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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到汶榮出使2:是福是禍?

2024-05-22 13:27:56 作者: 孫晨露

  十五年前:

  廿七迷迷糊糊中覺得自己好像在漂,他渾身無力動不得,艱難痛苦的輕哼出聲,蒼白的小臉無比的清瘦,原本粉嫩的薄唇乾裂的起著皮。濃黑纖長的美睫忽閃忽閃的顫抖。似乎上面還罩著一層薄薄的輕霧。一雙粗細適宜、濃淡得當的劍眉英挺如松,沒有一絲雜質。真真如黛畫。天生一副美骨,深藏凜然,貴氣四溢。哪怕他穿的破爛不堪,白嫩嫩的胳膊上、腿上布滿深一道淺一道的劃傷。臉上散落著片片骯髒的泥污。

  一位二十多歲的布衣女子,頭上包裹著一條灰色的布綰住了烏黑的秀髮,利索的卷著兩圈袖口。算不上驚艷,卻也有大氣的漂亮。他輕輕的搖搖廿七,語氣特別溫柔的輕喚道:「孩子,孩子。」見他沒有反應,不由坐到他身邊,臉上帶著緊張的關切,湊近一些,眨著明亮的眼睛,翻出一股子真誠的希望。雙手推著他細如竹竿的胳膊。女子雙手一顫,定睛看看,那真真是皮包骨頭。他本就白皙更好似照見骨頭一般,讓人不由心疼。那女子心狠的揪了一下,抽一下發酸的鼻頭,眼睛裡罩了一層水霧,泛出心疼的傷。聲音微微顫抖更加輕柔道:「孩子,孩子。」

  廿七終於睜開了眼睛,極力的撐住眼皮。女子急忙小心的餵了他一口水,他輕咳一聲,噴出大半還是咽了一部分。終於乾裂的喉嚨得到一頂點的滋潤。藍藍的天清晰了一瞬。女子又輕輕的餵了他一些水,他終於好些了,有了喘息的力起,才發現自己在一輛牛車上,一根細長的竹竿上栓著一根悠長的紅色繩子,在空中如一尾歡快的魚暢遊兩下,打在寬厚的牛背上。那厚實沉穩的背讓人的心既踏實又安寧。

  女子見他深黑的眸子就像深邃的夜空,那澄靜明亮的眼睛裡真似夜空里綴了明珠,更似那一片純淨到不染塵埃又廣茅而神秘的星辰大海。越看越喜歡。端著水,笑吟吟道:「哎呀,這孩子長的真俊,真真像那天上的人。跟小夫子一樣,天上的絕世美人。」這是他第一次留意小夫子這個名字。只是,他還不知道小夫子第三次改變了他的人生。他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的生活會因為他的出現越來越好。而後更走上人生的巔峰。

  此刻,他臉上有一絲落寞,女子自顧自的歡喜,不曾察覺,愛撫的輕撫他的額頭,冰涼,還帶著濕漉漉的汗,廿七似乎有些不習慣,渾身緊張的顫一下,繃的很緊。微垂下眼瞼更讓心疼。女子不由感慨道:「唉,這小小的孩子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家裡的人該多心疼?」獨自擰起眉頭,心疼起來。

  廿七烏黑的眼睛越發澄靜的透明,眼瞼垂的更低。心頭暗道:「沒有人會心疼,自從道長走了以後。」想到這裡,他不由心頭一酸。迅速打住此念,輕抽一下鼻頭。眼睛裡噙了一汪清泉。他把目光轉向了天空,咽掉了那清泉。遙遠、悠長的目光卻縹緲無蹤,別有一股子悲。卻沒有憤和傷。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飯,餓極了就在山上、田裡拔點野菜、樹葉子吞下去。他來到這裡,日子算是好一些了。可是道長卻不在了。他現在每天能有包子,每次緊緊的抱回家就像抱著寶貝,可是卻不捨得聞上一聞。每次怕涼了、怕掉了,緊緊的揣在懷裡,高興的遞到娘的手裡。看著娘大口滿腮的吞咽,他高興的流眼淚,卻又心痛的想哭,沒有能讓道長吃上包子。

  女子看著他眨著澄靜的大眼睛想著心事。浩瀚如空的明眸里像漲了潮,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來得更猛,來得極悲。女子的心狠狠的刺痛,慌忙在一個布袋裡掏出一塊餅,遞到他眼前,輕輕抹掉不知何時出來的眼淚,攢起笑容道:「吃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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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廿七心頭溫熱的感動,溫暖了他已涼透骨的身體。他覺得她笑的好美,他覺得她好溫柔。不由咧咧乾裂的唇也笑了。他們眼睛裡都有淚,一喜,一悲中帶喜。自道長走了以後,他便來到了眼下這座城:汶榮。他每天天亮就去山裡砍柴,拿到城裡去賣。雖然他年紀小,可是他有些功夫,道長教過一些,他救過的那個人也教過一套還給了他一把刀,讓他防身,他現在用來砍柴。每到夜裡,他會忍著餓練功,一定要練好武功,保護好身邊的人。今天,他就是在山裡砍柴。可是,他基本吃不上飯。前兩天只是餓緊了便肚皮發麻,一陣胃痙攣,出些虛汗,一會兒便好。今日砍著砍著柴忽然病的好不起來了,他咬著牙,拖著刀和柴拼了命的向外拉。栽倒了又爬起來。忽然,汗淋濕了衣服,胳膊、腿抽筋兒。他忍痛,幾番生拉硬拽的拖到路邊。腳下飄忽忽的暈死過去。

  十五年後:

  蕭澤軒未曾想過有一天他忙的團團轉,他皇兄在家躺著。記得今日睡意正濃,天已朦朦亮,陸千塵把他拽了起來。陸千塵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將軍,丞相府大公子,丞相一直不得子,自有了他,便兒女雙全。因此,對他頗為疼愛。而這位大公子頗有能耐,年紀輕輕便跟在齊戰神身邊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他的美裡帶著颯爽英氣,方方正正的臉頰透出他的英勇、方正、剛直,與眼下這位從小打到大。現在呢,蕭澤軒時常討好他,親切的稱他「哥哥」,他便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的臉打栽到土裡拔不出來,以斷了惦記他妹妹的念想。怎奈人家臉皮厚的他這個大將軍要動手便得挑刀子。

  蕭澤軒迷糊著眼睛,不滿的撒嬌道:「你輕點兒。」躺倒欲睡。

  陸千塵輕笑一下,把他屁股掀過來「啪」的就是一巴掌。聲音那是一個爽利。蕭澤軒嗖的坐起來,雙手捂著屁股,犯了小姐脾氣,五官擠成一個怒字,嚷道:「你幹嘛?」

  陸千塵真覺得他是個狼心狗肺的,抱怨道:「我要走了,你不知道送送我?」臉上儘是不滿,散著明晃晃的怒。

  蕭澤軒也就清醒了那麼一瞬,極力睜開那懨懨欲睡的眼睛,呆呆道:「你要走啊?」極為沮喪的泄了氣,癱坐下來,撒嬌似的道:「啊,怎麼這麼早?你就不能挑個晚些的時候,怎麼比使還早?」

  陸千塵瞪著眼睛怒道:「你說什麼?」一嗓子把他吼起來。依著他那爆脾氣不爆揍他一頓才怪。不過,他咬了咬牙齒,終究是忍了。看在他那命運多舛的哥的份上權且忍下了。

  蕭澤軒急急解釋道:「那可惡的使臣,專門搶他人功勞。」

  陸千塵扭頭便走。氣沖沖的,他算看透了這個小子,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枉自己當他兄弟這麼多年。明明太陽已經出來了,現在不走還要日曬三竿嗎?早?又沒在深更半夜走。黑著一張臉大步走了出去,咬牙道:「誰的功勞也沒你份。」

  蕭澤軒收拾的很快,只是一直沒有睜開眼睛。陸千塵看也不看甩馬走人,他知道,他是極不想來的,看來在他心裡還是那個被子更重要,哪裡有什麼兄弟?若不是怕他皇兄責問,恐怕連腳都不會抬一下。蕭澤軒被涼風一吹,睜開眼睛,四下搜尋。迷糊糊道:「人呢?這便走啦?那還叫我來幹嘛?」

  之後,他望著大齊使團崔炎的部隊遠去,終於鬆一口氣。便去探望他皇兄。

  蕭澤昱正端坐於床,垂下澄澈的眸子,心事重重的發呆。今日天還沒有亮的時候,當他站在遠遠的一個角落裡目送那曾壯碩,現卻彎曲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向戰馬,深深感到垂暮二字的悲苦。那壯碩的戰馬襯的他消瘦的倉皇,他曾經策馬衝殺的敵人四散紛逃啊。他忽然覺得時間太倉促,看一眼太草率。糾纏的心不甘起來,將侯沒有停留,沒有回頭,甚至一絲猶豫也沒有。他心上才更惹了黃連,怨恨自己。與這樣重要的人告別,竟沒有深情的相送;沒有暖心的話兒,沒有壯行的酒。只能默默的、偷偷的躲在角落裡,暗自送上祝福。面對的還是寥落淒悲的背影。

  此情此景正如後人詩里描述的那樣: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這一首詩的意思是微風輕輕地吹拂著江邊的細草,那立著高高的桅杆的小船在夜裡孤獨地停泊著,星星懸掛在天上,平野也顯得更加遼闊,月光也隨著波動,大江滾滾東流。有點名聲,哪裡是因為我文章寫得好呢,但是辭去官職,的確是因老弱多病而不得已的永遠休止了,自己到處漂泊這像什麼呢?就像是天地之間孤零零的沙鷗。

  這首詩寫的深沉,多讀幾遍不由酸上心頭,正應此景,垂暮之年披著夜色,孤獨的漂泊在廣袤的天地中,是萬不得已。孤獨的萬不得已。萬不得已的孤獨。

  蕭澤昱在微垂的里餘光見蕭澤軒進來,吐出一句話,道:「我看到他們走了。」移開目光,話便那般輕飄飄的出口,似不曾說過。他淒涼的聲音顯得人格外悽美。

  蕭澤軒本喜氣洋洋的,見他皇兄如此神傷,心猛的沉了,一臉憂愁的走上前,道:「所以,陸千塵天不亮出發,是為了你,送別。」

  蕭澤昱仍感傷道:「也許是最後的相見。」

  聞言,蕭澤軒急了,擰緊眉頭,慌忙上前,安慰道:「皇兄,你不必自責。那日將侯做出那個決定都是那個初一搞的鬼。再說,你們不是都認為這是對的嗎?」他自是不懂在沙場上共歷生死多年,那種過命的情分。軍人最怕悲壯。而將侯做出了最悲壯的決定是為了他們,他一直為了他們,可是,誰又為他呢?誰又能讓他為自己好好的安享晚年?他已經受了那麼多苦,他幾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為何老了,還要走最悲壯的人生?

  蕭澤昱垂下的澄澈眸子裡悲傷透骨,淒麗道:「對的不一定是好的,或許是殘酷的。人的心明明牽引著好,為何落得一身淒涼?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蕭澤軒急急道:「皇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將侯是自己找的歸宿。」

  蕭澤昱激動的脫口道:「他是為了他人。」

  蕭澤軒見他如此傷懷,不由落寞道:「皇兄,你要好好養傷才是。你傷的很重,那個初一說那刀焠的毒雖奇,倒還是好的,養個十年,二十年的,總是能好的。只有那刀用離火煨了幾十年,怕是傷了的根本養不回。千萬不可傷神,動怒。」此言是初一治癒蕭澤昱刀傷後的叮囑,只因蕭澤軒從不將初一放在眼裡,不曾見初一當時很凝重的表情。初一當時正在糾結一件事,他表面偽裝的其貌不揚,實則自幼修習道家功法,已到深不可測之地步,不僅習得博大精深的道家陣法圖還練就一身玄之又玄的二象之法,即以陰陽二氣操縱天地萬物乃至星辰,進而改變萬物的性質。他與他父親自幼週遊世界,奇門遁甲之術於他們像走路一般平常,只可惜,幾年前因家仇與人惡戰傷了根本,再用不得。不過,結合星象陣法,還能發揮一、二分的作用。此番救蕭澤昱除了藥物、功力,還用了一個道家陣法。當時他突然的看到蕭澤昱心中滔天恨意比離火還要兇狠。望著他靈台和一顆心充滿的熊熊烈焰,好比地心的岩漿,他,一個見過世間萬像奇兆之人驚呆了,輕輕的碰向那火,整個神識焚毀的厲害,燒成了飄飄灑灑的星星點點的火渣,被怒吼著的太陽風暴似的烈火捲入其中。他忙遁了出來。凝重的眸子盯著安閒躺著的蕭澤昱,越發詫異,暗道:「倘若真如此,他當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不要說無法佛法。便是我這般高深道法也渡不得。為何他又會是風光霽月的翩翩公子?絕無可能。如此滔天之恨又是怎樣的怨啊?毒焰罡烈如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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