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之行（二）

  從香港國際機場出來，一眼就可以看到很多黃色的計程車在門口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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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騁脫了呢絨大衣搭在手臂上，露出裡面低調的襯衣，他剛要招手攔住一輛計程車，就被黃齊齊攔下。黃齊齊搖了搖手中的手機，露出一抹笑來：「封總，我用滴滴打了一輛。」

  封騁微愣，他第一次來香港，不免好奇：「這裡也可以用滴滴？」

  「嗯吶，不僅如此，這裡的計程車師傅還很喜歡載像我們這樣的客人。」

  黃齊齊邊解釋邊帶著封騁走到一輛黃色計程車前面，與大陸的計程車不同，香港的計程車看起來要大一些，封騁一上車就看見右舵的司機師傅正和善的沖他打招呼，駕駛座前面的操作台上，還擺了個招財進寶的文竹，看著十分港風。

  師傅用不大熟練的普通話問他們兩個：「是你們叫的車？」

  「是，師傅，去中環廣場。」

  黃齊齊坐在副駕，把後面的座位留給封騁，封騁上了車，看了一會兒操作台上的文竹，文竹被照顧的很好，翠綠滴水，操作台的左右兩邊還擺了兩個招財的小童子，憨態可掬，一看師傅就是熱愛生活又很愛財的人。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偷偷去看封騁，封騁不經意抬眼，發現了他在看自己，他微微側頭，與司機師傅對視，師傅連忙憨笑著道歉：「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啦，我女兒喜歡大陸的明星啦，我看著你有點像她在房間裡貼的那個海報上的，就多看了幾眼。」

  「我不是明星，您認錯了。」封騁面無表情道。

  「是啊是啊，我看也不像。」師傅尷尬的笑笑，隔了一會兒，又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副駕駛的黃齊齊，「你們是來香港玩的嘛？什麼時候走呀？要是旅遊簽的話，隔7天就要去海關再驗一下的，到時候可以聯繫我呀，我送你們過去。機場這邊我也熟啦，你們要回去的時候可以call我呀！」

  名片上面寫的師傅的姓名，聯繫方式，還有微信二維碼，封騁看見那個碼，問師傅道：「香港這邊也用微信和支付寶麼？」

  「用的呀，現在比以前用的更多了，我們便利店都可以用微信和支付寶了，大陸人都用的，我們不用，那我們不想賺錢嘍！」師傅回頭沖封騁笑笑，「我跟你說真的，我的普通話在香港所有的計程車司機中是最好的啦，他們都羨慕我能拉大陸客，可惜我現在還不大會用簡體中文，總是要我那女兒幫我打字，但是語音是沒問題的啦，你們是去中環的，一看就是大陸來的大老闆，這個打taxi都報銷的，肯定是肥單。」

  師傅是個實在人，小算盤打得也響，黃齊齊把名片收好，客氣地與師傅說：「好的，師傅，回頭我們要是需要車，就跟您聯繫。」

  說這話就意味著有戲，師傅心滿意足，繼續專心開車。香港的路況向來不好，可今天難得一路通暢，很快就到了中環。

  中環高樓林立，鱗次櫛比，樓與樓之間架起富有香港特色的空中走廊，路邊總有幾個黃色的牌子圍起路障，好像多年都不曾變過，路上的行人有的穿著人字拖大褲衩，隨意的像是港片裡的包租婆包租公，有的則西裝革履文質彬彬，像是《大時代》里的那些精英。

  到了地方，黃齊齊付了車費，和封騁一起走進旋轉的金色大門，門裡裝飾貴氣，他們兩人穿過迷宮似的迴廊，上了一個步梯，轉角又要去搭乘直梯，只有這樣，才能去到頌笙集團下面的一個美元私募基金的辦公地點。

  他們要在那裡和李越鑫再次談判。

  好巧不巧的，正當他們在等電梯的時候，李越鑫和竇晨從另一側走了過來，他們人手拿著一杯咖啡，竇晨還是那副文弱的學者樣子，穿著一身不是很合體的西服，李越鑫倒是讓人很意外，他向來著裝隨意，今天卻也穿了一件西服，他的氣場有種怪異的冷漠和病態，在西服的襯托下，完全沒有任何文明謙和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更加無情和漠視。

  封騁毫不避諱，眼神直直地看著李越鑫，帶著絲絲挑釁，李越鑫笑笑，好似人畜無害道：「怎麼了，封總，見不得我穿西服？」

  竇晨解釋道：「一會兒我們要參加聯交所的一個宣講，需要打領帶，所以才穿西服。」

  封騁挑了挑眉，他手抄進褲兜里，白色的襯衫和深藍色的西褲把他襯得筆挺有型，年輕的荷爾蒙和性張力要比李越鑫更新鮮奪目。他不屑地譏諷道：「怎麼，韌心現在存在未完結的訴訟案件，還是被告的身份，也能參加聯交所的宣講麼？」

  李越鑫四兩撥千斤：「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智心不在這次邀請之列。」

  「……」

  封騁眯了眯眼，剛要反駁，「咚」的一聲，電梯已經到了。

  黃齊齊看這情況，連忙按住電梯示意幾人上去，竇晨一個頭比兩個大，也趕緊示意大家進電梯，最後，在封騁和李越鑫劍拔弩張之下，四人終於上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顯示屏里開始跳動著樓層數字，因為要去的樓層實在太高，電梯廂里一陣詭異的沉默，竇晨受不了這種尷尬，在電梯裡沒話找話：「黃總，這次來香港還挺意外的，原來千帆資本在香港也有辦事處？」

  黃齊齊解釋道：「千帆是人民幣基金，在香港沒有辦事處。咱們一會兒要去的是頌笙集團下面的一個美元基金，隔壁就是瀚鑫投資的總部，在這裡談兩邊都比較方便，我們老大涵總家裡最早就是做銀行的，涵總的太奶奶家裡之前是香港數一數二的銀行世家，頌笙集團在香港也有很多置業。」

  竇晨稀里糊塗地聽著應聲，腦子裡不斷浮現軍國時期各種軍閥混戰之下的銀行家形象，正在此時，電梯「咚」的一聲，停在了36層。

  電梯門打開，封騁率先出了電梯，李越鑫抬眼看了封騁一眼，才跟上他，竇晨已經被幾個大佬神仙打架的日子搞得身心俱疲，他無奈地看向黃齊齊，黃齊齊安慰他：「竇總，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結束了。」

  竇晨推推眼鏡，搖了搖頭：「結束是一方面，可我不想告小段，也不想讓小段告我，這都不是我們想要的結局，我們只想安心搞研發。」

  「這個也是我們大家的想法，相信我們，會好的，」黃齊齊拍拍竇晨，「而且我相信，會很快。」

  ——

  裝修高檔的會議室里，巨大的蝴蝶蘭盆栽擺在中間，段嘉和宋之涵坐在會議桌的一邊，他們在會議室等了一小會兒了，段嘉變得有些侷促，她時不時地看向落地窗外的維多利亞港灣，從他們這個位置看下去，所有的人和車都小的像小黑點，港灣旁邊有幾個吊車，好像在施工或者作業，港口的一側，有一棟棟聳立的高樓大廈，雄偉巨大，代表著香港曾經無可比擬的繁榮和富饒。

  宋之涵用手機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抬頭去看段嘉，她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便問她：「段總以前來過香港？」

  段嘉回頭，傻笑著搖搖頭：「沒有。之前念書的時候有個交流的名額，但是就要放棄我現在研究的項目，後來就給了我室友，我繼續留在了院裡，之後我就在項目上認識了我的師兄。」

  宋之涵溫柔道：「那這次有機會可以多在香港待一待了。春節的時候，這個港口還有煙花秀，很漂亮的。」

  聽到有煙花秀後之後，段嘉果然放鬆了很多，她好奇地問宋之涵：「涵總您之前看過麼？」

  「沒有。」宋之涵思索了片刻，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今年我說不定會留在香港看，和喜歡的人一起。」

  「喜歡的人一起？」段嘉眨眨眼，眼裡綻放層層驚喜，「您指的是……」

  話還沒說完，會議室的門被敲響，秘書推門而入，對宋之涵說：「涵總，客人來了。」

  秘書側身，封騁、李越鑫、竇晨、黃齊齊依次進入會議室，封騁直奔宋之涵，在她身邊坐下，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宋之涵看封騁一身清爽的襯衫，不免眼前一亮，封騁看著她，明知故問：「怎麼了？」

  宋之涵抿了抿唇，把頭別向一邊，可封騁身上那種特有的清新又霸道的男香，就仿佛盯上了她，不停地騷擾她的鼻腔。

  黃齊齊已經找了個封騁另一側的位置坐下，李越鑫和竇晨也坐在他們的對面。

  一場談判就要開始。

  宋之涵收回那顆被封騁帶跑偏的心，正色看向李越鑫，她開口道：「李總，之前我們這邊給出的談判條件，想必你們也經過深思熟慮了，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我們可以再溝通一下麼？」

  李越鑫勾了勾唇，看著他面前的一對壁人：「涵總，我時間有限，不如我們簡單幹脆一點？」