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裸屍(2)
2024-05-22 03:21:12
作者: 青瓜檸檬
其實是不是仁光大師,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選擇承擔這起責任的那一刻,就已經代表了他知曉自己的後果,知道他選擇的這一條路是怎樣的一個下場。
只不過,沒有人會意料到,他會拖著一座寺廟的上百人共赴死。
究竟是怎樣一個秘密,會讓一個出家人如此果決?
雨松青不知道,李熾也不知道,但是她覺得,李繼知道。
馬車很快抵達應天府,雨松青沒有跟他東扯西拽,徑直走進了停屍房。
在李繼的示意之下,捕頭一早就安排好了官府的仵作給她打下手,此人名喚孔春喜,祖上三代都是仵作出身,經驗十分豐富,一見停屍房來了個小丫頭,心裡便隱隱有些不悅。當著那神秘的「大人物」的面,他也沒敢置喙。
「為何要打開頭骨?」
仵作其實最忌諱解刨,能不解刨的事情,他們儘量以屍體體表的狀況來判斷死亡原因,遇到個愣頭青,他心頭火大得很。
雨松青是知道這些官府仵作的習慣的,能簡單便簡單,不會很深入的去庖丁解牛,囫圇過個大概便匆匆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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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四個月之前從高處摔下來,後腦勺顱骨斷端有些骨折,導致腦出血後,未能及時清理腦內積血而導致癱瘓,首先要排除的酒肆腦出血復發死亡。」
「……」
孔春喜有些驚掉下巴,聽著她口中滔滔不絕的專業術語,他聽得懂,也聽不懂,看著她乾淨利落的取下了頭頂骨和腦膜。
「不是腦出血復發。」
雨松青放下那半塊頭骨,思量著。
頸部沒有窒息傷,也不像是中毒而死,倒像是自然死亡……
難道真的是她多慮了?
「身上倒是很乾淨的,既沒有膿瘡,也沒有脫皮。」孔春喜看著屍體的背部和臀部,點點頭,「這媳婦照顧得還算認真。」
「認真?」
她回憶起放在床頭上未吃完的米糊,雨松青趕緊又穿了一層罩衣,戴好了手套,將頭髮綁進發帽中,對孔春喜道:「開始解剖腹部。」
孔春喜:至於嗎!至於嗎!
為什麼放假還要被拖回來加班!
屋外大雨轟然而落,停屍房內的窗戶被大風吹得框框作響,空氣帶了幾分潮濕後,吹散了屍臭的味道。
冰冷的刀刃劃破邱德勝的肚子時,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皮下脂肪很厚,所以刀口劃得很深,脂肪黃橙橙的被挖出來之後,不見內臟氣管,唯見滿腹黃色的淤泥般的東西。
「嘔——腸子呢?內臟呢?我……嘔——」
即便是祖孫三代都是仵作,他也很難親自解剖得如此徹底。
惡臭撲鼻,滿眼黃色的物質觸目驚心,即便是李繼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親眼見識後,還是忍不住跑出去吐了一身。
拋開肚子給人驚喜的這件事情她實在是司空見慣,上次滅門案她剖出了果凍,這次她拋開了……「糞便」?
孔春喜抬起手肘揉了揉鼻子,「這內臟腐敗得太厲害了吧?」
「這不是內臟。」
手上黏糊糊的東西似曾相識,她覺得他們兩個剖開了邱德勝的胃部。
真相了。
「這是未曾被消化的米糊。」
簡單來說,死者胃部有太多還未被消化的米糊,把胃部撐大後和腸壁死死黏在一起,所以他們剛剛直接把胃部給劃開了。又因為死者癱瘓在床,消化功能逐漸衰敗,食糜消化之後進入小腸,小腸套層又導致大腸梗堵,一層又一層日積月累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胃部不斷撐大之後壓迫到了其他臟器,最終導致供血不足,他難受也沒法說出口,這便是死亡原因。」
臟器供血不足導致器官衰竭。
所以腦死亡或者植物人醫生都會建議吃流食,而不是粗纖維物質的食物,不好消化。
「撐死的。」孔春喜聽她說了一大啪啦,總結而出,眼神炯炯地盯著她,有些欽佩。
「是鄒娘子故意的嗎?」
捕頭問她。
「不是,她應該是無意識的。如果是故意的,她不會這樣精心照顧他。」
解剖完一具屍體,雨松青和孔春喜又走進鄒娘子的屍體,剛才的屍表檢驗中她有很明顯的窒息現象,下眼瞼晶狀體點狀充血,口唇烏黑,甲床紺青,手腕處有生活反應的淤青,頸部皮下組織有月牙形狀的出血痕跡,基本可以斷定是機械性窒息。
孔春喜對這樣的屍體胸有成竹,立刻便指出「這是……強暴殺人。」
的確,性侵害的證據實在是太充足了,不僅被扼頸而死,而且手腕處也有輕微的束縛傷,下身更是泥濘不止,損傷極大,後肩胛骨也有擠壓狀的片狀傷痕。
但這一點,邱浩矢口否認。
「她給我來信說爹沒了,我緊趕慢趕凌晨就回來了,我認為她沒照顧好我爹,我們是吵了架,也打了架,但我我沒碰她!」
不僅沒碰,而且摔門就走了,街上宵禁不能晃悠,他隨便找了一家小店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兒,誰知道這是哪個畜生乾的!
對於這一點,雨松青倒是相信,因為現場情況來看,既沒有少財物,也沒有什麼很大的損壞,很像是夫妻吵架。
孔春喜又道:「難道是她的情人?」
情人?
雨松青總覺得有些古怪,「如果是情人,為什麼要殺了她?而且是在得知她剛與丈夫吵架之後,家中還有一具屍體的情況之下?」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而且……他們不關門的嗎?
邱浩對這個問題有些迷茫,他當時怒極摔門而出,還真的沒有仔細注意是否把門關好。而且從他回家到離開,中途沒有遇到過一個人。
天色越發的暗沉,夏季的風帶著幾分新鮮的泥土味道,洗滌著大地,停屍房內卻越來越冷。
線索中斷,現在沒有辦法指出兇手不是邱浩,也沒有辦法證明他沒有殺人,倒是回到了原處。
但現在他們手中三個證據。一,鄒娘子與丈夫發生了爭吵和打鬥,二,邱德勝的死亡與鄒娘子的死亡沒有關係,三,鄒娘子是在發生侵害的時候被兇手扼死。
孔春喜贊同這一觀點,「若非是邱浩,她也沒有與旁人同奸,還有誰呢?」
李繼靜靜看了半日,忍不住插進來,「可能兇手本意不想殺害她,是在發生關係的時候無意造成的。」
這種事情貴勛之間不是沒有,他淫浸宮廷數年,對於這種事情不算陌生。
SM!?
雨松青又覺得不像,因為這種情況下,身體體表往往會有很多淤青痕跡,但是這姑娘除了頸部扼痕,和手腕上的束縛傷,沒有其他印記。
琢磨了半日,刑偵工具落後的年代她沒辦法去判斷精液的DNA,否則只要一對比,就會水落石出。
但她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
「爺。」
呂風低聲在李繼身邊神秘耳語,雨松青見狀轉過身去,瞥見了停屍房外一組刑訊工具。
那是一個酒壺形狀的物體,造型奇異,形狀精巧,如果不是用來審訊犯人,會更加好看。
酒?
雨松青猛然拍了一下停屍板,「邱浩出門的時候是子時,那時正值宵禁,而這又是在燕都內,尋常人是不能隨意出動。而邱浩出門時又沒有遇到其他人,那麼為什麼報案人怎麼知道他身上有一股酒味呢?」
捕頭也接著道:「我們搜查房間的時候也沒有在屋內發現有酒壺酒盞,屋內並沒有酒。」
酒,一旦沾上這種東西就會讓人下意識的覺得此人行動失去理智,不受控制,聲音捕頭當時二話沒說就把邱浩給抓了。
「範圍這就確定了,宵禁不能外出,知道他身上有酒味,又可以出入邱家的人……」
李繼也醒悟,「他家住的是樓中樓。」
樓中樓,這在燕都內是一個較為常見的建築,就像是北方的胡同一般,只不過從橫向變成了縱向,一棟樓上上下下住了好幾戶人家,樓內可以連貫走動。
知曉邱家情況,指出邱浩身上有酒味,又能夠隨意走動的人……
想明白了這一點,雨松青和李繼異口同聲,「抓報案人!」
刑偵手段雖然不高明,但是大燕的刑訊手段確實無可挑剔,應天府順著線索直接逮捕了報警人,不過是簡單的威逼利誘,他便招了一切。
此人對鄒娘子早就垂涎不已,多次騷擾,知曉他們夫妻剛吵了架,邱浩又摔門而出,他便覺得機會來了。
本來也只是想一親芳澤,但是誰知道沒控制住力度,不明不白的就把她掐死了,慌亂之中也來不及收拾現場,躊躇了半日,沒見到邱浩回來,他便想著禍水東引,賊喊捉賊。
折騰了大半日,雨松青疲倦的很,哈欠一個接著一個,人也有些迷迷糊糊。李繼見她如此,眸中的光澤更深,「孤送你回去?」
「不不不不不。」
雨松青冷不丁地一顫,這才發覺李繼距離她太近,近的都有些不規矩。
她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踉蹌倒倒下。可就在這時,一雙手猛然抓住她的腰,頭頂立刻傳來她熟悉的,篤定的,甚至是帶著一些暴躁的氣息。
水漬透過衣料染濕了她的後背,李熾像是抓姦的丈夫,冰冷刺骨的聲音若從地獄裡的閻王。
「殿下真是好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