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神像

  其中部分最精華的血液，則將祭壇上那座數百米的黑神像，與『耶夢加得』四字全數覆蓋。

  不止血液，縈繞在四周的陰寒魂力，也在這時形成了一個漩渦。而漩渦正中央處，赫然便是那位耶夢加得的神像。

  「…………」

  這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龍首仰天長鳴，吐納四方。接著龍身，龍尾，龍爪，橫亘虛空，爪牙森森，鋒利無比，一塊塊猶如黑耀石鑄就的鱗甲，布滿周身，就像為其穿上了一身堅固的黑色鎧甲。

  晶瑩透亮，跟真實的一模一樣。

  「………………」

  此時更仿佛活了過來，雙眼透出了詭異紅光，往站在祭壇前的所有人照攝過來。

  黑夜只覺心中一緊，仿佛有一隻無形之手，帶著滔天巨力，往自己身處的空間，抓攝過來，緊緊的吸住。

  也不知是來自何方，黑色的冥力，從祭壇上深處。還有黑色的靈氣，腥臭刺鼻，污濁不堪，比之河底的淤泥，還要更骯髒污穢無數倍。

  

  而這黑魔之氣，也幾乎將他眼前世界，都化成了黑之一色。

  「……………」

  這廣闊無邊的天空大地，似乎隨時隨刻，都將要被碾碎了一般。黑夜更只覺自己的元神，也差點就被這股力量，強行從自己肉身里拉扯抓攝出去。

  那神像中的紅芒，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盛。一股龐大的意念，掃蕩虛空四際。

  「祭壇之下，誦我神名，是為何人？所為何事？」

  那神像不能說話，然而這句話，卻如凱恩德斯之前一般，印在了黑夜的神念之內。

  「…………」

  聲音似乎由無數種聲音交雜混合在以前，既顯莊嚴渾厚，使人心生敬畏，又尖銳刺耳擾亂人心。

  黑夜本能的皺起了眉。

  「稟知偉大的主，血祭者為凱恩德斯，信仰小修，今日攜主之血脈來血祭，是為有所求——」

  「吾之血脈？」

  也不知是否錯覺，黑夜只覺那神像的面上，竟似浮起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更覺渾身一寒，似有股陰冷無比，又純粹至極的力量，滲透入自己的身軀，上下掃蕩著，卻偏偏無法查知。

  便連自己心中的念頭神識，都無法維持，又生出昏昏欲睡之感。

  黑夜暗自警惕，猛咬了一口舌尖，靠著這絲銳痛，才勉強保持清醒。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黑夜，感覺再支撐不住時。這種詭異感覺，才漸漸退去。

  「祭品我受了，你所求之事吾已知。本主尚公平之道，各取所需，今日你等帶著吾之血脈，吾十分高興！」

  凱恩德斯頓時輕鬆了一口氣，知曉這難關已經過去，到底還是不曾將這位偉大的主激怒。用最後的力氣，口吐靈言。

  「恭送偉大的主，尚饗！」

  二字道出，盤旋在祭壇周圍的魂力，還有那些濃稠血液，都儘速消退，湧入到了那神像之內。那數百米的黑龍雕像，仿佛是無底洞一般，血液陰魂，都來者不懼。

  轉瞬之間，祭台之上，如那如同山一般多的祭品，瞬間化為烏有，連一點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

  黑暗的力量，不停地涌動，祭壇之上又多出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黑夜望著祭壇之上，那十幾滴帶著幾絲淡藍色的血液，眼中現著好奇與掙扎之意。

  殷紅中夾雜著藍色的血，觸目驚心。濃香撲鼻，誘人之至，卻又暗含著幾許腥氣。更壓不住，那腐朽惡臭的氣息。

  再望四周，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體早已徹底枯竭，只剩下皮毛骨骼的妖獸屍骸，更使人噁心欲吐。

  「直接吸取就可！隨我念誦你咒語中的秘術，就可將魔血煉化，」

  凱恩德斯的語氣依然那麼平淡，單手一揮，將一滴藍色血液給了黑夜，在場的其他祭司一人分得一滴藍色血液。

  「魔神之王，黑龍之王，耶夢加得。從自身基因上傳的深度渴望得知，黑夜知道這滴血液對自己來說，確實有很大的作用，況且要是不儘快服用的話，很容易靈氣散盡。」

  黑夜皺眉深思，終還是咬了咬牙，再不猶豫。已經到了這地步，後悔根本就來不及，更何況自己體內血脈之複雜早已不缺這一種血脈，何況要是不加強自身的力量，自己如何能應對勢力龐大的黑龍組，難道就這樣束手眼看著，任其挾制不成？

  自己不是早就心意已決，只要心愿能償，哪怕入魔也心甘情願！

  催動起咒語，黑夜乾脆的將這一滴淡藍血液都全數吸收入食指中。

  這一剎那，卻是如吸食傳說中，嬰花草一般的感覺，美妙之極，整個人飄飄欲仙。

  黑夜精神飄忽，欲仙欲醉，再次坐倒在地。眼前宮宇華麗，美女嬉戲成群，都是身無一物，輕紗纏身，玉兔山澗若隱若現。仙樂飄渺，伴有美酒佳肴，似乎置身於仙宮之中。

  黑夜心知自己這情形似有些不對，牙齒咬舌尖，可這痛楚，卻全不能使他從這似真似幻的感覺中清醒過來。

  清醒之後的黑夜，頓覺渾身有如火燒，那飄飄欲仙之感，眼前幻境，頓時全數消退。

  體內某處，更是轟的一聲炸響，體內血液和勁氣，不由自主的開始快速流動起來。

  心神之內，似被強行擠入了一座大山，疼痛難受。而體內經絡，則全是洶湧如潮，暴走四溢的勁氣，似火山爆發。渾身骨骼，則在磅礴勁力衝擊之下，不斷的碎裂，又不斷的復原。

  黑夜這一刻，卻是恨不得自己還身在那讓人迷失沉醉的美妙感覺之中，哪怕就此丟掉心靈，也比現在要好。

  好在這過程，來的快，去的也快。僅僅半刻，當黑夜漸漸適應時，體內的痛楚就又逐漸消退。只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

  黑夜大口的喘息，心有餘悸，身軀上下都漸次平靜，然而意識神念，卻一時無法恢復過來，肌肉依舊抽搐不止。

  黑夜轉頭向其他祭祀望去，見他們已經，早早調息完氣血，四下活動，根本就沒有理會自己。

  而凱恩德斯此刻已早早來到了黑夜的身邊，開始自顧自的向黑夜解釋，為什麼食人古族要數千年如一日的祭祀。

  原來除了他們食人古族世代信仰，魔神之王耶夢加得之外，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每次祭祀，他們這些大祭司都能獲得不少的好處。

  經過數千年的祭祀，歷代大祭司們他們漸漸發現了魔神之王耶夢加得接受祭品的喜好。

  他們這位偉大的主耶夢加得，除了吝嗇之外,是出了名的不挑食,生祭死祭都不會在乎。但是提供的血食祭品不合它意,就會讓他不滿了。

  你知道最關鍵的祭品是什麼嗎，凱恩德斯語氣充滿玩味。

  黑夜呢喃自語著,心裡已經隱隱有所領悟。卻只覺一股如潮寒意,侵襲著全身上下。

  「就是人」

  凱恩德斯的語氣,平靜的可怕：「人乃萬物之靈長,天地萬靈之所鍾。哪怕是人出生之後,一身氣機都會墮為後天,也往往要較普通的凶獸更精純。

  尤其人之精魂,乃是大補之物,超出獸類的精魂十數倍。因而人族才是各方魔君魔主,最喜歡的血食,最喜歡的供品。

  無論是成年人也好,剛出生的嬰兒也罷,甚至那些婦人也可,都是魔神之王最看重祭品。我族只需每次獻祭之時，多給些人族便可得到豐厚回饋。」

  「住口你給我住口,聽到沒有？」

  凱恩德斯的話音未落,黑夜就語氣生硬的呵斥著。胸膛劇烈的起伏,只覺自己呼吸都已窒住,喘不過氣。

  身後的凱恩德斯也果然恢復了寂靜,再沒有說話。

  幾個深呼吸之後,又猛地晃了晃頭，黑夜終於徹底冷靜下來。

  然而也不知是否心理上的錯覺,他總覺這個祭台中，正在散發著讓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不過心情卻已漸漸平復,他當初走上這條路時,不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從自己成為殺手的那天起，手上沾染鮮血的那刻，就絕無退路可言,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這個時候,自己又何需如此惺惺作態？

  見祭司大人們收拾了一番現場之後,黑夜就又陷入了深思。不過也沒遲疑多久，黑夜一咬牙就跟著，一群祭祀坐船離開了這裡。

  一個月，黑夜足足在食人古族生活為有一個月了，在跟食人族的族長、祭司等等高層交談之中，他們之間定下了一個協議。

  用一張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焦黃紙頁，「血河之頁」，雙方簽訂了一個契約。

  「血河之頁」的具體功效，就是一旦違背所寫誓言，必遭奇禍的一件邪器。

  當時雙方簽訂契約時，各自吐出一口鮮血，一個青面獠牙的鬼頭，一下在黑焰中浮現，衝著幾人猙獰一笑後，大口一吸，書頁上的血文紛紛書飛起，沒入鬼口中一閃即逝。

  隨即鬼頭瞬間化為一股青煙，也消失不見了。

  見到這詭異的一幕，雙方無論是黑夜還是凱恩德斯，都滿意的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