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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九死一生

2024-05-22 12:32:15 作者: 燕子鳳

  卻說眾人一陣忙碌過後,終於把坑道填滿了石泥,各自累得乏力虛脫,坐在地上喘氣。

  此時已近黃昏,天邊一輪霞日正在往西山處降落。

  鄧珠三人圍坐一團,商議如何挨過眼下這般困境,安全返回東土雪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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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聽到靈伯陽嘴裡撕心裂肺般呻吟叫喊,回頭一看,見他癱睡在地,瞠目結舌,渾身抽搐顫抖,手腳亂舞起來,如同屍毒正在發作一般。嚇得三人站起身子,按著腰間武器,做好提前預防。

  靈伯陽渾身氣血翻滾,頭腦里混亂不堪。但他畢竟是個兵將出身,上過戰場,打過惡戰,意志力超於常人。腦海中突然爆發一股求生慾念,又把匕首狠狠刺進大腿肉里,用疼痛來減輕體內煎熬,延緩入魔時間。

  靈墨見他已經昏暈過去,怕他會突然變異屍魔,屆時難以掌控局面。為了安全起見,便拔出腰間長劍,想要把他殺死解危。

  鄧珠見狀,連忙拔出刀來,快步上前阻攔,喝問:「靈墨,你這是要做什麼?」

  靈墨指說:「鐵哥已被惡魔所傷,身中屍毒,眼看是活不成了。與其讓他變成惡魔,生不如死,還不如讓他痛快一些。」

  鄧珠回頭看著靈伯陽,搖頭拒絕:「鐵哥待我如親兄弟,從未有過虧負。此刻他已身遭不幸,我們該想辦法救他才對,豈能落井下石?」

  靈墨說:「這不叫落井下石,而是為了剪除後患。一旦讓他發起魔怔,就會喪失本性,變成子鷲那樣。到時麻煩可就大了。」

  鄧珠說:「鐵哥又不是子鷲,他的毅力過人,一定可以撐過這個難關。」

  靈墨焦急地說:「你真糊塗,到如今這種情況,我們自身尚且難保。現在若不動手,難道還要眼睜睜看他入魔不成?」

  鄧珠說:「我不忍心這樣做。」

  靈墨說:「不用你做,交給我來便是。先把鐵哥送走埋葬,然後我們再回東土。」

  鄧珠指問:「靈墨,你與鐵哥自幼交往,又是王族血脈,你竟能如此狠心?」

  靈墨說:「不殺了他,早晚必出禍害,到時悔恨莫及。」

  鄧珠怒說:「你若敢殺害鐵哥,我便與你拼命。」

  靈墨呵斥:「你有毛病。不見他要入魔了,你還這樣冥頑不靈?」

  鄧珠說:「我們把他帶回東土,找個醫官診治,或許還能救他一命。」

  靈墨搖頭:「那可不行,屍毒如此厲害,豈能帶回雪國?一旦釀成大禍,咱們可就變成千古罪人了。」

  鄧珠見他說得有些道理,不知如何辯解,便轉頭問:「丹哥,你怎麼一言不發?」

  陶丹面色為難,支吾地說:「我……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鐵哥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不能再讓他回到雪國,以免造成屍毒擴散。不如趁早做個決斷,結束他的痛苦。」

  鄧珠不想他也說出這種話來,憤怒大罵:「混蛋,鐵哥待你恩情似海,如今他有危難,你卻忘恩負義,想要殺他,這是什麼道理?」

  陶丹轉看靈伯陽一眼,想著他平日對自己恩若弟兄,不覺面色羞紅,便低頭不說話。

  兩邊僵持,各不相讓。

  靈墨看著太陽落下山頭,天色變得昏暗。他見鄧珠遲遲不讓,心中焦慮起來,厲聲呵斥:「休要這等婦人之見,給我走開。」

  鄧珠見他執意要殺鐵哥,心頭憤怒起來,就揮刀去攔截,與他放起對頭。靈墨揮劍來刺,彼此狠狠拼鬥。

  兩個壯漢刀來劍往,對戰三十回合,相互激烈角逐。

  陶丹前來把刀撥開二人兵器,相互勸解:「咱們死裡逃生,都不容易。眼下處境還很危險,咱們弟兄需要同心協力,不能驟起內訌。」

  兩人都把刀劍停下手來,冷眼盯看對方,默不作聲。

  陶丹低聲勸說:「賢弟,如今鐵哥已經半死不活。這方圓數百里內,又找不到一處人家,更無良醫前來救助。咱們身處窮山惡水之地,如何才能把他帶回雪國?」

  鄧珠說:「可也不能就這樣把他殺了。你我都是鐵哥心腹,常年受他情義恩惠,如何能做這種忘恩負義之事?」

  陶丹問:「那你認為該怎麼辦?」

  鄧珠說:「我們把他帶上,一路盡心救治,不負兄弟義氣。如果他在路上折斷,這是天意難違,並非是我們惡意拋棄。」

  陶丹憂慮:「如此一來,路上定會擔負許多風險。咱們又不懂醫術,不知如何才能抑制屍毒發作?若弄不好,咱們自家性命都保不住。」

  鄧珠揮手:「不管你怎麼說,在鐵哥沒有入魔之前,誰也不能動他,我不答應。」

  靈墨指說:「好好,你想在此殉葬,我不勉強。你自己保重,我們要回東土去了。」

  他撇下這句言語後,前去收拾一番器具物什,就地提起一袋珠寶,樁前解開韁繩,跨馬往東奔走而去。

  陶丹也手提一袋珠寶,正待返身離開。鄧珠急忙拖住手臂,哀聲懇求:「丹哥,咱們多少年來,都是同生共死,肝膽相照。眼下危難之際,怎能化作鳥獸散夥?」

  陶丹說:「眼下只有忍痛捨棄鐵哥,自謀生路,如此才能活著離開。」

  鄧珠哭問:「我們走了,鐵哥該怎麼辦?我們豈能見死不救?」

  陶丹猶豫片刻,嘴裡嘆息一聲,自顧返身離去。

  鄧珠眼見挽留不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得嘴裡叫罵:「無恥之徒,忘恩負義,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此刻早已入夜,山下一片幽靜神秘,散發一股寒冷氣息。夜空里一輪缸月明亮,照耀這片凌亂的廢墟廣場。附近樹林裡,走來幾隻赤眼豺狼,遊走在亂石間覓食。

  鄧珠生起一堆篝火,用刀尖挑著馬肉烤吃,守坐在靈伯陽身邊,只等他甦醒。

  他此刻滿是悲涼心態,生死已經置之度外,因此再無任何恐懼。那些豺狼見他渾身都是冰冷殺氣,嚇得不敢靠近身來。

  約莫半個時辰後,靈伯陽嘴裡咳嗽幾聲,緩緩睜眼醒轉。鄧珠照顧他坐起身子,圍著篝火取暖,把熟肉分與他吃。

  靈伯陽胡亂嚼吃一口,毫無食慾。轉見山下偌大一個廣場,只剩兩人在此,便問:「他們到哪去了?」

  鄧珠搖頭苦笑,把話詢問:「鐵哥感覺身體狀況如何?」

  靈伯陽查看自身情況,默思許久,卻感覺里外不痛不癢。他不放心,便用匕首刺破手指,卻擠出了幾滴黑血。在火光照映之下,頗為詭異猙獰。顯然是他身體已經發生異變,早晚都要墮落入魔。

  兩人看得心領神會,一陣茫然默哀,口中不知所言。

  靈伯陽嘆氣:「看來是我大限將至,今夜必死無疑了。」

  鄧珠苦笑:「人都會死,早晚而已。」

  靈伯陽問:「他們都走,你為何不走?」

  鄧珠說:「我在等你醒來,想問問你有無未了心愿。」

  靈伯陽起身觀看面前這座石山,眼神里陷入沉思,說不出是懊惱還是沮喪。

  兩人正閒聊著,忽然聽到背後一陣蹄聲響動。回頭去看,只見一匹白馬鞍上,載著一個人形袍影。那人身披斗篷,手提一根黑木拐杖,緩緩策馬走來面前。二人疑惑不解,不知這人從何而來。

  那人來到篝火旁邊,徐徐翻身下馬,掀開頭上斗篷來看,卻是彤城臭鼠巷那位老人。

  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各自心想:「東土據此有數千里,山高水遠,路途坎坷,他如何能找來這裡?」

  靈伯陽驚問:「前輩如何會在這裡出現?」

  鄧珠也問:「老先生是怎麼來的?」

  那老人默不作聲,倚下拐杖後,落坐在了篝火旁。兩人也連忙圍坐身邊,愣眼看他。

  那老人盯著篝火沉思許久,突然問他:「年青人,這回你該相信了?」

  靈伯陽垂頭苦笑:「晚輩深信不疑。」

  鄧珠求告:「前輩既已知曉這個難處,還請慈悲解救。」

  那老人把靈伯陽左手臂拿在眼前查看,見他膚色已經發黑,屍毒浸入到了血肉之中,慣透五臟六腑,已然無法救治。便又將他手臂放下,眼睛看著面前那座巍峨石山。

  鄧珠輕聲詢問:「前輩,鐵哥的毒,還能醫治否?」

  那老人搖頭嘆息:「老朽晚來一步,天意難違了。」

  鄧珠聽說這話,不覺閉眼哀嘆。靈伯陽自知傷情無醫,反而解開了心鎖,笑說:「臨死之前,還能再見前輩一面,也算死而無憾。」

  那老人說:「伯陽,你我雖無師徒之緣,卻也相識已久,算是朋友一場。不是老朽告訴你這個故事,你也不會到來這裡冒險,更不會身中屍毒。這叫因果關聯,循環數理。」

  靈伯陽說:「恨我不聽前輩良言勸告,執拗來此尋鬧,以致落難於此。縱有今日之災禍,也是咎由自取,雖死而無怨言。」

  那老人說:「事到如今,也只能是順其自然。」

  靈伯陽問:「前輩為何來此?」

  那老人說:「我來看看狼月山是何模樣。」

  靈伯陽見他把手招動,似在討要什麼東西。轉念一想,就從懷裡取出那幾張書紙給他。老人看了幾眼,揣入懷裡收著。

  鄧珠疑問:「前輩不遠千里,到來這座狼月山下,莫非只為看上一眼?」

  那老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葫蘆,遞給靈伯陽說:「這有一些丹藥,可以為你抑制屍毒發作,續命半年時光。你若有什麼未了之事,那就趕緊去做,以免留下遺憾。」

  靈伯陽接過手來,低頭拜謝不已。

  鄧珠疑問:「屍魔為何能在洞中存活這麼久,這太怪異了。它們究竟是人是魔?」

  那老人說:「它們介於人魔之間,丟魂失魄,變作行屍走肉。能在黑暗裡沉睡幾千年。一旦現世開來,歷史又將重演。」

  鄧珠問:「前輩能否徹底消滅它們,徹底剷除禍害?」

  那老人說:「我近不了它們。」

  兩人聽得心驚肉跳,一片毛骨悚然。慶幸已將坑道填塞石泥,防止它們逃出山外,不然必會釀成一場人間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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