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烏龍

  這樣的天氣，一般的人都不會從家裡走出來，寒冷似乎也讓這座城市變得有些蕭瑟，就連小區裡的冬青都變成了墨綠色。

  

  兩個人回到家後，沈清第1次下廚熬了一些皮蛋瘦肉粥，兩人喝完粥後洗了一個熱水澡，浴室里，兩個人相擁在一起，賀安年眼裡的熱烈幾乎將沈清融化。

  「可以嗎？」

  沈清莞爾一笑，「阿亮學長，小水最喜歡你了。」

  這是兩個人曾經一起看過的電影，這個台詞帶著濃烈的愛意，話到嘴邊總是說不出口，可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會有無數的小事，浮現在腦海中。

  氣息融合，兩個人相擁，若即若離的分開，就像是曾經的那些回憶，呼吸交錯，誰也不願意放手。

  賀安年頭髮有些濕漉漉的，被他單手捋到了後面，兩個人從浴室里出來，沈清累得有些昏昏欲睡。

  賀安年拿著吹風機將沈清的頭髮吹乾，賀安年有些不舍的說了一句，「我下次回來可能就要到聖誕節了。」

  沈清依靠在賀安年懷中，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詢問，「你到底在做什麼事情？」

  賀安年手指把玩著沈清這頭髮，想了很久最終才說了一句，對你們來說可能有些離經叛道，但是對於我來說卻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向來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不想委屈了自己。

  沈清摟住了賀安年的脖子，「你告訴我，萬一我能幫你呢？」

  賀安年拿手指著不遠處高樓大廈里最亮眼的牌子，「我，要摧毀賀家。」

  賀安年說著，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負面的情緒，「沈清，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家裡的事情？」

  沈清乖巧地回答，「說過一些。」

  賀安年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我年幼時，一直都不明白父親的厭惡和母親的嚴苛是為了什麼，直到有一次生病被送進醫院，我姥爺才發現了我身上的傷。」

  「有的是我父親打的，有的是我母親打的，當時我太小了並不明白為什麼，但是長大後我才明白，他們打我的程度幾乎可以夠得上是犯罪。」

  「後來我被接到了姥爺身邊，無憂無慮地度過了一段時間，我姥爺沒有辦法插手我父母對我的規劃，所以我初中的時候被送到了國外。」

  「一開始我姥爺和我母親說了些話，於是我母親跟著我一起去了國外，他也如願地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可他得知我父親有了其他的女人，便將所有的怒火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十幾歲的少年聽著那些不滿的牢騷，有的時候我也會覺得這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媽媽犧牲了家庭陪我來國外上學，他和賀祈祁的婚姻，也不會走到盡頭。」

  「可是後來，他們離婚之後，迅速地組建家庭，我在婚禮上看到了我母親和男朋友，還有父親身邊的女朋友，我才明白從始至終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我的父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就像是一個不怎麼聰明的孩子，一點點地明白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結果讓我很崩潰，甚至有些絕望。」

  長長的嘆息聲有些壓抑，沈清拿手拍了拍賀安年的後背，「那時候，我還是太小了，於是大吵大鬧說出了他們最偽善的面具，所以我被送出了國外不允許回來。」

  沈清皺起了眉頭，「原來，你爸媽居然是這樣的人。」

  賀安年將頭埋在了沈清的頸窩中，「沈清，那段時間我真的特別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纏著我每天同我說話，我真的會想盡各種辦法去死。」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堅毅的時候，也同樣是最脆弱的時候，他們對於未來都充滿了希望，可是當他們看不到未來時也會陷入絕望和痛苦當中。」

  賀安年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絕望和痛苦，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排解這些痛苦，抽菸喝酒嬉鬧打架，都不能夠排解生活中所帶來的缺失。

  沈清的出現，照亮了賀安年乾涸到絕望的內心，兩個人每天都說著最簡單的事情，分享著最簡單的生活，聽著另外一個人的喜怒哀樂，似乎這才叫生活。

  二人相擁而眠……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沈清迷迷瞪瞪地坐在副駕駛，拿手拽著賀安年的衣角，「到了國外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吃飯，乖乖地睡覺……」

  沈清說了很久，就來了最後自己說的話有些詞不達意，甚至還在重複著，他都沒有發現，賀安年只是嘴角含著笑乖巧的應答，沈清看著賀安年上了飛機，那種悲傷的情緒蔓延到了心底，他感覺有些痛又有些別樣的情緒。

  這種狀態持續到他到了公司，他才想明白，他似乎有點捨不得賀安年的突然離去。

  聖誕節前夕，經理拿著沈清遞過來的請假條，有些無奈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沈清，你最近請假的次數直線飆升。」

  沈清笑彎了眉眼，「主要是我現在也是公司里一個不大不小的股東。」

  經理聽到這話笑著不好再說些什麼，想起了自己幕後大老闆，又看了一眼老闆娘，從辦公桌上拿了一個蘋果，「平安夜和聖誕節你都趕不上了，提前送你個平安果，算是讓你感受一下過節的氛圍。」

  沈清手裡拿著一個紅彤彤的蘋果，收拾了自己的電腦和要用的文件，整個人雀躍的小模樣讓崔安寧有些嫉妒，「這是要找男朋友去？」

  沈清笑著點頭，「我的一些工作需要麻煩崔設計師，回頭一定好好地請你吃飯。」

  崔安寧眼巴巴地看著沈清，「真好，我也想像你似的和男朋友一起出去旅遊。」

  沈清不明所以，「那你就和你男朋友放年假的時候一起去旅遊啊！」

  崔安寧癟著嘴快哭了，「我男朋友，呵呵，我現在覺得我有點後悔。」

  沈清看了過來，「為什麼？」

  崔安寧有些鬱悶地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因為他老管著我不讓我熬夜，而且每次我熬夜他都特別狠，我感覺我整個人都快廢了。」

  崔安寧是那種晚上靈感爆棚的人，他自從和蕭楊在一起之後，蕭楊一開始還很正經，每天晚上會送夜宵，打電話，送牛奶……

  總之就是變著法的溫柔地催促著他睡覺，崔安寧每次聽完之後都哼哼哈哈的應著，但是他一次都沒有乖乖的聽話。

  直到，有一次兩個人徹底在一起後，崔安寧整個人都有些絕望，這狗東西沒有了之前的溫柔，還有些強硬地將他的作意掰正。

  原本好好的靈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白天雖然也能畫圖，崔安寧卻怎麼著也有些不舒服。

  沈清心疼地拍了拍崔安寧的肩膀，慫恿道，「你可以休個年假，然後騙他說你失業了，讓他養你一段時間，到時候看看他的人品也能讓他長長記性。」

  崔安寧眼睛亮晶晶，「你這個提議真的很不錯，等回頭我就要實行這個計劃。」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沈清很快收拾完東西拎著行李直奔機場，為了省時間，沈清將自己的行李箱提前放進了公司附近的酒店，一下班拎著行李箱直接走人。

  上了飛機，沈清故意給賀安年發了個消息詢問，「你現在在哪給我發個位置？」

  賀安年看到這條消息立刻將電話打了過來，他整個人聲音都有些低沉，像是感冒了，「怎麼了？」

  沈清沒有忍住笑出了聲，「查崗……」

  賀安年很快發了位置，還發了一些視頻和照片，拍完之後，賀安年立刻打了個視頻電話……

  沈清原本想給賀安年一個驚喜，在接通視頻電話之後意識到不對立刻掛斷了電話，賀安年看到了和酒店一模一樣的洗手間，當時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

  沈清後來上了飛機後，手機信號不好，一直都沒有收到賀安年發來的消息，對方撥打的電話已石沉大海。

  賀安年坐在辦公室里先是胡思亂想了一大堆，最後硬生生的被氣笑，他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陰鬱的氣息。

  賀安年定了最快的航班，結果當天晚上，他在機場接到了沈清打過來的電話，這個電話非常的及時，賀安年要是沒有接到這個電話，估計就要登機了。

  賀安年開著車匆匆忙忙地回到住處，就看見沈清可憐巴巴的拎著行李箱坐在路邊，在看到賀安年回來之後，沈清氣急敗壞的說了一句，「你怎麼不在家？給我拍的視頻都是騙人的？」

  賀安年有些頭疼，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詢問，「我給你發的消息打的語音電話你都沒有看到嗎？」

  沈清拿出了手機，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沒有登微信，他連忙登上微信後，就看見了賀安年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你tmd和誰在酒店，為什麼不接我的視頻電話？」

  其他的消息陸陸續續地發了過來，沈清氣的直接上去就給了賀安年一拳頭，「我哪兒去酒店了，你給我打的那個視頻電話哪隻眼看到我在酒店裡？」

  賀安年心虛地從相冊里拿出了自己當時截的屏，沈清發現自己當時害怕賀安年瞅見自己在機場，所以跑到了洗手間外面接聽的電話。

  酒店和機場的洗手間這個牆有點相像，賀安年這時居然誤會。

  「我，為了能夠早點見到你，特意開了酒店，將行李放到了那，晚上下班我直接拎著行李拿著資料去的機場，為了第一時間給你個驚喜我還特意問了你位置，結果你懷疑我和別人去開房，還讓我等了你差不多三個多小時。」

  賀安年聽著沈清的解釋，也知道這是個烏龍，兩個人後知後覺的回到了別墅，沈清累的癱軟在沙發上，沒一會兒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賀安年收拾著沈清的行李，將人抱進了房間，蓋上被子這才去了書房，想到自己犯的這個烏龍，覺得又好笑又好氣。

  心裡還有些甜蜜蜜，沈清特意過來陪他過聖誕節，想著就有些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