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喝了不少酒
2024-05-22 03:46:40
作者: 陸南樓
許遵因身子剛好,故而喝得不多,但回去時,仍舊微醺。
大概是很久不喝酒了,又或是大內的酒濃度過高,總之,許遵踏入自己房中時,差些被地上的炭盆絆著。
靴子與盆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大人,您終於回來了?」一聲清脆的喊聲,還帶了絲嬌嗔的抱怨,卻是他覺得悅耳的。
許遵看到桑雲從書桌前走來,手上還提了一隻筆。
他一眼認出,這是筆架上他最喜歡的一支筆,乃大內所制的純紫毫,僅此一支。
「你怎麼會在這兒?」許遵頓時醒了酒,「案子有進展了?」
桑雲搖搖頭,她笑著道:「來給夫人送吃的。夫人送給我那麼多吃的,我不能白白占了便宜。我想著,伯爵府要什麼有什麼,就做了一道咱們登州的點心,叫做蜜三刀。我包了一包送到府上,還有一包想叫人送給你,結果夫人叫我進來等,我等了好久,從天亮快等到天黑了,大人你終於回來了。」
這個「終於」,他聽了兩遍,竟聽出一絲小媳婦兒抱怨外出做活兒的官人回來晚的感覺。
「點心呢?我嘗嘗。」許遵將腦子裡這種不靠譜的感覺晃去,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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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雲屁顛屁顛從桌上將糕點捧了來,怕大人覺得膩,連茶水都備好了。
許遵揀了一顆,放入口中,綿密香甜的口感頓時在口中爆裂開來,他又揀起一顆,發現這種糕點上刻著三道刀痕,還晶瑩透亮,初看不經意,細看就知道,這道糕點當有著繁複的工序。
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做了多久......再加上自個兒確實回來得晚,許遵內心莫名升起一絲愧疚,這種愧疚叫他輕易原諒了桑雲沒有規矩,擅自使用紫毫筆的行為。
他因了這丫頭究竟破過多少次戒,他自己也數不清了。
「我去了寶安公主府,去駙馬,還有幾位大人喝酒賞花,順道感謝了歐陽大人上次幫過我忙。」許遵頭一次開口向人解釋自己的去向。
「鍾大說,大人向來不喜歡應酬,尤其是和這些士大夫,看來,他說得也不對嘛。」桑雲給許遵遞茶。
許遵抿了一口回道:「總不見得各個假清高,我只是不喜歡裝模作樣的人。」
「原來如此。」桑雲點點頭。
「那你呢?在我院子裡待了這麼久,都做了什麼?」許遵斜睨著她。
桑雲像是想到了什麼,從書桌上捧了一幅畫來,「大人,你看,我這次是不是有進步?」
許遵抬眸,看到宣紙上赫然畫著一個胖女人。
比起先前荷包上繡的那個仔細辨認,才能辨認出是女人的作品,這次的胖女人有紫毫筆的加持,稍稍像樣些,但還是......
許遵皺眉,「在你眼中,仕女的特點僅僅是胖嗎?難道不是雍容典雅?高貴嬌媚嗎?」
「可人是活的,畫是死的,如何去展現呢?」桑雲不解。
「你過來,我教你。」許遵走到書桌前,朝她招手。
桑雲走過來,捏住畫筆,許遵在博古架上找了一隻寬口瓷瓶兒,放於燈下,好叫桑雲將上頭的仕女圖看得清晰。
「你看清楚些,根據設想,先用淡墨勾勒人的輪廓,注意用線要輕盈、靈動,有前後層次。來,試試。」許遵指著宣紙道。
桑雲沾了沾墨,試著畫了幾筆。
許遵繼續皺眉,將宣紙揉成團,丟到一旁,指著仕女圖,說道:「一筆成型,若是不滿意,也不要去反覆描摹,下筆重了,還不如不下。」
「哦。」桑雲有些沮喪。
「再來。」許遵道。
「你上一張還知道先畫頭髮,這一張怎麼先畫臉?」許遵又將宣紙揉成團,丟棄,指著空白的紙道:「重來。」
如此反覆幾次,每次桑雲剛要畫出個形態來,就被許遵一把否定。
桑雲火了,「大人,你這麼撕了揉,揉了撕,我最多只能畫個頭髮,永遠畫不到人臉啊。」
許遵看向她,目光幽幽,「你知道嗎?同樣的畫,我永遠不會畫第二遍。但這張仕女圖,我已經教了你一遍又一遍。」
桑雲的火氣一下子沒了。
許遵環繞住她,捏住筆的上端,低聲道:「我手把手教你吧。」
二人的身體還隔著一些距離,連握的筆,也是許遵握住上端,桑雲捏住下端,可曖昧的氣息還是止不住在二人之間瀰漫開來。
桑雲不但聞到好聞的沉香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她的身體止不住發熱,熱得幾乎腿軟,快要站不住,連帶著手也沒了力氣,任由許遵帶著她,一筆一筆,勾勒仕女的模樣。
「大......大人,您似乎喝了,喝了不少酒......」桑雲口乾舌燥。
「我喝不喝酒,影響我教你畫畫嗎?這是我承諾過的,也是你希望的,不是嗎?」許遵聲音低沉,帶著絲絲蠱惑之意。
「是,是......」桑雲努力穩住心神,可始終不能做到,當下覺得自己沒出息透了。
這時,鍾大從門外進來,他與公子關係親近,在許遵的地盤兒向來沒規矩慣了,從前也沒撞見過什麼,可是這一次......
他看到自家公子將桑姑娘包裹在懷中,還手把手教她寫字或是畫畫?
鍾大大氣不敢出,慌不擇路地退出屋子。
公子和桑姑娘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他可是從沒見過公子和哪個姑娘如此親近呢。鍾大在此刻覺得,還是自己的眼光毒辣,早就看出最適合公子的姑娘是誰。
兩個人感情到位了,其餘的阻礙也就迎刃而解了,畢竟,人定勝天嘛。鍾大對公子和桑姑娘的前程很是看好。
正當他傻樂之際,突然,背後飛來一枝冷箭,正中院子中的樹上。
「誰?」
鍾大反應極快,可追出去後,卻沒有看到任何人。他冷下臉,快步回到院內,將樹上的短箭拔下,看到箭頭上掛著一封火漆封了口的密信。
於是,他也顧不上打擾不打擾,忙闖進屋內。
「公子,你看!」
鍾大晃著手中的密信,許遵的手鬆開筆,快步走過來,拆開鍾大手中信件,只看了一眼,面色凝重。
「哪兒來的?」他的聲音猶如千年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