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十三章 傳承(下)
2024-05-22 12:36:41
作者: 日月星輝
沐曦仁不知道,因為她的原因,外界出現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此時的她還是在靈境的第二殿中。
將寶物取回以後,沐曦仁出於好奇,還是冒死問了一句:「前輩——您的意思是這裡曾經來過很多人?可是我好像只見到了這二位的屍骨呀。」
「你叫我什麼?」
「那——那個——師父。」沐曦仁趕緊改口。
「嗯。」鳳鳴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前的都被我吃掉了。這兩個應該是我打盹兒的時候過來的。被我布置在法寶上的手段給弄死了。我睡覺的時候比較死,就沒注意,讓他們的屍骨一直留到了今天。」
「……」
槽多無口啊!
你這一覺是睡了幾百年嗎?而且什麼叫屍體都被你吃掉了,不要什麼東西都往肚子裡吃啊!把人弄死是很輕易的事情嗎?為什麼你說的輕描淡寫啊!
沐曦仁聽的嘴角泛起苦笑,感情她還是得感謝自己的講文明懂禮貌的。否則今天怕是也要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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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仁咽了咽口水,心裡逐漸冷靜下來。
其實嚴格來說,這件事還是利大於弊的,甚至是利遠大於弊。
沐曦仁對於修仙界大部分事情都一無所知。鳳鳴顯然不一樣,他雖然很不靠譜,但是顯然是個資歷很深的老前輩。有此人助力,她的擺脫男主計劃實現的可能性又高了一層。
因此,沐曦仁想通以後立刻放棄了掙扎。
「師父,既然這樣,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給我的三件法寶有什麼用啊??」
鳳鳴被她這一聲師傅叫的十分愉快:「幾個不值一提的小玩意罷了,不過你現在的修為實在是太弱了,這些小玩意兒你也沒一個用的上的,就是擺著好玩。倒是那幅畫你可以仔細看看,對你說不定有大用處。」
畫?
沐曦仁伸手從懷裡把那幅畫居然掏出來,緩緩展開,仔細觀看。
這幅畫的尺寸並不大,寬度大概有她兩個手掌那麼寬,展開之後的長度也只有一臂左右。看起來就像是放在家裡的那種袖珍型的裝飾用的古畫。
畫面也很簡潔,四周都是山脈,一條小溪從山脈中蜿蜒的流下來。山脈包圍著一片平地,畫的中央也是那塊平原的中央畫了一個噴泉,噴泉留下的水匯入小溪中,順著地形流淌,從山脈中流出。又逐漸隱沒於其他的山脈。
沐曦仁看了一圈,沒看出哪裡有什麼特別的?最多就是這幅畫的畫工十分細緻,甚至可以看到小溪旁的每一塊石頭。
難道修仙世界也講究藝術品味?這是哪個知名畫家的畫作不成?
鳳鳴像是知道她心裡的疑惑,神秘一笑:「你把你的血抹上去試試。」
沐曦仁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儲物袋之中取出法器,注入靈氣,對著自己的手指來了一下。隨後,她將鮮血噴涌而出的指尖放在了畫卷之上。鮮血細細瀝瀝的留下,每一滴都留在畫面上。然而卻並沒有停留,很快就融入了畫面之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沐曦仁突然發現自己的腦海中浮現出一處山谷,裡面的樣子正和畫卷中畫的一模一樣。
「莫非——」
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沐曦仁心念一動,整個人身影消失,再次出現之時,她已經踩上了那片山谷的土地。
「芥子空間?」
「這是什麼芥子空間?」鳳鳴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你也真是沒吃沒見過。我告訴你,這個東西叫做山河圖。芥子空間跟它可沒法比。這裡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十倍,你呀,就偷著樂吧。」
沐曦仁神識再一動,整個人就重新出現在了宮殿之中。可是還沒等她站穩,一陣頭暈就席了上來,讓她差點摔個跟頭。
「哦,對了,差點忘了提醒你。」鳳鳴施施然的開口:「山河圖的使用需要消耗神識,東西越大,消耗的神識越多,憑你現在的魂魄底蘊,估計只夠來往三次就要昏倒了。」
沐曦仁深吸一口氣,讓混沌的大腦獲得了片刻的清醒。「值了!光是這一樣寶物,我這段時間的顛沛流離與冒險,便通通都值得了。」
此時,地上的山河圖原卷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兩個光禿禿的手柄。沐曦仁扒開胸口的衣服,發現她鎖骨位置多了一個紋身,看紋路模樣正是畫卷的內容。
「至於剩下兩個東西……」
鳳鳴一出聲,沐曦仁立刻拉長耳朵,光是一樣山河圖就給她帶來這麼多好處。剩下的兩樣寶物可以和山河圖並列,想必也不是什麼普通的物件。
鳳鳴沒有賣關子,而是打了個響指:「你自己看吧,我懶得多說。」
沐曦仁只感覺腦子微微一痛,隨後突然浮現出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
這是一套完整的功法,名為「天魔九祭」。
「天魔九祭又被稱為天魔九煉,取一塊天外隕金,配以特殊冶煉之法,煉成「天魔劍」,隨後修行者將天魔劍認主,通過天魔劍輔助修行,即可獲得不亞於天靈根的修煉速度。」
「不亞於天靈根!」沐曦仁看到這幾個字後,眼睛都移不開了,死死的盯著這幾個字。原因無他,自從來到異世界繼承了這具資質倒數的身體以後,她就飽受修行速度的困擾。而想要成為核心弟子,她最需要的莫過於一個好天賦。
沐曦仁敏銳的意識到這件法器對於她的意義遠大於常人。興致勃勃的繼續看下去,可是看到接下來的字,她心中的火焰卻熄滅了。
俗話說,天之道補不足而損有餘。「天魔九祭」如此逆天,它的功法修煉必然也有著巨大的缺陷。這個缺陷就是想要修煉,先要祭劍。
而祭劍的代價,是主人的一身修為倒退一個大境界。而且祭劍的次數不是一次,是九次。換句話說,她相當於每次都要重新再多修煉一個大境界。
沐曦仁咬唇,心中十分糾結。本來他修煉速度就慢,好不容易往上修煉一個台階,你還要讓她往下跳一層樓,然後重新再去爬台階?
可是她確實離不開好天賦,他目前的修煉速度,就算是讓她笨鳥先飛,她也絕對飛不過人家。努力不可怕,就怕你努力了也完全沒有希望。
「師傅,我的資質這麼差,就沒有其他改變的辦法了嗎?一定要通過這個天魔九祭?」
五靈根已經是底端中的底端了,幾乎已經快到觸底反彈的底了。還有比她資質更差的嗎?這麼差的資質稍稍提升一點的空間總是有的吧?她又不是一定要天靈根的修煉速度。但最起碼的雙靈根或者三靈根也行啊。
鳳鳴不屑一笑:「當然有,辦法多的很。我給你說幾個,你記下來,回頭讓你家長輩幫你。比如說尋找傳說中的萬年玉髓,每天飲用那麼一滴,長時間下來可以改變筋骨。再比如說尋找異火洗滌經脈,再比如說……」
沐曦仁打斷鳳鳴:「師傅,我的意思是有沒有現在我自己就可以做到的提升資質的辦法?」
靠長輩?先不說她回去說出這些請求以後會不會讓師尊發現她的異常,就單單說這些辦法如果師尊真的做得到,這些年他也就不會拼了命的往女主肚子裡灌藥了。
「靠自己?」鳳鳴上下打量著她,半晌翻個白眼:「你還真敢想。那你睡覺吧,夢裡什麼都有。」
沐曦仁頓時一陣垂頭喪氣。
「不過……」鳳鳴拖長聲音道:「其實你也不用太著急去尋求辦法改變靈根,只要你成功築基,你的特殊體質自然會覺醒,資質也會變好的。」
「特殊體質?」
「沒錯。你是萬靈之體。你家長輩沒有告訴你嗎?」鳳鳴見她一臉茫然,耐心的解釋道:「萬靈之體是一種很罕見的特殊體質,對於世間萬種氣息都可以親近,舉個例子,別人的軀體可以被奪舍一次,奪舍第二次就會出現魂魄不穩,但是萬靈之體可以被不斷奪舍,因為他的身體可以接納。」
「而且,萬靈之體也被稱為萬金油,用其本源獻祭,可以修補魂魄損傷,融合離魂之人,換句話說,可以幫人續命。」
沐曦仁驚恐的睜大眼睛,原來如此!她一直以為女主可能是八字點背又或者是倒霉,這才被男主選中,變成了白月光的替死鬼,現在一看,感情女主是體質特殊。
「可是為什麼我感覺不到我哪裡比別人特殊呢?修煉速度也十分緩慢。」沐曦仁嘆氣,她受這體質的連累,但是體質的好處她是一點都沒有感受到。
鳳鳴笑了笑:「因為你的體質是殘缺的啊。不過你放心,等你成功築基,就有一次先天之氣蕩滌本源的機會,到時候,先天之氣自然能修復你的體質。」
沐曦仁聽完,反而更加慌亂了。感情她只要升入築基,她就有了救白月光的資格?那記憶里的二十歲獻祭還做得准嗎?會不會因為她築基而提前?如果是那樣,那她豈不是弄巧成拙?
沐曦仁原本以為她只要嶄露頭角,就可以擺脫原定的命運。但是現在的情況,她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正在逐步邁向死亡的老人,床邊裝著不清楚是不是毒藥的藥,可能會讓她死的更快,但是她必須冒這個險。
沐曦仁看著手邊小巧的金色小劍,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半晌,她嘆了口氣:「師傅,我想試試。」
不僅是試試天魔九祭,更想藉此試探一下許憶安對她的態度。如果說她一身修為散盡,許憶安會對她心灰意冷,從而徹底放棄她,也許也是另一條出路。
沐曦仁收起金色小劍,將天魔九祭的功法牢牢記在心裡。天魔九祭的第一祭對於修為並沒有太高的要求,因此她隨時都可以開始認主,只是她對於這次冒險本身還是抱有一定的好奇的。也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在靈境之中探索一番,如果現在就開始獻祭的話,失去所有修為的她接下來的路會很難走。
沐曦仁拿出最後的那個金色圓球。這個圓球的外表很光滑,看不到一絲縫隙,似乎是渾然天成的。你從那上面感覺不到任何氣息,如果它的顏色是灰色的,扔在路邊,你就會覺得這只是一顆圓不隆冬的石頭。
「這是丹藥?」儘管鳳鳴再給出的記憶里已經對這個石頭做出了解釋,沐曦仁還是有些存疑。
這顆丹藥實在太大了,是兩隻手捧在手心裡的大小,一隻手都握不全,她印象里的丹藥都是小小的一口就吞的下去的。這麼大一顆丹藥,請問是要給恐龍吃嗎?
她仔細探尋了一下記憶,這顆丹藥還真不是給人吃的,這是一顆化形丹。
前面已經說過了,妖獸分為一階,二階,三階……分別對應修行者中的鍊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大部分妖獸在一街的階段還是渾渾噩噩,一直混沌的。只有一部分天姿較高的,才會顯得有些靈性。而二階妖獸則聰明許多,其中大部分都能領悟人的意思,只是還不能溝通。
三階妖獸則已經可以習得人語,口吐人言,與人溝通。已經算是半個修行者了。
在往上,妖獸就要開始化形。除去部分天生就有變化天賦的妖獸,大部分妖獸想要換行就必須要經歷天劫,可是天劫的威力有多恐怖就不用多說了,基本上沒有幾個妖獸能從天劫之中活下來的。
於是後來就出現了第二條路:化形丹。有了化形丹輔助,妖獸可以在三階變擁有人形。而且化為人形的妖獸天劫要比未擁有人形的妖獸要弱一些。
因此,對於高階的妖獸來說,化形丹的價值不言而喻。在他們眼中什麼天魔九祭,什麼山河圖?都比不上這一顆丹藥。
當然這是對於妖獸來說,對於沐曦仁這個人而言,這顆丹藥的作用就可有可無了。當然,這並不影響它的珍貴。而且最重要的是這顆丹藥是可以放進儲物袋裡的,比起另外兩個寶物要貼心許多。
沐曦仁將法寶都收起來,又跪在地上給那個屍骨補了一個響頭:「鳳鳴師父,按照規矩拜師要磕三個頭,我剛剛只磕了兩個,現在我給您把最後一個補上。」
鳳鳴在她的識海里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不用啊。這又不是我的屍骨,只是我的一具傀儡。」
沐曦仁一愣。
鳳鳴語氣輕快:「我還活著呢,你想什麼呢?這只是我一具分身罷了。」
沐曦仁默默按下了準備給他準備祭品的手。
鳳鳴笑著提醒:「對了,和你一起來的那位就要甦醒了。你最好想想辦法。要不現在就跑?我在白骨腦袋後面貼了一張傳送符,你可以藉助這個傳送到外面。」
沐曦仁有些驚訝:「他不是正在被奪舍嗎?這麼快就要甦醒了。」
鳳鳴聳聳肩:「這有什麼?這小傢伙的魂魄底蘊很厚實。一個鍊氣期的孤魂怎麼可能奈何得了他?」
「雖然師傅我是挺喜歡你這個徒弟的,但是我可不喜歡幫助別人,如果他把你殺了。你放心,我一定會保留下你的魂魄,好讓你可以一直在這裡和我作伴。」
沐曦仁有些難辦的皺起眉頭。平心而論,她這次來到這裡,一路上都飽受這個男人的威脅。次次的生死危機都是因為他。
可是公允的來說。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來到這裡,按照原本的劇情,司驍清醒以後,說不定就會和自己一樣獲得這樣一份大機緣。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搶走了司驍一份不敢想像的豐厚機緣。一旦司驍甦醒,又怎麼可能放她離開?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許這也是個機會。她來到這裡繼承的是一個相當差的爛攤子。
原主看似風光無限,受盡寵愛,然而實際上資質又差,周圍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相當於被師尊人為的造了一個井,然後將她關在了井裡。而這次回去之後,她又重新跳回了那那裡。而井邊的每一塊磚,每一株草木都不屬於她,全是師尊精心準備的囚牢。
她比任何人都需要向外拓展自己的耳目,與外界保持接觸。
同時也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棋子,從外界幫她撬動局勢。讓她可以更便利的實行計劃。司驍的實力強勁,而且現在有把柄捏在她手裡,更重要的是自己獲得了這麼多利益,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去收買他。可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對等的站在司驍的對面,和他對等交談。
沐曦仁突然道:「師傅,你能毀了這個宮殿嗎?」
鳳鳴莫名其妙:「當然,反正也不是我的地盤,我就是借住一下。這裡的陣法本來也會自我毀滅。」
沐曦仁繼續問道:「如果宮殿開始毀滅,我還能離開嗎?」
鳳鳴眯了眯眼:「原來你是這個意思。」
她需要司驍強大的力量,所以一定要讓司驍看到她的利用價值,這才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前提。
這件事顯然是冒險的,憑她現在的修為,想要和一個築基修士談條件,無異於小兔子和老虎談合作。但是沐曦仁思索再三,現在天時地利人和,她覺得這個險她可以冒。
司驍一睜開眼,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那個害得他計劃多次失誤的女人此時正坐在他面前不遠處。
「司驍師兄,你醒了?」沐曦仁轉頭,沖他微微一笑:「過來坐吧,你是不知道,你陷入昏迷了多長時間。」
司驍立刻就有了重新驗證一下自己是不是還在幻境中的想法。
事實是當然不在。這就是現實。
司驍走過去,皺起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早就醒過來了?」
沐曦仁點點頭,和盤托出:「我一進來變入了幻覺之中,僥倖甦醒過來之後發現師兄你依然在幻境中。我怕驚擾你,所以點先行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我發現了兩個死去的修士的遺體,想來這個地方存在的時間應該很久了,也許是有不少人都光顧過這裡。所以大殿這種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只有這麼一個台子。我就把台子拿過來了。」
這一番話乍一聽沒什麼毛病,可仔細一聽,全是避重就輕之詞。絲毫不提她在這裡有多少收穫,也完全不提她面對毫無防備的司驍曾經起過殺心。
司驍皺著眉頭:「這麼說這裡的遺藏已經被你找到了?哼,沒想到我努力了這麼久,結果是為你做嫁衣。」
就在此時,司驍感覺到腳下微微的顫動,他抬起頭一看,頭頂的金磚碧瓦居然出現了縫隙,四周的牆壁也開始了開裂。
「這是怎麼回事?」司驍皺起眉頭,自然是詢問在場唯一一個清醒的人。
沐曦仁一言不發。她要的就是司驍急躁,他越急躁,她成功的把握越大。
「到底怎麼回事!」
沐曦仁抬起頭,一臉無辜:「師兄,你說什麼?」
司驍眼睛逐漸變冷,沐曦仁這種態度,讓他有了一種被愚弄的感覺。他隨手揮出一道攻擊:「說實話!」
沐曦仁的手自儲物袋中拂過,隨手取出數十張符紙,看也不看,便扔了過去。
符紙在空中盤旋,自然的組成一個玄妙的法陣,將那攻擊團團包裹,隨後便雙雙湮滅。
這是她剛剛跟著鳳鳴現學的,用五行相生相剋之法組成的陣法,名為五行生機陣,十分適合防禦。她現在有心和司驍談合作,因此必須要先震懾住對方,所以一定要有一兩手的絕招。否則如果一開始就被對方打趴下的話,接下來她說的話對方也不會放在眼裡。
「嗯?」司驍停下步子,不為其他,只因為這女人和剛才完全判若兩人,讓他不由得驚異,莫非她也是和他一樣藏了一手。
「不愧是許憶安的弟子,原來你剛才做出那副不堪的模樣都是在欺瞞我。」
此時,宮殿的目的已經開始塌陷,不斷有碎裂的磚塊往下掉落。甚至還有一些彈到了二人的腳邊。
沐曦仁心中淚流滿面,不是,大哥,剛才那不堪的模樣才是真正的我。不過表面上,她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沐曦仁繼續道:「你一直想殺我,卻一直殺不了我,這麼長時間卻還是不肯放棄,也真是夠執著的。」
「哼。」司驍氣不過冷哼了一聲,徑直走到她對面坐下,眼睛盯著她:「你真以為靠別人能活多久?你身上有多少手段我不清楚,但是我猜測,應該也快耗盡了吧?」
沐曦仁神色平靜:「是的。但是我還不想死。所以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
「談合作。」沐曦仁繼續道:「我可以為你隱瞞你可以隱藏修為進入靈境的事情。」
「切!」司驍不屑一顧:「那兩個人已經逃出去了,就算你不說,他們就不會說嗎?」
沐曦仁垂眸:「我有把握讓我的師兄不說,至於蓮心,我可以幫你除掉她。」
司驍冷笑:「我完全可以自己除掉她,而且他們並不知道我到底是誰,也就是說,我唯一要除掉的,就是你。」
沐曦仁笑著點頭:「沒錯。可是現在這裡就要毀滅了。而唯一離開的手段,在我手上。」
司驍皺眉,果然如此,怪不得她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不過他也不虛:「哼!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如果你覺得你掌握著離開的方法,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可以殺了你,再把那個辦法奪回來。」
沐曦仁看著他:「你不會的。否則你就不是我想的聰明人。」
首先,司驍並不能確定離開的手段是什麼?有什麼具體要求?萬一這個女人臨時之前想和他同歸於盡,把那個手段給毀了,他未必能來得及。其次,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不同反響,光是看他身上這麼多防護手段就可以猜到,他在宗門之中有多受重視?而修仙界奇妙的手段太多了,萬一他成功殺了她,卻惹來化神之下第一人的怒火,那完全得不償失。
司驍冷笑一聲,並沒反駁。反而換了話題:「我怎麼知道你是真心和我合作,還是假裝順從於我?等到離開此地後,你有師尊在側,我又如何能保證你不會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你以為我是依靠著仙尊好乘涼的那棵小草嗎?你知道許憶安為什麼撫養我嗎?」沐曦仁幽幽的嘆口氣:「他撫養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我作為祭品為他復活他的心上人。他根本就不是我師傅,他之所以培養我,只是為了能夠讓我成為他心上人的一味藥罷了。」
沐曦仁伸出手:「你如果不信,你可以測測我的體質靈根,我是萬靈之體,否則我這樣的資質哪裡就配得上他如此栽培?」
司驍沒有碰她,對她突然的轉變依然抱有極大的疑心。
「我現在只想要獲得更多資源,儘快提升自己的修為。以便能夠被掌門收為核心弟子,到時候才算是有了可以與他抗衡的地位,我才有保住自己性命的機會。因此,我現在需要的就是可以和我一起合作的盟友。現在我有了你的把柄,你也知曉了我的秘密,你我二人一起合作,共同探索,豈不是更加方便?你要是不相信,我們可以互相立下毒誓。」
沐曦仁心取出一張符紙:「這是奴隸符,你如果害怕我欺騙你便只管用它,你應該也知道這符紙的本事。」
牆壁裂痕已經清晰可見,聽得到四周磚塊不堪沉重發出的聲音。隨時都有塌陷的危險,地面也出現了裂縫,周圍開始淪陷。
司驍看了一眼,壓下心中急躁,轉過頭面對沐曦仁:「哼,你少跟我來這套。這是三階奴隸符,魂魄至少要到金丹期才能催動,我不過築基罷了。」
不同的符紙催動需要的代價不同。奴隸符這種是在魂魄上種下印記,因此催動需要的代價也是神識。
沐曦仁一愣,那趙秦陽是怎麼會讓她把這張符貼到龍炎虎身上呢?他可是才鍊氣啊。
不過此時也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沐曦仁大大方方:「那你手頭上如果有奴隸符,就只管用出來,我不在乎。」
她心知,一來,奴隸符是一個冷門符咒,很少有人會準備,二來司驍忌憚許憶安,投鼠忌器之下,也不會出手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有膽子,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對她下手,這不是還有鳳鳴?
司驍心中對此猜疑不定,他倒是不懷疑沐曦仁的話,因為這番話倒是正好解釋了為什麼她自己資質平平還能被長老收為弟子。
可他心中猜疑的是,是否值得為了這個傢伙牽連進這樣一樁事情中來。要知道那可是化神之下第一人。
可是此時,宮殿的四壁已經搖搖欲墜,透過碎裂的縫隙,他看到了外面一片虛無的黑暗,甚至感覺到了陣陣風聲。這宮殿立於虛空之中,一旦毀滅,便會颳起大同風,但凡被擦著一點,他的身體意識就會被同化,化作虛無的一部分,永遠也恢復不過來。不過只是剎那,他便下了決心。
「那就合作吧。」他深知,沐曦仁這隻螞蟻怎麼可能抵抗得了許憶安?如果她的話是真的,許憶安在她身上布置的手段只多不少,剛剛的偽法寶只是其中之一,而且元嬰修士手段精妙,誰知道能不能殺了她,就算殺了她自己身上又會不會被留下什麼能被追蹤到的痕跡?反正她的死是早晚的事,不如就先利用她離開這裡。
說著,他拿出一張符紙:「師妹,這奴隸符一旦種上,你心中想什麼我便全然可知。」
沐曦仁心中微微有些慌亂,表面上還是一平靜的樣子:「來吧。」
司驍盯著她,最終突然放鬆了手:「你最好是有用。」
沐曦仁勾起一個笑容:「當然。」
「還有,這次你的所得要分我一半。」
沐曦仁點點頭,將三個儲物袋放在桌上:「這當然。我已經抹去了神識印記,這是我的儲物袋和地上那兩個人的儲物袋,裡面有什麼你都可以看到,我身上——」沐曦仁站起身:「再也沒有其他的儲物袋了,你如果不信,你可以搜身。」
當然是沒有儲物袋,可是她有山河圖。不過沐曦仁只是把化形丹和金色小劍放到了山河圖之中,其他東西一樣沒動。
司驍看著牆壁碎裂,已經有大同風開始同化宮殿的地磚,心中已然開始急躁:「我們先離開這裡,出去以後再做劃分吧。」
沐曦仁心裡也是慌的,但是這種情況下,誰先急躁,誰就必然處於劣勢。所以她依然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既然要合作,我必然要和師兄坦誠相待。所有的利益劃分我們就在這裡先做好,免得出去以後多有麻煩。」
司驍急得氣都有些喘,一把奪過桌上的三個儲物袋,神識掃過,隨後他有些驚訝的看了沐曦仁一眼。
他滿以為沐曦仁會將所有的好東西收起來,然後擺出看不上的那部分,做出一副要和他平分的樣子,可是實際上他卻發現,這裡的儲物袋每一個都有很多東西,沐曦仁就算要拿,應該也沒有動多少。
司驍神識掃過沐曦仁周身。
修士之間也是可以用神識掃視的,只是大部分人不會這樣做,因為很不禮貌,也容易讓人有惡感。沐曦仁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上掃過,渾身汗毛一陣發抖,控制不住有一種噁心感,不過她還是忍受下來,這種搜身明顯比司驍上手更能接受。
司驍再三掃描後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現,不過隨後他就想到,沐曦仁敢讓他搜身,想必要麼是問心無愧,要麼就是做好了周全的手段。能躲過神識,除非她有芥子空間,但是再一想,一個鍊氣期的小修士,又怎麼可能擁有那種珍貴的東西,看來她是真的急著想要找一個盟友。
沐曦仁攤手:「我敢對天發誓,這儲物袋裡的東西我一個都沒動過,師兄,你就不必擔憂了。」
司驍白她一眼:「裡面的功法秘法我都要複製一份,你手頭那十二妖獸的血肉是我捕獵的,所以歸我,靈石丹藥我們對半分。」
沐曦仁點點頭:「好。既然這樣,我們就發誓吧。」
修真者的誓言是具有因果效力的,一旦發了誓言,如果不遵守,後果十分可怕。
此時大同風已經侵蝕了宮殿的四周,周圍越來越暗,距離他們已經不遠。司驍咬牙:「快點發誓!快點走!你想死在這裡嗎!」
沐曦仁眼看著他親口發了誓言,這才將手中的符紙交給他:「勞煩師兄催動,這傳送符是二階符篆,我要催動非得耗費大量時間。」
司驍眼都紅了,感情這女人自己也需要他來幫忙才能從這裡離開!
可是此時眼看著危機就在旁邊,司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奪過傳送符,催動之下,二人身影很快消失在虛空之中。而剩下的宮殿,很快被大同風吞噬了乾淨,不復存在。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