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世道本如此

  「當初張生和黃二打賭的事情你們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說是張生要是能製作細鹽來，黃二就給他多少錢，現在看來這敗家子真會製作細鹽，連王鄉長都過來了。」

  「這到底是什麼狗屁運氣，我怎麼就沒有，難道說這敗家子還真要轉運，從此飛黃騰達了？」

  鄰居們議論紛紛，話里話外無不透露出對張生的羨慕。

  現如今的敗家子，說不定已經是這條巷子裡面最有錢的人了，怪不得每到飯點的時候他們都能聞到肉香，饞的肚子裡面的蛔蟲都開始鬧騰。

  「要不咱們也進去，找張生要點差事？」

  有人提議道。

  「對對對，都是鄉里鄉親的，他張生自然也不能見著我們繼續過這苦日子。」

  一呼百應，在門口圍觀的眾人隨即走了進去。

  看見這麼多人走了進來，張生面露不喜，問道：

  

  「想幹啥？」

  有五十多歲的男人滿臉堆笑，咧嘴笑道：

  「張生吶，說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二舅，雖說不是那麼親，但這親戚的名分擺在這裡，現如今你吃香的喝辣的，總不能讓二舅繼續過那吃糠咽菜的日子吧？」

  還有那三十多歲平時舌根嚼的飛起的婆娘跟著說道：

  「張生吶，我們當鄰居也有幾年了，平時和鶯妹子的關係也很不錯，現在你闊綽了，得伸手拉我們一把啊！」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再遠再近，總能和張生扯上那麼一層關係。

  這也讓張生想起了一句話，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

  自古以來，這個道理始終不變吶！

  張生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閉嘴，等小院裡面安靜下來之後他才說道：

  「既然大家都鄉里鄉親的，你們找到我張生幫忙，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有錢可以一起掙，但醜話我得說在前頭，凡事你們都得聽我的。」

  明天提煉細鹽的原材料就會源源不斷的送來，靠他自己一個人提煉細鹽速度始終太慢，成品始終太少。

  現在這些人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這樣的勞動力，張生不要白不要。

  見張生答應，鄰居們喜笑顏開，說著一切都聽張生的。

  於是張生就給他們立下了規章制度，早八晚八，中午休息一個時辰。

  這對於這些鄰居們來說，似乎也並不是不能接受，他們過的本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而且還有一點讓他們無法拒絕，那就是包中午飯。

  做完這些，張生還讓他們簽了保密條令，這樣的事情，自然不能泄露出去。

  鄰居們沒有任何意見，最後紛紛表示工錢的事情，對此張生只有一句話，每戶每月一貫錢，這巷子裡總共也才十一戶人家，除卻張生家，每月工錢也就才十貫錢的支出而已。

  比起收益，只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聽到一月一貫錢，這些人激動的差點原地蹦躂起來。

  像他們這樣的普通百姓人家，一年的收入差不多就是七八貫錢，除掉平日裡的開支，到頭來也剩不下幾個錢。

  但現如今張生一個月就給他們一貫錢，哪裡去找這樣的好事？

  一番商定之後，這些人陸續離開，做好了明天就捲起袖子開乾的架勢。

  「夫君，你每月給他們一貫錢會不會太多了？而且還要管他們的中午飯，會不會虧本？」

  崔鶯鶯問道，跟平時不同，她臉上多了幾分笑容，就連雙眼都變得富有神采。

  張生笑著看向她，揉了揉她的頭說道：

  「其實不多，一戶人家得有幾人？他們全家人都得為我們打工，我們也只是管一頓中午飯而已，而且細鹽這個買賣，利益肯定巨大，不然王守誠就不會親自來找我了，以後這錢多的肯定數的你手酸，虧本的買賣咱可不做。」

  崔鶯鶯臉上笑容更甚，那是由衷的高興。

  「傻笑什麼呢？」

  張生笑問道。

  「只是覺得夫君真的變了，我打心眼裡高興，感覺自己像是活在夢裡一樣。」

  崔鶯鶯雙目清澈，就這樣看著張生。

  張生覺得一陣心疼，伸手輕輕攏了攏崔鶯鶯額前發黃乾枯的頭髮，柔聲說道：

  「以後你就什麼都不做，好好養養身體，我家娘子可是大家閨秀，那就得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可就是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被原主人那豬狗不如的畜生的逼的成了現如今這副憔悴模樣。

  狗日的張生，喪天良的賭徒！

  張生沒來由的抱住崔鶯鶯，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在這樣的世道，我一睜眼就看到你，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福分。」

  崔鶯鶯嬌軀一震，眼中瞬間升騰起水霧，任由張生這樣抱著。

  夜幕降臨。

  張生主動前往柴房，將崔鶯鶯的東西全都抱了出來放在了裡屋，說道：

  「以前是還沒等我把話說完你就把自己鎖在了柴房裡，其實我想說，要睡柴房也是我去睡，哪有你去睡的道理？」

  說罷，他便抱起自己的東西往柴房而去。

  崔鶯鶯拉住他，說道：

  「哪有讓夫君去睡柴房的道理。」

  張生笑了笑，「那咱們一起睡這裡屋？」

  崔鶯鶯模樣嬌羞，輕輕頷首。

  張生也是露出笑容，兩人一起躺在了床上，並無言語，只有細微的呼吸聲。

  有件事，張生一直都記得，那就是崔鶯鶯與狗日的張生洞房那晚上。

  那晚狗日的張生暴露醜陋面目，討債的人直接找上門來，他那老父親一直以為自己的兒子安分守己，卻不想是一個賭徒，早就敗光了家產，氣的直接撒手人寰。

  老母親受不了沉重打擊，在與那些上門討債的人推搡之中，也因意外不幸離世。

  滿堂賓客鳥獸散。

  狗日的張生拿不出錢來還債，竟要討債的人要了崔鶯鶯的身子，以償賭債。

  崔鶯鶯拼死抵抗，這才守住了自己，同時也深受打擊，沒想到自己的夫君竟是那人面獸心的傢伙。

  可即便是這樣，崔鶯鶯也沒有想要離開，或許是擔心娘家人因此蒙羞，也或許是有其他原因。

  誰知道呢！

  自此以後，崔鶯鶯還是無微不至的照顧狗日的張生，期望他有朝一日能夠回頭是岸，只是從洞房那晚之後，她便一直睡在了柴房，不敢與狗日的張生睡在一起。

  張生側頭看了眼崔鶯鶯，發現她背對著自己，蜷縮著身體，已經睡了過去。

  怎麼就會有這麼豬狗不如的畜生呢？

  他輕輕為崔鶯鶯蓋好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