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兩虎相爭2
2024-05-22 13:26:26
作者: 孫晨露
凌修守著五具屍首仰天慟哭,感慨其生平功德,怒斥齊軍陰險歹毒。挨個哭完,坐於一側悲慟到極點,紅腫著眼睛,聲淚俱下,擅抖著雙手,捶胸頓足,痛苦不已,承諾定上書朝廷為眾人討封重賞。看到眾將皆感動落淚。正欲要開口拉攏人心,便被在外傳來的一聲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狼嚎打斷,他驚詫的砸去目光,哭聲戛然而止,一股濃烈痛恨的惱怒沖天而起。不用想便知來人是誰。眾將驚出一身冷汗,回神之後,只見多了一道身影,重夜衝到凌修身邊將其撞倒,看一眼五將屍首,活像未亡人,在凌修身上一陣慘痛的拍打。那叫一個傷痛欲絕。淚汪汪的揭起白布隨手丟在凌修頭上,誇張的高嚎兩分,端著無措的雙手來回頓足,不知何處落腳,簡直一副傷痛的完全亂了分寸之模樣,仰天捶胸,倒在架前。凌修怒火火的扯掉蓋屍布,幾頓幾握著拳頭,忍下丟出布的衝動。見重夜砸下來,如見鬼般飛躲在一旁,怒火熊熊的雙目陰鷙詭異,早已不見了悲傷。恨不得張開兩爪撲上去掐死重夜。狠狠的垂下雙臂蹂躪自己的袍子。想起臨行之前:
峻山親密耳語道:「如今各方勢力猖獗,此次雖九路大軍,然毫無戰力。」
凌修驚道:「那父親……」
峻山道:「此戰重不在輸贏,不過各方擴充勢力罷了。趁為父尚掌朝政,打便打了。只你記得拉攏各方勢力,排除異己,收買軍心。重要的是除掉慕容重夜。」
本來此次是絕佳之機,他欲恩義共溶,通過一番推心置腹拉近距離,以重恩大賞收買軍心。再一番同仇敵愾的慷慨陳詞將眾兵將這熱血推向高潮,好同心同德抗齊,好好打一場勝仗,再一番重賞則計成。關鍵時刻衝出一個重夜抹殺點睛之詞,真真白哭的自己頭暈眼花。簡直氣煞人也,他吐著重重的只有出的粗氣,冷冷的看著。
重夜在場中哭得眾將不忍直視,雖稱不得撒潑打滾的號啕,卻是誇張的前無來者。
他一路滾過去掀掉所有屍布,鼻涕、眼淚擦一把甩一把,搖屍大哭,那力道像推倒一面面牆,直哭的聲嘶力竭、心肝膽俱裂。直哭的眾將直擦冷汗,一旁的江若白更是大汗不止。別說在沉沉夜色下,還真有一番濃烈的氣氛,眾將真被哭的心痛難奈,不忍落淚傷懷,紛紛沉重嘆惋。江若白醞釀一番情緒,掛著一片哀傷,紅著臉將重夜拉到其腳踩的一具屍首上,咬耳道:「這才是典將軍。」
重夜狠狠的瞪他一眼,唇語道:「不早說。」掩面坐定,仰天悲號道:「兄弟啊,我真真希望只是一場夢,奈何我怎生試探,你就是不起來。兄弟啊,我重夜不為你報仇,此生無顏為你燒一枚紙錢。權當我似你生,你子當我子。所有的兄弟們,我定為爾等報仇雪恨。在場眾將無不悲慟難耐。更會為爾等報仇雪恨,將養家眷。爾等安心去吧,只管保佑我等大敗齊軍,屆時為爾等追封。」哀悼終於告一段落,重夜顫抖著一雙手,低泣著緩緩為五將蓋好,眼中滿滿的不舍。那場景格外悽慘的心塞,讓人忍不住大哭一場。否則,著實難消心頭悲驚,正是拂了心傷還悲,心頭積壓的愁雲慘澹揮之不去,將眼下一切浸染,在黑暗中滲出抹不盡的哀愁,看不到的未來更增幾分壓抑。一聲更濃烈的哀號慘慘的撕裂長空,眾將一震望去,只見重夜哀淒的背影越發深沉悲涼,他仰望無邊沉默的夜空,那降下來的一層黑暗更襯的他深沉的悲痛像單薄的浮萍在飄搖。一陣本乍暖的微風飄過,仿若冰寒,將他的身影凍得沉沉的清冷。重夜戚戚的回望一眼,慘痛的捶胸頓足。向江若白使個眼色,江若白望他零亂淚痕泛著冰冷、悽厲的朦朦白光,淚眼汪汪的雙目透著楚楚心碎的可憐,真感到一陣緊過一陣的悲憤,那豆大的淚滴如針線穿成串優雅墜落,竟也優美的令人痴迷。重夜見他無動於衷,狠號幾聲,江若白猛的驚醒,冷不丁望見重夜狠狠的目光,忙上前攙扶,重夜道:「眾將節哀,早日將遺骸送回京都。」臨走前又扯著凌修的袖子狠狠擦了兩把鼻涕。
凌修厭惡的甩甩袖子。見重夜深深的望向歐陽鳴,不由心下一愣。重夜走過他時,不知說了什麼。歐陽鳴大驚。頓時血液凝固,方才他哭典與之時,他便汗流不止。心頭怒罵道:「重夜,怎的這般歹毒?人都死了還不留活路。你堂堂一位王爺,誰敢跟你稱兄道弟?分明是離間、是警示,倘若典與有異心,做為至交好友的我如何被看待?」再加上那深深的一眼,他胸口涼個透透,那不是生生斷了自己的後路?凌修定會猜忌方才他不曾懷疑重夜,是否在為其開脫。自己被逼謀反不是早晚之事?這主僕二人臉色一個比一個出彩,凌修無論疑不疑他,兩人已產生一道無形裂痕。
凌修覺得眼下更重要的是想辦法挽回軍心。於是他開啟第二條路,次日清晨,一場好戲又將上演。
凌修一早便對幾位將軍一一拜訪。他剛剛走到帳外,身後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重夜負手而來,在凌修看來是笑的花枝亂折,恨不得衝上去打翻這張糞坑臉,氣不打一處來,怒著臉冷哼一聲。
重夜倒是心情不錯,熱情道:「阿修好早啊。」一臉的關切道:「可是昨夜沒睡好。」
凌修冷哼一聲,鼻間噴出滾燙的怒氣,走入大帳,他不願與重夜多說一句話,丟下一句:「公務在身。」其人已入大帳,看來他真的對重夜深惡痛絕,走的也太快了。用「軍務」是最好藉口,作為下級不可不經上級傳召私入軍帳,否則是竊取軍機要務的大罪。
不料,重夜跟來笑道:「將軍好大的臉面,主帥親自上門議軍務,傳將出去又是一段佳話。」悠悠走開。這一句話讓凌修的心涼了半截,議不議軍務均不妥,那本是一個藉口。讓他說的雙方皆萬分警惕。凌修必須找到一既合適又不大不小的軍務為藉口,氣場嚴峻的不利於呼吸,思前想後,凌修已乾咳幾聲。
那將軍極不自在的訕訕道:「將軍可用過早飯?」最尋常不過的招呼說的空前尷尬,空氣更是緊張的彌散開一層胸口欲炸的火藥味,兩人你咳來我咳去,四目無處安放。
終於凌修乾咳兩聲,清清嗓子道:「今日我欲再用齊將侯之頭盔罵陣挑戰,請將軍切勿做好萬全準備。既無事,本將軍走了。」轉另一大帳。險顯撞上一人影。
重夜從內而出,轉對內喜道:「如何?應驗了吧?本將軍方才言到大將軍要來與將軍商議軍機要務。本將軍不便打擾。告辭。」
凌修黑著一張臉瞪著他離開,心中嘆道:「只得別尋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