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巴掌換一個吻
2024-05-22 03:19:37
作者: 青瓜檸檬
李熾看著她的眼神有過一絲詫異,忽明忽亮的月光中,他拿起酒壺就是一灌。
「不怕頭疼了?」
雨松青笑著偷偷瞄著他,緊接著,速度極快的奪過他手中的酒壺,水一般倒進嘴裡。
李熾眉峰一緊,沒料到她竟會搶,眼睛盯著她倔強的下巴,一把將酒罈抓了回去。
冷聲喝道:「吐出來。」
酒精在嘴上縈繞著,直衝喉嚨,她閉眼細細一品,眼睛咕隆咕隆轉了一圈,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帶著幾分驚訝和幾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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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我,這是茯苓酒?」
《辨證奇聞》曾經記載土茯苓的確有緩解痛風,頭痛得功效,所以她下意識會認為李熾平常喝的茯苓酒就單有茯苓為主的一種藥酒。
「此酒是殿下所賜,太醫院提點親配,口感幽雅濃細膩,豐滿醇厚,有何不妥?」
他眼神幽幽,別過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雨松青心中無端一揪,積累的怒意瞬間爆炸,掐著他的胳膊,眼神像刀子般刺過來,「哪個殿下?哪個混帳說的!哪門子的太醫!」
「閉嘴!」
李熾捂著他的嘴,緊繃著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殿下的豈是你能置喙的!」
「你才閉嘴!」雨松青扯開他的手,嚴肅道:「你知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你就沒想過為什麼你一頭疼就想著喝這酒嗎!
「知道阿芙蓉嗎?你知不知道這個成分會致癮!你以為是鎮痛舒緩,可是它在要你的命!這是飲鴆止渴!」
李熾黑眸一眯,別過臉去,自喃道:「昔作芙蓉花,今為斷腸草。」
「知道你還喝?」
雨松青心被揪起來,有點看不懂他。
可她偏偏又知道,皇權傾軋,朝堂爭端,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誰人能翻雲覆雨。
帝王之業,亡得是身後的羽翼,亡得是天下百姓,是無數白骨堆積,是萬千生靈塗炭。
他夾在太子和太后之間,謀求一絲生存空隙,她不相信,太子會不知道此物可致癮。
可這般「愛重」他能拒絕嗎?
或許從前開國將領李沐陽的嫡孫有拒絕的資格,但兀涼敗將李承意之子,卻沒有半分說「不」的權利。
她曾覺得李熾是一把無比剛硬的刀,斬斷所有,背水一戰,站在他這個位置上,既是權勢滔天,也是危機四伏,不會有好下場。
可今日,她的心攢成了一根細線,割不斷,扔不掉。
她冷笑道:「李熾,說你蠢,但你卻比誰都精明;說你聰明,卻甘願為人台階和利劍,你就沒想過,活出自己的模樣嗎?」
李熾一手撐著草地,一手隨意搭在胸前,「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模樣,各有各的命,本座的命,自然和尋常人不同。」
得,裝起來了。
雨松青嘟囔道:「可我不相信,你一出生,一懂事,就想做這個錦衣衛都督,就想手刃鮮血。」
做什麼?
他也不知道。
幼時的夢想距離現在的自己似乎隔了一條銀河,父親的嚴厲,母親的溫柔,像是前世的夢一般將他隔絕。
誰會想著他願意做什麼,都只會想,他能不能活,怎麼活。是落入昭獄生不如死,任人宰割,還是戰死沙場,報國殉命。
若當初不是鑫國公捨命保他,現在,就是一灘爛泥,投胎轉世八百回。
他不配活著,更不配有夢想。
這些東西,甚至荒謬。
雨松青站起來,情緒有些不受控制,「是啊,都他媽過得不痛快,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紛至沓來。」
她這輩子,淪落的連朋友的生死都護不住。
「成,今日,我替你喝。」
雨松青起開另一壺酒,一仰脖子,猛灌了一口。
「雨松青!」
李熾狠狠瞪她一眼,微敞開的領口露出精緻的鎖骨,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慵懶和貴氣。
這人長得真好看。
雨松青心裡想,又對著酒壺灌了一口,「今日是你說帶我出來的,怎麼,酒都不讓喝嗎?」
他一字一頓,聲音森然「雨松青,你知道這是什麼。」
「我知道!咯……我當然知道!不就是一壺酒嘛……又死不了人……」她的眼神有些迷糊,站在草地上,語氣幾分真幾分假:「你知不知道,我上輩子,是喝酒喝死的!」
「呵……」
月光朦朧落在他的臉上,減去了平日裡的冷峻和肅殺,多了一分柔意。
「就一口……他們告訴我,喝了就可以回家了,可是……我回不了家,我的家,早就沒了,被踏破了……碾碎了……我再也沒家了。」
李熾幽幽看著她,「你喝醉了。」
就這點酒量?
雨松青搖搖頭,堅決不承認,又灌了一口「我說你,整天愁眉苦臉的給誰看,再怎麼不濟,你祖上也是貴勛,都是高高在上主子爺,心裡頭想的無非就是皇權朝政,江山霸業。幹嘛活得這麼憋屈,非要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咯……我跟你說,要麼你就更上一層樓,將那些讓你不痛快的人或事兒,全部踩在腳下!就做天下第一!」
「荒唐!」
李熾重重咳嗽一聲,冷風刺來,酒醒了大半。
「這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
雨松青鼓囊著嘴,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爺就是大燕第一情報所指揮使。
但她挑開眉梢,接著囉嗦:「你以為他們就能容下你?什麼太子,什麼太后,他們奪權關你什麼事?你以為你不爭不搶,不站隊就能保全自身?李熾,你什麼時候這樣單純了?你今年才二十四,從都督僉事上退下來做這個大都督,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你比我懂。古來多少權臣,功高蓋主,有幾個有好下場?」
李熾聽了,半晌沒說話,拿起手邊的酒壺一口一口灌下去。
過了許久,他才道「氣順了?」
氣順?
雨松青呵呵一笑,「你覺得我在說氣話?」
李熾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今夜格外晶亮,盯著她的臉上有幾分涼意「你真覺得,天下第一有那麼好?」
雨松青斜睃過來,眯起眼睛「咯……要什麼有什麼,當然好,好男兒志在天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果有一日你當真有那個意思,咯……我就是半死不活,也得爬起來幫你!」
她說的起勁,李熾不在意的笑笑,淡淡的,低低的,「然後呢?」
「什麼然後?」
雨松青聳聳肩,故作高深,指著天上的月亮「然後你就給我很多很多很多錢,娶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美男,我一日要換一個,不能重複!」
李熾眸子一沉,捏住她的肩膀,因為酒意,聲音無端沙啞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的臉驀地在她眼前,男子的氣息夾雜著酒味,四目相對,雨松青捏住酒壺,向後一仰,心頭怦怦直跳,良久不言。
她撇開眼睛,看著草地,「知道。」故作而又言他,「我就是喜歡銀子,有了銀子,世間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有了銀子,我就可以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她喃喃說著,眸間一片濕意「你說,如果我昨日細心一點,如果我能多關心關心她,如果我……她會不會還活著?」
酒精和情緒糾纏在一起,她腦海一片混亂,忽然浮起閔柔的臉,又忽然想起那一具焦屍,眼淚瞬間滾下來,大顆大顆砸向李熾的眼裡。
「抱歉,今日……我不該讓你說那些什麼狗屁承諾的話……」雨松青抹了一臉淚水,依舊低頭「你就當我沒說過。」
李熾直盯著她,一雙幽黑的眼睛裡,閃出火花。
「本座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她呼吸一頓,這才注意到兩人姿勢是在曖昧,他半摟半攬著她的腰,呼吸近在眼前。她無意間撫上李熾的手臂上,傳來強有力的心跳聲,連帶著她,氣氛詭異中透著尷尬。
「你何必呢?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你參合進來,沒有半點益處。」
他都忙得騰不開手,又在太子和太后爭權中斡旋,實在不必踏這趟渾水。
「雨松青,我剛剛說的什麼,你重複一遍。」
雨松青臉上微燥,胭脂染上膚色,在月光下猶如鍍了一層薄紗,酒精上頭,她有些昏昏沉沉,乖順著聽著他的話,重複了一次。
「你說,你答應我的事情,一定……唔!」
話未說完,他便低下頭吻來,堵住了她的嘴。
雨松青酒意徹底醒了,鬧了大半夜,耳朵里「嗡嗡」直響。
她張開眼,思維像是泥濘的漿水一般僵硬,忘了該不該推開他……
一股子茯苓酒的味道縈繞在二人齒間,呼吸撩過耳廓,唇內細細粘膩著酒味,她剛要掙扎,李熾一下子就欺上來,將她的話全部吞入肚子裡。他身上一股子凌厲和強勢的味兒,雨松青掙脫不了,唇瓣相接,像是捉弄,又像是品嘗,帶著探索和生澀,興致勃勃……
她全身軟得似水,一雙手制住他的胳膊上的護膝,覺得自己中邪了。
可下一刻,纏繞在肩膀上的手,卻狠狠將他推開,「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