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計不成,生二計
2024-05-22 13:26:20
作者: 孫晨露
蕭澤昱呆呆的坐在軍機營,孤獨的悲傷著,安靜的寂寞著。一臉急躁的蕭澤軒緊緊拉著一臉喪親之悲的陸千塵入帳。
蕭澤軒急急的上前道:「絕對是詭計,我等萬萬不可如此消沉。如今我軍如敗倒八百里,父母妻兒一眾被屠一般沮喪悲痛。」見二人仍無動於衷,跺腳急道:「定是燕軍作偽。將侯失蹤於東征蠻夷,定然不在此處。」二人仍無聲無息。蕭澤軒急急的衝上前道:「皇兄,萬勿如此消沉,可要早早主持大局呀。」
蕭澤昱眉頭一緊道:「此乃燕軍攻心之戰。我們這一支軍隊乃將侯所創,自將侯五子三孫盡數捐軀之後,便將士兵當成子孫,雖有新兵充盈。仍有半數兵將與將侯數度同生共死,自有一番濃濃的父子之情,此等情義可慟蒼天。大家都企盼將侯可安享晚年。」將侯一生悽慘、悲涼,自幼家貧,父親早亡,被母親一手養大。雖處紛繁亂世,鄰里多有照顧。骨子裡便生出幾許柔情。子孫均為國捐軀。加之年事已高,更生出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之心,將北郡之中孤兒、將士遺孤以及窮人家的孩子一手培養、操練,對於蕭澤昱、陸千塵更是慈祥的爺爺疼愛可愛的孫兒。
在陸千塵心底用「父猶不及」來形容其之大愛不為過。他將一波波的淚水咽回腹中。抬起一雙如血目一般血絲密布的眼睛,臉色極為慘白,只聽帳外道:
「稟將軍,左前鋒軍請戰。」
「稟將軍,飛騎營請戰。」……
悲壯的聲音鏗鏘有力,堅定的決絕不悔。
蕭澤軒跑到大帳口,驚呆呆的望一眼一方一方整齊的隊列,悲憤的呼喊著同一個聲音。不禁悲上心頭,一句話說不出。轉身望著蕭澤昱,指著帳外,不知該說什麼。
蕭澤昱輕輕吐出一口長氣,道:「請幾位將軍入帳。」
蕭澤軒欲言又止,再度確認蕭澤昱的眼神,復轉身,懵懵道:「幾位將軍請入帳。」
請記住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蕭澤昱極為平靜的望向他們,冷靜的近乎無情,臉色似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擲地有聲道:「休再提請戰。眾將各司其職,違者鞭刑處置。」眾將猛的望著那不容置疑的神情,欲言又止的退去。這在北郡已是很重的刑罰。
蕭澤軒眼底閃過一抹驚奇,望著蕭澤昱動動嘴巴,咽回要出口的話。暗道:「皇兄治軍一向嚴而少罰,一罰必是該罰且重重罰,今日如何無端而罰?」
陸千塵指骨響的清脆,道:「不出戰則軍心大為不穩。」
蕭澤昱道:「軍心狂躁,出戰只有折損。況且,未戰已受制於人。」
陸千塵冷冷道:「只怕叫罵的越久,軍心越狂躁。」
蕭澤昱道:「盡力去安撫。」
初一一臉凝重的行來,見蕭澤昱提著筆沉凝,紙上三點乾涸的墨漬浸染開來。上前換掉一張紙,蕭澤昱望他一眼,放下筆。初一眉心一緊,愁容消散道:「今日軍中職守頗有疏漏,將軍在此發呆,可是有煩憂?」
蕭澤昱雙手撐在桌上道:「不錯,今日燕軍陣前叫罵。」
初一道:「昔日裡燕軍叫罵可是這般境況?」
蕭澤昱搖頭,面色沉重,憂鬱道:「今日不同。」
初一狐疑的等他片刻,道:「有何蹊蹺,不防說來聽聽。」本想說:「一併都說了罷,何必等我一再問?」欲出口,方覺不妥而改口。他未受過皇家一般含蓄婉約的教育,行為處事更偏於真誠坦率、果決明快。
蕭澤昱看看他,微微一笑,心道:「只等你問,只是尚次火候罷了。」初一見他不開口正欲走開。蕭澤昱開口道:「今日大不相同。」
初一收住抬起的腿,站的無比端正,閃著明晃晃的雙眸、豎著耳朵,一副孩子乖乖聽故事的好笑模樣。蕭澤昱一愣,生出他長了一雙兔子耳朵的錯覺,那耳還抖動著督促他快說。蕭澤昱道:「今日他們以將侯之頭盔折辱整個齊軍。可我不能眼看眾將士無辜為陰謀葬送性命,更不能坐視不理。若戰,戰亂幾年、十幾年、幾十年誰能說的清?或許不僅齊、燕兩國,會有多方勢力參與其中。」
初一道:「與將侯有關?」
蕭澤昱道「將侯於東夷征戰失蹤。據說落入燕國之手,我等苦尋數年未果。」
初一疑惑的撇開眉頭道:「此事與東夷有關?」心頭大驚,抱胸沉思暗道:「這可複雜了。」
蕭澤昱遲疑道:「不確定。」
初一道:「將侯有如此之大的影響力?」他少在這一帶活動,不知道自是有情可原。
蕭澤昱道:「將侯可謂北郡之軍魂。三朝原老,他自幼家貧,父早世,為母親獨自教養,鄉里多番照拂。少年豁達英勇,從軍之後更勇猛無敵,屢立奇功。當時戰爭紛亂,他請旨改良一支軍隊駐守北郡並一直開疆拓土,平日愛戴士兵、救扶百姓。以保一方平安淨土為已任,五子先後為國捐軀,三個孫兒亡故之時已垂暮。送走最後親人,竟一夜白髮,蒼老而去。北郡軍民無不悲痛落淚。」蕭澤昱目光隱隱有淚光,眉心隱忍著一絲傷感,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蒼涼,繼續道:「後來歸家祭祖,見諸多孤兒稚子,悉數收來教養,故軍中大半兵將仍他之舊部、養子。今日這一支軍隊便是他所創,影響的不止是一代人。牽動的更是整個北郡軍民之心,軍民之情。後遭人陷害除去軍職,才有了北郡之亂。今日燕軍仗將侯之頭盔折辱謾罵,於諸兵將便是辱於父。」
初一微鬆緊緊的雙眉道:「將軍想要查明真像?」
蕭澤昱道:「談何容易?東夷路途遙遠,而燕軍早有陰謀,必加強防範且危險重重。何況燕軍識得我軍大半將領,誰可堪此重任?」找出一個靠譜的有勇有謀之人不易。
初一抬抬眼皮,眉間一絲明了,輕哦一聲,沉下臉色,暗道:「莫非是想讓我擔此重任?」抬眼望去,真誠道:「我去吧。」
蕭澤昱緩緩抬頭道:「一人之力,只怕是徒勞。」滿臉含笑意、眸中儘是真誠的看著初一,這麼多年征戰沙場,自是心思深沉縝密,他自然不會輕易相信眼下之人僅是一位醫者,退一步說,他去過雙方大營,與自己道出燕軍的秘密,又怎知不會與燕軍說出自己的密秘?是哪國細作又是何目的還說不準,他自然不能把如此舉足輕重的人物的安危託付於他。輕輕踱著步伐,陷入艱難的糾結:可是眼下誰可堪此重任。
初一凝神看著他走走停停,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思,可是如果沒有全部的信任,又何談救人?面色愈發深沉,不語,只靜靜的等著他做出決定。忽見,那背影停住,似下定決心。眸中划過一道亮光,本來他在想,如果他不同意如何說服他或者私自救人。見他有了決定,提起一絲希望,緊盯著他做出明智、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