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暗潮湧動2

  凌修看著在齊營偷到的信件，兩信大致含義：

  一則：奉勸逃至邊城內的水寨之人趁凌修將將侯送至軍營之前將其解救，必有重賞。眾將聞之，不禁色變，討論之下，一致決定，堅決不能讓兩隊人馬達成協議，必須責令城內剿匪，並將將侯妥善安藏。眾人不由心頭髮寒，一陣惡寒勝一陣惡寒的湧上全身，不由渾身發冷的一顫。以齊國之戰術再有外聯，兩面夾擊，何止戰敗哪有活路？眾將神色格外陰沉，就像一場大暴風雨來臨前，黑壓壓的天幕傾壓下來。共同的慶幸：幸好今夜夜探齊營，否則睡夢中丟了性命尚不自知，又驚出一身的冷汗。臉色越發黑沉沉的打一個寒顫，感激涕零的慶幸：幸好提前得到了消息。

  他們此時所思所想正中一人所言：

  蕭澤昱道：「他們好勝心切，一定會深信不疑。」

  初一道：「兩戰失利逃躥，驚魂未定，再經此一驚一嚇，燕軍定會有劫後重生的竊喜。所以，依然是攻心之戰。」

  蕭澤昱道：「戰爭時時存在。我們身邊許多事皆如此。」

  初一道：「難怪聖人一生都在修身養性。一顆強壯的心是成事之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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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澤昱眼神一驚，滿滿的驚喜，望過去，轉瞬又是悵然然的失落，獨自哀傷的望著夜空，惆悵道：「是你麼？不會的，你已不在了吧。我多希望……」垂下兩顆黑寶石一般巴巴期待的深眸，那眸子漆黑、澄澈。那微泛著哀傷的光芒，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越發溫柔的揉盡全部的希望。小夫子再一次出現在他心頭。深沉的夜色籠罩著兩一動不動的背影，有一絲孤單的憂傷。

  凌修承諾會妥善處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道：「我即刻安排人聯繫城內，務必將此水寨亂黨一網打盡。」

  眾將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但第二封信凌修略遲疑，微皺起眉頭，冷冷道：「我軍有人慾降齊。」

  眾將大驚，面面相覷。凌修陰篤篤的低睨著每一個人，眾將攤著雙手如遭雷劈，此乃一襲爆雷，可謂裂天消息。有的瞪大眼睛詢問；有的眯起眼睛深思；有的白呆呆著一張臉否認；有的痴呆呆的張望。凌修真想捉兩條蛇放入眼皮上，望誰一眼便直戳人心，以窺見其中黑白，但是，他沒有將那封信公之於眾。朗笑一聲道：「哈哈，我想此乃子虛烏有之事，我等一併來戰，自是為建功立業而來，當然個個與齊軍勢不兩立。此乃齊之離間計。我等不必理會，各司其職。」爽朗的大手一揮，露出一臉輕鬆笑靨。眾將交頭接耳的極為贊同。

  月黑風高之際，伸手不見五指之時，一陣突躥的急風劃破寧靜的黑暗，只見一襲虎豹狼猿一般影像，若隱若現的穿梭在林中。眨眼間，已穿行百里，那騎黝黑冰涼的影子竟是一個人，一個看一眼便如望見凜冽的劍芒突襲的人，使人不由警惕起來。此冰沉沉的黑影只在眨眼之間，隱沒於起伏搖擺的草叢之內。另一道同樣凌利的黑影追上，黑暗中如同射出兩道流星似的光，由於他們速度太快，使人有流星划過的錯覺。先前的黑衣人乃峻山所訓練的暗衛之一，此次特派來暗中相助凌修，此人名為李旋，看其身形修長，雖身著勁裝，動作凌利如刀，相貌卻有幾分柔弱之感。一片深林之內，靜立在黑暗中的李旋轉身，倘若他不動，總會產生一種他與夜色一體的錯覺。對面行來一人，一身深灰色的布衣打扮。二人對站相望，風吹起雙方衣袂，對面為邊城守將喚作蔣東石，壯碩的有些駭人，不是說他有多胖而是他站在那裡給人堅硬如鋼的感覺，渾身肌肉散發無堅不摧之力。使人心生畏懼、不敢直視，恍若眼前是一隻兇悍獵鷹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隨時發動致命的攻擊。相對而言顯得越發柔弱不堪的李旋竟毫無畏懼道：「將軍近來可好？」眼中掠過一抹寒芒。

  蔣東石瞪著他道：「一切安好。」眨眼之間閃過一抹精光。

  李旋道：「兵荒馬亂之際，將軍萬勿保重。」似微點頭，明亮的眼神緊緊盯過去，滿是警告之意，這傲然肅殺的氣勢壓過蔣東石。

  蔣東石沉穩如山，冷靜、沉著的眸子聚起萬千劍芒，明晃晃的鋥亮如利劍呼之欲出。道：「多謝。」

  李旋一雙無所畏懼的明眸中浸透笑意，冷冷的看過去。蔣東石迷離的、深邃冷眸中滿是鎮定，滾著眼珠向上瞥一眼，傲骨十足。

  李旋悠然轉身返回，望著他背影消的失，蔣東石緩步消失。蕭澤昱眼底襲上一抹疑惑，不解此乃何意。轉見初一已離開，跟隨李旋的腳步而去。

  常說夜色黑暗，仔細看不由發現，這顏色有所不同，遠處看上去是黑壓壓，而天空是藍色，近看越發感覺像是灰色，深灰色，正如蔣東石那套衣衫。暗沉沉的夜空中悠悠的飄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既然造假又何必回去送死？」

  李旋一愣不知其人何意。藏在不遠處的蕭澤昱神色凝重，暗道：「這小醫師之師真不簡單，醫術不怎樣，倒不失為將才，他是要試探人家身手？」眼底閃過一抹興致滿滿的白芒。

  初一落落灑脫的壓低犀利的目光，牢牢盯著他慢慢走近，他選的位置極好，自己逆光而立，剛好隱約看清對方的臉。李旋十分警惕的、陰颯颯的盯著他一言不發，此刻與先前判若兩人，散發著一種超然的冷漠，冰冷的氣息像要凍剎一切活物。蕭澤昱神色一冷，密切觀察著眼下，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真乃天意弄人，他們方才的交談以為萬無一失，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初一便是隔牆之耳。初一發現他們用暗語交流，乃古腹語中的一種，相當於密碼腹語，至於如何加密，有數種不同的版本。初一用暗語道：「為何叛逆？」

  李旋心頭狠狠的一驚，他竟懂暗語？驟然亮起的目光上挑，迅速平靜下來，險些開口，似乎明白什麼咽了回去。卻發出半個微澀的音道：「你。」

  初一心下安穩，暗語之道她選對了。古代人們為了防止消息泄漏，採取多種隱蔽的傳遞方式如：書信中的跳字法，切字法、切音法。語音也有若干方式如唇語，腹語等。各有各的破譯之道。初一猜想腹語失傳已久，他們一定受過特訓。一位是城中將軍，二人見面為數不多，能正常無障礙的交流，想必是簡單的腹語方式，只是他略做一些新的變動：加入節奏，聽起來仿佛是風吹草動的自然現象，實則是近距離的傳音密術，方才蕭澤昱、初一為隱蔽不敢靠近。他基本確定暗語之術，復又調整腹語節奏。道：「主上不希望再見到你。」

  李旋袖中閃出一把刀，無聲無息的像爬出的一條蛇，晃著危險的寒光，他遮掩的極好，沒有人發現。

  初一笑道：「很好。如此冷靜，我給你一次機會，倘若你打敗我，有一次機會向主上辯解。」

  李旋冷冷的瞄向他，反收回袖中刀，來者身份不明，作為一名細作、諜者，他不會看不穿其中的奧秘，他選擇無視。

  初一跟上他腳步，不料他腳下一閃，竟出現在數丈外。初一眼神一驚，追上去，一陣迎面撞來的煙霧迅速散開，眼前一片灰白，似乎進入一個迷霧世界。可初一方向很明確，毫不遲疑，一路不停留的追上來。

  蕭澤昱冷冷的眼神凌利如刀，輕躍入迷霧，一路緊隨其後，只見迷朦靜謐的樹林中三道身影詭異疾馳，那道道勁風帶的雜草亂木倏的擺開來。那一陣不可思議的扭曲就像見鬼的錯覺，不過眨眼間又恢復平靜就像一切不曾發生，一根樹枝挾一道刺穿脊背之力，自李旋背後猛的衝破這道空間，初一自然明白像李旋一般人物手段自是陰毒狠辣、一招致命，甚至殺人不見血，他不得不毒一些。腹語道：「明知逃不掉，何必耗費力起？」

  李旋不言不語，甚至沒有回頭，腳下巧妙的微轉似蛟龍騰空，側身躲過，只見五根樹枝分別釘向他眉心、太陽穴、咽喉、心臟，已到眼前，李旋才查察到這一股強撼可怕的穿透之力，來不及擰眉，急急倒翻出去，他忽然明白一場戰爭在所難免，整個人凜冽出騰騰的殺意，目光冷冷 的鎖定對面落下的身影。二人的招式極快，同樣詭異霸道，不留餘地精準無誤，方圓十里殺氣騰騰，驚走一切活物。初一方才看得很仔細，當時二人沒有亮出任何身份的象徵，說明二人不止一次會面，對彼此氣息、行為舉止，音容極為瞭然，要知道間諜的眼睛在重要事件、場合中極毒。

  初一全神貫注的盯著，他需要找出多的信息，據他觀察李旋腰間無物，一身勁裝，緊緊的衣袖藏物極為不便，而像征身份的牌對於他們是極為重要的，一定是放入懷中。二人同樣未帶武器只赤手空拳，信手摺枝。初一虛使幾招後，向他懷中刺去。李旋擋去，初一轉手在他胸前敲一棍，李旋本有兩分相信，被他這不痛不癢的一擊，懷疑起來：倘若是主上找人索命，一定不留情，此人是在誣衊人的智商麼？心頭不禁震怒，此人竟無緣無故的挑釁，自己尚有要事，如何有時間跟他浪費？手下更是凌利的霸道起來，勝過一陣陣疾風暴雨。

  初一探一番毫無收穫，輾轉架住他木棍，亮出一道令牌，上面乃燕國皇室專用龍紋，收入袖中道：「要事相商，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