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觀漆隱百花
2024-05-22 07:44:16
作者: 一言
雲水依問林憶哲:「你不覺得這件東西有些眼熟嗎?」
經雲水依這麼一提醒,林憶哲還真覺得這件漆器眼熟。
在哪兒見過?
雲水依道:「你還記得我們十一歲那年,過年的時候去他們清水鎮所發生的事嗎?」
林憶哲陷入了沉思。
十一歲那年,他和雲水依到清水鎮去給人送一件小漆器。本來送漆器這種事都不用他們這種小孩子的,但因為那年家裡招人難,又正好忙,騰不出人手,就把那種小而輕的漆器安排他們倆送。
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懂事,做事穩妥,大人也放心把東西交給他們。兩人也的確不負眾望,沒有出過差錯。
兩人送完貨,在清水鎮多玩了一陣,想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兩人怕回家後被父母責罵,不敢走大路,便從一個個巷子一條條老街穿過,走小路。
兩人走得極快,卻突然在聽到一聲脆響後停下腳步,面面相覷。
他們剛走到老街,一個中年人從一間破舊的木房子裡鑽了出來,身邊還跟著個十來歲的少年。那少年正是司景言。
司景言的父親當年就抱著一個漆器,一腳踢翻了想抓住他的老頭子。
父子倆回頭看了一眼林憶哲和雲水依。
那眼神,曾好幾次出現在兩人的噩夢裡。
當時司景言父親抱著的,正是此刻台上的漆器。
「這是司家祖上真傳寶物,從古董的角度來說,它是無價之寶,有極高的歷史研究價值和收藏價值。今日是漆器比拼,當然還請各位評委從專業的角度對這件寶物進行評比。」
主持人的話音落下,評委們紛紛點頭,「真是不錯,這是明代流傳下來的漆器珍寶,很典型的明制味道。」
「從漆器本身來說,它的圖案雅致大氣,雲霧中藏有祥瑞飛鳥異獸,金烏、乘黃、天祿貔貅、蛟龍等。寓意美好,做工精巧,栩栩如生……」
誇讚的話說了一大堆,台下眾人也終於聽明白了,這些話的意思是說,這一尊漆器單論漆藝不輸給剛才登台的《觀漆》。
《觀漆》是現代作品,而司景言這一尊漆器還是古董,多了很多厚重感。所以,一對比,高下立現。
主持人走到司景言面前,「能不能採訪下司先生,為什麼要把這幅作品取名為《隱百花》。請恕我是個外行,對漆器的了解遠不如各位,所以,乍一聽這個名字,有些費解。」
司景言接過話筒,談了起來:「原本它沒有名字,只以材質、樣式命名為明代剔紅盞。為了參加這次比賽,我臨時給取了個名字。」
主持人馬上追問:「有什麼深刻的含義嗎?」
司景言說:「這一件漆器是我們司家的祖傳寶物,為了保護好它,我們家歷代祖先都有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也正是它,讓我們司家失傳的漆藝得以重見天日。百花漆藝,因為它走向了新的征程。它的身上藏著我們百花漆藝的歷史和絕藝,所以我給它取名為《隱百花》。」
雲水依和林憶哲聽到這話,都忍不住露出鄙視的目光。
「分明是生搶來的,幾句話一忽悠卻成他們家的了。」
雲水依問林憶哲:「你說,我們要不要跟比賽的主辦方說一下這個事?」
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雲水依後來還是從父親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的始末。
司景言的父親假裝風水大師,騙那老頭子說他前後死了三個家人,是因為家裡有邪祟。邪祟不除,還會繼續死人,到時候整個清水鎮都會受到影響。
老爺子頭腦已昏聵,受到蠱惑,便讓司景言父親進家門尋找。
司景言的父親醉翁之意不在酒,找到了老爺子家的祖傳寶物就大肆忽悠說是邪祟。司景言的父親裝神弄鬼,把自己兒子司景言叫到身邊,割破他的手指,放了兩滴血,滴在盞里。說是那盞從此就跟著司景言了,他將以自己的血脈來壓制邪祟。
老爺子看著父子倆要把他祖傳的寶物拿走才突然反應過來,硬拽著司景言的手不許他走,司景言的父親心一橫,一腳將老人踢翻在地。
老人從此一病不起,沒幾天就斷了氣。
這件本該屬於老人的祖傳寶物就落入了司景言的手裡了。
林憶哲想了想:「就算我們跟他們反應這件事,也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事情過了十幾年,沒有人證、物證,加上我們和他們又都是參賽選手,很多人會自然而然地認為是我們借用這種潑髒水的方式讓他們出局。」
「那……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拿別人的東西獲得不該屬於他們的榮耀?」雲水依心裡不太痛快。
林憶哲道:「我們先靜觀其變。」
一旁的孔慕聽到二人的話,提醒道:「我們是來比賽的,不要節外生枝。沒有證據的事就更不能隨便說了,不然,不僅懲戒不了壞人,反而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
他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雲水依和林憶哲都按下了心裡的不痛快和衝動。
就在評委們即將落筆寫分數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從台下衝到了台上,從主持人手裡搶過了話筒。
他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開口說道:「這件明代盞是我們班家的東西,不是他們司家的!十幾年前,司家人闖入我們家,用卑鄙的手段奪了去。」
這話引得現場一片譁然。
司景言坐不住了,臉色通紅,氣急得要衝上台,卻被主持人給攔住了,他真怕這兩人當著這麼多人打起來。
為了不讓場面失控,主持人和現場工作人員分別拉開兩方人手,最終達成一致:坐下來,把事說清楚。
比賽現場眼看就變成了調解現場。
班家的年輕人班永勒說:「我很小就去外地讀書了,十幾年前,我家裡遭遇不幸,短短几個月之內就失去了三位親人……」
班永勒難過地述說起往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在班永勒說這些的時候,司景言一個字也沒說,每當他身邊的人想開口的時候他都及時抬手阻止。
班永勒終於說完了,主持人問司景言:「請問他說的這些都屬實嗎?」
司景言臉色嚴肅,目光從主持人身上挪到班永勒身上,「沒有證據就給人潑髒水,是哪家對手的拙劣手段?」
這句話給班永勒下了定義。
「證據?雖然沒有證據,但我說的都是事實。」班永勒在激動之下說下這句。
這句話一出,現場一片譁然。
顯然,他們更願意相信司景言的說法。
從一開始到現在,司景言都更鎮定,更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