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第五章 半妖

  另一邊，曲行川、周昊軒等人已經準備出發了。

  天塹長城其實並不是一個具體的稱謂，自身是一道足有上萬里長的城牆。

  以這城牆為分界線，左邊和右邊分別是妖獸和人類的地盤，而城牆總長其實是分為三段的。就像是一條腰帶，中分為三段。而連接之處則是完全封閉的。

  由於三個城池內部並不相連，因此內城門是完全不開放的。想要進入就必須通過外城門。也就是說他們要從妖獸叢林之中經過，這才能抵達百葉城的外城門。

  幾人還未抵達百葉城之時，他們飛行的氣息就引起了無數妖獸的注意。感覺到空氣中蠢蠢欲動的各種氣息，周昊軒冷哼一聲。

  隨後他不再收斂，放出了自己的氣息，金丹的氣息一顯露出，周圍本來還伺機而動的妖獸，立刻消失的了無影蹤。

  金丹對於這些一階、二階的小妖獸來說，是伸一根手指就能把他們摁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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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確渴望修行者的身體作為食物供他們修煉，但是在求生欲面前，這種渴望立刻咽消雲散了。

  「怎麼這城外還有這麼多的妖獸，不是說已經清理了嗎？這妖獸又是怎麼回事？」

  繞到外城門以後幾人才覺著不對勁，周圍這些繁雜的妖獸實在太多了。

  曲行川深深的皺起眉頭，要知道他們現在距離天塹長城的第一站百葉城，可只有數十里之遙。這個距離可以說，就算是一個鍊氣期的小修士，御劍飛行半個時辰都能到了。

  而對於這些可以飛行的妖獸，或者是那些能遁地以及有其他遁術天賦的妖獸來說，這點距離可能一炷香就到了，而城中弟子們的反應時間只有一炷香，這怎麼來得及呢？

  楊子瀟無奈苦笑：「二位師弟，你們可能是沒來過天塹長城，所以有所不知，這些妖獸真的不是不清理的問題。」

  「實際上前不久剛剛發動過一場屠殺，很多妖獸都已經龜縮回後邊兒的森林之中，之所以還冒險停留在這裡的這些妖獸，是因為他們自己太弱小了，在那叢林之中找不到一處可以棲息的地方。」

  「那麼大一個魔獸叢林，怎麼會容納不下這幾隻？」

  周昊軒也有些不解。

  「哎呦，我的五師弟呀，你還真的是何不食肉糜呀？」

  楊子瀟嘆了口氣，「這麼說吧，就算今天你把妖獸的數量清理到只能填滿魔獸森林的一半。不出兩個月，他們的數量又會多到滿出來，這些年都是靠不斷的捕殺。以及他們的自相殘殺，才將數量維持在一個相對平和的位置。」

  楊子瀟繼續道：「可就算是這樣，只要我們這邊稍微鬆懈一段時間，妖獸的數量就會滿出來。這就是為什麼每隔二十年都會形成一次受潮，不是這幫妖獸不想積攢力量。他們的數量已經到達了某個程度了，如果不和人類發生衝突，消耗掉一部分，只在妖獸森林之中的話，資源不夠他們成長了，他們會把自己活活餓死的。」

  周昊軒和曲行川二人都不算是那種遊歷四方的修行者，大部分時間都宅在自己家裡修煉。

  因此對於這種事情並不太清楚，但是二人都是十分聰慧之人，稍微一點撥立刻就想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是我們考慮的不周到了。」

  楊子瀟笑著搖了搖頭：「我就怕你們二人此行前來是抱著把妖獸趕盡殺絕的心思，說實在話就不可能。」

  曲行川點了點頭，正想要說什麼，目光卻忽然掃到下方。隨後只見他身形一動，整個人猛的向下衝去。

  而在下方地面上，有兩個身影正在拔足狂奔，在他們身後追逐的是一隻巨型蛇妖。

  曲行川來到二人中間，隨後指尖輕輕一動，一道劍氣彈出，只一招就貫穿了蛇腰的身體，隨後又輕輕一招手。那劍氣就叫蛇妖的頭顱割了下來。

  蛇妖顯然是毫無抵抗之力，甚至都來不及哀嚎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光天化日居然就敢追逐修行者了，這妖獸實在猖狂可惡。」

  曲行川不屑的收回手，眉頭之中滿是厭惡。

  哪怕是他這樣的謙謙君子，作為修行者從小就被灌輸了對妖獸的厭惡之情。也與妖獸是勢不兩立的存在。

  那二人被這場景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反應過來，飛速走上前來感謝。

  楊子瀟與周昊軒也慢慢走過來落下。

  「謝過這位前輩的救命之恩，我們二人是百葉城之中的修行者。」

  曲行川點了點頭，隨後道：「既然是同為修行者，那守望相助就是應該的，倒也不用謝我。」

  二人之中年紀較小，衣裳還算整潔的那人此時則是恭恭敬敬的道，「不行不行，我父親說過，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您救了我的命，我就應該記得。這位前輩，在下名叫鄭成淵，還請前輩把您的姓名告訴我。日後若是相見了，我也好回報前輩。」

  旁邊那人見他這麼說，低著頭的同時也低聲加了一句：「我叫木頭。」

  「你叫木頭？」聽到這話，鄭成淵有些驚訝的轉過頭，「你怎麼叫這個名字？怪不得我之前問你叫什麼，你都不告訴我。叫你木頭你也不說話，原來你真的叫木頭啊。」

  男人平靜的「嗯」了一聲，說道：「我沒有父母，從小就是孤兒，木頭這個名字是大家對我的稱呼。後來名字就變成木頭了，沒人給我起名字。」

  聽到這話。鄭成淵明顯有些同情起來，他有些扭捏著道：「沒事的，沒事的，就木頭也挺好。天底下姓木的人多了，你是他們的頭兒，這不好嗎？」

  曲行川見狀笑了出來：「這麼看來，你們二人怕不是今天第一次見，怎麼如此生疏？」

  隨後他又看向那個一直低著頭，看不清臉還披頭散髮的男人，說道：「我師妹也姓沐，你與他倒算是同音不同字。」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聲，隨後道：「不敢和前輩的師妹相提並論。」

  「嗯？」

  旁邊的周昊軒突然出聲：「那個叫木頭的，你抬起頭來。」

  木頭聽了這話，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隨後他知道前輩的命令不能違背。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起了頭。

  「嗯？」

  這下就連曲行川，在見到他面容的一瞬間都驚訝了一下。

  因為木頭一抬起頭來，男人臉上赫然有著兩隻不一樣的眼睛。一顆是金的，一顆是黑的。

  「喂，木頭，你說你沒有父母，你的父母都是人類嗎？」

  周昊軒神態迅速變得冰冷起來。

  木頭也沒有猶豫，臉色平靜。

  「我的父親不是。我的母親是，父親是鮫人。他們二人在我出生沒多久就被殺死了。」

  他說話的神色很平靜，語氣也很平淡，就好像講述的是很普通的故事。

  周昊軒的神色變得充滿了厭惡：「原來是個半妖半獸！」

  曲行川也稍微有些不適，剛才還擺著的笑臉已經不見了。

  但是他畢竟是比周昊軒要稍微性子柔和一些。見狀只是道：「沒想到百葉城之中，居然連這樣的人都是守衛軍……」

  原本還與木頭一併而來的鄭成淵只當他是天生奇像，並不曾想過他是半妖，但此時聽說了他的身世之後，臉上也出現了猶豫的神色。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被半妖救了這事兒，似乎有點噁心。見兩位前輩此時的樣子，他也忍不住往旁邊走了兩步。

  但又抬頭去觀察木頭的神色時，卻發現他似乎並沒有悲傷，只是很平靜。

  就好像被人當著面指責辱罵的不是他一樣。

  鄭成淵心中又是一動，想到此前他拼命追出來救自己一命的場景。又想到：「他雖然是半妖，但倒還算有良心，畢竟救了我的命。我好像不應當如此排擠他。」

  此時又見到兩位前輩說話略微有些不太好聽。他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平，心說：「你們固然是出手幫我們斬殺了蛇妖。但是說話也太難聽了，人的出身又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他雖說是半妖，可他自己也不想呀，而且他和我們一同斬殺妖獸。那就是並肩作戰的同伴嘛。」

  想到這裡，鄭成淵又悄悄的把腳往木頭身邊移了一些。他固然是沒有膽量公然去質疑或者反駁兩位前輩的。但是稍微靠近一些，就像是對對木頭說：「沒事兒，我在你旁邊。反正我拿你當兄弟。」

  木頭依舊沒有抬頭，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小動作，只是平靜的回答曲行川道：「百葉城的城主歡迎所有志同道合的兄弟。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他的頭依舊低著，只是言語不卑不亢。

  楊子瀟嘆了口氣：「他一個半妖，在人類之中，自然會被人冷眼相待。只是我看這孩子有些面善，葉城主應當是不會看錯人的。」

  曲行川見狀道：「我們二人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的身份確實是要低人一頭的。你既然是半妖，葉城主給了你這個機會，你就應當更加珍惜。將功贖罪，洗刷你恥辱的身份，明白嗎？」

  鄭成淵在一旁聽著也跟著連連點頭，胳膊肘偷偷撞了一下還低著頭的木頭，心說前輩都給你台階下了，你趕緊應啊。人家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多好。

  木頭面色平靜，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多謝前輩。」

  曲行川則是看向鄭成淵道：「這裡距離百葉城還有十幾里的路程。我送你們進去吧。」

  鄭成淵一陣興奮。能和這樣的高手同行，對他來說本身就是一種美妙的經歷。甚至於他此前冒險時遇見危險後的懊悔都被這種興奮給洗刷掉了。心中說道：「我就知道今天這趟沒來錯，這三位至少是金丹期的高手。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