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入局
2024-05-22 03:21:03
作者: 青瓜檸檬
粘稠的鮮血已經有一段時間,火摺子往下一探,吊橋木板上全都是這般斑斕的血塊。
雨松青輕輕撩了一下身上的衣裙,折進衣衫裡面,又將披肩長發用紫翡簪子挽起,對著梁文荷道:「你若想活,就跟著我,不准輕舉妄動;你若想死,便從這裡跳下去。」
她的聲音太冷,太利,仿若是變了一個人般鋒芒畢露。
梁文荷咬緊牙關,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說的話卻不甚好聽:「跟著你就能活?你以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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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
雨松青也不再管她,若不是這個女人,她也不會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掉入這密道裡面,就如同她所說,她自己也沒有幾分把握活著出去。
可是手上的血跡實在是勾引著她的腳步,對岸黑漆漆的山洞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吊橋地步用厚重的木板串成,木板兩端用鐵鏈相連,看上的去雖然安全,但踏上去的一瞬間,就開始晃動。
空間極為寂靜蒼茫,她秉著呼吸小心翼翼地前進,緊緊抓著鐵鏈的手指冰冷如雪,明明是五月的季節,卻涼意如冬。
往前走,橋面來回搖晃的更加快,她只能蹲下來,手中的火摺子猶如鬼火一般忽明忽暗。
「你!」
沒想到她說走就走,梁文荷也不敢留在原地,隨著雨松青的模樣開始上橋。
「靠右邊!」
雨松青冷喝道:「重心不穩我們都得下去!」
兩個姑娘的體重畢竟有限,但是耳畔的風聲越來越大,梁文荷幾次後悔想要下橋,可是已經走到一半,已經是回不了頭。
「血……」
意識到自己手中握著別人殘留的血跡,梁文荷差點昏過去,手肘的痛意越來越大,她已經握不穩鐵鏈。
「握緊!不許鬧!看著前方不要看下面!」
她已經要抵達對岸,她猛一回頭,同仁也倏地放大。
最後兩三步,雨松青直接跳在對岸的平台上,可就在這時,吊橋又是猛地一陣震動,梁文荷的身子在吊橋不停踉蹌,跌跌撞撞的倒了下去。
雨松青立刻將拴在橋頭的繩子解下,朝梁文荷一扔,「抓緊!」
「你……」
梁文荷不解,「為何要救我?」
是她將她推下去的,也是她想讓她葬身此地的。
雨松青想要抓緊鐵鏈,可手卻撲了一個空,她撐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我只救你一次,你的命要不要,隨你自己。」
要,如何不要!
她人生是十餘年,從未有過今日一般想要活下去。
梁文荷忍著劇痛,左手死死抓緊韁繩,閉著眼沖了過去。
「咕咕——」
「咕咕——」
這時,空間內怪異的聲音傳來,夾雜著冷颼颼的氣流壓來,正鋪天蓋地般往她們襲來!
「快!」
雨松青拉著還未回過神來的梁文荷狂奔,可那些似鳥似蝙蝠的生物對她們窮追不捨,高高盤旋在頭頂。
「這又是什麼!」
高門小姐何時見過這樣的場景,一道關剛剛結束,下一道生死難關又來了。
鬼知道!
兩人苟延殘喘般依靠在山洞內的石壁旁,手臂上隱隱約約殘留著那些生物的抓痕,梁文荷右手已經嚴重脫臼,又被抓得血淋淋,疼的她再也沒有力氣跑。
雨松青瞥見她痛苦卻不肯認輸的模樣,心底不免有些嗤笑,也有些敬佩,她抓著她的手臂關節,腹指按壓在關節中心,輕輕一按,手臂立刻復原。
疼痛如潮水般消失,梁文荷活動自己的手臂,看著她的眼神更加複雜。
憑她將自己拖下水,她就知道雨松青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可是為何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她。
「我不是救你。」
注意到她的情緒,雨松青笑道:「多一個人,多一重保險。」
火摺子已經快被用完,火光太暗,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試探再試探,雨松青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神經不敢有半絲鬆動。
「你到底要找什麼!」
梁文荷低聲喊道:「我們現在立刻要做的,是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你不救你未婚夫了?」
冷不丁的,雨松青回答她的不解,後者幾乎一怔,驚恐地看著她,「你……你什麼意思?」
她的眸炯炯有神,隱匿在黑暗中卻分不清黑白,雨松青吹熄了火摺子,「說來,我還要感謝你,若非你用鑫國公夫人勾我來這裡,我也發現不了那艘官船真真正正的目的的。」
與她和李熾猜測的大同小異,乘著稅銀的官船從一開始都不是那一艘,而應該是另外一艘商船,佯裝南上伴著它走到距離他們制定的目的地最近地方便可以卸貨,而清水寺,正是不二選擇。
江州設宴那一日,柯萬東和羅庭安應該發現蘭為生殺害那四名官員的事情,但他們不知道任統和蘭為生究竟受誰的命令,為了保證官銀順利到燕都,他們便連夜將官船上的稅銀掉包,用一層真銀子夾雜假的一起送上去。
而臨到燕都時,恐因蘭為生他們受到了滅口的命令,要將他們處之而後快,再隱藏官銀,令改稻為桑這個國策徹底失敗,但柯萬東和羅庭安早有對策,蘭為生動手殺人之時,便是他們失蹤之時。
而藤山最好隱匿的地方,便是這座百年古剎,皇家寺廟——清水寺。
這就能就是為什麼官銀會失蹤。
至於殺害任統和蘭為生的人,她現在還未能下定結論。
如來佛香壇里擦不掉的硝石痕跡,地板上新鮮的拖痕磨痕,千手觀音蒲團邊上殘留的血跡……
這些微小的痕跡,足以證明,他們就在這座古剎之下。
所以,即便梁文荷沒有推她,她也會自己想辦法下去。
沿著血跡走到了石洞的盡頭,雨松青再次點燃火摺子,朝著洞內淒冷安靜空間笑道:「柯大人,我猜的沒錯吧。」
柯萬東拖著沉重的身軀緩緩走出,看著這個陌生女人淡定自若的笑,心裡竟然發著顫。
「你是誰的人?」
許久未說話,他的喉嚨乾澀刺痛。
「失血過多,你已經強弩之末,還有心思質問我是誰的人?」
她撕碎自己拖地逶迤的裙擺絞成條狀給他綁在胸前掛著,「既然活著,為何不留下線索?」
「線索?」
柯萬東指著睡在他身旁不省人事的男人,苦笑道:「我可不知殺害蘭為生的人是否會殺我們,況且弄丟了稅銀,我們也死無全屍,給你們留線索,就是給自己找死。」
羅庭安傷中胸腹,此時傷口已經感染,血腥味引得蛇蟲鼠蟻到處爬動,雨松青施針將他喚醒,簡單清理傷口之後用布條死死綁著。
「誰傷的你們?誰殺的蘭萬生?」
說完整了這些,雨松青忽然發現自己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問,「你們又是誰的人?」
「轟——」
此時,地面瞬間震動,像是波浪一般來回浪起,他們全部蹲下,梁文荷尖叫聲和震耳欲聾的聲音經久不絕。
地表在震動,所有的一切在這道聲音面前像是紙糊的一般脆弱,石塊傾斜而下,不過半刻便堵住了出口,她聽到柯萬東驚訝的聲音,她也望去,石壁居然漸漸打開,其內一箱又一箱貼上官府封條的稅銀逐漸呈現在他們眼前。
這是……
稅銀!
居然在這裡,居然就在距離他一牆之隔的地方!
柯萬東自知自己被人設計又被人耍,氣的一口瘀血噴出來,迫不及待就要往裡面衝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石壁居然又開始合攏。
「機關!」
在這晦暗不見光亮的地方,雨松青幾乎不可置信地看到陳放著官銀的地表在下沉,她忽然想起吊橋下那似水不是水的詭異粘液,未等腦袋做出反應,身子居然義無反顧的朝內跑。
不能,她不能讓這些銀子徹底消失,也不能讓李熾的心血白費!
「雨松青!」
第一聲,她聽見的是梁文荷不堪置信的聲音。
「雨松青!」
第二聲,她居然幻聽到李熾怒極迫切的嘶吼聲。
她猛然朝後一看,錦衣衛不知何時已經到達此處,而李熾吊橋上飛奔來,呼喚她的聲音直穿耳膜。
「咚咚——」
巨石瞬間緊閉。
一牆之隔,外面已經平靜下來,可是內壁卻開始第一輪震動。
地面起伏波折不定,她沿著石室的甬道,不停的尋找重新打開的機關。
可是沒有任何機關。
「轟隆隆——」
石硝味濃烈的在石室內容燃起,她拼命拍向這座巨石門。
「雨松青!青青!你在不在裡面!」
不是幻覺!
這道聲音宛如天籟,將她從手忙腳亂的思緒中拉扯回來,雨松青頓時感覺身體充滿力量,重重敲打著石門,「我在,我在!」
她猜錯了,石室內並沒有任何機關,真真正正能控制是石室內機關的在外面。
真他媽虧大了!
雨松青暗恨,看著滿屋堆積成山的銀子,又哭又笑,「我還以為是我太緊張出現了幻覺,但你也別怪我,我是怕這些銀子熔成銀水,到時候到手的銀子又飛了,你的心思也白費。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顧我,臨死之前還讓我擁有這麼多銀子……」
「如果我死了……草……我怎麼又死了……這輩子還沒活夠。」
該做的事情還沒做。
這該死的衝動!
「閉嘴!」
石室內的地面陡然劇烈抖動,在這塊巨石外面,李熾領著一群人,眸子熾紅如血。
「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