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夫子最「奸詐」雲尚鶴
2024-05-22 13:28:18
作者: 孫晨露
十五年前:
小夫子見跑的累成狗的四人氣喘吁吁的跑來,跳起來揮手招呼他們道:「快點,快點。」
鋤頭跑來直接躺倒,提起最後一絲力起,認真確定道:「小夫子,我們繞城五圈,下午不讀書了,是嗎?」
見其他兩人累的東倒西歪,朝蘇雖然練過,但是長期忍飢挨餓的勞動也有些不支,右手叉在腰下穩住喘息。
小夫子道:「自然。」三人大為爽快的倒在一邊,覺得累的值了。小夫子笑笑的看看四人又道:「我們做個遊戲,贏了的今日沒有課業。」
鋤頭眼睛鋥亮,立即精神抖擻,利落的爬起來,瞪著小夫子道:「是何遊戲?」其他三人湊上前盯著小夫子。
小夫子得意道:「我也參與。我們數數。」
勺子立刻眼睛發亮拍手贊道:「好啊,這個好。」只要不再比跑步,什麼都好。
小夫子道:「我們每個人數一個數字,不能數錯,不能不連續。凡是與三有關的便要跑,比如數字裡帶三或三的倍數都要跑。錯了的課業加倍。」
小筐不滿道:「又加倍?」臉色垮的惆悵。
小夫子道:「如果玩的好,明日上午習作課不讀書。」
鋤頭立刻響應道:「好好,這個好。」
小夫子道:「來,來,都排好隊,我最後吧。可要仔細了,不數數字不能停。」見眾人點頭,又道:「從三十一開始,我先數。」
勺子一驚,確認道:「啊,三十一開始。」已經被喊出來了。
朝蘇最認真道:「跑啊。」
小夫子一驚道:「為什麼要跑?」四人愣愣的回來。嘟囔著:不是三十一嗎?
小夫子走上前,突然踢起小腿道:「跑啊。」
眾人一驚飛跑,鋤頭指著小夫子道:「小短腿跑的還挺快。」見沒人出聲道:「他是想擾亂我們,讓我們多跑一會兒,快三十二,三十二呢?」急急的左右找。
三人急道:「你,你,你。」很快到了三十七。
小夫子與朝蘇落在後面,小夫子突的大喊道:「征征哥,征征哥,快救我,救我啊,快救我。」
鋤頭忽然感到大事不妙,急急回跑,瞪著小夫子道:「哎,小夫子,小夫子……」
在朝蘇困惑之,一陣風襲來,一隻有力的手臂攬起小夫子。南征輕功極佳,似一片飛花、彩蝶盤旋在空中。只見飛起的小夫子望著越來越遙遠、渺小的四人,雙手括在嘴邊道:「加油啊,快跑。最快的,今日無課業。」
程管家見鋤頭坐倒在地上大喘著氣,驚道:「這是發生何事了?」
小夫子走來道:「拼命的跑,累的,程叔叔,捧些茶水、糕點來吧。」程管家很快捧上茶水、糕點。朝蘇托著兩人跑回,勺子坐倒,小筐趴在一邊乾嘔兩聲,顯些吐了。朝蘇氣息還算穩,只擦幾把汗,坐在假山上的南征不由望上來。
程管家十分心疼的搖頭道:「唉,如何都累成這樣了?」無奈走開。
小夫子已倒好水,用盤子端過去,道:「喝點水吧。」四人紛紛拿了水。
鋤頭坐起來,不滿的斥責道:「小夫子,是不是故意的?我們繞城跑了五圈啊。」伸出左手掌道:「五圈啊。最後還得自城西跑到城東。」他貫於模仿小夫子的口齒不清。尤其是生氣之時,或嘲笑之時。模仿的有聲有色。
小夫子又分一輪點心道:「還有呢,坐過去吃吧。」
鋤頭坐上前揭穿道:「為什麼從三十一開始?好容易到了三十九,四十被扛走了。你乾脆說讓我們跑回來得了。哼」不滿的冷哼一聲。抱怨道:「小夫子天下第一號大壞蛋。」
小夫子道:「鋤頭少一點抱怨,其實日子是很美好的。大家皆是跑回來的。」
鋤頭瞪大眼睛糾正道:「打住,你是被南征哥扛回來的。」
小筐委屈道:「我本來想走回來的,結果被朝蘇硬拉著跑回來了。」
朝蘇一驚,無辜道:「我以為你跑不動了,本想幫你一把。」
小筐很瘦弱,沮喪道:「我也好想有南征哥。」
小夫子道:「你可以呼喚南征哥。」
小筐一臉受寵若驚,積極道:「真的?」見小夫子點點,笑的很純很真道:「其實跑回來也挺好的,我還不知道自己這樣能跑。」他要求不多,有一點點就會滿足,哪怕只是安慰的話。
鋤頭很快潑冷水道:「你與小夫子,南征哥肯定是救小夫子。」
小筐仍很開心,垂下的眼睛裡噙著純淨的水霧,笑的很滿足道:「我知道。」
勺子給了鋤頭一拳道:「鋤頭。」使了個眼色,他不滿鋤頭在他人心上捅刀。朝蘇眉間也是滿滿的於心不忍。
小夫子心上更是酸楚道:「征征哥扛兩個沒問題的。」四人嘿嘿一笑。
鋤頭對小夫子道:「小短腿還挺能跑的。」
小夫子疑惑的上前道:「小短腿?」瞪著他道:「你腿長?」見鋤頭得意的仰著臉,道:「我看看。」
鋤頭蹦起來得意的踢出腿,小夫子站上前,一比。大驚的倒吸一口氣,十分不甘心的走到前面,把腳與他的腳放在同一直線上。向後望去不由大吃一驚,又倒吸一口涼氣,十分難過道:「真的還有好長一段。」
鋤頭很得意的走來,俯視著高高的仰望著他的小夫子道:「還用比?」把手放在他頭頂往自己身邊一拉,小夫子也就是他腿的高度。鋤頭年歲不大,卻長的很快。小夫子因為體弱,比同齡人長的慢。
小夫子把頭甩向另三人道:「你們也來比比。」勺子、小筐高興的上前。小夫子對淡定的朝蘇道:「朝蘇也來比比。」
朝蘇十分有自知之明,冷靜道:「我還是算了吧。」鋤頭比他長四五歲。
鋤頭很得意,小夫子輕咳兩聲,鄭重道:「哼,那個,自明日起習武,還有意見嗎?」
鋤頭當即不滿,惆悵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我不要早起,習武好累啊。」
勺子面對小夫子尋問的目光,急道:「我們都習武,日後只練他一個人。」大指著鋤頭。
鋤頭大為不滿的指著小夫子道:「天下最最狡詐的是小夫子,太壞了。真是太壞了。故意把我們累趴下。怪不得小短腿?原來全長腦子了,真真一腦子壞水。」
朝蘇很為難道:「鋤頭,莫要如此無禮,那是我們的夫子。你如此這般對待,頗有欺師滅祖之意。」
小夫子頭頭是道,曰:「看看你們一路跑來,再看看朝蘇跟沒事人一樣,要想天上飛,怎能不吃苦。只要好好練,有朝一日也會像征征哥一樣的。是吧,小筐?」
小筐猛點頭道:「好。」
鋤頭大為不滿,踱上前道:「哎呀,你個小短腿。我看日後也便如此了,全長成了壞腦袋。」
朝蘇道:「莫要如此無禮。」
鋤頭回望他怒道:「那又怎樣?」
朝蘇很為難道:「我,我會想清理門戶的。」
鋤頭瞪著他道:「啊,你才入門幾天,便要清理師兄了?」
勺子立即跑來安撫道:「莫要吵,日後。這也師傅了。」朝蘇一驚望下來。
鋤頭痛苦的走掉,沮喪道:「我不要習武,那般辛苦,還要拜朝蘇為師。」
十五年後:
有詞云: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此詞裡講的是行走於世間,風雨總是突如其來,他人對自己的愛恨也同樣來的莫名其妙。如果畏懼,那麼風雨便很容易將你淹沒,可若是無懼,它們便無法傷害到你。
不信?你看我駕著駿馬,披著斗笠,眼中只有無畏與灑脫,不一會兒太陽就出來了,一切都變好了。
話說趙俊陽正在盤算如何應對陸千塵的軍隊,陸亦舒幫他解了圍。四人行至馬車處,陸亦舒道:「匪寨或許就在附近,我們先探索一番。」
陸千塵道:「我們暫時不要調軍隊,免得打草驚蛇。先送你們回驛站,探匪寨之事我與趙兄即可。」
趙俊陽道:「不錯,兩姑娘去查匪寨窩點多有不便。且剛剛虎口脫險正好生回去休養。」
陸亦舒不滿道:「不行,我們也要去,萬一你們救錯了人怎麼辦?再說你不認識那歹人,萬一被人騙了呢?」
趙俊陽笑道:「陸小姐莫要憂心,我們兩豈是那般好糊弄的?」
陸亦舒不屑的歪頭看向他道:「你時常道上走,怕是糊弄他人也不在話下。我擔心陸千塵被糊弄,扯了你後腿。」
趙俊陽爽朗一笑道:「陸小姐真會說笑。」笑的滿目星光。不禁讓人讚嘆一個大好青年。
陸千塵抱劍在胸道:「莫要如此瞧不起人,我們找到賊窩後,等你們來了再救人。」深深的白陸亦舒一眼。
陸亦舒挑著眼睛,堅定道:「不妥,不妥。萬一你們等得,賊人不等呢?我們一道吧。先在附近尋一尋,倘若尋不得,我們回驛站,你們留下,明日多帶幾個人與你們一同找。」
趙、塵二人無奈,陸千塵一直懶得與陸亦舒糾紛,他覺得麻煩,寧可多跑些腿,也不願多說兩句話。雙手一攤,一臉落寞的無奈。
趙俊陽笑笑,稱讚道:「陸小姐女中豪傑,面對兇殘狡詐的匪賊如此大義凜然,在下佩服。」他當然不願意讓他回去,此事最好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掉。
四人一直尋到天黑,未見賊匪的人影。陸亦舒心下疑道:「方才一大隊人馬,不可能一個也不見,看來涵兒說的不錯,趙俊陽是大當家。方才應該是有看到他屠盡所有人不敢不上前。又見他與我等在一起,不敢輕易露面。」
陸千塵放眼望見幾間茅屋,道:「我們暫且過去休息片刻。」攙著陸亦涵。她早已累得走不動一步。陸亦舒跟在他身後,拒絕了趙俊陽的攙扶。
趙俊陽道:「我先過去看看情況。」
陸千塵沖他客套道:「有勞趙兄。」趙俊陽早已看出陸亦舒處處針對他。自然不肯留他們單獨說話的機會。他走的不快。
陸亦涵一臉的艱難,她覺得腿幾乎走斷了。三人走到底矮的茅草屋前,趙俊陽早已查了一遍,迎上他們道:「此處空無一人,只有簡陋的器具。兩位姑娘暫且休息一下,那邊有水,在下打些來。」他認為即使他不說,陸亦舒也會想辦法支開他。於是,他決定很體貼的把所有雜活包了,當然會帶上陸千塵。
陸千塵扶著陸亦涵坐下道:「有勞趙兄。我與你同去。」
見他如此豪爽,趙俊陽會心的笑笑,見陸亦舒欲開口,道:「陸兄莫要客氣,我雖只左手,提水不在話下。你且好生照顧兩位姑娘。」
陸千塵雖是大家公子,但在軍中經歷過數度死戰,格外重兄弟情誼。人家已一路照顧他兩妹,更是救了她們性命,他怎好讓他一人勞作。早已起身道:「趙兄且休息,我去。」
陸亦舒道:「你莫要爭執,莫要拂了人家的俠義心腸,坐著便好。」
陸千尷尬笑道:「趙兄勿怪,舍妹自幼嬌養,說話多有任性,萬望海涵。」
趙俊陽道:「哪裡話?陸小姐大方豪爽,率真可愛。我去找些柴。」言談舉止儒雅、淡然,讓人感到貼心又溫馨。
四人守著火堆,陸千塵與趙俊陽一同打來一隻雞。見兩人越發熟的不分你我。陸亦舒一臉的擔憂,她真小看了趙俊陽。
一直到入睡,陸亦舒沒有找到與陸千塵獨處的機會。陸亦涵早已睡下,陸亦舒悄悄把窗打開一條縫隙,只見陸千塵與趙俊陽相談甚歡,毫無困意。兩人又比划起招式。不由惆悵的踱步,暗道:「看來沒有機會與陸千塵好生謀劃了。」一時頭疼難耐,道:「看來趙俊陽很快會有行動。此茅舍說不定也是他們賊窩一部分。」看看沉睡著的陸亦涵,忽然心下大驚,出了一身冷汗,急的坐立不安道:「他不會準備今晚動手吧?這狡猾的賊子。」左右無耐,她一腳踹開門道:「吵死了,還要不要人休息?」
陸千塵道:「時辰不早了,趙兄早些歇息。」
趙俊陽道:「好。陸兄請便。」
見二人各自回房,陸亦舒放下心,驚見趙俊陽復又打開門望著她,不由嚇出一身冷汗。那奸詐的眼神,她第一次見如寒冷的奸詐。心猛的一沉,見趙俊陽完全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急急的關上門平復心境。可是心卻突突跳的厲害。跑到炕邊急急的搖醒陸亦涵,把手擋在嘴邊道:「涵兒,一會兒我與陸千塵把趙俊陽引開。你暫且躲起來,只要不是我二人,誰叫你也不要出來。」
陸亦涵一驚道:「躲?」恐懼充滿心頭道:「不,我與你們一起去。」
陸亦舒道:「來不及了,他今晚可能要動手。陸千塵護不了我們兩個。」急急擦著她奪眶而出的淚水道:「莫要害怕,我們不是丟下你。只是想不到趙俊陽如此歹辣,連大將軍也不放在眼裡。」
陸亦涵拉住她的手道:「可是,這茅屋,哪裡能躲?」陸亦舒把自己的簪子都拿出來道:「拿著,都拿著。一定要藏好,只要趙俊陽還在,萬不可輕易出來。」
陸亦舒悄悄的跑到陸千塵的房間,陸千塵正翹著腿躺在床上想著心事,他感到陸亦舒怪怪的,一直針對趙俊陽。依陸亦舒的脾氣,有人撐腰絕對有仇狠報,不應該這般婆婆媽媽的。可,她似乎真的是在暗示什麼。見陸亦舒進屋,神色極為慌張,立即做了起來。
陸亦舒急道:「你之前路過的小茅屋,我有重要的東西掉在了裡面。」
見她神色如此急的倉皇,陸千塵一臉的冷靜。趙俊陽坐在桌邊,閉目養神抖著耳朵聽的很清楚,輕道:「這麼快便沉不住氣了。」輕輕一笑,掃一眼陸亦舒的房間,一路跟上那騎馬的身影。
二人來到那小屋,狠狠敲門。隨著一聲「來啦,來啦。」一張笑眯眯的臉張望見二人,立即僵下來,轉身欲跑。趙俊陽施展輕功跟來,落在了樹上。
陸千塵一腳踹倒那人,那人翻倒在地上連連求饒,道:「饒命啊。」
陸千塵拔出劍放在他脖子上,道:「原來此處是賊窩?」
那人連連擺擺手道:「不不,好漢,誤會,誤會啊。」
陸亦舒道:「你們大當家在哪裡?」
那人苦著臉道:「這位姑娘說的哪裡話?我一人獨居這裡,以種地為營生。哪裡有什麼當家的?」
陸亦舒看看他,道:「看來果真不是一夥的,難怪那日他說他們是真匪,說什麼俊陽泊。」
那人一聽那三字,眼睛瞪的老大,懸著心,倒吸一口氣道:「什什麼,俊陽泊?老,老大。那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陸亦舒道:「你果然知道流匪。」
那人擦兩把眼淚,道:「我們,我們真的不是盜匪。不過,是聽說有這麼一股盜匪。在個山頭上終日打家劫舍還能吃喝玩樂。我們三人原是跑鏢的,有些身手。可是,後來鏢局落沒,一直靠種地為生。然而,前些時日,邊關有戰事。官兵成倍成倍的收糧收租啊。我一時憤不過,打死了一個兵。」說著說著,淚流滿面,極為痛心疾首。
陸千塵道:「胡說,北邊戰事,從來沒有向朝廷要過軍糧。」
那人無辜道:「我哪兒知道呀。我們小老百姓活著不容易,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劈柴,種田。就只望著那點收成,能有一天吃飽飯,從不曾倦怠。可是,唉,一下子就惹上了人命。多虧了兩位兄弟,幫我躲過。一直幫我照顧老母。可是,不知道,被誰出賣了。官差把我老母打了個半死,我那二位兄弟便賣了全部家當又借了一大筆錢,把老母救出來。也是為了幫老母撿回一條命,才在此打劫。小人在此求二位大人救救我那兄弟,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一把抓過陸千塵的劍往咽喉砍。
陸千塵一腳踢開他的手道:「做什麼?我沒說要殺你。」
那人無奈的哭的特別蒼涼,小人物的生命太脆弱,經不起任何的風雨。他們連足夠的口糧都沒有,他們耗盡了生命的全部,終日勤勤懇懇的辛苦勞作,遇上戰亂卻逼到了落草為寇。生逢亂世,苦啊。
陸亦舒道:「你們把我的東西放在哪裡了?那個不值錢,對我很重要快拿出來。」
趙俊陽聞言收起那柄暗器,那人很無辜迷茫的仔細向他們確認,見那氣勢洶洶的目光,倒是他急哭了,道:「我沒有藏什麼東西,我們搜來的財物,老大拿回,首飾轉賣到黑市。別的什麼也沒有啊。」見他們不信道:「我這命都不要了,還為那點東西撒謊。」
陸亦舒上前一步,揪起他衣領,急出了眼淚道:「快拿出來。」聲音變得有些淒涼。
陸千塵從未見她悲傷過,十分溫和的拉住她,輕輕道:「是不是他們一起拿去賣了?」
陸亦舒搖頭道:「我看到他收起來了,就是他,就是他收起來的。」竟哭了起來。
那人把渾身上下自己翻了一遍,道:「我真沒有,什麼也沒有。」
趙俊陽有些懵了,不由暗道:「她在找什麼東西?那般重要。」
陸千塵見她兩汪清泉梨花帶雨,急的一跺腳,用劍指著他道:「你藏了什麼東西?快拿出來。」
那人兩隻無措的手擺了又搓,搓了又擺無言以對,跺腳道:「我當真沒有藏。」
陸千塵道:「方才見你是條漢子不殺你,你若再不交待,別怪我劍下無情。」
那人道:「我當真沒藏,我,我就想要點錢。本來吧,我們只想做一票大的不幹了,可後來,這行確實來錢快,又聽說有個大戶人家挑美人,我們才想把二位小姐賣過去,想著在大戶人物也能享些福不是?」
陸亦舒道:「快把東西交出來。休要再胡扯,你說大戶人家,我還看不上眼呢?一個鄉下人能有什麼眼界。再不說,砍一條胳膊。」示意陸千塵動手。
陸千塵猶豫一下,道:「方才見有幾分兄弟情義,將詳情道出好讓我們做個見證,再自裁身亡,以將此事作罷不牽連到你的兩兄弟。我本想放你一馬,你包藏禍心,怪不得我無情了。」
那人見陸千塵狠了心,哭喪著臉坐倒在地上,道:「大俠若是不信,就殺了我吧。可憐我八十歲的老母啊。」哭了起來。
陸亦舒道:「休要聽他胡扯,他不過以為左右是個死,只得搏取他人同情,再賭上一把兄弟義氣,撈條命罷了。看他這副求饒的樣子,哪裡是個敢死的。」
陸千塵提起他道:「去找,把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能藏東西的地方都給我擺出,我沒有什麼耐性。」把劍在他身上橫了橫。那人嚇得一驚,被陸千塵推向茅屋。
陸亦舒很微微吐出一口氣,跟上。道:「哪個是你們老大的房間?」
那人道:「這邊,這邊。」
趙俊陽躲在暗處,看著他們將一間間屋子翻個亂七八糟,直翻個底朝天。暗自思忖道:「莫不是有什麼秘密?」轉動著眼睛,打定了主意,破門而入,一臉驚訝道:「陸兄,為何在此?」
陸亦舒在枕下翻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是幾個小瓶。狠瞪向那人,那人倏的移開目光。
陸千塵微驚道:「趙兄為何在此?」
陸亦舒道:「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找一找,這裡有沒有一個紫色荷包,那是我娘臨終前親手為我繡的。」將盒子推給陸千塵。
趙俊陽道:「好,只是,方才我一路追趕一個黑影至此。竟不想遇到了二位。」
陸千塵一驚,心頭猛的一沉,大呼道:「涵兒。」一個箭步衝出去,不想陸亦舒緊緊的拉著他被扯倒。
趙俊陽急忙上前扶道:「陸姑娘可還好?」
陸亦舒扭了腳,皺著一臉痛楚道:「還請趙公子先回。」
陸千塵一把搬起她,衝出院子,翻身上馬遠去。他此刻心急如焚,且不說趙俊陽來歷,只少一臂便有諸多不便。不好將妹妹托給他。他在軍中也是親歷親為,習慣性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儘管他動了一下將陸亦舒交給趙俊陽的心思,最終還是撈起她走了。
趙俊陽微微一笑,這裡他熟,自然可以更快的到達那茅屋。
陸千塵見茅屋靜的有些詭異,凝重的掃視一番,翻身下馬,拍了拍馬,那馬長嘶一聲,跑了。對陸亦舒道:「躲起來。」
陸亦舒一臉緊張的望著走向茅屋,想要攔住他卻又找不出哪裡不對。拖著腳躲到草垛後,忽然頭暈目眩,她想到在門口,趙俊陽拉了她一把。此刻,陸千塵已經消失在她原來的房間中。
陸千塵衝進房間,但見房內煙霧繚繞,床上露著一片衣角,急忙上前道:「涵兒。」
推開蓆子便迎來一掌,他攔上去,趙俊陽邪笑著拔刀砍來。陸千塵來不及處理手心中藍色的傷,他的刀如卷千層浪,像月食引起的潮夕,洶湧磅礴的排山倒海,沉重的像五指山威壓下來。那刀被他使的快的看不到影,真有天人合一的架式。如此狠辣、猛烈的攻擊下,陸千塵想到的是「迷蹤幻影」,蕭澤昱所創的一套步法與劍法。
此法頗為神奇,有霧裡看花、水中望月之意。看似人在你身邊,看似幾次劈到他,可實際上他又似在千里之外,卻又清楚的兵器的撞擊。整套步法優美、輕盈,變化多端,並不肖費多少力。可是,他手上中的毒、室內的毒也不是兒戲。陸千塵一晃衝到室外。此時,他的步子有些不穩。視線中出現了無數重影,他扯下一條布遮住了眼睛。
趙俊陽笑道:「陪了你們這許久,我再也不想浪費時間。莫要再做無用的掙扎,把你方才的劍譜、步法寫下來,我饒你一命。」
茅舍那人也跟來,已鬼鬼祟祟的溜到草垛後背起陸亦舒。見陸千塵舉著劍,運起功力似在隨時準備戰鬥。又悠悠的勸道:「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兩個妹妹想。」餘光一寒,發現草垛上的身影不見了。定睛果然不見,怒煞五官,一躍飛起。正在逃跑的那人嚇裂膽,一個不留神栽倒在地上,轉身瞬間,刀鋒已落。表情猶自驚恐之時,被趙俊陽劈倒在地。趙俊陽不解氣又狠砍幾刀。登時鮮血四下飛濺,甚是駭人。然而他瘋子一樣的表情更是駭人。只聽他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與我來搶人。」
躲在茅廁里的陸亦涵聽得打鬥聲停,緊緊揪著自己衣領的手微松。緊張到只有出的氣,衝出來。但見趙俊陽一身是血的提著滴血的刀,腿一軟摔倒在樹後。好在捂著嘴巴沒有喊出來。見他只一抖肩,陸亦舒翻倒在草垛上。
趙俊陽瞪著血腥的雙目,狂魔一般大笑。陸亦涵緊緊的蜷縮在大樹後面,怕的手腳有些抖卻又止不住望過去。陸千塵跌在地上,一隻微顫的手將劍撐在地上。
趙俊陽得意的臉色有幾分扭曲,狂妄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把欠我的加倍還回來。敢斷我手臂,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猙獰著臉孔圍著陸千塵道:「你寫不寫也沒關係,我天賦異稟,只要見了便能會。到時,管他什麼天刀、地刀,還不是我的手下敗將?想要剿滅我?我倒要他看看什麼是絕望。」一刀揮向陸千塵左肩,是要斷臂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