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目館即將開張啦

2024-05-22 03:45:40 作者: 陸南樓

  案子了結了,桑雲卻悶悶不樂。

  「大人,我總覺得崔虎也是被這世道逼的,就這麼死了,他娘該怎麼辦?那群乞丐真的會照顧好他娘嗎?」

  許遵看著外頭陰沉沉的天氣,低聲道:「郭青珊縱然驕縱,也罪不至死,春蘭更是無辜。兩條人命折在他手上,他是必須拿命償還的,畢竟國有國法。」

  桑雲沉默下來,她看著遠方的天際,不知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許遵看著她,想到她來自的階級和過去發生在她身上的事,覺得她更能共情崔虎,也實屬正常。

  「這世上,原本就是各人清掃門前雪,各有各的隱晦和皎潔。人性複雜多變,單看我們看他的角度,從而得出結論,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過,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不可以觸犯法律底線。」許遵道。

  桑雲轉過頭看他——許遵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不止,所以自己能清晰地看到他嘴角的鬍渣,他該是辛苦了多日,今日才得以放鬆。不過,縱然如此,他的眼中也閃動著近似琉璃的光芒,將四周都照亮幾分。

  有些人光是站在那裡,就是光源。

  鬼使神差的,桑雲突然問了他一句:「大人,以前鍾大哥說你不喜歡驕矜的女子,那你到底什麼樣的女子呢?」

  

  許遵看向她,不假思索地答道:「能自食其力,性格堅韌,敢於同惡勢力做鬥爭的。」

  他說的一切,都是他母親紀氏的相反面。

  許遵沒有說出口的還有——要明媚好看,要對自己好,只能喜歡自己。這些,都是紀氏的影子。

  準確地說,許遵想要的女人,既要有母親的優點,又要避開母親的缺點。可是他說不出口,一則,沒有人想要完全暴露自己的小心思。二則,他似乎已經找到了這樣的女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但他不願意承認。三則,他怕自己承認,也怕對方領會後,自己的喜歡會給她帶來厄運。

  往昔種種,似乎是他逃不開的夢魘。

  可是,桑雲並沒有那麼遲鈍,她從許遵的話語中慢慢品咂出什麼,突然爆發出一串笑聲。

  她笑完之後,認認真真地看著許遵的眼睛道:「許大人,我也喜歡你。」

  許遵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有屬下跑來喊著:「桑姑娘,門外有人找。」

  「來啦。」桑雲應聲,隨後朝許遵行禮道別。

  在她雀躍的背影之後,有一片雪花從天空飛落下來。

  她最喜歡的下雪天來臨了。

  大理寺門外找桑雲的,是青雀巷巷子口鋪面的老闆。原來,他同桑雲簽訂的協議,是大年十五才能清空出鋪面,但由於這兩日天氣不好,怕日後雪天難行,便提前清理出來了。

  剛巧,桑雲從大理寺領了賞錢,正好夠付租錢,餘下的,還能為自己的店鋪添置些東西。

  桑雲的鋪子要開業,阿忠阿岳兩兄弟,還有住在永安巷的其餘人都過來幫忙了,有這些壯丁幫著搬運,桑雲的鋪子很快就被裝點得像模像樣了。

  「桑姑娘,你這耳目館打算取個什麼名字好?」阿岳最是積極,扛著一塊空牌匾就急著問桑雲這個問題。

  「叫......」桑雲犯了難,「我還沒想好呢,這兩日想好了再找人寫。」

  「桑姑娘,咱們許大人認識不少字畫名家呢,蘇大人的書法就堪稱一絕,不如你請許大人出面,叫蘇大人給你提字,這不是不要錢的活招牌嗎?」阿岳給桑雲出主意。

  阿忠也覺得這個主意甚好,「名字也可以讓蘇大人給你想呢。」

  蘇大人名聲在外,桑雲從不敢想像自己能同這樣的人攀扯上什麼關係,阿岳阿忠的主意,不免令她的心「砰砰」直跳。

  另一邊。

  許遵坐在火爐前,正在為郭家的案子寫總結。

  鍾大撣了撣衣裳上的雪,進入門內。

  「跟母親說,今兒可以早些回去用飯。」許遵眼皮子抬也不抬道。

  「是。」鍾大應下,腳下卻跟生了根似的,杵在那兒不動。

  許遵終於抬頭,「還有事?」

  鍾大笑道:「公子,桑姑娘的鋪子要開張了,大傢伙兒都在幫忙呢,您不去瞧瞧?挺像模像樣的呢。」

  「大家都在?阿岳那小子也在?」許遵蹙眉,他手上的筆又沾了少許墨,低下頭道:「既然大傢伙兒都在幫忙,我又過去做什麼?她開她的鋪子,與我有何干係?」

  鍾大看破什麼,乾笑兩聲道:「公子,您總是這樣說話,小娘子不就寒心了嗎?」

  許遵抬頭看了他一眼,鍾大又立刻閉嘴了。

  不一會兒,宮中突然傳來旨意,讓許遵即刻進宮。

  得了,看來夫人等公子用晚飯的心思又白費了。鍾大每每看到這種景象,都不免在心中感慨,孩子無用,做父母的日日煩憂。孩子太能幹了,做父母的還是煩憂,不是擔憂他站得高了跌得重,就是他忙得連陪伴自個兒的時間都沒有。

  許遵換上官服,匆匆入宮時,已是日暮時分。

  他到了殿前才發現,官家只傳召了自己與刑部的尚大人兩個人。

  「今日召許卿與尚卿來,是有一樁案子要交給你們倆。」官家面色凝重,並未多寒暄,而是直接進入主題。

  許遵與尚侍郎對視一眼,二人心中多半有了數,能讓官家還在年裡將人急喚進宮,還一喚喚倆的,定是要案,而且——定與軍機國情相關。

  「李熙河失蹤了。」官家道。

  二人皆一驚。

  這李熙河是西夏來訪大宋的使者,他在大宋失蹤,必定讓大宋無法向西夏交代。

  「使者是在都亭驛消失的?」許遵多問了一句。

  「正是,而且是在他房間內憑空消失的。根據現場查看的情況,窗戶和門,都是自內鎖著的。眼下,鴻臚寺唐卿已經自脫官帽,請罪來了。」官家看了眼他道。

  這不是密室失蹤案麼?不過,許遵是從不信世上有真正的密室的。

  「不過好在,西夏的皇帝被他娘和大舅囚禁起來了,探子稱,西夏那邊亂作一團,倒是給你們爭取了破案的時機。」官家意味深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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