鶴望過去,陸亦舒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態,陸亦涵一副急不可待的神色,陸千塵一臉的蒼白。雲尚鶴直接轉身走人。
陸千塵道:「先生請留步,請指教一二。」轉望一眼陸亦舒道:「舍妹方才失禮,請先生勿怪。」本來陸亦舒感到大失顏面,正要為難他,見陸千塵如此客套,只好冷哼一聲,緩和了語氣道:「雲先生,在京城說了那麼多有情有義的佳作,如今親眼所見,家兄命在旦夕,還請多指教。」
見他仍冷漠的要走,陸亦涵上前道:「請先生救救我哥哥,他是為救我與姐姐才受重傷的。」兩手放於腰側,微施禮。
她的話一瞬間觸動了他心靈的某個地方,轉眸望去,正對上她企求的目光,像滿目期待的孩子。見他有一絲猶豫,上前一步道:「先生,只要您開口,我們一定盡全力。此刻只懇求救救我兄長。他原本可以走,為了我們才遭了暗算。他不顧安危的尋找我們,我們闖了禍,他捨棄自己的性命庇護我們。懇請先生救救他。」
雲中鶴轉向陸千塵,仍然冷冰冰的道:「我本不願插手,更可以不必插手,自今日後,我們從未見過。」
陸千塵略不解,仍鄭重承諾道:「我們不曾見過先生。」
雲中鶴道:「毒蠍絨乃自盛產毒物的熱帶林中采來的毒蠍之卵。經過密術錘鍊,使他們一直沉睡。打入人體以後吸食血肉,迅速生長。必須要在一入體便剔出來。植入體內便如千百毒蠍再啃噬血內,自是痛苦難當。你倒有些毅力。」冷冷的望過去,若非他已然受不了,不會那般姿態與一個說書先生說話。
陸千塵頂著豆大的汗珠道:「敢問可有解法?」已站立不住,輕呼出聲。
二女已驚的一顫,臉上大失血色,眼睛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雲中鶴道:「此物極為狡猾,跑的特別快,看你此情形,它們已長大。」
二女腿下一軟,險些栽倒。
張參軍已經大汗失了後背。急道:「我等如何是好?」
雲中鶴道:「引蛇出洞。」幾人鬆了一口氣。他又道:「此物噬血,好酒怕熱。」
陸亦涵急道:「有酒,我見那株樹下亂草堆里有酒。」陸千塵落起衣袖、褲腿只見數個大棗似的紅腫包股股著還在慢慢的蠕動。張參將在趙俊陽身上砍了好幾刀,瞪時一濃濃的血腥氣。又碎了一壇酒。
雲中鶴道:「他們焦躁起來很難熬,定要忍住。如今已附在骨上,也別無他法。即使它們出來,你血液里的毒必須要清除。」四下張望一番道:「我去采幾株草藥,引蟲之事交給你們。」
他手腕、腳踝上各被劃一條血口,有青色的毒血流出。幾團火把阻掉它們的上行通路。它們焦躁的迅速跑動。傳來一聲慘叫,陸千塵臉色扭曲。團了衣角塞在嘴裡,痛的臉上漲成一片火紅色,似被火燒一般,許久,它們停止掙扎。火把微微下移,它們順著血液流動的方向爬了出來。血紅色的毒蠍。嚇的陸亦涵險些丟了火把,雙手發抖,不忍直視,陸千塵一把扶住要栽倒的她。終於,等蠍子爬出去,她栽倒了,死死的暈過去。
張參軍道:「先生,您要問的近期之大事,我已派人打聽了,便是北郡打了勝仗,匈奴大舉攻燕。在江湖上,說是要開一個什麼武林大會。好像在潭州。」見他輕點頭,退出。
雲中鶴問身邊的小楚道:「你說,他會去哪?」小楚為了忠心於主人,只得豁出它的狗命去。再騙他一回,但願它的主人早點來救它。他輕撫著小楚的頭道:「你說他到底會去哪兒?武林大會。」小楚垂下耳朵,「北郡?」小楚目光黯淡。「匈奴?」小楚激動的目露金光。它覺得主人不會去那裡。雲中鶴揉揉它的頭,再次用最深情的語氣說出最狠毒的語言,道:「我真該宰了你。」小楚心頭抖的很,不過為了主人再次豁出狗命。只盼他快來救自己。
雲中鶴道:「武林大會。」小楚立馬點頭。不是它不忠心,只怕忠心被烹了,只好先把它留下來。兩個愉快的決定了,去武林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