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星童大蒙

  卻說風伏林出了房門，走來大堂里看，只見洛安獨坐桌邊飲酒，便也來坐下進食。

  洛安指笑：「好傢夥，你終於醒了。」

  風伏林問：「我睡了很久嗎？」

  洛安說：「也就兩個時辰。」

  風伏林吃著酒菜，突然詢問：「記得洛兄進門來找過我，說是要去辦事，可是這樣？」

  

  洛安聽得滿面驚愕，盯看他的面目許久，心中已然明了。不敢告訴他這個真相，以免他又陷入回憶困境。咧嘴苦笑幾聲後，默默搖頭否認。

  風伏林把手拍額自嘲：「瞧我這個記性，定是做了一場怪夢。」

  洛安問：「那你說說，夢到了什麼？」

  風伏林說：「我夢見咱們兩個，遇上一位老人。至於後面的事，這我就給忘了。」

  洛安問：「那你相不相信？」

  風伏林說：「既然是夢，自然不信。」

  洛安點頭：「不信也好，怕你又會自言自語，鬧得古怪神秘。」

  風伏林也沒多想，吃罷晚飯，泡一壺茶。感覺無聊之下，便從書房找來筆硯紙墨，調製一些顏料，用毛筆在一幅白軸上描繪靈姬公主樣貌

  洛安看得歡笑，把手指說：「你那夢中情人就在王宮裡面，隨時可以見面談情。你卻還要繪畫來寄託相思，這未免也太過痴情了吧！」

  風伏林說：「閒來無事，隨手練練筆墨。你可不要想多了。」

  洛安說：「我倒沒想什麼，是你有花痴病而已。」

  風伏林也不多言，繪畫半個時辰，圖像已成，笑問：「洛兄，看我畫得如何？」

  洛安點頭：「不錯，畫得十分傳神漂亮。你還要不要把這幅畫也送給她了？」

  風伏林搖頭：「這倒不必。以免傳出什麼流言，鬧得彼此尷尬。」

  洛安笑罵：「你果然是個異人，做什麼事都是稀奇古怪。相處這麼久了，公主都沒對你表示什麼愛意，你倒是如此討送殷勤。如此用情執著，靈姬知道你的心意嗎？」

  風伏林說：「我與公主之間，都是清白名譽。彼此朋友相待，你可不能亂造謠言。」

  洛安擺手笑說：「好好，我就服你，為愛癲狂。」

  風伏林笑而不語，用顏料細細點綴畫像，追求完美精緻。洛安站在邊上看著，見他畫得極其認真，幾番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日早晨，風伏林懷揣一袋金幣，縱馬進入王宮。得知公主去了御書房學政，便又漫步來到後園，坐看雷奔教習徒弟刀法。

  大蒙見叔叔前來觀戰，一時心念分散，手忙腳亂，立刻被雷奔用刀敲落兵器，痛得他捧著手腕難受。

  雷奔厲聲呵斥：「如果這是真刀，你的手腕早就斷了？我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分心，你耳朵是不是聾了？」

  大蒙說：「是我大意，這才失手。」

  雷奔指責：「我都教你這麼久了，你還是這麼魂游天外，毫不專心。你到底想不想學？」

  大蒙委屈地說：「我一直都很認真的學。」

  雷奔指罵：「認真箇屁。一個血性少年，怎麼如此頹廢？你拿鏡子照照，自己像頭笨豬一樣。我眼瞎了，怎麼會收你這麼一個笨徒弟？」

  大蒙急得叫嚷：「師父，就算我沒學好，你也不能這麼髒話罵人吧！」

  雷奔瞪眼發怒，走上前來指手畫腳，厲聲呵斥：「你說什麼？夠膽再說一句？」

  大蒙怕他打人，頓時不敢再說。滿面委屈難受，臉皮漲得通紅，肚子裡憋著一股窩囊氣，差些兒當場哭出聲來。眾人不敢作聲，只是靜靜看著。

  清霜前來勸說：「雷奔，你也不要這麼暴躁。哪有像你這麼教徒弟的師父，動輒把髒話罵人，誰受得了？」

  雷奔叉腰指責：「我最討厭那種不爭氣的人。說又不改，轉身即忘。從來都不知道反省。要是擱在戰場上，他早就死了。」

  清霜勸說：「大蒙，你也不要往心裡去想，嚴師才能教出高徒。雷長官脾氣雖然不好，卻也是在用心教你，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氣惱。」

  大蒙低著腦袋，默不作聲。清霜對他師徒勸慰幾句後，轉身走了。

  星童在邊上愣看，吐著氣說：「雷長官脾氣真是暴烈，動不動就要罵人，還罵得這麼兇惡。」

  雲電說：「他是行伍出身，從戰場上拼殺出來的。歷經大小十幾戰，殺人如麻，脾氣能不暴躁嗎？」

  星童說：「雲長官也是這樣拼殺出來的，你就比他溫柔多了。」

  雲電搖頭：「我是後來去的軍營，沒打過什麼軍陣大戰，戰場經驗遠不如他。」

  星童問：「那你以前在做什麼？又是跟誰學的本領？」

  雲電說：「我是江湖劍手，從小都是哥哥教我學藝。有一回，我們回去鹽國老家，撞見長公主開辦一個騎士比武大會，於是我兄弟二人前去參賽。我哥雲風拿了一個名次，我卻落選了。沒過多久，我轉去軍營效命，在軍中認識了雷奔。再後來，我們就被公主招為護衛隊長，就是這麼回事。」

  星童問：「參加騎士大賽，那前期肯定是要經過比武競爭，層層選拔，是這樣嗎？」

  雲電說：「不是這樣，還能怎樣？」

  星童又問：「長官，做個江湖遊俠，是不是很好玩？」

  雲電哂笑：「要是好玩，我就不會來做這個衛隊長了。以前為了賺點錢用，我兄弟二人可沒少吃苦。」

  星童問：「長官擅長劍術，雷長官擅長刀法。你們兩人對比，誰更厲害一點？」

  雲電把手揪他耳根，冷語呵斥：「你哪來這種刁鑽的問題？如此口無遮攔，是在故意挑撥離間不成？」

  星童急忙討饒：「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這種心思，還請師父寬恕。」

  雲電指責：「以後再聽到你問這些蠢話，我就揍你一頓。」

  星童把手拍嘴，聳肩嬉笑：「我只是好奇而已。」

  雷奔訓斥大蒙半刻鐘後，把刀收回鞘盒。轉見鳳師坐在亭子裡看，便走去會面。

  風伏林拱手致謝：「雷長官，今日教學辛苦，伏林深為感激。」

  雷奔笑問：「鳳師剛才都看見啦！」

  風伏林點點頭，就從懷裡掏出那袋金幣附贈，當作一筆學徒費。雷奔接過手來查看，又有二十個金幣收入，喜得咧嘴歡笑。

  雲電走來指笑：「好傢夥，你又亂發橫財。不用說，這一個月，又得吃你的。」

  雷奔歡笑：「這個好說，咱們今夜還去那家酒莊。其他肉類都吃膩了，改換燒烤驢肉，還有鱷魚烤肉。就著葡萄酒下菜，那滋味過癮得很。」

  雲電笑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要盼著天黑了。」

  星童說：「雷長官，你有好酒好肉，也得算我一個，請我吃回驢肉。」

  雷奔指責：「你就是那頭蠢驢，當心老子把你給宰了下酒。」

  星童笑嘻嘻說：「我一向吃不了多少，能過癮就行。」

  眾人圍坐在亭子裡，說著吃喝玩樂事宜，盡皆開懷暢笑。

  大蒙自出娘胎以來，雖然不是嬌生慣養，卻也過得平順。哪裡忍受過今天這等悶氣？面對師父這通責罵，羞得里外難堪，全無臉皮可言。因此肚腹憋著怒火，獨自坐在邊上發悶。此刻已有棄學之意，不願再受這等欺辱。

  星童轉看師弟大蒙，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就走來身邊勸解：「大蒙，我理解你的心情。我開始學藝那會，也是這麼熬過來的，忍忍就沒事了。」

  大蒙棄刀抱怨：「我不學了，免得受窩囊氣。」

  星童勸說：「開始那會，我也以為兩位長官是在故意刁難，我還被他們罵哭了呢！後來我才知道，他們不過是有口無心，脾氣雖然急躁，卻也是想盼望我們早日成材。這麼一想，心裡不就豁然開解了嗎？」

  大蒙說：「可是雷長官也太兇狠了。我不過是一時緊張失手，他就不依不饒，罵個不停。誰能忍受得了？」

  星童說：「你想想看，對面若是敵人，你這一番失手，可是會沒命的。所以，雷長官也是想要糾正於你，讓你以後牢記不忘。他要是不用心教，也就不會這麼認真叮囑了。嚴師才教高徒嘛！」

  大蒙尋思這話有理，本想就這麼算了，卻又抹不開面子。心思矛盾下，渾身沒有半點精氣，如同佝僂老人一樣坐著發呆，滿面呆滯無神。

  星童說：「只要你肯勤奮苦學，久練成熟，刀法自然就精通了。我只比你早來幾個月而已，現在已是二流劍手。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出師了。」

  大蒙嘆氣苦笑：「即便我是想學，也受不了他的辱罵。他太急了，教得很嚴，一點小錯都不能放過。」

  星童說：「那你不就能更快學會啦！」

  大蒙說：「可是人哪有不失手的？稍有不慎，他就罵不停嘴，這樣我受不了。」

  星童笑說：「我看這樣好了，以後我來陪你練習，讓他們在旁邊指導方法。如此一來，咱們都能學得輕鬆自在。」

  大蒙歡喜致謝：「星童哥哥，多謝你的幫忙。他們會同意嗎？」

  星童便走去石亭述說這事。那兩個教師聽了，一致覺得這個方法不錯，即刻點頭同意。

  星童找來一柄鈍劍後，便與大蒙對練刀劍，相互助學，交流經驗。加之邊上有兩位教師指導端正，不出半個時辰，兩人便把刀劍練得熟絡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