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日暮西山

  走出寢宮，韓海問道：「你還是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放走阿縝嗎？」

  韓芙薇在其他地方都會聽從韓海的話，可在放走阿縝這一方面上，她是十分堅定的。

  「不，我是不會放的！」

  韓芙薇神情十分認真，嚴詞拒絕，無論韓海說什麼，她都拒絕。

  

  「那你照顧好阿縝，別讓他這麼憔悴。」

  韓海眉頭微皺，無論怎麼樣，阿縝那憔悴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出健康，反而像是飽受虐待。

  「哦，反正只要他活著不就行了嗎？」

  「強扭的瓜，不甜。」

  「只要我覺得甜，不就行了？」韓芙薇微微一笑。

  韓海皺眉，「連兩情相悅都做不到，以後少不了吵架。」

  「那又怎麼樣，反正他又打不贏我，嘴上功夫自然也贏不了我。」韓芙薇對此毫不在意。

  韓海大感無奈，想要出手教訓韓芙薇吧，可又心疼自己的心肝女兒，出不了手。

  無奈，韓海只好揮袖離去。

  他還要將這裡的事情告訴海域王加爾科德，讓他放下心來。

  海域王加爾科德聽了這些事情後，鬆了口氣。在之後，韓海帶著他去了澳洲，見過了如今海族的現狀後，更是放下心來。

  「現在的海境怎麼樣了？」

  海域王加爾科德忽然問道。

  韓海一怔，他好久沒有去過海境，對海境的情況並不了解，但是一想起當初的種族戰爭，他遲疑道：「應該是那些種族獲得了勝利，阿縝會被逼出海境，估計是抵擋不了那些種族的進攻才迫不得已為之。」

  海域王加爾科德一陣沉默，他漫不經心問道：「韓海，是我做錯了嗎？」

  韓海疑惑，「做錯什麼？」

  海域王加爾科德沉聲道：「海族的高傲。我發現了這一點，可是我一直沒有去改變，我讓我的子民們沉溺於那過去的榮耀之中，卻不進步，只是一昧的原地踏步。如果不是這樣，海族也不會被其他種族趕出海域，阿縝他……也不會受那麼多苦。」

  韓海搖頭道：「這並不關你的事，海族的高傲早已經根深蒂固，想要改變，就算是你，也無法做到。沒有一場慘痛的教訓，海族只會依舊抱著過去，一昧的沉溺，不思進取。」

  「如果不是這場慘劇，海族被殺的卸甲而逃，被趕出了曾經的家園，海族是不會意識到其他種族的進步，與自己的原地踏步乃至退步。」

  「而且，其實說句心裡話，我很慶幸你們海族有這麼一個大的弱點，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弱點，使得你們招敵無數，在當時，我們人類根本存活不下來。」

  韓海笑了笑。

  海域王加爾科德也笑了笑，對於過去的事情他早已放下，此時提起也不過是發出一聲嘆息。

  「不是我的錯麼……」

  「或許吧，但終究錯也在我。」

  海域王加爾科德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忽然問道：「明天，我見不到他嗎？」

  「抱歉，我女兒……」

  韓海遲疑再三，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道出來。

  海域王加爾科德眉頭一皺，他質問道：「不會你在虐待他吧，所以不敢讓我去見他！」

  「不是，不是。」

  韓海臉色窘迫，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可是此時正是最麻煩的時候，韓海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說出口吧，又怕引起海域王加爾科德的誤會，從而使得毒祖道消身殞，不說出口吧，海域王加爾科德又會開始懷疑韓海，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一下子崩塌。

  韓海左右為難，抿著嘴唇，思索著該不該說出口。

  海域王加爾科德心生疑慮，他銳利的目光仿若尖刀，刺破韓海層層心靈。

  韓海嘴角抽搐，最終，他也只能講事情全貌說了出來，海域王加爾科德的臉色越發古怪，甚至開始羞惱。

  「混蛋！你家女兒竟然如此沒有教養！」

  海域王加爾科德怒不可遏，可又無可奈何，他嘆了口氣，「可那句話說的不假，成王敗寇，確實是如此。敗了，便是對方的階下囚，遭受屈辱，也無能為力。」

  韓海張了張口，可最終語塞，沒能說出來。

  海域王加爾科德搖了搖頭，他看向遠方，這裡看不到海，可是看他那神情，好似看見了大海，正在回憶故鄉。

  「你想回到海境，重新奪回海域嗎？」韓海想到了他心中所想。

  海域王加爾科德苦笑道：「可現在的海族，又有什麼能耐能夠重返海境呢？他們甚至已經在人間定了居，有了感情，想讓他們回到海境，重新奪回海域，他們肯定是不會的。」

  「況且，海族已經遭過不少大難，如今十不存一，能夠苟且偷生都已經不錯了，還想重返海境，奪回海域，實在是難上加難，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海域王加爾科德面色低落，身影落寞，聽他講話，仿佛能夠看見一個日暮西山的老人家，雄心壯志已然不在。

  韓海沉默許久，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忽然問道：「你想復活嗎？」

  「復活？算了，我一個已死之人，活在這世上又有什麼用？我已經將權力與海族的未來交託給了阿縝，這個時代，我已經沒有資格涉足。」

  海域王加爾科德苦笑兩聲，微微搖著頭。

  韓海道：「如果阿縝想要你復活呢？」

  這話一出，就連海域王加爾科德都吃了一驚，他沉默了許久，澀聲道：「那樣做，沒有用的，我活著，也幫不到他，現在的他，想必都比我更強了吧？看現在人間的靈氣濃郁，早就超出了我當時的想像。」

  「嗯，他現在已經到了返璞歸真境界。」

  「返璞歸真？」海域王加爾科德雙眸一亮，呢喃道：「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兒子，果然到了這個境界！那之後的境界，還有路嗎？」

  韓海笑容苦澀，海域王加爾科德一看，心裡就有了答案。

  「沒有。」

  韓海搖了搖頭。

  海域王加爾科德笑了笑，「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你不傷心？」

  「我一個已死之人，傷心幹嘛？」

  韓海笑了笑，他微微點頭，頗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