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燃眉之急－－將侯

  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第一縷陽光輕輕撫過大地之時，一臉悲愴欲哭的陸千塵急匆匆的沖入軍機帳，紅通通的雙目血絲密布，袖中雙拳握的骨節咔咔脆響，顫抖的扭曲著。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悲愴不可名狀，正在聚精會神擺弄著軍陣圖的蕭澤昱見他這副模樣不由一愣。雖然他平日裡跟蕭澤軒嘻笑，但僅限於蕭澤軒，人前人後皆是一副穩重端方、威武不屈的英雄氣概，定然有要事發生。陸千塵越發悲愴欲哭。

  蕭澤昱不由傷感起來，一臉關切的走上前，凝神道：「何事如此悲憤？」

  陸千塵一抬傷極的怒顏，垂下目光，痛心的緊緊鎖眉，用力抖抖顫動雙拳，無奈的鬆開，輕咬著下唇，忍著哭腔，眼眶愈發紅烈，燃炸的紅烈，痛心疾首，不忍直視蕭澤昱。蕭澤昱面色更為凝重幾分，不禁思索近期是否有疏漏。陸千塵閉目吞掉奪眶的淚水，無力道：「他們竟敢用將侯爺爺的頭盔挑釁。」緩緩的睜眼睛，疲憊的血絲盡現。

  蕭澤昱猛的一驚，踉蹌一步。急急的衝到陣前，一陣狂爆的血脈燃燒激盪的眼底通紅，雙拳突的緊握。緊張的張望著那頭盔，突的眼前籠罩一層淡淡的薄霧。一段段破碎的片斷極速飛逝：一片猩紅，遍地屍骸的戰場，到處蕭瑟、淒涼的悲壯，天空儘是暗沉沉，悶的人心狂躁。少年蕭澤昱身著白色戰袍已被鮮血染紅，悲壯的刺目，一副面具上道道鮮血淋漓，他蒼涼的身影孤單在千軍萬馬之中。他被包圍，早已累的虛脫無力，滿目滄桑疲憊，心頭儘是憤憤的不甘，不想如此悲壯的了去餘生。他雖與眾將謀劃的萬無一失，怎奈軍中有內奸，一戰便是七天七夜，他儘管極為不甘，欲拼命挽回，無奈軍將倒戈。那時他入軍不久，與另一少年陸千塵，面對千軍萬馬孤立無援，兩人抱了必死之心背水一戰。疲憊的連呼吸之力都沒有。少年蕭澤昱一身血污，面具上枯竭的血漬掛著淋漓的鮮血。強撐著眼皮接住一眾刀槍劍戟，被推向不遠的屍堆，冷不防小腹被刺一槍。冷眼瞥過去只見密密麻麻的冷鋒，他沙啞的強喝一聲，咬著牙撐起來望著那不見盡頭的劍戟，掙扎著全力揮出一劍，一陣廝殺後，累倒在地，眼前止不住的迷濛。他極力的振作，實在抬不動手上的劍，幾番努力終是拿不起，怒視著衝來的槍戟。只感到一片冷光直戳胸前，他拼盡全力一聲爆喝，猛的一劍掀翻眾人，倒飛而上。然而一支長槍直戳向悄半空中的他。只見明晃晃的光一閃，一個清脆的聲音撕裂悲壯。他驚見一個浴血走來的堅實的身影，似一道堅固的城牆。那張臉，一度慈愛如父的臉，此刻悲憤的張望著敵軍，欲將其活剝一般。蕭澤昱一顆心頓時莫名的安穩。只聽一聲蒼涼的爆喝，同樣浴血狼狽的他似有傾天之力，掀倒一片兵士，手中一桿明晃晃的長刀上鮮血直流，左手拉起蕭澤昱。其他士兵見其勇猛難當，紛紛膽顫後退，警惕著他們，不敢近前。將侯之怒目所及，士兵紛紛顫慄，不自覺的統統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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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冷冷的聲音如來自地獄冰涼道：「取任一人首級者賞金千兩。」

  敵軍蜂擁而上，蕭澤昱看到將侯肩頭一股鮮血流下來。他用披風捲住身後一片刀槍劍戟，俯身抗在背上，用力奪下兵器同時掀飛一片士兵，砸倒外圈層層士兵，同時飛旋而起又踩倒一片，眾士兵再度連連後退。兩人奪下一匹馬，飛逃而去。

  每每生死關頭，將侯總衝殺在他身前。還記得兩人掉入崖下，將侯一劍刺穿臂骨釘在崖壁上，緊緊拉著蕭澤昱。

  蕭澤昱望一眼底下萬丈深淵。道：「放手吧，您得活下去。」

  將侯滄桑渾厚的聲音給予人無限的力量。道：「爾等皆為大好兒郎，無論何時要好生活著。切記活著。」將侯成了他自鬼門關爬向人間的天梯。哪怕粉身碎骨，也為他撐住。

  一張比佛祖還慈祥的笑臉出現在他與陸千塵眼前，將侯張開手掌，上面躺著兩枚蜜餞。十二、三歲的蕭澤昱、陸千塵笑的像五、六歲的孩子，忽閃著大眼睛一人一顆幸福滿滿的吃掉蜜餞。倘若說這些年還能感到一絲親情，便是來自這位將軍。數度生死之戰，這位將軍總在他左右擋槍攔失。

  一腔激憤，蕭澤昱面色蒼白，嘴唇乾裂，疾步衝到陣前，眼底一驚，震撼的盯著那再熟悉不過的金盔。一眾將領似乎一瞬間蒼老，披著濃濃的傷痛，無不神色黯淡，明明迎來滿含希望的、溫潤蔥鬱的春，眾人卻如身處蕭瑟肅殺的寒冬，不禁寒慄栗的顫抖，眾士兵無不悲愴的望著那頭盔，一臉哀泣的絕殺，悲紅了眸子，不禁滲出淚光。蕭澤昱一口腥甜湧上喉間，咳出一口鮮血。如生了一場大病。眾將急忙飛步上前扶住，悲愴道：「將軍……」

  一將請令道：「末將願出戰，將那頭盔奪回來。」

  蕭澤昱輕咳兩聲。又幾將出列請戰。士兵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器道：「奪回頭盔，懇請出戰。」

  幾名年輕的將軍更是齊齊跪倒，灑淚道：「末將請戰，迎回『父親』。」那悲愴的腔調聞者落淚。

  這斷斷續續的悲愴之聲更是讓蕭澤昱悲痛難當，閉上眼睛重重道：「不得擅離職守。」他咬牙穩定住身形，沉重的面色有些無情道：「傳令，眾將，各司其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