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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千里歸途

2024-05-22 12:32:16 作者: 燕子鳳

  卻說靈伯陽心中有個疑惑未解,便問:「當年石國王在山洞裡發現這筆寶藏,拓建修築洞城那會,為何不見有屍魔出來襲擊?卻要在千年之後,突然襲擊我們?」

  那老人說:「有可能是屍魔在幽暗之中禁閉久了,害怕白日烈火,所以才不會輕易現身。」

  靈伯陽說:「洞城未遭地動塌陷之前,它們只能躲在黑暗洞穴裡面,不敢輕易出來作惡。所以石國王也就未曾遭遇惡魔禍害。洞城塌陷之後,洞內陷入一片黑暗混亂,所以它們也就無所畏懼了。」

  那老人指說:「你就是因為太過好奇,所以才會自取其禍。如今身遭厄運纏身,依舊本性不改。」

  靈伯陽嘆笑:「人生在世,早晚難免一死。士兵死於戰場,農夫死在炕上,而我卻死在了荒野途中。」

  那老人說:「你的心態倒也樂觀,是條血性漢子。」

  靈伯陽說:「事已至此,傷心難過,也是無濟於事。倒不如趁著最後一點時光,走得從容體面一些。

  三人閒聊許久,那老人站起身來,看著兩座黃土丘山,嘴裡念叨幾句咒語後,把手左右一揮。

  霎時間,颶風忽然平地颳起,兩邊泥土飛揚而去,遮天蔽月,昏暗漆黑。如同開天闢地,一片渾濁不堪。嚇得飛禽走獸急忙奔逃而去。

  靈伯陽與鄧珠看著面前這幕魔法奇景,感覺自己身在另一個世界之中,驚得瞠目結舌。真如夢中景象一般神奇玄幻。

  

  過不片刻,颶風慢慢停止,塵埃緩緩落定。原地已無初時那般泥土如山的堆積痕跡,好似不曾有人來過這裡。

  靈伯陽還待要問出一些心中疑惑,只見那老人伸手制止,淡淡地說:「老朽先走一步,你們自己保重。」

  靈伯陽問:「如此夜半之中,這裡都是深山野林,不知前輩要去何處?」

  那老人說:「老朽要去北地草原,看望我那老祖母。」

  靈伯陽拱手:「我等願意一路護送前輩。」

  那老人微微而笑,默不作聲。走去跨上鞍座,策馬前往東北方向。

  兩人目送他離開後,坐在篝火旁議論這件奇幻異事。

  鄧珠驚嘆:「天吶!世上真有這種奇人異士。之前我還不信魔法傳說,今夜親眼所見,真是大開了眼界。」

  靈伯陽說:「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拜他為師。如果我也學得他這一身奇能異術,那我情願放下一切紅塵。」

  鄧珠說:「這樣不太好吧!就算你學了他的本領,必然也會失去很多人生樂趣。常言道:有得則必有失。一個人不可能把好處全給占了,那別人還混什麼?」

  靈伯陽笑哈哈說:「言之有理,他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鄧珠疑惑:「他剛才說,要去北地草原看望老祖母,我怎麼感覺不太可信?」

  靈伯陽說:「我早說過,這位前輩閱歷非凡,不會刻意撒謊。你又在懷疑他什麼?」

  鄧珠指說:「我猜他的年紀,至少也有八九十歲了。他那老祖母,豈不是已有一兩百歲?」

  靈伯陽說:「那又如何?這個世上,又不是沒有長壽之人。在彤城裡,就有好兩個百歲老人,我也見過。」

  鄧珠辯駁:「鐵哥不要忘了,他那位老祖母,很有可能是他父親的祖輩,這可不僅僅是百歲老人這麼簡單。」

  靈伯陽細細推算年齡,默默點頭:「如此說來,那老祖母,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歲了。」

  鄧珠疑問:「人是血肉之軀,但凡生老病死,都屬自然常理。一個人可以活這麼久嗎?」

  靈伯陽說:「誰知道呢!或許他們都是長壽家族,喝過什麼不老泉水。」

  鄧珠驚嘆:「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兩人圍坐在篝火邊閒聊趣事,各自精神疲憊後,就著火邊寢睡。

  翌日清晨,二人早起身來洗漱,收拾帳篷器具,準備淡水乾糧後,鞍邊拴著一袋珠寶,跨上馬背,往東南方向行走,欲要回返雪國。

  兩人一路奔行,並無異常發生。轉眼到了黃昏,來到一處平野荒地里。慢下蹄步,相互閒聊。

  靈伯陽正行走間,突然面色難受,俯身嘔吐一口黑血在地。眼前一抹黑,撲通栽落馬背,嘴裡一片氣喘吁吁。

  鄧珠連忙翻身下馬來看,見他腿部受傷處一片浮腫發黑,腐肉潰爛,連忙把那葫蘆里的紅丹藥取出一顆,給他餵服下腹,抑制屍毒發作。

  靈伯陽服下藥丸後,閉眼鎮定身心,平息氣血沸熱。一刻鐘後,方才壓制下去。

  鄧珠詢問:「服用藥丸後,鐵哥感覺身體怎麼樣?」

  靈伯陽說:「如此煎熬,實在難受。我知道魔毒已經浸入五臟六腑,就連前輩也無法醫治痊癒。我可不想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更不能拖累了好兄弟。」

  鄧珠勸說:「你要拼命克制。無論如何,一定要硬撐下去。」

  靈伯陽說:「反正我也存活不了多久,趁我屍毒還未發作,你趕緊把我殺了,把頭顱砍下來,帶回雪國安葬即可。」

  鄧珠搖頭:「這可不行,我做不到。」

  靈伯陽說:「我若變成屍魔,就會喪失人性,屆時身不由己。你若被我所害,那我可就死不瞑目了。」

  鄧珠搖頭:「鐵哥待我情深義重,恩若骨肉,我寧死也不做這等負義之事。」

  靈伯陽說:「每當屍毒發作之際,我都感覺生不如死,比女人生孩子更難受。與其受這無謂煎熬,我還不如早點解脫痛苦。」

  鄧珠搖頭:「我做不到。」

  靈伯陽拔刀在手:「那就讓我自己來。」

  鄧珠連忙搶住刀柄,苦苦勸說:「鐵哥,咱們都說好了。不管怎樣,一定要回雪國。即便要走,也要走得安寧,豈能葬在這個荒涼之地?」

  靈伯陽嘆息:「我真怕自己意志松垮,一時不慎,把你戕害。」

  鄧珠苦笑:「就算如此,我也不懼。路是我自己選的,無怨無悔。」

  靈伯陽問:「我還能撐回去嗎?」

  鄧珠說:「只要你有信念,不要放棄。我就算背,就算扛,也要把你帶回東土。」

  靈伯陽讚嘆:「好兄弟,有你這句話,我倍感欣慰。」

  兩人對眼發笑,緊緊擁抱。眼見天色已晚,不宜再行趕路,便在一處高丘坡上扎著營帳。吃罷乾糧後,相互笑談天邊夕陽光景。

  那西原石國,距離最近的雪國邊境長城,也有六千餘里路程。一路都是江河沼澤、崇山峻岭、荒涼戈壁。千里人跡罕見,路途極為難走。

  兩人相互扶持,始終不離不棄,一路緩緩向南行駛。三個月後,終於來到長城西北邊關一座樓城之中。

  這樓城與雁城位置,皆是坐落於長城邊岸,東西兩地橫距四百餘里,互為犄角相望。那長城牆上,每隔十里,修建一座烽火台。兩座軍城相互預警呼應,共同防禦北地九牧部族南下侵襲劫掠。

  兩人進入城門後,入住一家旅店,歇息數日。鄧珠購來一輛馬車,又載著靈伯陽趕往國都彤城而去。

  又過了十餘日,馬車東行兩千餘里。當日午時,二人終於來到雪國西城門前。

  抬頭打量,只見城牆約有三丈高下,雄偉壯闊。城牆樓上,插著無數旗幟,迎風招展。旗面上繡著一條紫色巨蟒,乃是雪國圖騰。眾將士衣甲鮮亮,手持刀槍,走在關上巡視守衛。

  城門出入口處,有無數百姓、車馬、駝商進出頻繁,車水馬龍,熱鬧非常。

  鄧珠指說:「鐵哥,我們終於回到彤城來了。等會便去老叔那家藥館,很快就能藥到病除。」

  靈伯陽經過數千里顛簸流離,此時早已形體憔悴,面唇發黑,奄奄一息。他搖頭苦笑:「沒用的,無法醫治。不過還能活著回來,死在故城裡面,總算是不幸之幸。」

  鄧珠強忍內心悲痛,也不多言,催駛馬車進入城門。轉走幾條街道,來到一座醫館門外停住。

  鄧珠先去醫館通報事情。片刻,快步走出一個老者,約有五旬年紀,名叫靈蘆生,是個醫官。他與靈伯陽一樣,也是王族分枝後裔,從事醫術職業。

  他見靈伯陽這般枯瘦發黑模樣,大吃一驚,把話詢問:「伯陽,你為何弄成這般模樣?莫非是中了什麼劇毒?」

  靈伯陽早與鄧珠商議定了,相互保守這個絕密,不對任何人提說這件恐怖的事。擔心若讓別人復走舊路,只怕日後還會釀成無窮災禍。

  靈蘆生見他不答話,又見他氣血虛弱,搖搖欲墜,也不再多問。就與鄧珠把他扶下車廂,帶入樓閣一間病房躺身安歇。

  靈伯陽早已虛弱不堪,頃刻便睡入了夢中。

  靈蘆生把他身子檢查翻看一遍後,見他從裡到外,血肉發黑潰爛,氣味腥臭難聞。這等惡毒病症,他生平從未見過,便好奇詢問:「鄧珠,伯陽究竟經歷過了什麼怪事,為何會染上這種惡病?」

  鄧珠支吾著說:「我也說不清楚。」

  靈蘆生說:「你若不說明白,讓我如何為他診治,怎麼對症下藥?」

  鄧珠巧言說:「鐵哥好像是被屍魔所傷。」

  靈蘆生雖然年長,卻從未聽過屍魔一事,不知如何下藥醫治。便問:「屍魔是什麼東西?」

  鄧珠把手比劃:「就是一種行屍走肉、千年殭屍、半人半魔那種怪物。」

  靈蘆生疑問:「世上會有這種怪物?你們又是在哪裡遇到的?」

  鄧珠說:「就在長城關外。」

  靈蘆生搖頭:「沒聽說過。」

  鄧珠也不好與他詳說這場離奇可怕的遭遇,便又懇求:「老叔,請你進往王宮一趟,多找幾個同行高手問問,又或是翻找醫書。看看人被屍魔所傷之後,該要如何救治痊癒。」

  靈蘆生走近床邊,看著昏睡中的靈伯陽,不禁嘖嘖皺眉,搖頭嘆氣:「如此病症,我是從未見過,估計其他人也不可能知道。太可怕了。」

  鄧珠說:「不管怎樣,老叔總要用心試試,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

  靈蘆生說:「這病十分兇狠,咱們還是先要做好防禦措施,以免被劇毒感染。」

  兩人就把紗布蒙上口鼻,手戴指套,把他剝掉衣褲,抬放在一張布桌上。

  靈蘆生把一根銀針插入靈伯陽體內,取出來看,只見銀針迅速變黑,顯然血液里都是劇毒。

  靈蘆生指說:「你來看看,血乃人體命脈,卻變成了這般模樣。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了什麼?」

  鄧珠詢問:「老叔,鐵哥是否還有活命的機會?」

  靈蘆生搖頭:「此毒已經融入他的血脈之中,浸透骨髓裡面,無法排出體外。任憑誰來救治,只怕也是無可奈何。」

  鄧珠哀嘆:「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靈蘆生說:「老叔是個醫者,與伯陽又是血脈相連,我何嘗不想把他給醫救回來?可是不到萬不得已,我又怎會輕易放棄?」

  鄧珠坐在邊上,一陣唉聲嘆氣,滿面悲傷苦惱。

  靈蘆生說:「等他醒來,還能保持一些理智。他若有什麼遺言交代,那就讓他趁早說出,以免走得匆忙。」

  鄧珠驚愕:「老叔是說,鐵哥撐不了多久?」

  靈蘆生點頭:「他的肺腑早已衰壞,氣血虛弱不堪。還能撐到現在,簡直就是一種奇蹟。三天之內,必有噩耗。我去通報他的家人知曉。」

  鄧珠揮手勸阻:「不可。鐵哥生前對我已有交代,不讓家人得知情況。等他屍體火化以後,我把骨灰送回去便是。」

  靈蘆生說:「這樣也好。若讓父母看見他變成這般模樣,肯定會承受不了悲痛。」

  鄧珠不禁傷心落淚,正要把手前去觸摸。靈蘆生揮手制止:「不要赤手碰他,要是被染上了毒,到時你也會像他那樣。」

  鄧珠驚訝:「這毒如此厲害?」

  靈蘆生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遇上了什麼邪怪。但是我能肯定,這種劇毒,世間罕有。」

  鄧珠倒吸一口涼氣,滿眼都是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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