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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廿七金蟬脫殼

2024-05-22 13:28:00 作者: 孫晨露

  十五年前:

  小夫子聞言,頗慚愧,真誠道:「此他之過,可否先放手?好讓他鄭重認錯。」

  鋤頭不服道:「小夫子,莫要跟這小啞巴求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且回。」

  勺子一個猛衝上來,抱住廿七大腿拼命掀,一群孩子蜂擁而上。廿七剛好又一輪飢餓襲來,腿腳有幾分鬆動。

  勺子一邊仰天拼命掀他的腿,一邊憤怒喊道:「敢讓小夫子求情,我跟你拼了。」

  小夫子伸出那短短的小胖手道:「快住手,住手啊。」忽然他眼下一驚,只見廿七跳的很高,甚至未及看清怎樣一番騰挪晃動便橫翹二郎腿將他們齊齊坐在下面。一顆豆大的汗水蒼白滴下來,廿七臉色又蒼白起來,透著虛弱的疲憊,他前胸後背濕透了。虛脫的手心、腳心冒了層層細汗。小夫子愣愣的將目光砸到他身上,左思一下,右想一下,計上心頭道:「小筐。」

  小筐早已傻在原地,聞言猛的一個愣神才反應上來,慌忙跑上前。

  小夫子道:「小筐,此事我們有錯在先。為表我們認錯之誠意,你去把鋤頭說話透風的爺爺,把小啞巴滿口無牙的奶奶喚來。再將小林子又要洗衣做飯,還要照看三個弟妹的娘叫上。還有小九兒那長年臥病在床,走一步便栽倒的爹扛來,齊齊向哥哥道歉。當面辱人父母確實不對,倘若還不行我們只能齊齊去哥哥家當牛做馬。」小筐聽的長長的咽口氣,其他的他能辦到,只是那走一步便栽倒的爹,他如何扛的動?小夫子又道:「另外再請個郎中來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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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七果然低下頭,起身扛起那捆柴走了。小夫子見狀對小筐道:「都帶回去看大夫,我去看看。」眾孩子慢慢的爬起來,一陣慘叫著晃著胳膊腿。其實,小夫子聽到事情是因罵他爹娘而起,便有了主意。不愧是千古小神童,他認定廿七既有孝心,便有憫人之情。才故意說出那番話。

  廿七在一個賣包子的旁邊放下柴,蹲了下來,賣包子大叔熱情道:「哎喲,今日來的遲,方才劉掌柜急用柴便去買別家的了。」再往旁邊是一座大酒樓,汶榮城東最豪華的酒樓,劉掌柜便是那裡的東家。廿七心頭升起一股焦急的失落,很是擔心柴賣不出去。擠出一絲笑容道:「謝謝大叔。」

  小夫子看著他不由難過起來,道:「這麼冷的天,你穿這麼少?」廿七蜷縮一下身體,草鞋換過好幾雙,如今又破了。道長教他做過草鞋,可衣服道長也不會做。他外露的半截胳膊、腿自然冷的時常生瘡。所以,他才蜷坐在柴捆後。又看看自己身上絨衣,薄裘,錦靴。兩嘴角苦下來道:「今年早冬又天冷,過幾日還下大雪呢。」

  廿七聞言更加擔憂起來。下巴抵在抱緊全身的雙臂上。

  小夫子跑到包子攤上,攤主張二狗笑臉迎上道:「哎喲,小夫子,怎的今日有空出門?」他因長得太美,沒見過的人都猜出來,再說,他是他爹的得力助手,這條街的繁華都是他所為,自是跟這裡人人都熟。所以,南徵才敢離身。在這裡自他爹來了便無兵無匪無盜無賊,可能有幾個刁民。凡外地人來此,大半也恭敬安分。只因為小夫子他爹程宇寰是當今大才,定世大才,受各國權貴的追捧。

  小夫子彬彬有禮的雙手握拳,行一個書生禮道:「張二叔好,勞煩兩個包子、一碗綠豆湯。」放下兩文錢,接過包子道:「多謝二叔。」微點頭簡單施禮。將包子舉到廿七眼前,真誠道:「你還沒吃飯吧?吃個包子墊墊吧。我還沒感謝你呢?」

  廿七不解的望過去道:「感謝?」

  小夫子真誠的遞上包子,道:「先墊墊肚子。」張二叔端來綠豆湯放在地上。

  廿七很有骨氣,寧可餓死不食嗟來之食。他有道長的傲骨,正是後人所言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他不會為了兩個包子,墜了傲骨,道:「我何時幫你?」略掃一眼小夫子,他雖不是壞人,然而跟他一起的人都不怎麼樣。這是他此刻的結論。

  小夫子很誠懇道:「你幫我見識到自己之鼠目寸光,便是最大的幫忙,我是來謝你的。」一個醉心學問的人,最大的成就便是發現自己的不足。他本以為,此處人人安居樂業,自己已功德圓滿。不想還有廿七這般窮的,小小年紀便砍柴養家。想到學問他很開心,滔滔不絕道:「唉,如今才知道江山河晏,美則美矣,未盡善焉。民之生尚苦更苦也,諸事了則未了。」

  廿七完全不懂,不過能猜測出一、二。便低頭不語。

  小夫子見狀,萌萌道:「你可識字?」廿七搖搖頭。他立刻鄭重起來道:「那可不行啊。必須要識字。」授天下學問於天下人是他最鄭重的事情,比研究學問還要重要。因為人人學了學問,懂了道理,他爹要處理的糾紛便少了,更少了煩惱。而且他也不忍看到別人受窮。孩子總是很單純,才如小夫子這般,想法也不免有片面之時。用現代的話說。他為了提高民族素質、淨化民風,積極的宣傳義務教育。並將此作為第一等要事。汶榮有四大家,各住城一頭,均辦了學堂,只有他家的是義務教育而且還分錢米,小夫子會豎著耳朵聽聞誰家有子不來上學,必定前往勸說。廿七到此地不久又窮至此,自然不認識幾個人。見廿七異常堅定不容反駁的神情裡帶著一臉肅殺,且沉默不語。小夫子積極勸道:「對了,你可是有功夫?」見廿七點頭,積極道:「要不你教我吧,我拜你為師。」

  廿七掃一眼看上去摔一跌差不多活不成的小夫子,心頭極不願,隨便問一句道:「你要學什麼。」

  怎料小夫了歡呼雀躍的跳起來,到他的正面抬起兩個圓滾滾的小拳頭道:「一腳踩倒一片的。」

  廿七立即不悅,暗道:「果然不是好人,一點不講武德。」望著他亮晶晶的眼睛道:「你便是小神童。」

  小夫子立馬站的極為端正,挺拔如松。堅定道:「正是。」微微拱手,輕施文人禮。便是現在抱拳。

  廿七隨口道:「真是挺小的。這個頭著實矮了些。」

  小夫子拍胸脯道:「我學問高啊?」腆起嬰兒肥的小肚子甚為得意。模樣可愛至極。

  廿七道:「我初來此地便聽說:汶榮小夫子,千古小神童。」

  小夫子儼然一名俠客,拱手豪爽道:「過獎,過獎。」

  廿七微笑道:「你可知後兩句?」

  小夫子登時瞪大眼睛木木的搖頭,認真求教。

  廿七道:「我來此幾月卻也聽聞:才高八斗是他爹,天之大學集一身。」

  話音剛落,小夫子不假思索的確定道:「嗯,不錯。」毫不謙虛,極為確信的點頭。定睛一看,廿七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反在暗笑,白茫茫的仔細想一下,再確定他正是滿滿嘲諷的表情。

  廿七覺得如此顯而易見的嘲諷也聽不出來,枉稱神童。心頭暗暗恥笑,面上稍有收斂。小夫子認真的等著,見他神色古怪,心下瞭然道:「你以為我徒有虛名?」廿七笑而不語。

  小夫子走到他身邊,道:「可是,我等尚幼不便評論古人;後人未出世無從說起。在當世,我父親若稱八斗,無人可出其右,更無人敢稱八斗。他尚年少之時,便止戈諸藩鎮而分七國,自此人稱程八斗,大才於天下。後又五國定中原。我立志在童年便號稱小八斗。」面對無比懷疑的目光,坦誠的堅定道:「我很努力的。」得意的一拍胸脯。

  廿七無語的點點頭,輕嘆氣又搖搖頭。

  小夫子上前一步道:「你教不我功夫?」見他搖頭轉向一旁。跑上前道:「我拜你為師呢?」

  廿七乾脆道:「不收。」

  小夫子順著他的轉身跑向另一邊,道:「你拜我為師呢?」

  廿七掃他一眼堅決拒絕,道:「做夢?」

  小夫子急急的踢著小短腿又跑向那一側,很重視又極溫柔道:「哥哥,到底讀不讀書呀?」

  十五年後:

  蕭澤昱面對蕭澤軒一臉的關心,稍稍收斂了神思,空洞的目光里有幾絲神采,只是臉色慘白的有些嚇人。蕭澤軒一下子慌了,道:「我去尋軍醫。」

  蕭澤昱抬手,鄭重道:「不必了,礦上如何?可將所有的文書、器物、冊子核對了?新的欽差大臣到來,悉數交去。做好一切準備迎接新使,另外,囑咐莫要輕信更不得傳播閒言碎語。」

  蕭澤軒有些心裡沒底,道:「皇兄,可是有何安排?」

  蕭澤昱道:「不錯,我明日便出發。」

  蕭澤軒急急衝上前,道:「不行,不行。絕不行。你現在哪兒也不能去。」已經小心的把他按倒在床上,扯上被子包成嬰兒似的,像媽媽下最後的通碟一般,道:「你現在哪也不許去,我會看住你的。不許動,躺著,躺著。」

  蕭澤昱掙出兩臂道:「別鬧,先說正事。」輕飄無力的坐起來。

  蕭澤軒道:「你的傷便是我北郡天大之正事經,頭等重要。那初一說,你至少要臥床休養半年。」

  蕭澤昱認真的望著他道:「我走了,你如何應對?」

  蕭澤軒解讀著他真誠清淡的樣子,感覺事情很沉重。猶豫著弱弱道:「皇兄,休提如此嚇人之事。」他覺得自己管不了,但見他皇兄那一臉堅定,知道已無迴旋餘地。不由探道:「皇兄此去所謂何事?」

  蕭澤昱道:「不必過於憂慮,軍中事務由列位將軍打理,你需要做兩件重要之事:一、莫要軍官衝突;二、與來使周旋,你之強項。」

  蕭澤軒放心的點頭道:「如此,尚能應付。」

  蕭澤昱叮囑道:「我少則十日,多則半月便回。務必不要讓人發現我醒了且不在此,看好國礦不能有差池。」

  蕭澤軒聞言又緊張起來道:「何事?非要現在去嗎?」

  蕭澤昱道:「我們一定要守護好北郡,你一定要派人盯緊燕軍動靜,我懷疑他們另有目的。」起身隨手拿起紙筆畫了一幅簡易的地圖。解釋道:「燕軍收復古嶺州穩定了東北。又與我議和,與南楚素來互質,而幾年前,驃騎將軍楊凌大敗西域,徹底穩住西北。依我猜測,這位小王有重開河西商道之志,以求富國強民從而掌控民心,再與峻山爭權,進而吞併中原。」

  蕭澤軒未曾料到他太小看了慕容重夜,只以為他是敗家王爺,不成想卻是深藏不露、有鴻鵠大志之人。道:「所以,他要穩定四方,為此路掃清障礙?原來我們小看他了。」

  蕭澤昱道:「我想,既然我使出發,他今夜必會以金蟬脫殼之計潛入西域。」

  蕭澤軒有幾分不解,道:「皇兄是懷疑他想用我使議和吸引視線並拖住慕容老頭。可是,簽個和約有何難事?能拖多久?」

  蕭澤昱搖搖頭,道:「燕國形勢複雜。議和不易,更何況有人想不易。」

  蕭澤軒心下終於出一口惡氣,暗自慶幸道:「那我們把他的奸計挑給慕容老頭,讓慕容老頭去阻止他。」

  蕭澤昱搖頭道:「開通河西商道於國於民是一件好事。如今,戰火雖少於當年,但各國吏治不明,生民尚苦。再者,這位皇子有備而來,又手段刁鑽。真魚死網破必有玉石俱焚的方法,徒增傷亡,不如通力合作,共謀發展。戰時,我與父皇上的二十四道表中,提到一條,若要議和,必保證我大齊合法合理之商賈在燕國正常貿易,並定了十八條細則。」

  蕭澤軒眼前一亮,道:「原來皇兄早有準備?如此我們也可以用河西商道。只是」他猶豫片刻還是說了,道:「可是西北是楚陽王封地,他素來與我們不睦。我們簽下河西商道,最是養肥了他。我這心頭多少有些小小的不服氣。」

  蕭澤昱道:「政見而已,以國為重。」

  齊國有齊國的計劃,燕國自然有燕國的打算,那慕容重夜此番出擊似天上金烏,一朝數變。此一戰自邊關明戰到朝堂暗戰,已是步步驚心,處處陷井。至今,用意仍不明朗。那北郡王當真猜的中他之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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