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了一夜的畫像
2024-05-22 03:48:27
作者: 陸南樓
「兩個女人?」許遵眉頭緊擰。
「是啊,大人,這倆女人一定不是什么正經貨色。」一男子扛著鋤頭回來,瞧見熱鬧,聽了幾句,便也插了一嘴。
其他鄰居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全是說這兩個女人如何如何不好。
鍾大直接走過去,把大門一關,將所有的閒言雜語隔絕在外。
「這幫子人,嫉妒兩個字就快寫臉上了。」
「就是,肯定是嫉妒人家王二,能左擁右抱兩個美人兒,他們的婆娘,又老又丑。」王四六附和道。
「這裡哪輪到你說話的份兒,滾一邊去。」鍾大斥了他一聲。
許遵重新看了院子一眼,吩咐手下道:「仔細搜一搜,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章遠是被利器刺破肺部,一擊斃命。他若是死在這個院子裡,看能不能找到那把利器。」
「是。」捕快們應了一聲,便各自行動去了。
不一會兒,鍾大捏了兩支釵出來,「公子,翻找半天,在一匣子裡找到這個。我瞧著,和上次於太醫給我的很像啊。」
許遵拿過來看了兩眼,認出這兩支釵是宮中手藝,且與上次寶安公主賜給於太醫的,是同一批。
「這兩個女人怎麼會有宮裡的東西?難不成真是宮裡出來的?」許遵眼眸一緊。
前兩年,宮裡確實放出來一批到了年歲的宮女。不過,宮裡出來的人,縱然歲數大了,長相氣質都是不錯的,加上在宮裡這麼久,都積累了不少錢財,至少能尋個平頭百姓嫁了,或是嫁與讀書人做妾,有頭臉的,做正妻都成。這兩個宮女怎麼會甘心委身於王二呢?
「鍾大,你拿著我的牌子,去宮裡造冊司查一查前兩年放出宮的宮女里,有沒有腿腳不便的,若是有,問清楚受傷的原因。還有這釵,同一批的首飾,宮裡都會有記錄,看看官家都賞給了哪些貴人,哪些貴人又拿了它來賞下人。」許遵對鍾大說。
「是,屬下即刻去辦。」鍾大拱手道。
「等等,叫城門留意一個矮個子男人和瘸腿女人,防止他們跑出城。」許遵又道。
「是!」鍾大應道。
又過了一會兒,捕快們出來稟報:「稟大人,幾間屋子搜遍了,沒有發現任何利器。」
「任何利器都沒有?那他們平日裡是如何生活的?不砍柴,或是切菜做飯嗎?」許遵一語道破玄機。
越乾淨,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人,巷子盡頭是條河道,會不會兇器被扔在那裡?」一名捕快問。
許遵想起那條河,既淺又窄,而且是一條死河,若兇器真被丟在那兒了,興許是能找回來的。
「帶兩個人去找。」許遵道。
「是。」捕快回道。
一行人從天亮忙到天黑,雖然家中並沒有翻出比釵更有價值的東西,但三名下河的捕快卻是沒有白忙活,果真從河道里撈出一把匕首。
火把之下,許遵看到屋子的角落有一罈子米酒,他直接砸了酒罐,將匕首浸在酒中,過了一會兒,匕首的一端變成鮮紅色。
「血,有血!」捕快激動地指著匕首道。
許遵將匕首遞給下屬,說道:「你們今日辛苦了,一會兒回大理寺,叫桑姑娘給你們煮薑茶,大傢伙兒都喝些,千萬別著涼了。另外,大家都有賞。」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捕快們更激動了。
大家似乎都發現,自從許大人和桑姑娘好了之後,許大人的性子變得愈來愈體貼了。
他們又不禁在內心感激起桑雲,若不是她的感化,哪裡有他們的好日子過。
一行人回到大理寺,各個累得人仰馬翻的。桑雲早就得了消息,煮好了薑茶,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自然也忘不了許大人的。
她還偷偷往許大人的碗中放了顆蜜棗,去中和薑茶的辛辣。
「大人,我剛聽他們說,兇器找到了?」
「是。」許遵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薑茶,眉頭舒展。
「這次的案子,似乎破得很快。」桑雲說道。
「人已經跑了,要先把人追回來,再看看明天鍾大去宮裡查的結果,才能下結論。」許遵謹慎道。
喝完薑茶,許遵讓其他捕快們先回去歇息,只留下了今日敲門的人,按照他所描繪的,畫出了那矮個子男人與說話女人的樣子。
「這倆人是一對嗎?看起來並不般配。」桑雲歪過頭,好奇地說道。
許遵看了畫像幾眼,突然將筆遞給了桑雲,「我教過你的畫畫技巧,還記得嗎?」
「大人,您就教過我一次。」桑雲一臉懵。
「那也夠了。」許遵又從筆架上拿起另外一支筆,「畫師已經回去歇著了,但畫像需要多畫幾張出來,明日捕快們拿著畫像,好去抓人。時間拖得越久,他們逃脫的概率就越大。」
「那我試試。」桑雲聽了,忙坐下,照著已有的一張,開始依葫蘆畫瓢。
她畫得極慢,許遵畫完兩張,她才勉強完成一張。
「大人,您看我這張能用不?」桑雲將畫好的,拿到許遵眼皮子底下。
許遵抬眼,只說了四個字:「差強人意。」
「那就是能用!」桑雲聽到這樣的反饋,不覺得被打擊到積極性,反而很高興,又低著頭,開始畫下一張。
許遵看了她的側臉一眼,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翌日,一大清早。
第一個來上衙的小吏,看見隔壁屋子亮著燈火,悄悄推門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小吏差點驚掉下巴。
他後退幾步,磕到門檻,發出不小的動靜,驚醒了趴在桌上的許遵與桑雲二人。
「許,許大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小吏捂住眼睛,慌張道。
許遵定了定神,看了身旁的桑雲一眼,頓時反應過來。
「我與桑捕快畫了一夜的畫像,你過來,將這些畫像給捕快們送去,命他們前去抓人。」許遵開口,聲音一本正經。
「是,是。」小吏低著頭走過來,顫顫巍巍地接過畫像,又一溜煙離開。
許遵轉過頭,看到桑雲紅著臉,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樣,好像他把她怎麼了,兩個人真的昨夜發生了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