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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戲,局中局(2)

2024-05-22 03:19:44 作者: 青瓜檸檬

  錦衣衛的動作自然很快,雨松青和李熾的動作更快,兩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騎馬前往白府,等到二人趕到之時,錦衣衛和官吏魚貫而入,已經將白府包圍得水泄不通。

  「錦衣衛……」

  管家老張看著一群身著紅袍飛魚服,腰間佩戴繡春刀的校尉闖進白府,嚇得噔一聲跌坐在地上,嘴裡喃喃。

  「你們……」

  雨松青轉身跟李熾道:「大都督,你讓他們守在前廳,白夫人身子弱,閔柔這件事應該對她打擊很大,我不願嚇到她。」

  李熾點頭,一揮手,錦衣衛們便迅速占領府院。

  「將所有人都帶到前廳。」

  錦衣衛們應聲道是,雨松青快步走到後院,一路上遇到的婢女無不跪地顫慄。

  

  「這位姐姐,白夫人可在?」

  那姑娘一張鵝蛋般的小臉緊張地皺起,指了指身後的房間,「雨姑娘,夫人重病不起,昏迷許久,你……」

  重病?

  怎麼恰好在這個時間段重病?

  雨松青推開房門,只見屋內門窗閉塞,空氣昏沉,她拂袖一喝,聲音凌冽,「把門窗全部打開,哪個郎中看的病!」

  侍女們面面相覷,這雨姑娘平日看著溫和,但脾氣可真不小,如今錦衣衛在外,她們也不敢多言,趕緊上前推開門窗。

  「夫人是什麼時候生的病?」

  她可沒聽閔柔說過她娘生了病。

  「是三日前,咱們姑娘和老爺吵了一架衝出門之後,夫人就暈倒了,現在都沒醒。」

  那就是她尚且不知道閔柔已經……

  雨松青半座在床沿,手從她的額頭頸部一一摸過,最後按到手腕處,寧息片刻,眉間卻越來越緊。

  當人生氣的時候可刺激通過迷走神經介導的反射,引起了外周血管擴張,血壓下降,心率減慢,腦組織瞬間缺氧。從而表現為意識喪失,出現暈厥。

  但這種情況往往是短時間的,休息一會兒就會緩解過來,除非是突然起病的腦血液循環障礙性疾病,也就是常說的中風現象。但這種情況常見於腦血管患者,且臨床上的表現為突然發生口眼歪斜、半身不遂、舌強言塞、智力障礙。但白夫人只是昏沉昏迷著,眼球瞳孔和眼瞼都是正常,應該不會昏迷這樣久。

  雨松青拿出銀針,從面部依次開始扎,她冒險的扎了幾個痛感最強烈的穴位,但白夫人只是微微蹙眉,還是沒有醒來。

  這時,鼻尖隱隱縈繞著中藥味,雨松青瞟到放在白夫人床頭的藥,拿在嘴邊聞了聞,「咚」一聲,重重擱回。

  「把藥渣拿來我看看。」

  侍女點點頭,連忙去西側房找出了還未用完的一副嶄新的藥。

  生珍珠母三十克、鉤藤十五克、丹參十五克、夏枯草十五克、朱茯神十克、合歡皮十克。

  雨松青怒極攻心,將藥方一巴掌打在桌面,「誰開的藥?」

  這可不是治療昏迷之人開的方子,恰恰相反,此方名為瀉肝安神湯。主要以泄肝安神為主,治療肝火亢盛,上沖於心的失眠症狀。

  開這個方子不是為了讓白夫人醒來,是希望她永永遠遠昏睡下去,直到免疫力下降,氣血淤積,能死的悄無聲息。

  「是……東大門那家邢大夫開的藥,讓夫人安神休養。」

  休養?她肺部瘀氣不平,經脈堵塞,再修養就得永永遠遠休養了!

  李熾在門外聽著屋內的動靜,他不方便進官眷夫人內室,便側立在門口敲了敲門,眼眸一抬,「可需要本座將人給你帶過來?」

  雨松青包好藥方,跨出門檻,站在李熾身側,「需要,」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惆悵道「大都督料事如神,此事真的沒有那麼簡單。」

  「本座知道。」

  李熾很不客氣的接受雨松青的讚揚,隨即話鋒一轉,低眉凝視她的臉,「你說的那個小丫頭,本座翻遍整個黑水縣都未找到,恐已不在人世。」

  因為有了上次雨松青被綁架的教訓,錦衣衛這次尋人可是連黑水縣縣城內棺材都翻看了,還是沒發現年輕姑娘的身影。

  官衙挨家挨戶的搜查過,幾乎倒騰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為這件事和郡主失蹤在城門外設關卡,錦衣衛的名聲在這黑水縣幾乎掃地。

  「府中你搜了嗎?」

  雨松青低著頭,細細的手指摸著下巴,思考著,「那日看著閔柔出去的人就沒看見撫亭?」

  閔柔已死,她身邊的丫頭自然成了唯一的線索。

  可惜,雨松青狐假虎威借著李熾的架勢盤問了許久,眾人都說只看到閔柔哭著跑了出去氣暈了夫人,而老爺急忙派人去尋大夫。 慌亂之中,誰都沒看到撫亭究竟去了跑去了哪裡。

  人找不到,這條線索算是斷了,但她還來不及著急,燕暮就押著孫子晟到了白府。

  燕暮一臉嫌棄的盯著孫子晟,用手絹狠狠擦了手,他聽說這人是雨姑娘朋友心上人,但他們找到他的時候,這人居然還在喝花酒,倒在青樓女子懷中,醉得一塌糊塗。看著他們闖進來,慌慌張張地左竄右跳,直接被嚇得尿了褲子。

  孫家乃白夫人的娘家,雖是商賈出身,但家中向來殷實,現如今全家上下到現在都只有他一個男嗣,自然是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雨松青雖不喜歡他,但現在也只有他能知道閔柔與林家的事情,她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孫子晟,嘆了一聲,「孫公子,起來吧,我就問問你幾句話。」

  雨松青看不慣孫子晟,孫子晟也從來看不起雨松青,這人曾不要命的調戲過她,後來知道她是仵作出身,覺得她晦氣,從來都是睥睨不屑,沒給過好臉色。

  現在自己看不起的人高高站在眼前,一襲青色玉紗裙細膩涓澤,宛如一枚青玉般皎然,令他骨子裡那股子邪念又冒了起來。

  「哎喲,小美人,是你啊……」

  酒精醉意燒上眉梢,他說的話越發猖狂。

  「過來!扶爺起來!」

  「哐——」

  下一刻,眾人只瞧見影子飛閃而過,孫子晟直接飛了出去,重重撞到堂廳里的荷花魚壇,「轟」一聲,他哎喲哎喲的扶著腰,嘴角落出一口痰血,酒醒了一大半。

  「給他潑一盆冷水。」

  始作俑者陰鷙的眸子像是盯著一個死物一般,李熾嫌棄的拍了拍衣角,慵懶的斜坐回檀木椅子上,輕輕敲打著桌面。

  平時只聽見李熾的名號如何殘忍暴戾,可從未親眼見過,今兒看到他殺伐決斷,毫不在意的模樣,雨松青心裡疙瘩一聲。

  「我……不要!」

  冷水從他的頭上灌下來,孫子晟打了個冷顫,終於回過神來,眼珠子在一群錦衣衛之間打轉,上下牙齒不停顫抖。

  「各位大人……草民……草民……沒做什麼壞事啊……」

  孫子晟頭腦風暴,把自己做的破事兒都思慮了一遍。

  他幹了啥,就是睡了幾個小娘子,這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而且事後他也給了銀子……

  再者,就是違背祖訓,跑去賭莊賭了幾次錢,他也沒輸多少,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情,不至於將錦衣衛惹來啊!

  燕暮笑著瞧了瞧他的背,冷聲道,「多什麼嘴!大都督問什麼你回什麼。」

  可李熾並未有言詢問,雨松青偷偷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孫公子,咱們長話短說,今兒找你來,是我想問問你,你和閔柔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孫子晟眼咕嚕一轉,脫口而出,「我和閔柔當然是兩情相悅!你要幹什麼!」

  宿醉煙花巷柳數日,他已分不清東南西北,聽著閔柔的名字,不假思索,「我與表妹,那可是天生一對,情投意合,若不是她爹事事阻攔,我早就娶了閔柔了!」

  看來他還不知道閔柔已經去世的事情。

  雨松青威脅道:「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哪些人?他們都是錦衣衛,先斬後奏抄家滅門,都是一句話的事兒。若你還不實話實說,你這舌頭那就沒用了,嘗一嘗炮烙之刑,也是好的。」

  孫子晟再昏庸紈絝,也知道錦衣衛大名,他張著嘴,狠狠揉了揉眼睛,看見他面前正是站著一圈虎視眈眈的飛魚服校尉,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半日未說一句話。

  「我……」

  孫子晟一狠心,吞了吞口水,「草民說得都是實話,大人們明鑑!我就是一介無所事事的混帳,不知道什麼機密!」

  「誰問你機密了?」

  雨松青眉間一緊,冷笑道:「我再問你,閔柔和你的事情,和林郡守公子的事情,究竟是怎樣的?」

  孫子晟憋屈著聳著肩,還是一樣的話,「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和閔柔……」

  下一刻,他耳邊卻聽見雨松青清冷狠厲的聲音,「來人!將燒紅的碳拿過來!」

  這些錦衣衛面色一冷,然後真的轉身去取炭火,孫子晟趕緊喚住他,「我說!我說!閔柔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我與閔柔表妹就是演的一場戲,都是假的!其他的我就是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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