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尋犬記之穀米飯
2024-05-22 07:32:30
作者: 喵公公
傅女士見他誇讚自己美麗,不管出於真情還是為了吹捧,心裡總歸還是受用的。
只是性子裡多少有點倔強,還嘴道:「賣就賣了,總比來到這裡,又冷又餓的好。說實話有點後悔了,當時為什麼頭腦一熱,就跟著你跑了。要是跟著王戈,說不定早就有吃有喝,泡上熱水澡了。」
說到這裡,突然從身體盛五穀某處傳來一陣「咕咕「聲,原來是肚子在響,頓時,她的臉瞬間就紅了,恨不能立即找個地方鑽進去。
傅女士道:「怎麼辦,說實話,下午我也沒吃呀!」
薛異人理解她的尷尬,沒有再打趣她,只說道:「沒辦法了,我給你講個故事,算是精神鼓勵吧!」
傅女士點頭道:「如果精神鼓勵能抵抗飢餓,那我也認了。」
接著,薛異人便講起了八播本地流傳甚廣的那個關於「貢米」的革命家傳說。
原來早在華國明清時期,八播米就已被列為「貢米」,為世人所知,每年要「貢百擔,進京供皇帝御膳和皇親國戚享用」。
但外地人並不知道,後來這貢米馳名中外,也與革命先輩平公、雲公有些淵源呢。
要知道八播本地屬於兩江革命老區,還在上世紀二十年代末,中央派當時年輕的平公、雲公,來到桂省千代地區開展革命工作,當時歷史上的桂省交通落後,信息閉塞,革命鬥爭環境極為艱苦。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當年十月,平公、雲公帶領起義軍來到桂省與南境省交界處的富州縣,手下一個招降的營長突然叛變,大批起義軍猝不及防,慘遭敵人屠殺,平公也與大部隊走散,只帶領兩個警衛在山裡打轉。
由於連日行軍,傷病疲倦,加之飲食不潔,平公患上了慢性腹瀉。正在力竭氣衰之際,山野里遇到一戶人家,叩門求助,老夫婦見平公個子雖然不高,但相貌堂堂、氣度非凡,說話和氣,立即將他迎進屋。
平公又飢又渴,上前問道:「老人家,我們幾個忙於趕路,到現在整整一天沒有吃飯了,不知家中可有充飢之物?」
老人隨即答道:「家中已無現成可食之物,但嫁到八播的女兒家中近日稻米成熟,托人帶來了穀子數升。現做點小米飯不知你們可等得?」
平公答道:「很好,很好。」
老夫婦隨即生火,現磨稻子現篩糠,現打江水現淘米,不一會兒鍋內就冒出了米飯撲鼻的香味。
然後,飢腸轆轆的平公頂住遠途羈旅帶來的勞累,從老夫婦手裡接過來一碗米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這小米和軟香甜,平公胃口大開,一連吃了三碗,吃完以後,感覺渾身開始有力氣,元氣在逐漸恢復。
這時聯絡員帶來了雲公和大部隊的消息,平公當即拜謝辭別老夫婦,一口氣走出山溝溝,找到大部隊,後來重新創建了兩支革命軍,開闢了兩江革命根據地,書寫了華國革命史上的重要篇章。
新華國建國以後,平公經歷幾起幾落,一直惦記那碗曾讓他在絕境中重拾鬥志的米飯。
特別是平公再次復出以後,這年正逢華國大慶,打聽到當初南境老夫婦招待他的小米,正是赫赫有名的「八播米」,特意批示調南境八播米進京,用以招待外賓。
再後來到了八十年代,八播「貢米」被列為國家級名貴米種,一步步走入城市千家萬戶,更加名揚天下。
薛異人講到這裡,傅女士的臉更紅了,尷尬地打斷了他的:「別講了,你這到底是想從精神上激勵我,還是想讓我精神崩潰呀?」
薛異人正疑惑她的話,卻聽她的肚子「咕咕咕」,叫得比先前更響了。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豬叫聲:「原來是故事裡的飯刺激到你了,嘎嘎嘎。」
聽到這笑聲,傅女士反而關心他起來,勸道:「你別笑了,小心傷口又裂開了。」
薛異人道:「好,我領你的好意了。但說實話,我想起這個故事來,不是單純為了刺激你,而是從平公身上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說著向四周望了望,似是自言自語:「這死黑哲,一出來就不知跑哪點去了,要是它在就好了。」
傅女士本來想問他到底想到了什麼辦法,一聽這話,再次誤會了他,急了:「什麼辦法啊?啊,你不會是連黑哲也想吃吧,那可是你的親密戰友呀。」
薛異人聽了,一口老血差點沒直接從口裡噴出來,說道:「你什麼腦迴路呀,我說的是這田野里遍地都是吃的。真拿你沒辦法,我怎麼可能會連黑哲都吃。真餓到那份上,把你吃掉都更好一點,至少我一個人還可以跑得快一點。」
薛異人本來在開玩笑,傅女士聽了卻嚇得緊緊縮成一團。
薛異人見了她這姿勢,腦袋裡發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驚道:「玩笑話,你也信?」
傅女士不說話了,只點點頭表示:「只怕真有可能。」
薛異人疑道:「你從哪裡看出來的呀?」
傅女士還是不說話,只用手指指他後背,示意他趕緊說說身上那些傷疤到底是怎麼來的。
薛異人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哎呀,這個跟你說了你也不信,小時候太頑皮,被我爹吊起來打的。」
說完也不想理會傅女士一直狂搖著的頭,自顧自地說道:「不說了,先去附近找點東西填飽肚子吧。「
其時雨倒是比先前稍微小了一點,薛異人顧不上身體的傷情,穿過洞口的雨幕,徑直走到洞外的稻田,看到一地灌了漿,已近成熟的早稻,胡亂薅了一大把,抱回來扔到火堆里。
傅女士奇道:「沒鍋沒水的,這怎麼吃呀?」
薛異人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貢米啊。我們現在待的這塊地盤,放在古代可是貢米核心產區,只有皇親貴族能吃得到。」
傅女士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說道:「吹什麼牛。」
薛異人道:「放在天氣晴好的日子,這區域從早到晚都有專人守著,你進都進不來。別看我沒有鍋,但是用火燒出來味道是一樣的。一看你就是大富人家出身,小時候我們在野外烤玉米,烤紅薯,什麼都沒吃過,將就點,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傅女士擺手抗議道:「打住,我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只是條件比你稍微好一點而已。」
她說到這裡,似是想起來先前的疑問,繼續追問道:「你說說,你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呀。」
傅女士反覆追問,終於勾起了薛異人的記憶:那巍峨的雪山,飛濺的瀑布,冷酷的教官,無情的敵人,燃爆的炸彈……」
想開口透露點什麼,但終歸還是那些拗口的保密法則,又將他拉回了現實。憋了半天,冷冷地回應道:「我就是普通人,普通一警而已。」
傅女士疑道:「你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哪個普通人身上會有這種傷疤,呈圓狀型的傷疤,分明是槍傷,一條從背部向下延伸到腰部的傷疤,一看就是很嚴重的刀傷!其它部位,還有不少被銳器刺傷的痕跡。」
薛異人道:「真沒騙你,父親在時被父親打,後來進了警校又被警官打,翻牆出去打群架,打輸了被人提著西瓜刀,滿大街追著砍,最後就這樣了。」
傅女士道:「一個人身上有這麼多傷疤,居然還能活到現在,絕不是什麼奇蹟。而是這個人真的很強。意志力很強,身手很強……全身上下都很強。」
傅女士說到這裡,突然聞到一股焦糊味,一看稻束已經著火了,急忙叫到:「哎呀,你趕緊拿出來,都糊了。」
薛異人道:「不用擔心,只是外殼糊而已。」
說著把燒熟了的稻子拿出來,找了一塊石板,把稻束放在上面。
再找一塊石頭,輕輕的碾壓,挫掉皮皮,吹掉渣子,就用手大把捧起來,得到一堆白生生的穀米,發出誘人的清香。
薛異人見她仍舊喋喋不休,怕她再度追問,趕緊分了一半穀米放到她面前,說道:「吃不吃,不吃全歸我了。」
這香味如此真實,讓傅女士也把持不住,懶得追問了,直接抓了一把放進口裡,只覺滿口軟糯清香,大讚道:「誒,味道還真不錯。」
薛異人卻道:「這當然,薛警官出手,必是佳肴。」
傅女士聽了鄙夷地說道:「咦,自大狂!」
薛異人道:「真沒騙你,這是我吃過最好的米。」
接下來他開始自述:小時候,我家裡窮,大人每天天不亮就要上山勞作,每天清晨,奶奶生火做出一大鍋白米飯。大人耕作,孩子上學,一鍋米飯一家人要吃一整天。
那時我家住在山上,學校離家很遠,走路要兩個小時。嬸娘會挖出一大塊白米飯放在一個小罐子裡,再澆上一勺自家做的辣椒醬,這就是我在學校的中午飯。
等下午放學回來,家人都還在地里幹活,我已經飢腸轆轆,打開鍋蓋,從柴火鍋里挖一團白飯糰,用芭蕉芋葉子包上,邊走邊吃,到山上砍柴、打豬草。
米飯早已冷了,但仍然香甜有嚼勁,滿嘴都是細密的米香。我就吃著這團白米飯,一步一個腳印,從山裡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