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為他傷心

2024-05-22 03:46:53 作者: 陸南樓

  應恭尚未思索出對策,官家和趙音舜已經踏入屋內來。

  陰沉沉的屋內,一下子敞亮了起來。

  「官家,公主。」應恭與許遵同時行禮,周遭原本形成對峙的兩方護衛,此刻紛紛跪地迎接。

  

  「應卿急忙要離開汴京,朕以為你只是不願打仗的緣故,今日聽舜兒一說,竟是要包庇兇手,躲避刑罰。」

  官家的聲音不怒自威,應恭已是雙臂顫抖,一直垂著頭,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辯解些什麼,被趙音舜搶了白,「應大人的部下不願上戰場,卻願意殺人,怪不得無顏面對哥哥呢。」

  應恭忙擺手道:「不不,公主誤會了,臣真的已然年老,打仗這樣重要的事情,臣真的怕出錯啊,不如交由更加年輕力壯的人來做。至於這殺人一事,還未有定奪......」

  「大街上都傳遍了,我在宮裡都聽說了。應姑娘指使你的部下,殺害朝廷命官之子。我大宋與士大夫共天下,若是哥哥不懲治,豈非叫天下讀書人寒了心?以後誰來為大宋出力?」趙音舜再次打斷他,說得一腔熱血。

  應恭臉色煞白,小心翼翼地端看官家的神情。

  他很想辯解,奈何事發突然,他想不出更好的說辭,何況公主咄咄逼人,他還不能與公主對著來。

  一時之間,應恭真是害怕極了。倒是應木蘭,被許遵的人挾著,一副生死無畏的模樣。

  許遵看著眼前一幕,並不多言語。

  畢竟,趙音舜言辭犀利,一個能頂十個,很明顯,應恭已經招架不住了。

  「許卿,朕今日在這兒,你該如何審,便如何審。」官家說著,已是往廳中椅子上一坐。

  「是。」許遵拱手道。

  整個審案過程,因官家在這兒,意料之中的順利。

  應木蘭將自己知交好友的死,全部歸結於曾與她們定親或是有關係的男子,想法頗為偏激。哪怕是官家在此,也絲毫不認為自己有錯。

  至於阿滿,應木蘭還是不肯多提一個字,許遵從她身上讀出了江湖兒女的義氣,只可惜,用錯了地方。

  倒是應恭,怕再這樣下去,女兒的小命交代在此,忙磕頭請罪:「官家,臣有罪,臣不該知情不報,但請官家憐惜老臣一腔愛女之心。她是做錯事,但臣真的不想老來失了愛女啊。」

  「阿滿是臣的部下,跟了臣十餘年,自幼與木蘭一道長大。他對木蘭的心思,臣能看得出來,但他只是一個下人,臣哪能將木蘭許給他呢?於是,臣便將他趕出了府。但近日來,臣竟發現,他與小女私下仍舊有往來,還,還替小女辦了一些不該辦的事情。等臣發現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啊。臣知道他在何處,但請官家看在臣如此誠懇的份兒上,饒小女一條性命,畢竟,也不是她殺的人。」應恭哀聲請求道。

  「爹!不可以!」應木蘭的臉上終於現出驚恐,極力阻止道。

  應恭卻不加理會,畢竟在他看來,一個部下,就算死上十次,都不及自己女兒,何況,還是曾經的部下。

  「城外蒼翠山,懸崖邊上,有一處窯洞,那地兒隱蔽,有水有果子,還常有野兔出沒,極適合藏身。」應恭說道。

  「爹!」應木蘭這一聲喊叫無比悽厲,伴隨著絕望。

  官家皺起眉頭,趙音舜則用極其厭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若非哥哥還在,自己怕是要「出言不遜」了。

  許遵一個眼神遞過去,鍾大點點頭,率領手下,奔門而出。

  不過,鍾大率人將整個蒼翠山都翻了一遍,雖然找到了那個窯洞,也確實在洞內找到了人生活的痕跡,卻沒有找到阿滿這個人。

  整個汴京城內,各個巷子內,都被張貼了畫像,並發起懸賞。

  襄陽侯府上聽說了許遵因了這樁舊事,差些遇刺,自主站出來,向大家澄清了傳聞:黃汝當年自殺,是因難忍心疾發作,與許大人無關。

  何為心疾?自是常年鬱鬱寡歡,故而才得了這樣的病。侯府二小姐都死了好幾年了,並無多少人有興致揣測她為何鬱鬱寡歡。縱然有人好奇,也不過閒談幾句,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不過,自打傳聞被澄清後,許遵「克妻」的名聲得到緩解,大家紛紛登門要給他說親。

  畢竟,許大人出身高貴,年輕有為,又相貌堂堂,怎麼看,都是一個準金龜婿。

  於是,在這冰雪消融,桃花枝兒開始伸展的初春里,許大人的桃花也紛沓而至,有皇親國戚,也有重臣之女,總之,各個都是名門閨秀。

  桑雲聽到了這個消息,整個人心底空洞洞的,無論用多少錢、吃食都填不滿似的。

  這有什麼,許大人那麼好,怎麼能被「克妻」的名聲耽誤一輩子?他是天之驕子,就該匹配一個神仙似的姑娘才是。自己應該為他感到開心才對,可為什麼心裡酸澀難忍?

  桑雲縫著荷包的手一頓,她偷偷在紙上苦練仕女圖好多次,這才敢用在針線功夫上,她原本是想要為許大人再縫一個荷包的。

  「啪!」桑雲將荷包拍在桌上,心中驀地又生出些氣來。

  她想到了許遵環抱著自個兒,在桌前手把手教作畫的場景。他那樣一個大忙人,這麼耐心地教自己作畫,總該是對自己有那麼幾分意思的吧?也從沒見過他對旁的姑娘如此吶,他的院子裡,常年連個女使都沒有。

  大約是他瞧不上吧,她又想。

  粗使的女使有什麼好的,能匹配許大人的姑娘一定得能同他舉案齊眉才是。說不定就是許大人不想委屈了自個兒,從前又礙著名聲,說不到什麼好的親事,這才假裝不在意,這會子名聲恢復了,便追求窈窕淑女去了?

  一定是這樣!桑雲越想越覺得如此,眼淚不爭氣地落下,滴在手背上。

  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心道:我才不要為這種男人傷心呢。

  「咚咚——」屋外響起一陣敲門聲來。

  桑雲又抹了一把眼淚,忙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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